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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鳥(第四回)「遇火」

近半個月來,街坊年輕人間都在討論一個月前開始在黑梔子街速食店「多莫莫」工作的少女。這消息自然傳入了鳶尾的耳裡,起初他還沒想到什麼,直到他的朋友鷺江說起那個女孩有著綠頭髮、窄短下巴、唇很薄、不矮但不寬,制服下的平胸幾近於無角度。他就知道傳言的主人是在說誰了。

選了一天上午,鳶尾決定造訪一個月沒吃的速食店,坐進一樓角落觀察劊刑的工作情形。才沒一個小時,就有事情發生了。

「欸!這飲料有股怪味,過期了吧?」似乎是翹課的年輕人舉著碳酸氣泡飲料,對劊刑抱怨。

「碳酸飲料才不會過期。」穿著亮紅襯衫綠長褲制服、綁起一小束頭髮的劊刑皺眉回嘴。本來想繼續吵架的客人被劊刑一瞪,就縮了回去。

「炸魚漢堡才不會過期。」「雞球才不會過期。」「吸管才不會過期。」「你才過期,你全家都過期。」

才觀察一個上午,不知道是這家店的品質下降了,還是聽聞劊刑很有趣的人來特地找碴,鳶尾聽到了五個過期客訴,他咬了一口豬肉漢堡,覺得除了調味很重口之外,沒太大問題。

「嘿,劊刑!」午後休息時間,鳶尾招招手,吸引她的注意。

劊刑端著免費食物坐在桌子對面「還想說你一直待在角落做什麼。」

「你這風格真虧我沒被老闆罵耶。」鳶尾扶額搖頭,眼前的少女卻只是聳肩。這種時候鳶尾可以感受到她的年輕任性「前幾天你在回收廠問我歿殺之鷹的主人都柏葛,我知道是誰了,男獸族專業殺手,據說他有顯性黑色獸耳,平常會用帽子遮起來,和彼得敘述的服裝相符。」

十天前,回收廠的修理台遭竊,那把劊刑看過一眼的槍枝剛修整好,就與抽屜裡的錢一起不翼而飛。彼得不擔心少量的金錢流失,反而對槍枝不見很緊張。當時灰姨說用擁槍許可找人就好,彼得才微弱地表示那個人沒有出示執照,只留下姓名和不少錢,因此被老婆和女兒數落了一番。

「謝謝。消息真靈通。」
「沒什麼,問問道上大哥們,大哥又打聽更上級的說法,剛好遇到曾經見過那人的,運氣好罷了。所以,你們打算如何處理?」

「我想幫他們找到都柏葛。對灰姨、彼得 、卡珊卓來說那個人太危險了。」

「你就安全嗎?況且你踏不進黑街。監管警報會響喔。」鳶尾固然欣賞劊刑願意犧牲的衝勁,但光是看這窄小身材與社交困難的個性,就覺得不妥。

「總有出黑街的時候吧?」
「有是有,但去堵他才會倒大霉吧!你們不能等他上門嗎?」

「上門就太遲了,要是他一怒之下傷害卡珊卓……還有灰姨他們,我後悔也來不及。灰姨還想過報警,我阻止她了。」劊刑心煩意亂地大口啃漢堡。鳶尾盯著她緊皺的眉頭和慌亂的眼神,內心感到一絲不捨。

沒想到才住上一段時間,劊刑已經想維護那個家了。責任感和勇氣方面,我輸給了比我小四歲,矮了快20公分的傢伙呢。鳶尾自嘲地想。
「唉,知道了,我明天幫你找資料,起碼要兩天吧。」

「感激不盡。」
「對啦,制服被很好看唷。」鳶尾切換回輕浮口氣,指了指劊刑。
「我要回去工作了,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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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食店早晨是清潔,上午則是送餐兼整潔。午後免費員工餐是劊刑最愛的部分,滿滿的速食與剩下的蘋果沙拉,一度差點打消追逐冤獄真相的念頭,輕鬆生活下去。下午忙完後,夕陽下山前就可步行回家。

向政府報備也沒有想像中的麻煩,每個月底找那個禿頭爺爺監管人報備即可。當政府登記新租屋處和速食店工作後,監管人給了這名少女更多信賴,還稱讚她「很完美的社會化。」

當然,這絕對言過其實。一個多月下來,劊刑的朋友仍然只有鳶尾,還有一位交往進度只到牽手與擁抱的保密中女友卡珊卓,頂多加上灰姨與彼得兩人。畢竟她不屬於主動外向、擅長交際類型;加上每到空閒時就協助回收廠搬運拆卸,實在沒有時間結交新朋友。

劊刑覺得生命的湖水方才平靜,都柏葛這顆石頭激起的漣漪就飛進來打亂水面。但她並非全然不樂意去找這位獸族殺手,心中想要追查「鷲巡」,想要獲得報仇的願望仍然存在,而都柏葛無疑是很好的著手點。

「你在想什麼?」卡珊卓在夜晚時,偶爾會躡手躡腳地造訪劊刑的房間一起聊天。今天一進門,又見到滲出薄薄一層血液的傷口,綻放在劊刑的大腿上。她壓抑自己想驚叫的心情,試圖撇開眼無視那些怵目驚心的傷痕。劊刑看上去很平靜,只是在深思著什麼,孤獨地站立在房間正中央,像一尊雕像。

「都柏葛,知道他會在哪裡了,我會先找到他並向他解釋情況。」鳶尾花了兩天,打聽到都柏葛明日會從鄰國回到斐堤,會先停在禽族黑幫那裡談生意。

卡珊卓翻出繃帶,坐在床緣,拉著劊刑的一隻手,讓她靠近自己一點「我也去。」

「不,我一個人去才安全。」而且劊刑不打算把其他人捲入自己尋找「鷲巡」的計畫。她十指扣上卡珊卓的手,感受指節擠壓指節同時也交換熱度的愉快感「不會死的人是不會輸的。」

「好吧。排擠我。」卡珊卓清理了劊刑的傷口血液,溫柔地用繃帶纏起來。每次一拉緊,她都可以感覺到劊刑倒吸一口氣並輕微顫抖,因此她對於劊刑說自己不怕痛的說法半信半疑。

另一方面,本來劊刑認為沒必要包紮,但她實在太享受這段傷口被女友刺激,還被細心關照的過程了,所以不再抗拒這類治療。加上床髒了也很麻煩。

「才沒有排擠,只是你物理上比我弱。」結束後,劊刑坐在另一面床緣,從側邊躺在卡珊卓的大腿上,仰望她的臉發表意見。這姿勢可以嗅聞沐浴乳的香氣以及腰際和大腿因熱度散出的體味,而且肉感大腿枕起來非常舒服,安全感與包圍感一流,相當舒壓。

被劊刑枕膝的卡珊卓被驚喜與可愛衝擊了一陣,攤開肚子的信任姿勢令人動搖「就不能說因為不想讓我受傷之類的嗎?你自己不會死,但浪漫細胞是不是全死了?」

看準劊刑只穿著一件背心,卡珊卓對無防備的身軀一陣搔癢。平時不怕癢的劊刑一臉揶揄,放鬆身體任由女友上下其手一陣,卻意外發現身體被摸著摩挲著,竟變得有些敏感發熱,於是劊刑扭動掙扎了起來。

「不給你跑……!」「哈啊嗯——!」
手指甲不慎用力地刮過胸口中線時,一道嶄新的興奮穿過劊刑,她沒能止住自己有些色情的叫聲,羞赧地捂著嘴,別開臉龐背對愣住的卡珊卓。

「咦?嗯嗯?剛剛那個可愛的聲音是——?」傳統慢節奏戀愛派的心靈中,那道名為自制力的牆壁剝落了一塊。

「你什麼都沒聽到,呆子……。」

劊刑的後續反應實在可愛過頭,卡珊卓內心響起警鐘,她想親吻目前埋在掌下的薄唇,但又不太敢再煽動更大的火。要是節奏推進太快的反而是自己,感覺會丟了面子。於是她摸摸劊刑的頭髮「你早點睡吧,不然明天爬不起來。晚安好夢。」

「嗯。」劊刑聽到卡珊卓離開了房間,鬆開了遮臉的手,對越喜歡卡珊卓就越容易害羞的自己感到沒用。

「你真的充滿驚喜呢。」躺在床上,劊刑將方才的互動加油添醋地填滿腦袋,以指觸摸自己仍然敏感的身體。反正有一具不必睡眠的軀殼,只要不無聊,就不必擔心困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