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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在屋瓦上的聲響讓本來就睡不安穩的趙活睜開眼,她起身用雙手搓了搓有點寒冷的身子,也不確定自己是被冷醒還是被吵醒。

女弟子房的窗早已用木板遮掩難以確認外頭雨勢,卻能聽見滴滴答答的聲響從未減弱。

趙活一邊想著這雨已經連日下了好幾天不知道要到何時才停,一邊將散開的頭髮梳理綁起。為了彌補工作量的差距,她養成比其他人早起將自己打理好再輕手輕腳離開女弟子房的習慣。

她的手腳不俐落,儘管旁人看出趙活有心要做,但都私下認定了她是家道中落被唐布衣好心收留回唐門的千金之軀,平時也不會多責難她。趙活知道她目前的工作被人精挑細選,對自己做事硬生生比人多花好幾倍的時間感到苦惱。

今天是伙房當班的日子,她稍微推開了房門往外頭一看,被越來越大的雨勢給嚇到,想了想,要是真等到雨勢變小才離開,工作又要被其他人做完。

這可不行,她來這可不是為了吃白食。
最後咬咬牙,拿著放在房內的傘踏進雨中。

在大雨中前往伙房簡直酷刑,趙活看著始終灰濛濛的天空,也不知道山下的雞到底鳴叫沒,一步一步踏著水坑,小心翼翼走下樓梯,等她終於來到目的地,身下早已濺濕,要不是還撐著傘,估計一身狼狽。

在進入伙房前瞧了一眼昨日當班的師兄們搬到外頭接雨水的幾個大甕,裡頭的雨水早已裝滿,又因為沒被收進來而溢出。

左思右想,憑自己的力氣是搬不動裝滿水的大甕,只能等其他人過來再說,便將傘收起擱置在牆角,開始做今天該做的工作。



伙房內的溫度比女弟子房還低。

趙活認為先起火方便做事,豈知吸滿水氣的柴薪不好點火,她紅著一張臉,手握著竹筒吹老半天,才終於看到白煙與火星出現。

一陣頭暈目眩,感覺自己身子更冷了。

勉強坐在長凳上歇息的趙活目光渙散盯著伙房外的大雨,看著雨幕另一端的男弟子房一陣子,確定自己好些之後又開始做事。

將沾滿泥土的菜葉洗乾淨後切好,這是趙活分到的工作。

對習慣處理大份量食材的人來說這不難,屬於三兩下便能完成的事情,但趙活得分批進行好幾次才行,常常佔據長桌不說,還弄到別人都處理完手上的事情來幫她切菜。

趙活不喜歡那樣,寧可自己早起提前處理,哪怕當天值班的人都來了還能看見她起了個大早埋頭苦幹才切了半簍青菜。



熬夜對唐錚來說是家常便飯,當他瞧見趙活在大雨之中打著傘緩緩走到伙房的身影,先是想到什麼時候伙房的當班時間這麼早,又想起趙活來煉丹房做事時也總比自己交待的時間早上許多這事。

趙活做事的速度的確慘不忍睹,比較的對象自然是他和唐布衣記憶裡的那個趙活,但這比較對現在的趙活不公平,這點唐錚明白,才要趙活先從基礎的藥性藥草認識,也算是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

他們之間的相處沒有唐布衣那麼自然,畢竟在趙活身上花較多時間的是唐布衣,說不定趙活對唐錚的印象只有問了奇怪問題還逼著她服毒的唐門弟子。

這是唐錚的看法,他自然不會去問趙活是否這麼想。



本想當沒看見趙活的唐錚放下手中竹簡,確認爐火短時間內無人看顧也無妨,就當是鬼使神差,撐著傘快步前往只有趙活一人待著的伙房。

前腳剛踏入伙房,唐錚便對裡頭的濕氣皺眉,這裡的溫度比一直乾爽的煉丹房還糟糕,多待一會彷彿都會讓人生病。

他看見趙活正在努力清洗晚點會用到的菜葉,動作很細心、速度卻慢,不知道是還不習慣或是沒有想那麼多。

趙活沒有注意到唐錚進來,不說現在伙房內的只有大雨打在屋頂的聲音,唐錚因為習慣本來就不大會發出聲響,更不會像唐布衣那樣出現還伴隨煩人的吆喝聲,生怕沒人知道他要來一樣。

只是想看看趙活的唐錚順勢坐在長凳上看著她的背影,和記憶裡那總是把破舊卻縫縫補補的青衣穿在身上的趙活不同,現在在他面前的是身形嬌小、身穿紅色衣裳的趙活。

這次如果努力一些……
想起了唐布衣發現趙活是女子時的提議,唐錚伸出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這世的他們靠著前面的經驗提早處理很多事情,但也發現很多事情亂了套,趙活的年齡和性別以及沒有入門之後的遭遇,全部都超出他們的預料。

說著不希望趙活住在外堡是擔心上山次數沒幾次也是違心之論,他們在防不知何時會出現的葉雲舟,就怕趙活又和葉家兄妹產生聯繫,把自己捲入其中。

唐布衣說過這世的趙活很單純,單純到嚇人,也知道一半是環境所為,好方便把人關在特定地點的手段。趙活對外面生活有渴望卻也明白自己成為了什麼身份,青樓豈是她說走就走的地方。

所以他們從老鴇那討來了賣身契後,不過是做了一樣的事情。

把趙活從綁在青樓變成綁在唐門,哪裡都不會讓她去。

這手段確實卑劣到趙活自那之後把距離拉開了一些,在面對他們倆時有些唯唯諾諾,讓唐布衣哭笑不得,只能自我安慰至少把人放在自己能關照的範圍,不必擔心哪天人不見找不著。



把唐錚拉回現實的是趙活搖搖晃晃的腳步,等他起身拉住快倒下的趙活,他才發現趙活的樣子不對勁。

伸出手摸上趙活的額頭,與寒冷的四肢溫度截然不同,額頭正在發燙。症狀持續多久了不清楚,從站不穩的情況來判斷,趙活人發著高燒不自知。

「蠢貨,想把自己燒成傻子不成?」這是唐錚第一次開口責罵趙活,可惜她沒有聽進去。

外頭正下著大雨,要直接把人帶回去煉丹房,一路上肯定會讓趙活淋上雨。

正在培養耐毒的趙活也不能隨意服下他身上本來就帶著的藥物,唐錚眼下有股衝動,想拉著趙活馬尾,問問這顆腦袋究竟在想什麼,連自己得了風寒也不自知。

最後是知道趙活有提早準備工作習慣的其他弟子來伙房報到,才發現鮮少出現在這的唐錚抱著暈眩過去的趙活。那弟子還來不及開口詢問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唐錚便先指示對方要人幫忙撐傘,將趙活送到煉丹房去。

等趙活高燒退去清醒時,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