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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ndust〉

　　

　　「我是一片連月亮也厭惡的墓地。」——波特萊爾《惡之華》

　　


　　死亡自Gotham貧民窟尾隨至Wayane大宅，Jason勾著繩索，穿梭在高樓大廈，雨雪打濕他的眼睫，死亡輕柔地揩去，柔聲傾訴搖籃曲。

　　風在耳邊呼嘯，是Batman的斥責。

　　「魯莽、輕率、衝動……」

　　Jason看了他一眼，疲憊的轉身。

　　Bruce不懂。

　　於是Jason離開，鐵撬伴隨銳利刺耳的尖笑落下，鋪天蓋地的晚虹洗去黯淡的生命，他抬頭看向那個高高的窗口。

　　最後的顏色是藍色。

　　不是Gotham永遠覆上灰的藍、不是港口汙濁的藍、不是異鄉的湛藍，是罩上了絲絨，捲起煙硝，冷靜得近乎悲憫的鋼鐵藍，單單一個色階便能涵蓋Jason Todd的前半生－－是Bruce冰質般的藍色眼睛。

　　死亡張開雙臂。


　　

　　Jason Todd闔上眼睛。
　　Red Hood睜開眼睛。

　　


　　他親吻Talia的肌膚，發洩狂亂的痛苦與暴虐的慾望，Talia妖嬈的在Jason身下婉轉呻吟，彷彿透過這種方式，他們兩人就能更靠近Bruce。

　　性慾到了極致的巔峰，鰥寡孤獨不復再，感官與軀殼已被沖激得支離破碎。

　　可是Jason再清楚不過，他正馳騁的女人曾經是Bruce的女人、孕育過Bruce的孩子，Bruce是他們之間的紐帶。

　　他知道Talia也同樣明白，伏在她身上的是Bruce的兒子、男孩曾坐在蝙蝠車副駕駛座上、Bruce曾攬著他，手把手教他如何使用羽毛筆書寫。

　　於是他們緊拽著消逝的體溫，一同在高潮裡摔得面目全非，嫉恨在最後一刻扭曲他們的五官。

　　


　　Batman望著Wayane大宅的水晶燈，Jason剛到這個家時曾仰起頭，星星綴在他的眼睛。

　　「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嗎？」

　　「當然。」Bruce溫和地摸摸他的頭。「這是你的家。」

　　這是他們的家，可是他終究不懂他。

　　「He took me away from you！」

　　Red Hood聲嘶力竭，那是他最後一次對Batman聲嘶力竭。

　　小丑的鐵撬不是扼殺了誰的未來，他擊碎了水晶燈，四散的玻璃渣割裂了這個虛幻的家。

　　虛幻，但不虛假，因此至今Bruce看著華美如水晶燈的Gotham，仍隱隱作痛。義警生涯無窮無盡，厚重的宿命如此鮮明，他這些年已過完常人一生的波折。

　　他走下蝙蝠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見到Red Hood。

　　他正在打量蝙蝠車。

　　「我現在不用十秒就能撬下這個輪胎。」

　　Bruce道：「那讓我們慶幸你當年超過十秒才撬下輪胎。」

　　Jason嗤笑。「是啊，我就是不如你最信任的搭檔、你最喜愛的長子，我只是街頭撿來的，如果我不曾撬下蝙蝠車的輪胎，我就如同貧民窟裡所有的小孩，你根本不會多看我一眼，不會允許我進入這個世界。」

　　Bruce嘆了口氣。

　　他在月光下起誓，終生與邪惡對抗的歲數，正是小Jason撬下蝙蝠車的輪胎的年紀。

　　這是一個他藏在心中的秘密，誰也不曾告訴。

　　Jason要擦身而過時，Bruce的嗓音低迴。「命運……我的命運、你的命運，所以我遇見了你。」

　　我註定要選擇你，成為我的Robin。

　　「Alfred煮了你愛喝的海鮮濃湯。」Bruce拍拍他僵硬的肩膀，他的二兒子，那個小男孩現在已經這麼高了。

　　Jason沒有甩開。

　　他看著Bruce褪去Batman的盔甲，回到那一身肉體凡胎，走向洞穴最深最暗的影子，飛揚的塵埃，那信仰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