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 在那個人二十週年的跨年演唱會上,他說二十年只是一場戀愛的開始,並且報以 一個狠狠的吻。 沒有人知道,那麼多年以來,他從一身率性的藍色T恤到深紫色的合身襯衫、懷裡揣著的從一把隨處可見的民謠吉他到價值難計的金色電吉他,每每汗濕的頸項上掛著不變的飾品是誰送的。繞兩圈的皮繩繫著一塊被海浪磨平了的玻璃碎片,對他這個抒情搖滾天王的形象來說著實太過詩意了一點。他從不愛在綜藝節目上講私人話題,就算主持人硬要他回答,他也只是勉強地應付幾句,有次某個演藝圈的老大哥在節目上隨口問了那飾品的由來,他不說話,只是板著臉拿起吉他,讓所有人陶醉在他的歌中。 他的確是舞台的主人。 那人是瘋癲的,然而瘋狂成就才能,有個樂評曾評論他「寫不出羅大佑那種詩意的詞,也追不上陳昇幾乎就要被溫柔殺死的曲,只有編曲才能與其他人一較高下」他微微一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句尖酸刻薄的評語幾乎就要打進他的內心。他的音樂和本人一樣拙於表達,然而既然口拙,就一遍一遍地說吧!所以他的編曲總是一遍一遍地重複,重複到令人心痛為止,重複到那人聽懂為止。他追著那人而成長,追著那人寫詩、攝影、出攝影集,讓他生出一雙翅膀,飛向有那人的遠方。當那人狀似隨意翻著書,指著其中一頁紅艷的玫瑰,調侃「這實在是與你的形象太不搭啦」時,他只想將焰色的花朵放在手上,在那人面前跪著懇求他收下。若那人不要,那他也不要了,因為他的一切都為了那人而存在。 那人拋下所有一個人去旅行,孑然一身地去,也孑然一身地回來。他笑問那人「喔咪呀給」呢?那人吹著口琴,想了一會兒,從背包裡撈出一個被海浪磨平了的玻璃碎片,說著那是有天喝醉了睡在海灘,醒來發現緊緊握在手裡的東西,既然帶回來了就給你吧之類的話。他看那人又從背包裡掏出一條皮繩,穿過天色碎片的小洞,他低下頭,讓那人將項鍊繫在他的頸上。明明是冬天,他卻彷彿要被夏日的甜膩灼傷,那人唇邊還有玫瑰色的酒漬。 碎片焚燒著他的心口。 那人心裡一片清明,他不相信那人不明白女子在綜藝節目上赤裸裸的示愛。女子是那人的得意門生,從醜不拉嘰的清純小妹變成歌后影后級的成熟女人,從來不變的是投向那人訴說了太多的眼神,不掩飾、也不想掩飾。她說就算風箏飛遠了,線還在你手上。那人轉過頭去不看,故意用父親的口氣唱了一首送她遠行的歌,無視女子淚流滿面,可是他知道那人的眼裡一直有她,只是從來不承認、也不想承認。啊他覺得自己的妒火快要燒盡荒原,燒著荒地上的玫瑰。 要如何才能讓那人的眼裡也有他?要如何才能像女子毫無畏懼地將心掏出來,狠狠地被傷了好幾回?要如何,才能實現他無數漫長的夜裡最下流齷齪的夢? 二十週年,整整隔了二十年那人才又邀他出現在跨年的舞台上,他拿著吉他在台上唱著一首又一首情歌,只覺得心房飽脹就要撐破,那人換了裝出現在舞台另一側,喝茫的臉上又掛著慣常那樣輕挑又蠻不在乎的笑。他看著那人向他走來,五彩絢爛的舞台燈光彷彿都為了襯托這一刻,那人與他合唱了早年代表作,即使因為酒精唱得亂七八糟又忘詞,他依然覺得欣喜,趁著台上台下喝成一片,所有人眼裡只能看見光影的變化,而他甚至不需要喝醉因為早已為了那人狂熱,他順著歌詞說著二十年只是戀愛的開始,在心裡默念想繼續這樣愛下去,卻見那人挑釁地對他指著自己的嘴唇,說現在小朋友們都嘛要玩親親,他耳邊只能聽見自己鼓動的心跳聲,震耳欲聾,縱使知道這只是那人炒熱場子的把戲(或許還加上酒後胡言亂語),他該轉過頭去繼續將最後一句歌詞唱完,然而一股熱血焚燒了他的眼眸,身上的汗水灼熱且滾燙,他義無反顧地走向那人,捧住雙頰狠狠地吻了下去,嘴裡是帶著鏽味的酒氣,無視台上樂隊驚愕、台下歌迷尖叫,他甩開那人,感覺自己就要死去,嘶吼著唱出最後一句歌詞。 我決定愛你一萬年! |
Direct link: https://paste.plurk.com/show/NmdjDoQJCfbUlrdrzoD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