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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雷雨交加的夜晚，悶雷陣陣的籠罩了整個城市，旺來大飯店裡面傳來了一陣一陣的尖叫聲。

今晚負責幫忙蓋毛毯的凱薩琳站在飯店門口，聽著一個一個的命令傳來，她看著正在下暴雨的外頭，雨聲、雷聲、車聲，同學的嘶吼聲可能會沒辦法被活人聽見。

「不好，今天的Timing 很難抓，嚇人失敗的機率太高了。」凱薩琳一邊說著，拿過手機就想阻止接下來的嚇人行動。

跳樓已經夠痛了，還失敗的話也太折騰了！

「活人下樓了！把握時機！」電話裡傳來兜哥的聲音，同時也傳來了尖叫聲，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祂們追著活人從樓梯間跑出來，本能逃跑的往門口衝的時候，一聲巨雷打在招牌上，不僅活人忘記了逃跑，眾鬼也忘了追逐活人而停下腳步。

——今晚要失敗了。

「啊啊啊啊啊——！」在巨雷過後的萬籟俱寂被同學的嘶吼聲打破。活人再度被拉出了恐懼，眾鬼也想起自己正在製造靈騷的重新追上去。

在活人踏出門口幾步，碰撞的聲響跟著響起，精準的跳到活人前方，一地的血跡讓他們驚聲尖叫了起來。

嗑哩嗑拉，同學扭動了變型的軀體，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她嘴角上揚看上去十分詭譎，不斷滴落的血液和雨聲化成了協奏曲。

啪嗒啪嗒。

「好恨啊！」同學舉高了雙手，低吼著朝活人衝了過去，受到驚嚇的活人踉蹌一下跌在地上，求生本能的讓他們連滾帶爬的往山下的方向逃。

凱薩琳撐著傘抱著毛毯也跟了上去，卻在轉彎往山下的路上，只看見了活人逃跑的背影，追著他們的當班鬼呢？因為暴雨地滑滾得比活人逃跑還快嗎？

東張西望的找尋著她的身影，已經是完美嚇人完成的她跑去哪了？

她睜大眼掃視了四周，最後她在陰暗的道路反射鏡附近，藉由一點路燈光看見了蹲在那裡的鬼。

走向了她，將手上的傘往前替她遮去了雨水，單手抖開了折好的毛毯包裹住同學。

「啊、薩琳姐。」感受到頭上沒有雨的拍打她才發現凱薩琳來到她的身後，她拉緊了蓋在自己身上的毛毯後輕聲說道「妳看。」

沿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已經被雨水打得破爛的紙箱裡面，一個小生命正在緩慢的流逝，凱薩琳看不清是什麼生物，她又走近了一些。

呼吸微弱得幾乎快要消失，入眼的是瘦弱的流浪幼犬，四周並沒有看到狗媽媽的蹤影，是被活人拋棄的嗎？

凱薩琳思考起各種可能，她跟著蹲了下來，雖然是徒勞無功，但同學還是多次的試圖碰觸牠。

「我們是沒辦法為牠做些什麼的。」凱薩琳說著，即便她手上的傘能為鬼遮擋風雨，但對於活體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薩琳姐，動物死亡之後也會變成鬼嗎？」同學提出了問題。

「妳知道嗎？尤其是流浪動物⋯⋯當牠們死亡的那一刻，牠們的30天就開始倒數了。」凱薩琳說著「最近被稱為孤獨死的活人也是這樣，有時候，祂們甚至還沒意識到自己死亡就消失了。」

同學沈默的低眼看著流浪狗，她抿了抿唇，即使明白她們並沒辦法給牠什麼幫助，但內心的心疼還是讓她捨不得眼前的小生命。

「我也會像這樣消失嗎？」同學說得很小聲。即便碰觸不到，她還是伸手摸了摸狗狗的頭。

聽見她的話語，凱薩琳不由得愣了一下而無法做出回應。

旺來的其他鬼因為等不到她們回去也打著傘來找尋她倆，大概了解了狀況之後，確定同學身上沒有需要立刻處理的傷口，柯國隆和兜哥先回去收拾靈騷後的混亂，卡蜜拉則將同學身上的毛毯換了一件後才跟著回去。

「晚點給妳們煮熱湯，別回來得太晚。」卡蜜拉離去之前雙眼裡也擒著淚水叮嚀著。

她們徒勞無功的為牠打傘，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讓她們同時回頭，活人穿著輕便雨衣似乎正在找尋什麼。

「說不定牠有生機了，趕緊做點靈騷把他引過來！」凱薩琳說著將傘放在一旁，拉著同學就往活人的方向去。

用了各種方法將活人引導到流浪犬身邊的時候，出乎她們意料的似乎就是牠的主人。

「對不起，我不應該在還沒跟家裡溝通好就帶你回去，害你被丟在這裡⋯⋯我現在就帶你回去！」活人一邊哭著一邊脫下雨衣，先用自己身上的外套包裹住狗狗後再用雨衣裹上。

看著他跑走的背影，兩鬼才相視而笑，她為她又打了傘，即使兩鬼早已濕透。

走進飯店踩踏出一個一個濕透的腳印，發出的啪嗒啪嗒聲響引起了闆娘的注意，但她卻又無所謂的喝了一口啤酒。

踏進交誼廳的時候，同學興奮的和幫自己蓋毛毯的卡蜜拉說著流浪犬後來的發展，惹得她一陣哭一陣笑的一起歡呼了起來。

凱薩琳則是接過兜哥遞過來的毛巾先蓋在頭上，然後喝了一口柯國隆泡的熱茶。

「幸好後來有被帶走。」柯國隆說著，他對這種小動物的事情總是有點沒轍。

「對啊，還那麼小，這麼可憐，能被帶回去真的太好了。」一旁的兜哥跟著說道。

凱薩琳想說點什麼，想想還是算了，當初撿兜哥的時候跟剛才的畫面有八成像吧？

她聳聳肩，走向同學拉了拉她「別再聊了，血跡都要乾了還不去換下制服？」

「是！」同學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制服，和卡蜜拉一起應聲之後一起離開交誼廳前往梳化間。

而凱薩琳則前往了同學房裡等她回來。看著她依舊是有些混亂的房內擺設，目光停在她放在桌上，已經有一些使用痕跡的筆記本上，她走近之後，想了幾秒後止住想翻閱的慾望，就算是情人 間也該有各自的隱私。

「薩琳姐。」同學走進門的時候帶著笑，似乎是因為猜到對方肯定會來自己房裡而心情愉悅。

「先洗澡吧！」凱薩琳說著便率先走進了浴室，同學應了一聲也脫掉從梳化間借來的浴袍跟了上去。

浴室裡的同學正在艱難的洗掉手腳上部分乾涸的血跡，在她背後的凱薩琳正在幫她清洗頭上黏在一起的髮絲。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血跡清洗完畢，坐進浴缸的時候她們發出了舒服的嘆息。

同學往後靠在凱薩琳身上，她也伸手往前環繞住自己的腰。

花了一些時間消化剛才發生的事情，凱薩琳又想起了讓她愣住的話語，好看的眉不自覺的鎖起。

「⋯⋯妳剛剛是什麼意思？」凱薩琳將她摟進懷裡之後問著。

被突然這麼提問的同學一時之間沒辦法理解對方在問什麼而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是說，妳說的『我也會像這樣消失嗎？』 」凱薩琳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嚴肅讓同學愣了一下。

「蛤？噢⋯⋯沒有啦，只是突然想起來我當時身上出現雜訊的事情而已。」同學說著，抬頭看見凱薩琳皺起的眉間愣了一下後，伸手去撫平皺摺後低下了頭「我沒有想離開的想法、我也不會離開了，畢竟薩琳姐和大家都在這裡⋯⋯只是稍微閃過了『要是我當時沒有來到旺來，我是不是就會像那樣消失了？』的想法⋯⋯」

「妳不會消失，我也不會讓妳消失的。」凱薩琳說著，收緊了環繞她腰上的雙手，輕輕的將頭靠在她肩膀上，幾乎平行的視角讓同學沒辦法看清她的表情。

但她知道，她的薩琳姐，比她想像中的還重視她。

「什麼嘛⋯⋯一開始還叫人家滾。」同學還是忍不住的吐槽，隨後便被用力捏了一把肚子「很痛欸！薩琳姐！」

「誰讓妳一開始那麼菜。」凱薩琳說著，動手揉揉自己捏過的地方。

「希望狗狗可以順利長大。」同學想起了那個脆弱的生命說著。

「牠的主人都在這種暴雨的情況下出來尋找了，牠肯定能成長茁壯的。」凱薩琳說著，摸了摸同學的頭。

「嗯，希望哪天能再看看牠，好想知道牠長大會變成什麼樣子。」同學點點頭同學閉起眼，工作和淋雨之後體力幾乎消耗殆盡的她很快就昏昏沈沈，但在睡著之前被凱薩琳給捏了臉頰吵醒。

「要睡去床上，說幾次了，別哪裡都能睡。」凱薩琳說著，雖然抱她出去不是什麼難事，但萬一跌倒呢？白白痛一次可不是她想要的。

同學應了一聲之後慢吞吞的起身，擦乾了身體之後跨出浴室時跌了一下，以為她能因此清醒一些卻在拿了吹風機的時候敲了一下頭。

等她打理完之後沾到床便立刻睡去，只在凱薩琳躺上床時清醒了幾秒親了幾個晚安吻又再度昏睡。

摟著安睡的同學，凱薩琳卻是還不睏的看著她的睡顏。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對她那句話反應這麼大。甚至還胡思亂想的以為她有離開的想法，以為她又會轉身就走，以為她就算在她們成為這樣的親密關係後也能瀟灑離去⋯⋯

不，說到底，是自己害怕她離開。

擁有後再失去的痛苦，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她離開的畫面偶爾還是會在夢裡出現，每每在夜裡醒來的時候，總要確定身邊的她還安穩睡著才能放心。她的存在早已比自己想像中的重要許多，所以才會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那麼介意。

幸好她並不是有了想離開的想法，僅是碰觸到她的部分回憶而感慨而已。

凱薩琳嘆了一口氣，她低頭吻了吻同學潔白的額頭，擁抱的手又收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