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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凪】undefined (1)







雖然知道凪膚色本來就白，但中午到凪教室，準備找平常總不好好吃飯的她一同去吃午餐時，玲王還是被臉上毫無血色地趴在桌上的凪嚇了一跳。


「怎麼了，臉色好差？早上不是好好的嗎？」


凪依然維持趴著的姿勢，有氣無力地說：「經痛。」


聽到凪的話，玲王才記起來確實差不多是這個時間，不過認識凪的半年以來沒看過她疼成這樣，所以就沒特地放在心上。


玲王擔憂地摸摸凪的頭：「有止痛藥嗎？」


「吃了，沒用。」


「午餐怎麼辦？麵包吃得下去嗎？」


「⋯⋯吃不下。」凪把臉埋到臂彎間。


「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至少可以躺著。」


「不需要，不用管我⋯⋯不想動。」


「好吧，想去保健室躺著的話，我再背妳過去。」


猛烈的疼痛感讓凪只希望叨叨絮絮的玲王可以盡快走開，她隨便應付一兩句，接著就沒繼續聽見玲王的聲音，想來是已經走掉了，煩躁到極點的心情靜下不少。


難得的睡眠不足讓凪本就旺盛的睏意加劇，卻因為疼痛的關係怎麼樣都無法好好入睡。


就這樣與兩種生理現象僵持不下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又出現：「凪，我買熱牛奶跟巧克力來了，妳等等多少吃一些。」隨後傳來撕開塑膠袋的聲音，凪抬眼，正好接觸到玲王的眼神。


玲王手中搓動著灰白色的東西，碰到凪疑問的視線，「聽說敷著暖暖包會比較舒服。」他一邊回答著，直到搓出一點溫度以後，又從口袋掏出一條手帕，把暖暖包包裹起來後才遞給凪，「這樣就可以直接貼在身上了⋯⋯啊、是新的手帕，別擔心。」


本就不在意的凪從善如流地接過，直接拉起裙頭敷在下腹部，疼痛被暖意覆蓋，雖沒有立刻見效，但是已經讓凪煩悶的情緒緩和不少，「謝謝⋯⋯媽媽⋯⋯」


「才不是媽媽。」玲王無語地揉亂凪的頭髮，看到凪些許轉好的臉色，他打開買來的紙盒牛奶，「現在喝掉吧，要補充鈣質才行。」


「檸檬茶⋯⋯」


「過幾天再說吧。」


凪捧過熱牛奶，不算情願地喝了幾口，而玲王則是對凪那被自己弄亂的頭髮越看越不順眼，再次伸手好好撥順。等到凪把牛奶喝完，玲王便問：「巧克力要吃一點嗎？」


「不要，睏。」凪把空牛奶盒隨便放在旁邊，又趴回桌面上，玲王輕輕摸她的頭：「那就睡一下吧，不吵妳。」


「嗯。」


「下午就不用訓練了。」


「好哦。」


腹部與胃都暖呼呼的，不曉得是不是熱牛奶與暖暖包的功勞，還是止痛藥終於開始發揮效用，疼痛感終於被睏意蓋過，玲王在離開之前似乎有說些什麼，但意識已經遠去的凪沒有仔細聽進去。


鐘聲幾度響起，凪的意識歸來已經是第六節課結束的事情。大部分的人皆出發前去社團活動，只剩零星幾個人在座位上收拾東西。


下腹部又有隱隱作痛的前兆，但是可以不用去陪練，對凪而言簡直是意外之喜，這樣就能提早回家打遊戲了。


把暖暖包掏出來，去了一趟廁所，回到教室背上書包準備回家時，打開教室的門卻見理應去訓練的玲王站在面前。


一看見凪，玲王關切地問：「身體如何嗎？依然很不舒服嗎？」


注意到玲王沒有換上體育服，書包好好的帶在身邊，這讓凪有點困惑，但她先回答了玲王的問題：「⋯⋯還有點，不過沒有大礙。」


「是嗎？」玲王仔細端詳凪的臉色，認為沒比中午好上多少，「我背妳吧。」


「要背我去訓練⋯⋯？」


見凪瞬間面若死灰，玲王忍不住笑出來，笑了幾聲之後才澄清：「不是，背妳去車上，送妳回去。」


玲王背朝著凪微微蹲下來，習以為常的凪毫不客氣地攀上去，確認好背上的人已經穩穩抓好後，玲王才小心地站起身。


「玲王不去訓練嗎？真難得。」凪問出剛剛就盤旋在心裡的問題。


「妳這麼不舒服，我怎麼可能讓妳自己回去。還有中午不是說了要順便帶妳去看醫生嗎？」


「什麼醫生？」


「婦科啊。」


「⋯⋯沒有必要吧。」一向怕麻煩的凪覺得腹部更疼了，「只是經痛而已，特地看醫生太麻煩了。」


玲王顯然是知道背上的人會拒絕，口氣強硬幾分：「妳今天痛到冒冷汗了，保險起見還是做個檢查吧。」


「反正醫生一定會說正常吃飯、好好休息。」


之所以痛成這樣，原因凪自己心知肚明。


畢竟她這兩個禮拜為了打手遊活動，日日都拖到三更半夜才睡覺，甚至為節省時間，晚餐就用冰冷的能量果凍與檸檬茶匆匆解決。


「這樣總比生什麼重病好吧，妳要是有什麼萬一的話⋯⋯」玲王像是在自言自語，凪沒聽清他後面說的話，疑問地「嗯？」了聲。


「我可就沒有這麼優秀的陪練了啊。」


「是重症就好了⋯⋯」凪懨懨地把臉埋到玲王的髮間。


「⋯⋯就算是重症也會把妳治好，妳這輩子都跑不掉的。」


「可怕，御影集團原來是黑心企業嗎？」


「明明良心到不行吧。」


兩人聊著天，很快玲王就走到校門口，站在車邊等候多時的老婆婆立刻開啟車門，被玲王放下的凪試圖再掙扎：「只因為生理痛就去看醫生，老婆婆也覺得這很小題大作吧？」


早被吩咐好額外行程的老婆婆呵呵笑起來，「像誠士郎大人這樣的女孩子本來就應該多留意身體狀況。」


「連老婆婆都這樣說了，快上車吧。」


「好麻煩⋯⋯」


「妳要自己上車，或者我把妳扛上去？」


看玲王完全不肯退讓的態度，凪無奈地選擇自己乖乖上車。


等自家少爺與少爺重要的人坐好以後，兼任司機的老婆婆才開始起步。車輛緩緩駛離學校，凪瞥了幾眼窗外快速變換的景色便覺得索然無味，於是拿起手機打開遊戲。


如此說來，要是當初乖乖待在教室玩手機，而不是特地躲到沒什麼人的樓梯間的話，現在就不用被抓去看醫生了。


凪嘆了口氣。



+



不論待在教室或是樓梯間，對凪而言，有手機的話哪裡並沒有太大區別。之所以現在選擇待在樓梯間，只是因為教室太吵而已。


凪全神貫注在遊戲上，內心開始計算著敵我的血量與彈藥數，目前雖然自己是殘血狀態，但勝在身上還持有五發麥格農彈藥。只要能射中三發，那麼就贏了。


當敵人的身影出現在畫面右側毫不起眼的遮蔽物後方，凪迅速地移動角色與準心，射擊的那刻等同於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必須三擊必中才行——


結果沒想到被擊中的是現實的自己，來自身後的撞擊令凪扶著手機的手一滑，沒有握緊的手機於是飛出去，預見到手機即將落地的弧線，凪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壞掉就糟了。


她毫不猶豫從階梯一躍而下，伸長腿以腳背試圖停住準備與地面親吻的手機。幸虧現實與她的想像力完全相符，或者說，凪也未曾想過接不到的可能。


沒有碰撞到堅硬的地板，手機完好無缺，只可惜敵方沒有錯過這個重大破綻，趁機反捕捉凪所處的位置，遊戲畫面從原本腥風血雨的色彩變為一片灰白，「啊——死了。」眼睜睜看血條歸零的凪喃喃道。


「等等等等⋯⋯妳真厲害啊！女足部的？不，我們學校沒有女足啊⋯⋯」


身旁似乎有人在吵鬧，凪沒去理會。她直盯著浮現出LOSE的遊戲畫面與戰績結算窗，雖然準度跟擊殺數都是金燦燦的SS，但沒有贏的話，這種成績有什麼意義呢。


「話說妳是誰？既然有這種才能的話，不去踢足球太可惜了吧？」


接受遊戲輸掉的事實以後，從剛剛開始就吵個不停的聲音才終於成功把凪的目光吸引過去，她轉頭，映入眼裡的是張不甚熟悉的臉。


誰啊？凪撈撈龐大的記憶庫，沒幾秒後總算找到一絲絲關於眼前人的記憶，班上的女生好像有提過？好像是什麼集團的富二代來著⋯⋯？


即使浮現出淺薄的印象，但凪依然沒有興趣，花上短短幾秒思索該如何有效打發：「啊、你是有錢人的兒子。給我錢。」


「欸？」


「沒有踢足球，也沒有練體育。我想要一生懶散度過，給我錢。」


見對方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凪認為這番話效果拔群，於是她把注意力放回手機上，決定再開新局前先調整一下裝備⋯⋯


然而眼前人沒有如此容易退縮，激動地說：「不對不對，以妳剛才的才能，就算在男足中也是相當出類拔萃的，何況是女足？不去踢足球太浪費了吧！」


「⋯⋯」沒料到會是這種走向，凪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應，無語地聽著眼前人自說自話。


「努力一下甚至就能成為職業選手⋯⋯！」


「不要，我不想努力，再說踢足球好麻煩。我討厭麻煩，不想工作。」懶得繼續應付，凪直接了當表達自己的想法，想必就能夠讓這莫名其妙的傢伙離開。


已經把怠惰的本性展現到極致，那人卻更湊過來，用商量的口吻道：「那我給妳報酬，來足球部當陪練怎麼樣？」


⋯⋯有報酬聽起來雖然不錯，但總覺得扯上關係會很麻煩。


權衡利弊以後，凪不想讓對話沒完沒了地繼續下去，「不要，就說不想工作了。」語畢後她默默起身，決定趕緊逃走。


「妳再多考慮一下嘛？報酬會很優渥的，像是⋯⋯等等，聽人說完話再走啊！」


正常人在碰了一鼻子灰以後都會懂得放棄，然而第二天、第三天，名為御影玲王的人卻依舊不死心地纏著自己。先是到凪的宿舍接她，再來是趁選修課坐在隔壁位置，甚至休息時間特地跑來天台，對凪訴說了她一點也不關心的夢想的話題。


凪姑且還是好好聽完，善意地給了建議：「這樣的話，你應該找的是可靠的隊友才對，找我去陪練有什麼意義？」


「我當然找過，但這裡沒有比妳更厲害的人了。」玲王攤手，「雖然不能在和妳球場上踢球很可惜，不過妳的停球能力，想必可以激發出更多創造性！況且是由我發現了妳的才能，就這樣埋沒起來的話沒有善加利用的話，我可是不會原諒自己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玲王眼裡閃著光。


好麻煩的人。


凪見玲王越說越上頭，心想：要完全打發掉，只要讓他知道自己多沒幹勁就好了吧？話說回來，比起自己要不要去當陪練，應該有個更需要處理的問題吧⋯⋯


「不過，我們學校沒有足球部吧？」


玲王怔了怔，顯然是驚訝女孩子妥協的態度，隨後他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哦——？這種小事早就完美安排好了！」


看到這副表情，凪就開始後悔了。



+



在老婆婆的優秀開車技術下，很快抵達醫院做了檢查，而結論果然是正常吃飯、好好休息。


擅自跟進診間的玲王聽到診斷結果後明顯鬆一口氣，在和藹的女醫生親切地告訴凪避免經常食用的食物時，認真地用手機做下記錄。當對話差不多要結束前，玲王還先到外頭去付清掛號費。


種種貼心的舉動招致誤會也不奇怪，女醫生笑著對凪說：「男朋友真用心呢。」


「並不是，是很重要的朋友。」


「誒？是這樣嗎？因為你們很速配，原來是我誤會了⋯⋯」女醫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抱歉。」


「沒關係。」


或許是為緩解尷尬，醫生又複述了次剛剛的囑咐，才終於肯放凪離開。


玲王坐在診間外頭的長椅上，見凪走出來，便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臂：「不是差不多結束了？還真久啊。」


這是玲王發現凪會邊走路邊玩手機後養成的習慣，起初是怕凪撞上東西，而不知不覺中就成為日常的一環，如今聯想起稍早醫生的誤會，凪一言不發地盯著被玲王握住的部位。


「怎麼了嗎？突然這麼看。」注意凪的不對勁，玲王問：「該不會又是哪裡不舒服了吧？」


「不、只是剛剛被醫生誤會成是一對了。」


「⋯⋯是這樣嗎？」嘴上這樣說，玲王卻不是很意外的樣子。


「嗯。」


「那妳怎麼說？」


「？」凪眨眨眼，不太理解這個問題的用意，但依然誠實地答：「我說我們是朋友。」


玲王沒有立刻回應，而是與凪同樣往自己握著凪的手望去，沉默幾秒後，勾起嘴角說：「我們趕快回去吧。」


「好哦。」


直到上車前，玲王的手也依然沒有放開。



+



翌日早晨，玲王一如往常在樓下等著接凪一起上學。見女孩子手中拿著昨天醫生才吩咐過經期少喝的檸檬茶，他俐落地抽走再替換上熱好的牛奶，「喝這個。」


「好嚴格啊。」


「這是為了妳好，妳也不想再痛成昨天那樣了吧？」


「可以逃避陪練不錯啊。」


「完全不好，這樣我很難辦。」玲王不滿地捏住凪的臉頰，「新的攻擊戰術還沒完全設計好呢。」


「那尼揪去設計？」


「所以說，沒有妳的話沒有靈感啊。」對著凪軟軟的臉頰揉揉捏捏，直到白皙的臉泛起了微紅，玲王才終於捨得放開，「而且下個週末就要去秋田了。」


「秋田？」


「是啊，那邊有學校提出友誼賽來著⋯⋯之前不是宣布過了嗎？」


「忘記了，反正跟我無關。」凪向背後一靠，躺在舒適的皮質座椅上，雙目放空地看著車內的天花板。


見對方懶散的模樣，玲王笑著戳破她想事不關己的美夢：「怎麼會無關，妳當然得去。」


「誒——」


「對了，今天中午沒辦法過去找妳，但放學一樣會載妳回去。」


「不是說新戰術沒設計好嗎？」


「妳不能去部活的話，那在學校跟在家裡思考沒什麼差別啊。」


凪的目光移到玲王身上，見玲王從包裡拿出一本筆記本。


即使是瑣碎的閒暇，對方也不會就這樣空下來，跟成天想著偷懶的自己完全不一樣。


既然這麼善用時間的話，明明不管我的事情會更有效率吧。凪心想，但她向來搞不懂玲王的思維，而既然被麻煩到的人不是自己，那好像沒有特地開口的必要。


多虧醫生開的強效止痛藥，今天一天凪得以免於再次體會昨天的劇烈疼痛，中午也難得沒有愛管東管西的玲王，就這樣清閒了一整天，昏昏欲睡、順順利利地迎來了放學時刻。凪慢慢整理好書包，但等上好一陣子也沒等到玲王出現。


背上書包，凪愜意地踏出教室，她穿過走廊、走下樓梯，不算順路的經過了某間教室。


為什麼會往玲王的教室走，凪不太清楚，或許只是想確定一下玲王是不是改變心意要去部活，卻忘記告訴自己。如果是這樣的話，打聲招呼就可以回家了吧？


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從沒有好好掩上的門縫中，凪瞧見那抹熟悉的紫色，玲王似乎在跟幾個人聊天。


「對了，突然提起有點抱歉⋯⋯不過因為聽到一些流言，所以想問問玲王君。」


「嗯？什麼？」


「昨天好像有人看到你帶著最近總是跟你形影不離的女孩子去了婦科⋯⋯所以我們有點好奇，玲王君跟那個女孩子是什麼關係呢？是在交往嗎？」


「不是。」


「那是很要好的朋友？」


凪的位置看不見玲王的表情，等了一會才聽到他回答：「⋯⋯大概也不算吧。」


——啊。


突然想起來，早上從玲王那裡收到的牛奶一直放在背包裡，忘記拿出來了，回去以後還要倒掉⋯⋯真麻煩。


雖然覺得可惜，但這好像也是沒辦法的事。


想著無關緊要的事情，放下了原本想敲門的手，悄然造訪過的人影來時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離開時亦然。


而玲王打開教室門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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