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祕密（阿因二年級）



那是在他二年級時發生的事。

教授告訴他們，召喚奇獸的魔法首先需要的是要跟奇獸簽訂契約，得到奇獸的認可後，方可召喚。

學校提供的奇獸不多，溫馴的小動物不適合拿來戰鬥，召喚出來賣萌還差不多，因此許多學生不滿足於學校的奇獸，開始自行冒險闖入禁林，或是動用家族關係送來高級又危險的奇幻珍獸，就為了看起來比人厲害一丁點，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炫耀的資本。

有一陣子學校流行起帶寵物的風氣，包含虞因所在的史萊哲林也是，每個走去教室的身後都會跟著一隻不明生物，寵物不再只有常見的貓頭鷹、貓跟蟾蜍，只要保證不是絕種奇獸，沒有虐待動物，更不會讓寵物傷人，什麼都可以帶，近年來開放的風氣讓學生自由許多。

即使如此，蛇在這裡還是很少見的。

不曉得是不是受到大戰影響，蛇在巫師眼中依舊是邪惡的代名詞，即使是以蛇作為院徽的史萊哲林，也會避免將蛇作為寵物，甚至是搬到檯面上給所有人看。

更別提在學校外了，巫師不待見蛇，年紀尚小的虞因自然不會看過真實的蛇。

他第一次看見蛇，是在變形學的課堂上。

虞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當他看見有同學興致勃勃地召喚一條出身形優美的小蛇，在全部人驚呼的聲音中，那個人讓蛇盤旋在他手臂上，像上捲動身軀，牠乖巧的不像是個邪惡象徵。

他承認，他一開始是興奮的。每天與不會動的石雕面對面，冰冷且僵硬的雕塑死氣沉沉，光是看衣服上繡有的圖騰無法認識到真正的蛇是多麼靈活運用牠的尾巴，用牠銳利的豎瞳去鎖定獵物。

陳關聒噪的尖叫聲跟其他人的混雜在一起，人群之中有人興奮、有人尖叫、有人吹哨、有人看戲，陳關抓著他的衣服上下晃動，激動地跟旁邊的朋友怪叫一通，似乎是發覺自己的寵物太遜了在哀嚎吧，虞因沒聽清楚，因為現場太吵了。

往常的話，他一定會嫌棄這混亂，然後縮到角落去築起高牆，努力塑造透明人形象，巴不得其他人都別注意到他的存在最好。

但是現在，自從認識陳關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這人熱情到一種莫名的地步，拉著他到處跑，走過每一處隱密地帶，彷彿每一天都像世界末日般，一分一秒都在享受當下，美其名及時行樂，實際上就是拖著他在校園探險。

他的光芒太刺激了，每個跟他說上話的人都忍不住被帶跑節奏，最後以他為中心形成一圈又一圈，而虞因就在正中間，站在圓心旁邊，醒目到不行。

因為陳關帶來的陽光個性，他的身邊開始聚集不一樣的人，說時遲那時快，今年大爸二爸跑來教書，弟弟也提前入學，他本以為要被揭穿的假象就這麼剛好被覆蓋。

包覆著他的這份吵鬧，彷彿是在跟他說，他終於是大家的一份子一樣，讓他一點也不覺得煩悶。

「阿因你不要笑啦！嗚嗚……我也想要帥氣的蛇啦！」
「那你自己加油吧，我幫不了你。」

就在虞因剛回完話，一道最突兀的聲音在吵雜的環境裡脫穎而出。

什麼聲音？

虞因望向四周，沒有一個人的嘴巴是在闡述一樣的句子，沒有人的表情是符合內容的神情。

似乎只有自己聽見的樣子，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一次比一次清晰的語調高亢尖銳，伴隨雜訊般的噪音竄入腦中，直接在腦袋響起。

雙方對到眼的瞬間，虞因一個沒站穩，往後踉蹌一步。

「嗚嗚……怎麼了嗎？你也被嚇到腿軟啊？怎麼跟女生一樣……這只有稍微安慰到我一點點喔……」

逐漸改善的想法再度動搖，虞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陳關的調侃。

當時那個聲音在說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後來的課程內容，他也忘光了，隱約記得他好像把老鼠變成帶毛的瓷碗，被同學笑過一輪，這些事都記不清，也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那是他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不敢嘗試、不敢賭，不想相信、不願承認，保持著僥倖心態去告訴自己，什麼也沒發生過，任何可能性都僅僅只是可能性。

恐懼佔據他的心頭，害怕失去成了他的心魔。

人一旦開始習慣，就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那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虞因打算把真相隔絕在外，避而不談，裝作不知情的待在得來不易的朋友身邊。

欺騙自己，直到他找出解決方法為止。

這是他選擇隱瞞一輩子的祕密，一個他心知肚明，不可能逃避一輩子的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