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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引力13


所有人的眼光瞬間聚集在善照身上。善照張開嘴，尷尬地發不出聲音。

「我可以進來吧？」天滿問，得到了「嗯嗯嗯嗯嗯學長完全可以哦」、「學長歡迎哦想來都可以」的回答。

學弟一臉見鬼的表情，讓他直接的不爽起來。其實大可以叫這學弟到體操部等他，但想到隊員又要說些「跟學弟貼臉」的調侃，就覺得寧可趁休息的時候送到料理部。

雖然是自己這麼做的，被拿出來講也還是像蒼蠅般嗡嗡嗡地煩躁。

天滿往學弟走去。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料理，穿著圍裙，在腰上綁了一個粗糙的蝴蝶結，圍裙兩邊被一併勒到腰部，帶子垂得很長，是那種薄薄的身體。他走近，學弟終於有動作了，學弟抓起滑進碗裡的搗杵，往碗裡繼續搗，敲出一連串慌亂的節奏。

天滿放下便當盒：「還你。」

「謝謝學長。」學弟繼續在碗裡亂敲。天滿雙手插進外套口袋，突然覺得很好笑，視線望向他手邊的料理，隨口問：「馬鈴薯沙拉？」

學弟點了點頭。

「不要搗太碎，口感不好。」天滿說，學弟嘀咕了一句，他聽不清楚，上半身向他一傾：「你說什麼？」

善照自認自己不算矮，也有一百七以上，但學長更高，這麼一傾過來，簡直是整個攏住他，嚇得他往旁邊一躲：「我說，不是做給你吃的！」

是要做給學姊們品嘗（評分）的！

學長站直了，低頭看他。

「是喔，我蠻喜歡吃馬鈴薯沙拉的。」

「很好啊。」關我什麼事。小谷學姊突然繞到他面前，手中拿著一張月曆紙，背面急匆匆地寫著「請學長吃」。

「……」

「你叫什麼名字？」

「我妻善照。」

「你喜歡吃馬鈴薯泥？」學長又靠近他，皺起眉頭，看起來很在意他手中的這碗沙拉。馬鈴薯是你家親戚嗎？

「請學長吃」的紙張瘋狂揮動起來，善照心不甘情不願的找了根乾淨的湯匙，拿給他：「你可以吃吃看。」

學長還是插著口袋。

「我手很髒啊，剛剛都在訓練。」

這麼說起來，學長進來到現在確實什麼東西都沒碰，便當盒也是用一次性袋子裝起來的，意外的有些細心。但整潔是最基本的啦。

善照吐槽。

──等等我現在是要餵學長嗎？！！

意識到這點，善照尷尬又無助地張望了四周，但沒有人要跳出來主動餵食。如果有永井同學、鈴木同學們這類型的同學在，就會擔下這個責任吧，料理部的部員跟學姊們怎麼這麼悶騷啊啊！！在群組裡不是一口一個宇髓學長嗎！！！

善照拿著那把湯匙，鏟了一口份量的沙拉。

搞什麼啊。人生第一次餵食，是餵給全校最帥的學長，好想死。

舉起湯匙的力道超級沉重，小學體育課練吊單槓的隔天就是這樣，重的舉都舉不起來。

善照想著要把湯匙突刺到他嘴裡，但在距離嘴唇十公分的地方就停住了。在修圖時還沒對學長的帥氣減敏，現在手又有點抖。

學長微彎下腰，唇瓣張開，含住湯匙前端，乳白色的馬鈴薯泥消失在唇間。

善照陡然鬆開手，湯匙在作用力之下，往學長帥氣的臉上一打。

「……」

「……你小子…..」

學長騰出手，緩慢地抽出嘴裡的湯匙。鼻尖也沾上馬鈴薯泥。

「對對對對不起！！！！！」善照抓起面紙，慌張地往天滿的臉上按去，手都在發抖，漫畫看多了會遇到鬼，他以前專門吐槽燈子愛看的少女漫畫，笑說也太笨手笨腳了，哈哈哈哈好好笑--居然是真的，還發生在他身上，還在料理部所有人面前──

善照往小谷學姊那邊投以絕望的目光，希冀可以得到一點指示。但小谷學姊抓著「請學長吃」的報紙，沒有動作，似乎也愣住了。

「夠了，我自己來。」天滿抬起手肘頂開他的手臂，拿過面紙擦乾淨臉跟嘴唇，臉色還是很難看。

「湯匙丟哪裡？」天滿揉爛面紙。

「給我，我來洗就好了……」善照伸出手，努力集中在手掌的肌肉，這次一定要拿穩了！

湯匙放到他掌心，善照握住。

「沒事的話，我走了。」學長說，聽起來像是「永遠不見」，小谷學姊這個時候終於開口：「宇髓學長──」

善照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握著湯匙往前一步：「那個──」

學長低頭看他，善照退回原位，雙手如同祈禱般緊握一根湯匙，像是神父緊握十字架。

「口、口感怎麼樣？」善照哽著聲音發問，覺得人生糟透了。


好丟臉。


「很痛，白癡。」學長陰沉地說。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