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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青梅又輸給天降！」

丟下漫畫、憤恨地仰天長嘯，她是妳的鄰居莊思柔，剛看完一本青梅竹馬大輸特輸的戀愛故事。而妳知道，她之所以如此生氣，也是因為她喜歡著另一個你們從小到大的玩伴，卻總是看著對方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新的戀情。

「欸晨～是因為一直玩在一起，太熟悉彼此的一切，所以才沒辦法喜歡嗎？真的好希望青梅竹馬的戀情可以順利一次嗚嗚嗚嗚嗚」她躺在妳的腿上大聲嚷嚷著。妳開始矛盾起來，希望青梅竹馬的戀情能成功，卻也不希望真的有好的結果。
　
因為，妳喜歡妳的青梅，而她卻喜歡你們的竹馬。

妳像是闖入青梅竹馬的疼痛青春戀愛小說，卻連個配角都不是，只能在女主角身邊，扮演著浮雲般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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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才莊思柔、林澤安和妳－劉晨三個人的圈圈，竟然就有兩條單箭頭，不就幸好竹馬擔當林澤安沒有喜歡妳，不然真的會變成狗血漫畫劇情。

林澤安大你們二屆，三人都離開家鄉，北飄到同一個城市讀書，想也知道，是一個追著一個，畢竟莊思柔從小就喜歡當林澤安的跟屁蟲。說起林澤安，也才比你們大二歲，動不動就以鄰家大哥的身份自居，老是雞婆多事管東管西。小至跟朋友吵架、大至大學志願怎麼填，每件事他都要管，儘管他的確夠資格。

成績優異、運動才藝樣樣通，大學第一志願，就像經典的男主角般優秀，但就是不喜歡他。起初只是因為莊思柔總是用崇拜地看著他，出於好勝心處處跟他唱反調，但當莊思柔的眼神昇華成愛慕時，妳徹底明白不管如何都無法贏過他，自卑和嫉妒讓妳無法遏抑地開始討厭他，總是看不順眼林澤安的一切，也是那時妳開始明白自己對莊思柔的心意並不單純。
　
「所以阿澤這一次的對象是誰？」

「好像是他系上的學姐吧……可惡為什麼他都喜歡姐系的啦！我甚至為此換了比較成熟的髮型欸！」

「那也沒辦法，那傢伙總是一直把我們當妹妹看吧？」

「對！就是這句！他跟每一任都這樣講，只是妹妹個鬼，讀小學時還會和他女友一起接我們放學，氣死我了！國中那時候也是……」莊思柔氣呼呼地開始細數因為喜歡林澤安所帶來的心碎時光，妳輕輕地把她從腿上移開，離開沙發走向廚房埋頭準備晚餐，偶爾嗯嗯兩聲出聲回應她。

等你終於煮完所有料理，忽然意識到莊思柔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轉過頭查看，卻發現她靠著冰箱，一臉不滿的看著妳。

「我覺得妳在敷衍我。」

「因為我不知道聽過妳講幾百次了，端去餐桌準備吃飯。」妳把手上的盤子塞給她，陪伴莊思柔度過那些心碎時光的，每一次都是妳，她因為林澤安留下的淚水，妳都會義無反顧地吞下，那滋味嚐起來是一點點的僥倖和很多的心痛。

飯菜上桌，全部都是莊思柔喜歡吃的菜。起初只是因為莊思柔的家人忙碌，你的母親看不下她天天外食便時常邀請她到家裡吃飯，後來妳也跟母親學了好幾道，現在已經徹底掌握住她的喜好。

莊思柔吃著晚餐，心情明顯好上許多，妳也鬆了口氣跟她閒話家常。

「哀……不過剛剛說了那麼多，我覺得最過分的還是高三那任，佔有慾強到連我跟阿澤講話也不準，又加上他們那時候，我幾乎一整年沒跟他講過話欸！」

「嗯？我怎麼不知道他高三有這任？」妳挑起眉，對於這件事真的毫無印象。

「因為妳自己跑去讀女校，那時候都在跟社團朋友玩不理我們！」莊思柔撇嘴說道，明顯對此不滿。

「不是故意不理你們，那時候要表演就很忙的啊。」

妳高中並沒有跟他們倆讀同一間，加上社團生活忙碌，的確有一段時間跟莊思柔的關係有些疏遠，而這其實是妳的刻意為之。

關於填高中的事情，並不是沒有跟莊思柔和林澤安討論過，本來真的要把林澤安讀的學校當第一志願，直到繳交志願前一天晚上，發生了讓妳改變心意的事情。

當晚，莊思柔吃過晚餐後留宿在妳家，這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只是那一天她反常地沒有睡在客房，而是硬跟妳擠在狹小的單人床上。為了不讓自己摔下去，她幾乎四肢纏在妳身上，簡直把妳當成抱枕。她靠在妳的頸間，連吐息都拂過妳的肌膚，再熟悉不過的洗髮精味道摻雜著她身上的香味縈繞著妳，心跳不斷加速，甚至開始冒汗，試過無數次讓自己冷靜都只是徒勞，為此感到煎熬時，妳忽然聽到莊思柔睡夢中的囈語。「晨……我喜歡妳……」妳很確定那不是幻聽，她竟然在夢裡跟你告白！不知道自己愣在那裡多久，妳只記得自己是在狂喜下翹著嘴角睡著。

隔天早上，妳一邊啃著吐司，假裝漫不經心的跟她閒聊

「喂，妳昨天把我當抱枕害我根本沒睡好，睡成豬一樣到底夢見什麼啊？」

「……也沒有啦…我已經忘記了」莊思柔愣了一下，低頭迴避妳的視線，很明顯是說謊的反應。

「少來，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難道夢到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先說好妳不可以笑我，我夢到我要跟阿澤告白，但不知道怎麼做所以先找你練習……」

妳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把吐司吃完，只記得妳徹底明白對莊思柔的情感絕不是虛假的那天，也是妳決定要扼殺這份心意的那天。
　

「欸妳發什麼呆，我剛剛問妳都沒在聽！」莊思柔皺起眉頭看著妳。

「蛤妳說什麼？」

「我問妳當初為什麼跑去讀那間女校，明明離我們這裡超遠不是嗎？」

「因為我喜歡她們的制服。」

「居然只是因為這樣嗎？但我怎麼不知道妳會在意這個，而且也根本沒看妳穿過幾次！」莊思柔顯然對於妳的答案並不滿意，但似乎也不打算往下追究。「至少我們有讀同一間大學，雖然山上冬天真的冷到靠北。」

讀同一間大學和妳的遠離莊思柔計畫可說是背道而馳，妳原本的打算是高中慢慢疏離，大學也不要讀同一間，生活圈不一樣就算在同一個城市應該也無所謂，最後一定能夠放下她，讓彼此成為能互相照應的朋友就好。但就在莊思柔指考放榜那天，她興高采烈地寵來妳家，告訴妳她上了妳學測就成功錄取的大學，於是兩人的關係又活絡起來。

「我以為妳一定會把阿澤的學校填在前面欸？這樣也不用來山上受苦受難。」

「我還是要為出路考慮，他的學校又沒有我喜歡的系。」

「是嗎？看來妳還沒有被戀愛沖昏頭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嘛。」默默地抹除掉短暫冒出頭的無聊猜測，沒有期待沒有傷害。

「而且……我總是一直在最近的地方看著他走向別人，大學就被我當作新的開始，我不想再維持現況了。」

「哦？那你想要怎麼樣？」

「我想趁有距離時改變自己，我已經不想再被他當成妹妹了，我要賭最後一把走進他的視野。」莊思柔抬起頭，用妳曾未見過的神情堅定地開口。

「……但阿澤現在有女朋友欸？」

「妳放心啦，我也沒有要橫刀奪愛，只是想改變自己讓他明白我是可以發展的對象。那傢伙總是覺得我很幼稚，所以現階段應該就是先讓自己的氣質變得成熟一點吧？不過具體而言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晨～幫幫我嘛！」

又要把自己最喜歡的人推向另一個人了嗎？妳在心中苦笑一翻，故作輕鬆地聳肩說道:「但我也不知道怎麼樣會變比較成熟……啊！我知道了，可以問問看我室友，我覺得她很有那種感覺。」

「妳旁邊不是空床嗎？怎麼有室友？」

妳們的大學宿舍是兩人房，而上學期隔壁恰巧是空床，因此莊思柔時不時就會往妳的房間跑，偶爾甚至還會直接留宿在那裡。

「她是交換生，這學期已經回國了，我搬宿舍時有跟她打過照面，感覺她的應對進退都很不錯，能夠給人很好的第一印象，我們下禮拜回學校後我就介紹給你認識吧！」
　　

一個禮拜後，學校正式開學，妳也回到宿舍住宿，幾天相處下了，妳覺得室友一定能夠幫助莊思柔脫胎換骨。美麗的臉孔加上混血，因此五官較為深邃；舉手投足間總是散發成熟的魅力，個性率性且對於生活充滿主見，不管是外貌還是個性，都絕對是莊思柔想成為的女性。

和她簡單聊過，大致說明原委後，室友笑了笑，露出她精緻的小虎牙說：「沒問題，妳約個時間讓我們見面吧！」她爽快的答應，因此妳也跟她約好週末三人一起吃午餐。

「不過……妳對朋友還真好啊！所謂的青梅竹馬都是這樣的關係嗎？」室友往後倒躺在床上，長嘆了一口氣。「我也好想有一個青梅竹馬啊……我很不擅長維持友情，所以對於那種長年的友誼非常嚮往啊～」

「但我身上這種的這絕對不是妳所想像的那種情感。」妳笑了笑轉過身去，用她聽不到的聲音低語。如果可以，妳也好希望這是故事中常見，所謂最純粹的友誼，但打從妳喜歡莊思柔的那刻起，這份情感就已經成為最污濁的雜質，讓妳面對莊思柔時總會產生些許的罪惡感。



在週末的前幾天，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莊思柔的20歲生日。長久的友誼中總會培養出一些小默契或是儀式，對妳跟青梅竹馬們而言則是一起過生日，這點就算是在林澤安有女朋友的狀態下，也仍然會在生日附近空出一天一起過。因此今年一如既往，林澤安早早就訂了餐廳，三人會一起慶生。

「晨～妳覺得我穿哪套比較好看？」前一晚，莊思柔把妳找到她的租屋處，興奮地準備明天的搭配，她毫無顧忌地在妳面前換過一套又一套的衣服，而妳只能埋頭玩手機遊戲來轉移視線，以掩飾妳的彆扭。

「嗯……我覺得第一套吧，妳比較適合穿深色系的衣服。」妳漫不經心地答道，心思開始遊蕩。莊思柔說她想要所改變，應該也是意味著她要認真地面對對林澤安的感情吧，那自己明天是不是不要出現比較好？讓他們倆單獨相處或許有不錯的效果。

「欸……莊思柔……如果我說我明天不能到，可能要幫打工的同事輪班，妳……」妳試探性地開口，卻強硬地被她打斷。

「當然不行！我的生日妳怎麼能不來？劉晨妳如果真的跑去打工就死定了！」莊思柔轉過頭，冷著臉恐嚇妳。

「我只是問問啦……本來就打算要拒絕了。」妳繼續玩遊戲，心情出奇地好上許多。

逼逼！逼逼！房間的電子腦中清脆地響了兩聲，妳才發現已經過12點了。

「莊思柔，祝妳生日快樂。」妳微笑地看著她，一直以來妳總是當第一個跟她說生日快樂的人，在這些地方自顧自地建立些微的優越感。
　　

　　
隔天晚上，妳和莊思柔到達餐廳，一眼就看見林澤安高挑的身影。

「阿澤！」「澤哥～」妳和莊思柔跟林澤安打過招呼，他乾淨的臉龐也露出笑容回應。

「妳們兩個，一陣子沒見都過得還好嗎？」

「也就普普通通吧，最近剛換了一份打工。」

「我的話是這學期租了房子喔！」
　
餐點接著送上，你們三人邊用餐邊閒話家常，也紛紛拿出要給莊思柔的生日禮物。妳準備的是一副耳環，剛好跟上一份打工的薪水相當；林澤安則是送了ikea的鯊魚抱枕。

「哇……謝謝你們，我都很喜歡喔！」她把耳環放進包包收好，同時用力地抱住鯊魚娃娃。

「思柔，生日快樂，還有……妳現在的髮型真好看！」林澤安抬起頭，眼眸含笑，誠懇地稱讚道。

「謝謝澤哥，你喜歡就好！禮物也收到了，我現在要來許願嘍！」莊思柔開心地宣布，雖然那笑容讓妳有些揪心。

「第一個願望，希望學業可以順順利利！不要有被當掉的！第二個，希望我可以成為自己所憧憬的樣子，讓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最後……」莊思柔一如往常地遵守最後一個秘密不可以說出來，雙手合十低頭閉眼。

「好了！我想完了！」她抬起頭，忽然衝著妳一笑。

「雖然我們沒有蛋糕不能吹蠟燭，但大哥我今天可是帶了不少錢，妳們盡量吃，要喝酒也可以喔！」林澤安大方地拿出錢包，又加點了一些食物和酒。

「耶！澤哥最好了！謝謝你！」莊思柔大聲歡呼，抓過酒瓶大口灌下去。

完了，今天妳要照顧一個醉鬼了。妳暗想不妙，卻也拿起酒杯，加入青梅竹馬們的歡樂時光。


深夜，三人酒足飯飽，妳撐著喝醉的莊思柔，和林澤安道別後帶著她回到租屋處，一路上還差點摔倒，好不容易進屋，妳才把莊思柔放到沙發上。

「莊思柔，妳還醒著嗎？我去倒水給妳，看妳要不要去換衣服。」留了滿身的汗還有酒氣，妳現在只想換件乾淨的衣服，打算走去廚房倒杯水順便拿衣服，卻被莊思柔拉住手。

她大力的把妳拉下去，雙手環過妳的脖子逼妳跟她對上視線，看見妳驚訝的表情後朦朧的雙眼充滿笑意。

「晨……妳要不要猜猜看，我許的最後一個願望？」

「什、什麼？」

「我……希望……妳那不願意跟我訴說的煩惱……有一天可以解決，希望妳不要……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意識在模糊邊緣的莊思柔斷斷續續地說著，她輕柔地從妳的眉間撫過眉毛，像是要把皺著的眉頭壓平。

「我現在最大的煩惱就是有一個爛醉的女人掛在我身上。」妳用盡全身的力氣假裝鎮定，不讓自己心中的波瀾被她發現。

「嘿嘿……是嗎？我是真的…這麼…希望……」莊思柔笑了一笑，頭靠在妳的肩膀睡了過去，酒氣和她身上的味道雜揉成一股獨特的氣息，侵襲妳的神志。她的願望中有妳，這應該要是非常開心的事，但滿溢的情緒最終染紅妳的眼眶，把莊思柔安置在沙發上，妳走向陽台，蜷縮在角落裡流淚。
　　
原來，妳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貪心太多太多了。

並不想讓莊思柔發現妳哭過，所以簡單處理過後妳留張紙條給她就回宿舍了。
「怎麼，妳遇到什麼事情嗎？」妳疲憊地走入房間，室友和妳對上視線後挑眉問道。
　　
「我失戀了。」妳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往床上一躺，或許是酒精開始發揮作用，還沒等到室友回應，便失去意識，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妳聽到手機傳來震動聲，逐漸清醒，所有的訊息都是莊思柔傳的，主要是在問妳怎麼回去了和昨晚後來發生什麼。「還有事情。」、「沒有，妳後來就睡得不省人事了」妳簡單的回覆她後，又把自己埋進枕頭裡。

「醒了嗎？要不要先喝水？」轉過頭，是室友端著一杯水進房。

「謝了。」妳接過杯子，緩緩地喝了幾口，室友似乎沒有要追問妳昨晚的事情讓妳鬆了口氣。

「不用客氣，對了，就當作預支幫助妳朋友的報酬，妳今天下午如果沒課陪我去個地方吧。」室友漾起一抹微笑，以不容拒絕的姿態邀請著妳。



「啊！到底為什麼要……我已經……要受不了了！」妳躺在一張黑色的躺椅上，用盡全身的力氣抵抗痛楚。

「難過的時候……嗯～這麼做……總是會讓心情變好呢！」與妳相比，一旁的室友顯得游刃有餘，一臉享受的樣子。
　
在室友的帶領下，妳們來到一間高級按摩館，並選擇全套腳底按摩。室友表示這是她平時的休閒娛樂之一，但對妳而言似乎太過刺激，即使師傅的力道已經很小了，依舊讓妳無法招架。
將妳從折磨中解救出來的，是此時響起的手機鈴聲，接起電話，同時示意師傅先停止動作。

「喂……莊思柔？怎麼了嗎？」還沒從痛苦餘韻中恢復，因此妳的聲音有些沙啞。

「妳的聲音怎麼好像怪怪的？感冒……」

「小晨……放心吧！一開始總會無法忍受……但馬上就會開始舒服起來了……」沉浸在腳底按摩的室友並沒有注意到妳正在講電話，仍然自顧自地分享她的經驗給妳。

「…………」莊思柔那邊一陣沉默。

「喂？妳有說話嗎？」

「妳在忙吧？等一下再打回來給我就好。」

「也……不算啦，有什麼事情嗎？」妳坐起身子，輕輕拍打室友示意自己在講電話，卻發現莊思柔掛斷電話了。
要現在就打回去嗎？ 腳底按摩也不算忙吧？雖然自己的確沒辦法一邊講話一邊承受痛苦啦。

「怎麼，青梅小姐該不會誤會了吧？」正當妳猶豫要不要現在就回撥時，室友那邊也停下動作，她側著身子、撩起頭髮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

誤會？不過是腳底按摩有什麼好誤會的？妳回顧剛剛發生的事情，才猛然察覺如果沒有看到畫面，室友說的話有多麼引人遐想，隨即馬上回撥給莊思柔，希望她不要對此產生什麼奇怪的想像。

妳回撥兩三通電話過去，莊思柔都沒有接起來。
完了，她絕對誤會了。雖然妳的確不知道莊思柔對此會有什麼想法，但不管怎樣這種誤會真的很不妙啊！

「……現在該怎麼辦？妳應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妳憤恨地轉過頭控訴室友，而她早已重新回到腳底按摩的愉悅中。




三個小時後，妳和室友走出按摩館，與妳的失魂落魄相比，她整個人神清氣爽容光煥發，妳開始質疑自己今天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裡。

「妳知道嗎？其實今天來這裡是有意義的，一段令人感到痛苦的關係就跟腳底按摩一樣，妳其實隨時都有抽離的機會。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既然妳選擇留下來了，就不要再抱持著忍受磨難的心態，直面那份感受才能體會到自己享受的方式。我一開始也是很不習慣，超級痛很想把腳縮回來，但……」回程的路上，室友租了共享機車，說是因為剛做完腳底按摩不想走路。她邊騎邊滔滔不絕地分享腳底按摩歪理論，雖然妳大部分內容都不太能理解，但依然能明白她是想讓自己打起精神。



夜晚，妳決定再打給莊思柔一次，準備好好解釋今天的鬧劇。

「喂？莊思柔，妳下午打給我有什麼事？」

「喔喔～我只是要問是不是有一件衣服放在妳那裡啦！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妳從莊思柔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異樣，但依舊打算進一步解釋。

「衣服我週末會拿給妳……還有，我今天下午是去做腳底按摩，沒有特別在忙什麼。」

「呼……妳怎麼會突然去做腳底按摩？」

「也沒有啦，就跟室友一起去的。」

「所以……說的……還有……指這……嗎」莊思柔的聲音 忽然變得很小聲，讓妳幾乎聽不清楚。

「喂？妳說什麼？我剛剛沒聽清楚。」

「沒事啦我想睡覺了，我們週末見吧！掰掰～」妳還沒回話，莊思柔便掛掉電話。

放下手機往後一躺，雖然感覺還是有些奇怪，但至少應該是有解決誤會了，儘管妳明白她並不會對此產生妳所期待的那種情緒。

不要期待太多，才不會失望。




終於到了三人見面的那天，就在妳跟室友準備出門前往餐廳時，室友忽然提議今天要和妳假裝成情侶，以獲得餐廳的限定優惠。

「蛤？我和妳嗎？」對於這個提議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況且也不知道莊思柔會怎麼想。

「當然呀，妳跟青梅小姐現在沒辦法吧？現在跟她講一下吧！」室友聳聳肩，泰若自然地把活動辦法的規則傳給妳。

「沒有問題啊，優惠讚啦！我最喜歡了～」莊思柔那邊似乎沒什麼意見，妳也就同意配合室友，隨她的意假裝彼此是情侶。




這場飯局太順利了，甚至有些順利過頭。

抵達餐廳、和莊思柔碰面、入座用餐，整個過程都出乎妳意料的沒什麼波折。為了假裝是情侶，室友親暱地挽著妳的手、座位坐同一邊，甚至還一起點了雙人套餐，雖然這一切都讓妳感到非常不自在，但在室友的cover下都還算自然。


不自然的是莊思柔，妳很確定她今天有些太亢奮了。

熱情的和第一次見面的人打招呼、店員來時配合情侶戲碼起鬨，和室友更是相談甚歡，彷彿她們才是認識十幾年的好朋友，完全沒有讓妳插嘴的餘地。

「所以我說……要吸引林澤安那種男人，除了氣質成熟之外，還要讓他覺得妳是有內涵的人！」

「姐真的太會了！！那、那要怎麼讓自己感覺是那種人呢？」

「這個嘛……建議妳可以去看一些文藝片或展覽，不用真的很懂，只要有點心得就好，如果妳太懂反而會讓對方覺得自己不如妳，最好是似懂非懂的狀態，他才會很有興致跟妳討論……」

看，根本輪不到自己開口，果然室友在這種時候還是很可靠的。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今日的情侶優惠有個特別的小遊戲，想請問妳們要參加嗎？」正當兩人聊到忘我時，店員到妳們桌邊微笑詢問。

「算是一個情侶默契大考驗，妳們其中一方蒙上眼睛，另一方在手不能動的情況下，用講的引導對方餵自己吃蛋糕。如果挑戰成功，就能得到本店的招牌草莓蛋糕組合！」

「原來是小朋友遊戲啊……怎麼樣？要玩嗎？」室友似乎對小遊戲沒什麼興趣，把決定權交給妳。

其實妳也沒有很想玩遊戲，但獎品是蛋糕組合，這家店的甜點莊思柔之前就提過好幾次……遊戲好像也不算太難……

「嗯，好吧，我們玩。」稍稍思考後，妳決定接受這個小遊戲。

猜拳後，室友是吃蛋糕的，而妳則要蒙眼餵蛋糕。
對於這個遊戲妳們的配合度算可以，在室友的引導下，除了奶油塗到臉、不小心戳到室友、一部分蛋糕掉到地上，基本上有成功讓室友吃到，也獲得了蛋糕組合。

「怎麼想都是我吃虧……看我的！」室友狡黠一笑，忽然手指沾臉上的奶油，往妳臉上抹。

「……」妳忽然覺得最近跟室友相處都好疲憊。要不是因為還需要遵守情侶遊戲，妳鐵定會把剩下的奶油都往她臉上砸。

「發什麼呆？要我幫妳擦嗎？還是要我把奶油吃掉？」已經清理完的室友撩起頭髮、露出危險的笑容，勾住妳的脖子往臉湊近，甚至作勢要舔上來。

室友的氣息和過於親暱的動作讓妳本能地產生一股排斥，像是她入侵了妳只允許莊思柔接近的領地，但因為被勾住無法往後退，妳想用靠近她的手擋下，卻沒有拿捏好，變成給了她一記肘擊。

「嗚……！痛！親愛的這有必要嗎？」室友捂住鼻子，以滑稽的姿態含淚瞪著妳。

「啊……抱歉，反射動作……但店員現在又不在，確實沒必要吧？」室友紅起來的鼻子莫名好笑，但如果笑出來好像會發生不妙的事。

「我去一下洗手間。」一直坐在對面看妳們這場鬧劇的莊思柔猛地起身，快步走向廁所。
　　
從洗手間回來後，莊思柔給妳的異樣感越來越重，雖然表情語氣都與平常無異，但妳確定她今天真的不太對勁。然而，一直到結束用餐，妳都沒有機會提起這件事。

走出門口，莊思柔沒有拖踏地和妳們熱情的道別，她的急於離開和異樣感讓妳有說不出的煩躁。終於在莊思柔快到轉彎處時，妳發現蛋糕盒還在手上忘記給她。

　「莊思柔！等一下！」儘管室友還在跟妳商量要不要騎車回去，妳仍然不顧一切地追上莊思柔。

　「怎麼了嗎？」莊思柔停下腳步，轉過頭。

　「妳的蛋糕忘記拿了。」

　「我最近在減肥啦，而且這也不是我的。沒事的話，我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莊思柔並沒有收下蛋糕，就在她又要轉身離去時，妳拉住她。「妳今天……妳是不是……妳覺得今天怎麼樣？下次要不要再一起出來？」妳想問她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好轉問她對於這場聚會的感受，同時拉過手要她拿走蛋糕。

照在上方的路燈忽然一閃一滅，在黑夜中將妳的欲言又止照得顯明。

「當然可以啊，妳室友真的對我很有幫助呢！而且……她跟妳高中社團的那個學姐很像。」莊思柔並沒有把手抽走，接過蛋糕後淡淡地說道。

「學姐……？算是吧，都是同個類型的……但怎麼會突然提到她？」她的話題轉換得太突然，讓妳有些一頭霧水。

「沒什麼，忽然想到而已。我真的得回去了，再聯絡吧！」這次真的找不到理由叫住她，只能呆怔怔地揮手道別，任她越走越遠。

莊思柔提到的學姐，是妳高中社團認識的，當初可以說是在新招時被她表演時的氣場所吸引，才決定加入吉他社。而且，她是目前為止唯一知道妳喜歡莊思柔的人。



社團學姐陳景如之所以知道妳喜歡莊思柔，是因為妳們是同類。

即使是在那段與莊思柔疏離的日子，青梅竹馬們仍然沒有錯過妳的表演，久了部分的社員也認得他們兩人，其中就包括陳景如。

「學妹，妳喜歡妳的鄰居對吧？我不是指那個高高的男生。」高一期末表演結束，妳送走莊思柔他們後回到後台，那裡只剩陳景如在整理樂器，她勾起神秘的微笑問道。

「！……學姐妳在說什麼……？」

「不用裝傻～我一看就知道了，因為我也是。」

「？？？妳也喜歡莊思柔？？？」

「……白痴……」

陳景如喜歡的是現任學生會長，長相出眾、學年第一又辦事能力一流，擁有無數粉絲，同時也是她的青梅竹馬。

「但我知道她眼中從來沒有我。」她手上調著音，抬起頭跟妳對上視線，那瞬間妳知道妳們都一樣。
一樣在喜歡的人身旁，卻也都在最遠的地方。


從那之後，妳和陳景如不再只是學姐學妹，多了一層同並相憐的關係，她幾乎成了妳那段時間心靈上最親近的人。從她手中接下社長職位後，甚至還會到妳家討論社團的事情，也因此跟莊思柔打過好幾次照面。

說起來，她畢業之後也好一陣子沒聯絡了，要不是莊思柔今晚提起，妳還真的不會想到這麼一位戰友。



那場飯局後過了一個月，妳和莊思柔紛紛都有需要忙碌的事情，因此只有訊息上的往來，雖然先前也不是沒有這麼長一段時間沒見，但那股異樣感仍揮之不去。

於是，妳趁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找了一部文藝片邀請莊思柔一起去看。
那是一部以動盪社會中的大家族興衰為背景，訴說著家主愛妾與流浪書生的感情故事。主角是個盲女，身材姣好長相動人，自小就被豢養在家族中。在一次因緣際會下書生暫住於此，兩人萌生情愫、皆暗戀著對方。然而盲女不願牽制書生的自由、書生也無法讓盲女陷入危險之中，因此兩人始終未表明自己的心意，最終錯過彼此。故事尾聲，家道中落，盲女獨自在空蕩蕩的房子中老去，死前書生回到此地，問倘若當時不顧一切要她一起走，現在會是如何？

「那我們可能會早就死在荒郊野外吧……可是知道嗎？我這一輩子，從沒像現在一樣看得如此清楚。」說罷，盲女便死去，故事也到此落幕。


一部悲劇總是讓人抑鬱不已，看完後妳和莊思柔離開電影院，兩人一語不發走著，直到妳終於受不了這股沉悶試探性地開口：「莊思柔，要不要去吃點什麼？」

她沒有回應妳，只是低頭繼續走著。

「莊思柔？」

「晨，我問妳，如果妳是盲女，會跟書生一起走 嗎？」

「……我想我可能不會……」畢竟如果是能夠為愛不顧一切的人，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跟掙扎。

「為什麼？也是因為想給書生自由嗎？」還沉浸在故事中的莊思柔沒有讓話題結束的意思，追問著妳。

「一部分是吧，另一部分……可能是因為看不見，還是會怕外面的世界吧…」其實說穿了，不敢跟莊思柔表面心意，除了她喜歡林澤安以外，剩下的也只是自己的膽小，害怕現在這種關係被破壞。

「是嗎……？好吧我們去吃飯吧！」她勾著妳的手大步向前。雖然從表情中妳不知道她是否接受妳的答案，但顯然已經從劇中的氛圍中出來，也就作罷不再討論。



接下來的日子裡，妳和莊思柔三不五時就會去看展覽、聽講座，認真進行充實內涵的計畫。直到那一天，林澤安傳了訊息給妳們。

「妹妹們！我好像對我的好兄弟有不一樣的感覺……」你們約在學校附近的河岸，林澤崩潰地蹲在地上大叫。

「……？這是什麼意思？」首先有反應的是妳，莊思柔面對龐大的資訊量還處於當機狀態。

「就上個禮拜，我和女友吵架去兄弟家喝酒，結果喝一喝他就抱住我還安慰我，我從來沒看過他那麼認真的樣子……
我的心就對他有奇怪的感受……」

「你心動了？」妳一邊回應林澤安，一邊不經意地觀察莊思柔，依舊沒什麼反應。

「對……我要怎麼辦？」林澤安捂住臉，似乎並不是在亂說，妳對這個超展開感到相當意外。

「你應該先確認自己是不是認真的……然後好好處理跟女友的關係吧。」喜歡上同性的無措妳能夠理解，但依然先解決自身的感情狀況，才不會傷害到別人。

「你們……對同性戀沒什麼想法嗎？」

「我覺得……」

「澤哥不好意思我有事情就先走了！」還沒等妳講完，終於回神的莊思柔猛然起身離開現場。

「怎麼回事？」林澤安一頭霧水地問妳。

「阿澤我也先走了……我會再聯絡你。」不確定是不是錯覺，但莊思柔走之前似乎看了妳一眼。



「莊思柔！等我一下！」妳追上前去拉住她，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

「竟然喜歡上同性……這種事情我想都沒想過……」她顫抖地說著，哽咽的聲音令妳感到心痛。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一直都不是。」妳只能抱住她，對於她這一次的失戀妳特別能感同身受，因為那也是妳永遠都無法跨過的坎。那種再怎麼努力都不會被看見的痛苦，妳已經體會過無數次了。想著想著，妳也開始流淚，跟莊思柔兩個人抱頭痛哭。

「晨，如果、我是說如果喔……有同性喜歡妳，妳會怎麼辦？」良久，妳跟莊思柔都冷靜下來，她在妳的懷中，紅著眼眶問妳。

「……先交往看看？」沒想到莊思柔會把話題丟到妳身上，下意識地把同性帶入莊思柔，說出想把自己舌頭拔掉的話。

「不管對象是誰？」她不可置信地問道。

「不是、還是要看是誰，也不會突然跟別人交往啦……」才剛知道林澤安喜歡上同性、加上還不清楚莊思柔對此想法，並不想直接出櫃的妳含糊地帶過。

「如果妳的室……妳的高中學姐呢？」

「學姐？為什麼又提到她？」妳不知道為何莊思柔最近一直提到陳景如，難道學姐有什麼好在意的嗎？

「不管，妳先回答我！」

「不會吧，我跟她那麼熟，要交往有點奇怪。」而且人家也喜歡自己的超直女青梅竹馬。

「……沒事我只是有些錯亂，妳就當我隨便亂問的吧？」感受到妳的疑惑，莊思柔如此解釋。

「那妳現在有什麼打算？」林澤安的這件事，妳不覺得莊思柔可以簡單的放下。

「我想先冷靜一段時間想想，今天有點累了，先回去吧。」她起身整理儀容，妳無從解讀她現在的情緒與想法，也無法再給與她更多安慰。


自林澤安出櫃事件二個星期以來，妳發現莊思柔有些反常。

她在躲妳。

「莊思柔。」妳看見莊思柔迎面走來，舉起手打招呼，她卻只是微微點頭就擦身而過，明明以往她會直接撲過來。

「莊思柔，妳上次說的店在優惠喔！」妳拿著甜點店的廣告，勾住她的手要她看，卻明顯感受到她的僵硬。

「我最近不太吃甜點，快上課了先走了。」她迅速地抽出妳的手離開。雖然自己的確是不常主動這麼做，但也沒必要反應這麼大吧？而且她明明下一堂是空的。


種種疑惑在妳心中徘徊，接著妳發現除了見面時冷淡的反應，莊思柔回覆訊息的速度開始變慢，有時候甚至不回。

一切的舉動都讓妳明白，莊思柔正在疏遠妳。

面對莊思柔的異常，要說沒有頭緒也是騙人的。 不過在解決問題之前，妳決定先跟林澤安見面，畢竟上次就這樣把他丟下也有點良心不安。
　　
「小晨，我覺得我是認真的喜歡我兄弟。我會跟我女友坦白，然後好好分手，再這樣拖下去對我們彼此都是傷害。」林澤安認真地說道。

「嗯，這個想法我覺得很好，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不能接受同性戀的依然大有人在？」

「那妳怎麼想……？老實說上次思柔忽然跑掉，我就知道一定有人還是無法接受，連我自己一開始都很難相信了！我甚至還會覺得自己對朋友產生這種想法很噁心啊……」林澤安越講越小聲，抓著頭髮趴在桌上。曾經是眾人眼中最耀眼的存在，現在竟然如此地厭惡自己，他的打擊一定比誰都大。他說的一字一句刺中妳的心，即使妳再怎麼看他不順眼，也從未真正討厭過他，種種感受使妳一陣心酸。

「林澤安，我並不覺得喜歡同性是一件罪惡的事情。」妳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因為，我喜歡莊思柔，一直都是。」

「那……妳怎麼藏住這份喜歡的？」林澤安愣愣地問道。

「當我意識到沒能藏住這份感情的代價，是與莊思柔從此分道揚鑣後，就拼死也要藏住它。」妳緩了口氣，讓情緒不要太激昂。

「小晨……一直以來妳辛苦了……」

辛苦？喜歡莊思柔很辛苦嗎？林澤安說的話讓妳開始回憶喜歡莊思柔的一切感受。沒錯，喜歡她常常使妳感到很痛苦無力，可是這份情感從未使妳疲憊，這甚至是支持妳活下去的動力、是一股溫暖而遒勁的力量。

「阿澤，喜歡她不會讓我辛苦……」妳抬起頭直面林澤安，不顧爬滿臉頰的淚水，繼續說道：「能夠真摯地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棒很棒的事情……所以……我們都不要再因為喜歡上誰而罪惡感連連了好嗎？」

林澤安沒有講話，因為他也淚流滿面無法開口，只是拼命點頭。一開始向他坦白是想借此安慰他，現在卻也反過來被救贖。妳曾經以為對莊思柔的喜歡會污染青梅竹馬們的友誼，只能藏著掖著這份心意，但林澤安的支持讓它終於能夠重見天日。

「那妳現在對於思柔有什麼打算嗎？我覺得她可能比較沒辦法接受同性戀……」稍稍冷靜過後，林澤安講出了妳對於莊思柔這陣子如此反常的猜想：如果她當天忽然跑走，是因為無法接受這次失戀的原因，那也沒必要連妳都疏遠，因此妳猜測是後來的對話讓她察覺一些端倪。

莊思柔無法接受同性戀，而她認為妳也是同性戀因此躲妳。這個念頭絕望地在腦中得到證實。

「我還沒想好，所以先不要讓她知道我跟你出來。」

「啊！但是她知道了耶……因為她今天本來要找我出來，可是我還不確定要如何面對她，就說先跟妳有約了。」

「……」豬隊友。妳收回剛剛對林澤安產生的感激與感同身受，果然還是看他不順眼。



當晚，不出妳所料，莊思柔傳來了訊息。

「我今天跟澤哥見面了。」

妳不禁冷汗直流，雖然林澤安應該不至於把一切都告訴她，但他們到底談了什麼妳終究沒有個底。

「我知道了，我們出來談談吧。」

妳還沒有失去莊思柔的心理準備，但也已經受夠了膠著不明朗的現況。

「好。」



「你們果然隱瞞著什麼對吧？」妳們約在莊思柔租屋處附近的公寓，她劈頭就是這句話。

「什麼隱瞞什麼？妳今天跟阿澤講了些什麼？」還不清楚莊思柔現在知道了什麼、猜想了哪些，妳決定先糊弄過去。

「我向他告白了。」她低頭緩緩說道，妳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但他……」

「我知道他不會喜歡我！我只是不想要這麼多年來的喜歡就這樣無疾而終，只有這樣我才能放下！而且我告訴他……不管怎樣我都會支持他。」妳還沒講完，莊思柔就打斷妳激動地說著。　

「那妳為什麼躲我？」出乎意料的發展讓妳震驚不已，不過也隨即發現不對勁，莊思柔願意支持林澤安，代表她疏遠妳的原因與同性戀無關……那是為什麼？

「……」莊思柔依舊低頭不語。

「莊思柔，如果妳有什麼煩惱我們可以一起解決，沒有必要躲我……」妳試探性地開口，並蹲下想看她的臉。

－她在哭。
　
「一起解決？明明妳也什麼都沒告訴我！早在今天跟澤哥講完之前我就知道了，妳在隱瞞我什麼！一直都是！」她撇過臉，躲開妳的視線，用力抹掉眼淚。

「……」頓時之間妳不知該如何回應她，只能沉默以對。

「妳還是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講！為什麼當初自己跑去讀女校？為什麼高中三年都不理我，連大學填志願都不告訴我？為什麼有煩惱都不跟我講？我就這麼不值得妳信賴嗎？」

「莊思柔，妳先冷靜一點……」面對接二連三的質疑，妳只能先安撫她，儘管她並不領情。

「回答我啊？說到底，或許從高中開始我們就沒那麼要好了吧？劉晨，恭喜妳成功了，我現在就順妳的意讓我們漸行漸遠！」莊思柔哽咽地說完，並用力推開妳。

「不要追上來。」丟下這句話，她調頭就走，妳只能被她的話語禁錮般，留在原地看她離去。




自那天起，已經兩個星期跟莊思柔徹底斷聯，連在學校遇到她都裝作沒看到。
　
深夜，妳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徹底搞砸了啊。

並不是沒有跟莊思柔吵過架，只是以往的小爭執多半不會持續太久。妳開始回想，上一次像這樣大吵一架是什麼時候呢……




那是讀國中時發生的事。林澤安交到新女友，一如既往地介紹給妳們認識。當晚，莊思柔哭著鼻子跑來妳家。

「晨……嗚嗚嗚嗚嗚，我以為升上國中，澤哥就不會再覺得我是小朋友……結果還是一樣……每當我覺得自己可以追上他，他又走到更前面了……」十三歲的莊思柔，正在面對她人生中的第五次失戀。

「……唉，每次都這樣不累嗎？」十三歲的妳，對莊思柔的情感受到青春期的撩撥，是情緒最無法控制的階段。

「我有什麼辦法……我就喜歡他啊！」

「乾脆放棄了吧？嗯？反正他也不會喜歡妳，傷心難過的人都只有妳不是嗎？」看著她哭得一塌糊塗，妳莫名感到不悅。

「妳怎麼能這樣說……！」似乎是感受到妳的不滿，她的音量也高上許多。

「我有說錯嗎？都喜歡他多久了？你們就是沒緣分，只能當青梅竹馬啦！最後還是只能看他走向別人，自己連跟他告白都不敢！」妳越來越激動，講到後來也已經分不清楚是在跟莊思柔講話，抑或是在與自己喊話。

「妳太過分了！妳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以來是如何喜歡他！只有妳不可以要我放棄！」說完，莊思柔猛然起身走出妳的房間，而妳也賭氣地把門用力甩上。

那一次，妳們也是整整一個月都沒講話，直到林澤安帶妳們出去玩，才漸漸再跟彼此和好。



「只有我不可以要妳放棄……這太殘忍了。」月光流轉進房，在妳的眼角閃爍，最終劃過一顆流星。
跟莊思柔毫無交集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月，這天深夜，妳被一通陌生號碼吵醒。

「請問是思柔的朋友嗎？我是她系上的朋友，她很久沒來上課了，我也聯絡不到她，我想一想覺得不太對才打給妳的。」

妳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連撥了好幾通電話給莊思柔，卻都無人接聽。

莊思柔出事了嗎？

不安在妳心中蔓延，妳用最快的速度來到莊思柔的租屋處，不管怎麼敲門都沒人回應，於是妳只能拿出她先前給妳的備份鑰匙。進入屋內，裡面凌亂不堪、泡麵的碗塞滿垃圾桶，走進一看發現莊思柔躺在床上，整個人奄奄一息的樣子。

妳快步走到床邊，一摸就知道她正在發高燒。

「不要走……」她皺緊眉頭，痛苦地呻吟著。

「莊思柔，醒醒!」妳半跪在床邊，搖搖莊思柔，試圖把她喚醒。

似乎是聽到妳的呼喚，她緩緩睜開眼，迷濛的雙眼中倒影著妳滿心的焦慮。

「晨……不要走。」她拉過妳的手，讓妳往她湊近，隨即一把抱住。「對不起，是我太厚臉皮了……明明妳都那樣疏遠我了，我卻還是跑去指考、拼死也要跟妳讀同一間大學……」她的頭靠在妳的肩膀，妳感受到一陣燙人的濕潤。

「……莊思柔，妳先不要再說話了，我去倒水給妳喝。」即使對於現況感到不解，但讓她退燒仍是當務之急。妳打算起身，她卻又以更強硬的姿態將妳扣住。

「不要走……我求求妳待在我身邊，妳要跟別人在一起也沒關係，不管怎樣拜託不要走。」她依舊靠在妳身上，悶悶
地說著。

「……」

　沉默半晌，莊思柔收緊手臂，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妳，「雖然我還是不想妳跟別人在一起……但我更不希望妳離開我。對不起，我這麼厚臉皮……」她以極小的音量說完後又失去意識陷入昏睡。
儘管最後甚至只是虛弱的氣音，但在近距離接觸下，妳仍然捕捉到她的話語。

「不管怎樣都不要離開妳……是嗎？」

整晚，妳幾乎寸步不離守身邊照顧她，終於在天快亮時退燒，而妳也終於稍微放鬆下來，靠著床沿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妳是被一旁的動靜吵醒的。

「晨……？妳怎麼會在這裡？昨晚那不是夢！？」已經醒來的莊思柔似乎恢復了一些，驚訝地呼喊。

「生病了怎麼不說呢？我等一下帶妳去看醫生。」妳轉過身去倒水，無奈說著。

「昨晚……」

「昨晚的事，我會當作那是妳發燒昏迷的夢話。」妳沒有回頭，只是打斷她正要說的話，替她的吞吞吐吐緩頰。

砰！

「嗚！好痛！」聽到某種摔落的聲音，發現莊思柔似乎想下床，卻因為全身無力摔在床邊。

「妳要做什麼？先再躺一下！」快步回到身邊，打算扶她躺回去時，她抓住妳的袖子。

「那不是夢話……那不是我的胡言亂語。」她低下頭，小小聲地說道。看不見她的表情，只有看到耳尖泛起一抹不知道是因為生病，抑或是其他原因的紅。

「沒事，因為我們是朋友啊……我能明白的。」妳勉強一笑 ，努力不表現出內心的苦澀。「先睡一下吧，我去買一下粥跟感冒藥。」

莊思柔並沒有因此退讓，繼續抓著妳一動也不動。

「妳放心，我不會離開妳的，我很快就回來。」妳讓她抬起頭與妳對視，認真地說道。

「約好了喔？」生病的莊思柔似乎把孩子氣的一面發揮得淋漓盡致，她伸出小拇指，要妳跟她打勾約定。

「嗯，約好了。」妳也伸出手，讓妳們的小指彼此勾纏，她才放開手，回到床上躺著。

走出莊思柔的租屋處，妳瞬間感到一陣脫力，照顧病人、假裝鎮定、克制自己的貪心、猜測她的心思，一切都花費妳太多太多的力氣。要說沒感受到她的心意也是騙人的，但萬一這依然只是對朋友的依賴呢？妳知道，只要再跨出一步，絕對能改變膠著的現況，但妳沒有勇氣去確認答案，更不敢面對諸多心碎的可能。

「……我要瘋了。」

儘管腦中不斷糾結，妳依然買好粥跟藥回到租屋處，並張羅好食物，把莊思柔叫出來一起吃。

面對面，妳們皆不發一語，空氣中瀰漫著微妙的氣氛。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莊思柔。　

「晨，謝謝妳，還有……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就……對不起莫名其妙不理妳，還讓妳照顧我，甚至強迫妳跟我下任性的約定……。我想過了，妳有煩惱不想跟我說也無所謂，只要……」聽著她接二連三的道歉，忽然有一股無以名狀的情緒，像血液搬從心臟開始出發，經過小指、剛剛與她重疊的指尖時，好燙。

「只要我不離開妳？」
　
太燙了，妳再也無法忍受。

「莊思柔，不要再跟我抱歉了。要道歉的人是我，明明沒辦法遵守約定，卻還是許下承諾。」

「什麼……意思？」疑惑的雙眼、泫然欲泣的表情，妳知道今天就得結束這一切。

「妳不用跟我約定也無所謂。」

「我不會離開妳，因為，我喜歡妳。但也是因為我喜歡妳，這個承諾我無法一直遵守，我沒辦法在妳身邊看著妳走入另一個人的擁抱。」

妳一字一句說著十幾年來的秘密，折磨妳的灼熱，似乎也隨著話語散播到妳們兩人之間的空氣中。


空氣變得高溫而凝滯。

「錯的是我才對。」莊思柔起身，走到身旁抱住妳。「是我一直在束縛妳，不願意看到妳被其他人搶走。和澤哥告白後才發現，我一直期盼的其實是……晨，妳的視線。很狡猾對吧？只要我看著澤哥，妳就一定會一直看著我。對不起，因為我的自私害妳痛苦了，對不起……」她低聲說著，給出了妳無法置信的回應。

與折磨妳的熱度不同，這擁抱溫暖得令妳想哭。

「妳知道自己說的，代表什麼嗎？」妳伸手回抱她，顫抖地詢問。妳明白那個答案已經在妳觸手可及之處，妳小心翼翼地撥開上面的雲霧。

妳要看到，最清楚的那面。

「我知道。」

「不只是……對於多年好友的依賴或友情的佔有慾？」

她沒有回答妳的問題，反而隱隱約約輕嘆一口氣。
　
「看我。」沒等妳反應過來，她跨坐到腿上，輕挑妳的下巴，讓妳們視線對上。

「……！妳、妳要做什麼？」

她的手勾住後頸往妳湊近，用額頭抵著妳的額頭。
　
「確認一下，我現在沒有在發燒，對吧？」

「對……」

「所以，現在所說的不是胡言亂語……劉晨，我可不可以……要妳只看著我，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我。」明明是問句開頭，卻不見詢問的態度，反而像是在宣誓著什麼。

妳嚥下口水，沒有說話，只是被蠱惑般的點頭。 不確定她是不是滿意於妳的回應，她勾起嘴角，傾身下來疊上妳的嘴唇，比小指勾手還燙。

「我不會對朋友這麼做。」她抬起頭，食指按在妳的唇上，帶走一點餘溫。

「……」就像電腦過熱般，妳當機了。

直到看見莊思柔似乎不滿於妳的毫無反應而皺起眉頭，妳才用力捏一下臉，傳來的痛意和臉頰的熱度，都讓妳知道這一切並非虛假。

妳以為充滿絕望的戀情，終於有成真的一天。

「晨？妳怎麼……」沒有等她問完，妳反過來環住她頸脖，讓她低下頭，好讓妳採擷她的雙唇。

「等等，我在感冒，這樣會傳染給妳。」就在唇辦快交疊時，她微微移開，看見妳微惱的表情露出狡黠的笑容。

「妳這樣才真的狡猾，要傳染也早就傳染了……」

妳低低地說著，然後吻上了妳一直一直喜歡的女孩。
彼此的氣息在唇齒間逐漸融合，無法分辨是誰先開始試探、又是誰在索求，也忘了妳們互相纏繞、追逐多久，直到窒息感讓妳抑制下想繼續捕捉她的念頭，妳才依依不捨地離開，牽起曖昧的絲線。

「請多指教，女朋友。」調整好呼吸，莊思柔手搭在妳的肩上，漾起笑容，聲音微啞地說著。



然後妳也感冒了。

「晨，我回來的時候會順便買晚餐，妳在家幫我洗個衣服喔！」已經康復的莊思柔開始回學校上課，而感冒的妳則請假暫住在她那裡休養。

成為戀人的關係後，妳們的相處大多數時候沒有太大的差異－唯有那一點例外。


「我要出門囉？」

「嗯，掰掰。」莊思柔依然站在玄關，眼神閃爍，期待著什麼。

「真的不行啦！我還沒康復，再這樣下去我們就一直互相傳染就好了啊！」妳擋住她的視線，太刺眼了。

莊思柔對於接吻異常執著，這是妳認識她一輩子，現在才發現的事情。

「唉……好吧？誰叫妳抵抗力那麼弱。」莊思柔嘆了一口氣，一副真拿妳沒辦法的樣子。

「還不是妳先……」還沒說完，莊思柔拿起放在一旁的口罩，讓彼此都戴上。隔著薄薄的布料，她湊上前輕輕吻妳，隨後退開，咪起充滿笑意的雙眼。

「先這樣讓妳欠著吧，我要遲到了，掰啦！」

妳抱著頭緩緩蹲下，抵抗力真的太弱了。



過了二個禮拜，妳終於完全康復了。

「妳要回宿舍住嗎？」

夜裡，莊思柔埋在妳的懷裡，字裡行間完全能聽到她的悶悶不樂。

「我的東西還是都在那邊啊……」雖然室友對於妳不回宿舍一事不知為何滿開心的，但起初只是臨時跑來，也無法長久居住。

「但我不想要妳跟妳室友單獨住在一起。」她的手臂收的更緊，身體也靠近更多。

「等等……妳到底對我室友是怎麼看的啊？」

「妳還說！我都還沒跟妳算妳們玩情侶遊戲的帳！」似乎聽到關鍵字，莊思柔抬起頭不滿地開口。

「但妳明明也答應……」妳正要回嘴，莊思柔就阻止了妳，也是用嘴。妳輕啟雙唇迎接，她卻將妳壓制在床，報復似地啃咬你的雙唇，手也從耳朵往下摸到頸部，引起一陣陣的戰慄，最後停在脖子，她輕撫妳因為激動而略快的脈動，放過妳紅腫的雙唇，滿意地笑了。

「晨，我感受的到妳的心。」

「……所以？」應該沒做什麼會讓她想殺人的事吧。

「我問妳一個問題，妳必須實話實說，」手指依然停留在頸部的脈搏，她審問著妳。

「可以，那我也有問題想問妳。」妳半撐著身子，不甘示弱地回應。

「要問我什麼？」莊思柔稍微鬆手，讓妳坐起來。「妳知道我們今天要做什麼嗎？」妳意有所指地問，同時撩起她的長髮梳至耳後，再輕撫她的臉龐。

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把妳推倒，露出燦爛的笑容並宣布：「我們今天要進行真心話大賽啊～」

好吧，看來她並沒有被妳糊弄過去，妳一邊暗想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夠，一邊無奈地投降。「知道了，妳要問什麼？」

「妳的室友是不是對妳有意思？我總覺得她看妳的眼神有種想吃掉妳的感覺！」莊思柔抓著妳的衣領，略為激動地問。

「我又不是我室友，怎麼會知道？而且我總覺得讓她興奮的好像是我們兩個的關係……更何況，我只在乎妳，沒有餘力去關心別人的看法。」妳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虔誠地讓她感受妳的心。

「……算妳會講。」莊思柔低下頭，手依舊停在原處，與妳的心跳一同起伏。

「……那換我再問妳一個問題……妳為什麼會喜歡阿澤？」雖然明白妳們的過去已經沒什麼好追究的，但趁著現在，妳還是問起了妳們的竹馬，那個妳十幾年來不敢問、卻時不時纏繞妳的問題。

莊思柔在妳胸膛的手明顯僵住，她頓了一下，緩緩開口：「起初只是崇拜。」

妳沒有說話，只是等莊思柔繼續講。

「妳知道嗎？在我眼中妳跟澤哥都很優秀、又都很照顧我，我從小就有在後面追趕你們的感覺，想變得跟你們一樣，成為配得上你們的人，這樣的心情後來就逐漸變成喜歡了。」

那為什麼是他？

妳並沒有繼續追問，因為答案是什麼，對現在的妳來說也不重要了。

似乎察覺到妳的心思，莊思柔接著說：「不過在我的潛意識中，一直一直都對妳有超出朋友的感情。」

妳對她投以疑惑的視線，明明自己總是看著她，怎麼沒發現這點，之前告白時她說的話也是。

妳猛然發覺其實不了解自己在莊思柔心中的樣子。

「我就講到這裡啦～換妳了！妳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她並沒有要再多講些什麼，反而把話題轉回妳身上。

什麼時候喜歡上莊思柔？

這對於妳來說是一個非常困難的問題。妳意識到自己對她有朋友以外的情感，是因為越來越看林澤安不順眼，國中時確定這就是喜歡，但……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妳發現所有林林總總的悲喜與悸動，完全找不到一個起點，有夠荒謬。

於是妳笑了。

「不知道啦……就跟呼吸一樣，妳不會去想什麼時候開始會呼吸吧？喜歡妳之於我可能就是這麼一回事。」

「所以喜歡我就跟呼吸一樣容易？」

「但不呼吸，我就無法活著。」

莊思柔倒吸一口氣，無法置信地看著妳，然後伸手用力往妳的嘴唇捏下去。

「就妳會講！」

「痛！幹嘛啦！」

「痛嗎？我幫妳呼呼。」手的動作從緊捏變成輕撫，她的指尖沿著妳的唇形描繪，最後換成自己的唇與舌。

又變成這樣了，莊思柔真的是接吻狂魔。

雖然在心中如此抱怨，但妳仍耽溺於此，享受她給妳的溫柔。



彼此吐露心思後，妳深知林澤安對妳們而言，始終都是重要的存在。因此妳們達成共識，要讓他成為第一個知道妳們在交往的人。


「恭喜！我終於不用再收到某人的眼刀了！」

妳們告訴林澤安，彼此正在交往後，他看著妳笑著這麼說。

「……有這麼明顯嗎？」

「開個玩笑而已，我是真的很高興妳們能有好結果喔。」林澤安彎眼，欣慰地看向妳們。

「那你現在還好嗎？」

「目前跟女友分手了，她果然不太能接受，不過……就像小晨跟我說過的，我不會再因為喜歡上誰而罪惡感連連了。」

「澤哥，原來這是晨告訴妳的嗎？」莊思柔驚呼。

什麼意思？莊思柔也聽過這句話嗎？

感受到妳的視線，林澤安解釋：「思柔那天跟我見面時，也坦白對妳的心思似乎不單純。我在旁邊看得好緊張，不過我不確定妳會想怎麼做，就只告訴她妳說過的話。」

所以莊思柔是因為這句話才決定踏出下一步的嗎？沒想到喜歡她的心得，竟然回頭過來幫助自己，妳忽然一陣激動，環抱住莊思柔。

「晨，所以請對自己感恩。」莊思柔牽著妳的手，眉眼間盡是溫柔。

「喂喂！妳們兩個，顧慮一下我的心情好嗎？」林澤安遮起眼，動作浮誇，隨即又轉回正經的表情：「妹妹們，請一定要幸福。」

「我們會的。」妳和莊思柔握緊彼此的手，妳相信妳們會一一走過，一切可期與不可期的未來都是。


當晚，妳跟莊思柔相擁入眠，妳又夢到了那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複陷入的夢境。

夢的背景是一片模糊，開頭總是妳和莊思柔一同走著，可能是出遊、上學或只是漫無目的地前進，然後林澤安就會出現，莊思柔便丟下妳，跟著他越走越走遠，最後妳像旁觀者般模糊散去。

妳不會說這是噩夢，因為這個夢即是現實的寫照。


這一次是搭遊艇出遊啊……

妳看著半路出現的林澤安和莊思柔說說笑笑，毫不意外的發展讓妳以為這次也是一樣的結局。然而，就在要登船的前一刻，莊思柔轉過身來伸手拉住已經默默退到一旁的妳。

「晨，快點啊，澤哥他們已經在上面等了！」

他們？
妳跟著莊思柔上船，林澤安正和一名陌生男性依偎在一起，親暱得好似戀人。

「太好了，澤哥現在跟我們一樣幸福了。」

我們？
妳看著莊思柔勾著妳，頭靠在肩上，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排山倒海的出現，妳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已經不一樣了。

剎那間，一直以來都是模糊的背景忽然變得清晰起來，一片風平浪靜，陽光灑在每個角落，所有人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

一切是那麼的美好，除了太陽有點大，好熱。





好像有點太熱了，妳輕皺眉頭，隨即感受到有人溫柔地將妳的頭擺到陰影處。

妳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莊思柔彎起的眉眼。

「做了什麼美夢嗎？真難得妳睡這麼久。」她摟著妳，撲鼻而來的薄荷味，讓妳知道她已經盥洗完畢，而且正打算吻妳。

「等等，我還沒刷牙¬……」妳偏過頭，她卻更強硬地扣住。

「我不介意，而且等妳刷完還有一次。」

清新的氣息沁入妳的思緒，柔軟的觸感輕撫妳的神經，妳想到她剛剛問妳做了什麼美夢。

的確是很好的夢，這些日子也美好得像場夢。

可是醒著的時候不會做夢。

所以妳知道，這就是現在的生活、莊思柔和妳的生活。



「妳笑什麼？」結束綿長的吻，她輕喘著氣，聲音稍稍沙啞。

「莊思柔，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看得如此清楚。」

「沒頭沒尾說什麼呢？」

妳撫過她因為疑惑皺起的眉頭，就像她曾經對妳做過的那般。

「我以前眼中只有妳。」

「現在我還看見自己。除了妳，我看見了我們。」

所以，妳不會再害怕了。
未來的日子，妳們都會攜手走過。



這是一個青梅竹馬的疼痛青春戀愛故事，同時也是，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