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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女人,如果再囉嗦我要殺了妳,把錢拿出來!

不可以,這是給阿良讀書用的錢,你不能再拿去賭了!求求你,這是我跟媽借的,不要這樣。

少囉嗦!

不可以!你不要動!

*激烈的打鬥聲*

聽我的,那個師父會帶我們大家去美好的世界!錢拿出來!


※※※


「任慶良,要去巡邏囉,今天還要順便去廟裡走一下。」

「欸?為什麼要去廟裡?」

「最近有些怪事發生,長官說在出事之前先去求個保佑。」

「喔…,真麻煩,為什麼要扯一些怪力亂神的?」

「噓,不要給長官聽到,有時候做這一行難免還是有些事情不能鐵齒。」

一同上了警車,為了拜拜的事情爭論了一陣子,在得不到共識同時,警車慢慢地滑出門,混入車陣中朝著目標開去。

等著紅燈讀秒,坐在駕駛座的同事嘆了口氣問:「你何必要這麼鐵齒呢?不做警察也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吧?」


我沒有回話。


我的爸爸在我上了高中的時候迷上了宗教,整天用做功德的藉口和家裡拿錢,一開始一萬一萬的燒,捐獻給哪裡來的活佛,幫忙辦活動,拿來了一起念經的大合照說功德無量,媽媽也覺得好笑。

兩萬,三萬,四萬,五萬。

本來還算經濟不錯的家慢慢垮了下去,周遭親戚閒言閒語不斷,之後甚至是避開我家不肯沾上一點關係,恐怕是爸也去借了錢來做功德。

那宗教很奇怪,鼓勵信眾捐款,說藉由布施行善功德無量,總之就是捐,弄個放生的團體行動在公園或是哪裡放生大量的鳥,大量的烏龜,花的錢更兇了。

爸爸捐了不少錢,成為了團體內比較高一層的組員,然而也只是比其他人更快被掏空,上頭鼓勵布施的首腦,一日比一日肥厚起來,和底下被吸乾的成員們成為強烈的對比。

怎麼勸爸爸,爸爸也沒有看透這一切,教內的兄弟姊妹們早已為了活佛癡迷不已,相信著自己死後將會到達無憂無慮的世界去。

為了到達極高的境界,需要的錢很多,家裡的吵架一天比一天多,直到某天,爸爸失手殺了媽媽。

在事情發生前報警也來不及,試圖拉開爸媽的我也受了一身傷,目睹了慘殺的過程。

爸爸口中說著要一起去快樂世界的兄弟姐妹們沒有半個人出現,法庭上我聽著宣判,了解了一件事。

這世界上才沒有因果報應。

爸爸相信了他們的因果報應,捐了一大堆錢最後是這樣的下場。

吸走一大堆錢的人沒有得到報應,現在也快樂地在世界上活著,繼續尋找吸血的目標。


審判結束後我被安置在其他親戚的家,最後立志決定成為一名警察,消極地相信報應會到不是我的風格,我想要親自給那些作惡的人一點苦頭嚐嚐。


可沒想到排除萬難成為警察後,才第一天就說要去拜拜。


剛踏進廟裡,同事勸我拿香拜一下,我故意不去接香,冷冷地拋一句:「我用手拜就好了。」我倒要見識見識一下這裡的騙子長什麼樣子。

哦,這老人看上去還是有點樣子的,穿著僧服坐著和一些中年男女談話,同事特別去看了一下還說:「師父在忙,或許等等可以打個招呼。」

又過了一陣子,待同事口中的師父忙完了,我們兩個一同上前去打招呼,那老人和同事打過招呼,瞥了我一眼說:「不信就不信,那你還來幹嘛?」

唉喲?這個老人嗆喔。
估計是剛才看到我不拿香的事情才會這樣講。

「師父不要這樣啦...人家新來的啊。」

「不用你說,我看就知道是新來的,怎樣?又有事情囉?」

和這老人不對盤,我索性放著同事和老師父說話,倒一旁去看看廟裡的東西,這間廟意外的樸素,沒有什麼東西,就是鮮花素果之類的擺在桌上,天花板被香燻得黑黑的,黑面的神像看上去莊嚴肅穆,連繞幾個都是這樣,偶爾會看見幾個人在某些神像面前拿著香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說什麼話。


等我回來時同事已經和老師父說了一半的話,我也沒有聽到全部。

「師父,這個月已經又一個走了。」

師父戴著眼鏡看了一下照片,問:「走掉的是這女孩子對不對?」

不知為何老師父在確定是那女孩子的時候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我看大概是在故弄玄虛,想要擺擺樣子說點神秘的話,都是騙人吧。

「對。」同事回答。

那師父走到神桌旁,把照片放在桌上看了一陣子,又拿起照片走回來還給同事說:「還沒結束,七月還會有一個,右眼會有傷。」

「蝦?還會有喔?」

「有,不要帶過來喔,很麻煩喔。我不要。」看著手足無措的同事,師父拍了拍同事的肩膀要走。

「結果也是沒辦法處理嘛。」我彎身在同事耳邊悄悄地說了一句。


「喔-你很沒禮貌内!」

本來該走出去的師父不知何時居然站在我們身後,一手插腰一手指著我的鼻子大聲的說。

「怎樣?」

「神明說你只有長得好看,個性不好,沒大沒小,前輩開車帶你來巡邏,車上也跟前輩吵架,是不是!」老師父轉頭看著同事問。

沒良心的同事居然不知道Cover,還點頭勒。

我忍著往同事踹過去的衝動站在原地,現在可不能輸給這個糟老頭,昂起頭問:「那又怎樣?抓壞人又不能只靠神,要靠自己-。」

「好好好好好,懶得跟你吵,跟小孩子一樣。」連續的用輕鬆的口氣說著好,老師父舉起手在空中揮著說:「反正以後時機到了你還是得回來,我不要跟你吵了,我很忙啦。」

靠-是誰先的?

「好啦,慶良走啦,不要這樣。」同事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笑,要不是長官的電話一直響,現在已經衝上去跟老師父輸贏一下,看他這麼厲害是不是會從手裡發出氣功來打人。

回到車上和同事一起完成剩下來的工作,我也沒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有人報案哪裡有了夫妻互毆,「我來開,這裡的車況我很熟,五分鐘就到。」我自告奮勇地代替前輩駕車的工作,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去。


※※※


就在我快要忘記廟裡發生的事情時,七月的最後一天,我接到了支援要求,說某個地方可能有個小孩子騎腳踏車被擦撞,看起來有點嚴重,就在附近而已。

等我和前輩到的時候,孩子已經上救護車送去醫院了,只剩媽媽在那裡哭著收拾東西。

希望那小孩子沒事,我眼見幫不上忙,只好和前輩回去。

殊不知,那孩子和前面三個案例都是同個學校,長官指示要去問問話,地點竟是殯儀館,我從前輩那裡聽說是孩子的叔叔過世,前輩還說感覺毛毛的。

我反駁說那些只是巧合,不應該把那些想的這麼嚴重,快下車把小孩子接來就是了。

說也奇怪,那小孩子只是在地上摔了一跤,看了地上一眼突然就發狂了,他爸爸費了好大的勁才拉住,我堅持拉起來就好,前輩卻不知道在搞什麼鬼,竟是先給其他人打了電話,問了是誰還說是給廟裡的師父打了電話。

費了好大的力氣請到師父到派出所處理,那小孩終於恢復了理智。

趁著那些人在處理的時候,我看了一下小孩子的資料,這個高中生叫做張起幼,大頭照和現在的樣子明顯不同,現在右眼上有一個明顯的傷疤,站起來看著被問話的起幼確認了這件事,我想起了上次師父說的話,七月還會有一個,他上次出意外的時間點就是七月,不過到現在都還沒辦法確認他是怎麼出事的,只能說是自己發生的意外。

更扯的事情是根據起幼的描述,他說是因為和朋友玩了鏡子。

可是鏡子有什麼了不起的?在我那個年代還有流行過碟仙,筆仙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麼可能有玩鏡子就會出事的?我看著坐在人群裡的少年,他正好也看了過來,臉上的傷口挺可怕的,搞不好以後看不見了。

想著今天或許可以早下班,沒想到就被前輩給拍了肩膀。

「走,我們要出發了。」他笑著說:「廟裡。」

唉-。

開車載著起幼和他爸爸一起去廟裡,和前輩兩人帶著父子到了廟裡,師父見到我露出了笑,我故意轉過頭不去看師父,讓開一旁給師父見到那對父子,師父的臉當場垮了下來。

後面說了些什麼我並沒有仔細聽,但到最後師父居然指著我說把起幼交給我們警察照顧會比較好,甚至還對起幼的爸爸說當作起幼不是他孩子。

前輩一直拍著我的肩膀,我看著眼前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又不好說些什麼,反正這些不會是我的事情。

結果哩?幹,長官聽完電話說起幼要跟我一起住。

要走時師父臨時叫住了我,拿了一個紅色的小袋子放在我手上說:「會安排給你不是沒有道理,這個小子以後也沒有爸媽了,你會比較懂他,好好照顧,另外這個帶在身上,不要夾在錢包也不要放在口袋裡,屁股的口袋也不行,知道嗎?」

「你怎麼知道?」

「什麼怎麼知道?因果之事能稍微知道一些,但我不聰明,也參不透」師父臉上的笑容彷彿表示他早就知道這一切。

我心裡頓時一股火燒,一定是誰跟師父說我沒有父母的。

「不信的話就不要問,你要鐵齒就去鐵齒,你還會跟這個孩子回來。」

「欸。」我朝著師父離去的背影叫了一聲。

「幹嘛?」

「真的有西方極樂世界嗎?」

師父看著我,面色嚴肅的問:「你想去那裡做什麼?」

「沒有做什麼,只是誰都說想要去,可是有沒有這種地方沒人知道。」

「你相信的話就在。」朝著這裡走了幾步,師父站在我面前說:「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會活會死都是命定,由不得你,該去的地方遲早會去,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

「我不相信,人定勝天。」

我已經受夠了這種一切天註定的狗屎爛蛋,騙子就是這樣把我爸給騙走的,既然那個騙子可以在人間招搖撞騙,那上天又在哪裡?什麼時候才要來處罰騙子?

「你要是騙我了呢?」我問。

師父笑了起來說:「要人向善可不簡單,要人心存善念的字幾百年前就寫在這間廟的牆上,中文人人都懂,怎麼寫在這裡就沒人做得到?我才想問你要怎麼騙人做好事,只要用騙的就讓大家都做好事。」

「慶良,你的名字裡也有一個良字,你為什麼要做警察?」

「…我的家人以前被江湖術士騙錢,騙到家破人亡,騙得我爸把我媽媽都。」

「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轉向兩人旁的牆,師父念出牆上的字說:「你看得懂吧?你做善事,沒有馬上得到好處,可是災禍已經遠離你了,你做壞事,雖然眼前沒有災禍到來,但是福分已經遠了。」

「哼…都是詭辯,我只覺得災禍都在我們家裡,福都在騙子那裡。」

師父聽了我的話笑出聲來,「等你之後回來我再問你一次,記得這句話。」說完,他輕輕拍了我的肩膀說:「做好你警察的本分,帶著那個小孩,你會有福份。」

「都給你講就好啦。」

「好了,你走吧。」面對我的抱怨,師父不改面色,揮手要我快去忙。

等著瞧吧,我故意把平安符塞在屁股口袋裡,跟同事一起送父子倆回去。


※※※


可是囂張不到多久,就發生了見鬼事件,起幼找來了我心愛的茗怡,很爽是很爽啦。

但是茗怡每次來看我的時候都在碎念沒照顧好起幼的事情,而且…我把平安符放在屁股口袋裡的事情也被識破,被師父念了一遍,真是令人不高興。

接著之後又經歷了一次魔神仔事件,我才剛轉頭去聽指揮官說話,一回頭起幼就不見了,經過一個小時的搜尋之後被另一邊支援的原住民找到,連帶著找到了長官交代的嫌疑犯,雖然已經是冰冷的屍體,大家也在另一側的山上找到了被誘拐的兒童,地點也和起幼在吊飾上看到的類似。

起幼的身上真的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嗎?

好不容易從衰弱的狀態中恢復,漆黑的手爪印即使稍稍褪色也還留在腳踝上,我在警局看著起幼拿著包裝好的證物端詳,這一次長官是來真的了。

我想我還是不大相信起幼的能力,即使把我從見鬼事件中拉回,被魔神仔牽走還找回嫌疑犯,這些都還是有可能是巧合,巧合本來就難以解釋,世上也不會有人把一連串的巧合當作既定的事實,認為誰誰誰擁有什麼力量,畢竟我見鬼可能只是勞累產生的精神異常,爪印可能只是去哪裡碰傷的,起幼也可能在山上跟著誰走了好走的路才跑得這麼遠,找回嫌疑犯的位置也是參考了警局的資料。

假如起幼只是個運氣好的小子,這一次大概是插翅難飛了。

長官給了三道題目,三題都必須要答對,三樣從某些現場拿回來的物品,起幼如果都能說出大概,那就可以認可起幼的能力。

眼鏡、酒瓶碎片、鏡子碎片,這都是按照起幼的要求帶回來的物品,眼鏡是一個上吊自殺的人戴的,酒瓶碎片是流浪漢爭奪地盤失手殺人的現場散落物。

而起幼現在手上在端詳的鏡子碎片,是從命案現場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