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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歸本丸的尾聲



＊此文的時間點為2025/02/26



從二月十九日將她從厚樫山深處的隱蔽小屋暫時歸返本丸，紓解眾人對身為正職審神者的她多日以來的相思之苦，也讓由於自己不願坦白過多實情的請求所迫、願意配合我得短期道別本丸內的所有刀士們且悄悄攜手入住秘密居所的她能夠排空寬闊的日式房屋卻僅有彼此居住而導致的寂寞。
歸返當日的破曉時分，我先在審神者專用寢室安置好因催眠法術使其熟睡的她，爾後暗自呼喚本丸內以自學而來的旁門左道之術形成的實體幻象移動至庭院隱密的一處角落，使幻象和我同步分享於本丸這段期間擔任替身的記憶，以及解除這道法術。
之後，我趁著眾人尚未紛紛甦醒的清早時光，徒步移動至目標自從復職後搬遷到庭院一間倉庫並經過審神者允許才動手改造內部裝潢的簡易木屋，敲門造訪。


「在年節大掃除那天，我趁眾人各自分工清掃期間，在本丸各處用妖術測試過了。」
銀白髮絲紮成後馬尾的人型少年身穿審神者專用的銀白色狩衣，右手默默擺下書寫符咒的毛筆於木質筆座、左手持著墨條在硯台上磨墨，儘管那雙倦怠的粉紫晶瞳眸望向桌上數疊堪比小山丘等級的報告文書，然而我仍舊感受到他的心神著重在僅有彼此音色飄盪的辦公室兼套房。
兩手輕捧對方沖泡的熱茶且啜飲幾口，挑動右眉示意對方繼續。
「確實如你所料，無論是在本丸的屋內、庭院、後山、田地……甚至万屋的角落，到處都有牠們的法術蹤跡……也不是我已知的，時空政府指定的可公開類型。」
「……哼，老狐狸果然沒那麼安份。」
放下黑曜色的圓形茶杯，不禁嗤之以鼻的我逐漸湧現一股難以抑制的慍怒之情。「那，你有辦法解除嗎？」
「抱歉，我必須老實坦承，沒辦法徹底根除。」目睹以妖術幻化成人類型態的妖狐少年此時眉頭深鎖，「以我的力量，只能一段時限內暫時失去妖術作用，也無法連續施展這種性質的妖術，更何況數量繁多，我也不方便在刀士眼皮下施法。」
宛如憶起二月初——關於明石國行和物吉貞宗佇立本丸大門口，仰望那座雙人雕像思念審神者身影，以及明石國行向作為代理審神者的他講明年節掃除當日無意窺見他偷偷摸摸的施法舉止；好不容易想到「幫忙清潔環境一途」這種理由圓謊之後，明石國行更隨即提出修行申請企圖探聽正職審神者的任何行蹤，待修行歸來並得知沒有任何線索後才掃除刀士的懷疑——的種種景象，對方原先苦瓜般的臉色越加鬱悶，右手的掌根隨即壓在他的額眉並大嘆口氣。
「不如說，有些刀士觀察力頗敏銳……好幾次我以為要被察覺了，幸好成功打消他們的猜疑。」
「……這樣啊。老狐狸呢？近期有以巡視名義過來本丸嗎？」
「魂之助或黑之助倒是沒有動靜。」
閉上眼瞼的自己發出沉吟，耳膜立刻接收到坐在暖爐的對方扯動聲帶，講道：
「話又說回來，為何你一月中會急迫對她『神隱』？雖然當時我只有聽你說事出火急，我也隱約臆測到大概和時空政府有關聯——但是，這兩個月以來我也沒發現到相關動靜，你究竟是突然察覺到什麼？」
緩慢得睜開眼皮，直視過來的友人彷彿對自身的變化感到驚訝得深吸口氣，我也從那雙粉紫晶的瞳眸倒影，意識到自己難以常駐運轉對自身施下外觀擬態法術——恢復成白髮紅眼的暗墮化容貌。
「老流氓，你……」
「千方百計得悄然給予保護措施、甚至不惜帶她親身遠離時空政府舉行『百鬼夜行』這愚昧的慶典——結果，『朧月』終究還是與霜翼接觸、在她的靈魂烙下印記。這要爺爺如何不焦急？」
「什、難道牠去年暗喻的火花就是……！」
比起銀髮友人對我傾訴的內幕面露詫異，我則發出一陣冷笑，右手甚至不自覺地握碎陶杯，零散的陶片在掌心劃破肌膚、紛紛流落這副仿造人類軀殼的赤朱液體。
「呵，天曉得，那群老狐狸怎可能會就此罷休。」


待他慌亂得為我治療右手的傷勢，並商討後續的相關事宜告個段落，話題轉移到近期本丸的近況——
「對了，你居然在那個『天下五劍專用群聊』裡，請大典太光世幫你轉達什麼胡扯的鬼話？」
「嗯？」
裝作不知情的自己展露無辜氣息的微笑，見狀的銀髮少年抬高了握緊到顫抖的拳頭，皮笑肉不笑的嚷道：
「明明是以霜翼的名義託你轉交口信給我，內容卻是『每天跟爺爺培養感情的蜜月生活非常盡興，暫時不想被別人干擾，所以請求爺爺延期歸返本丸的行程』？你他媽這擺明就是你這老流氓私心百分百編造的理由好嗎！」
「啊哈哈哈——爺爺闡述事實呀。」
「工三小！我就是盤算著等你們兩人回來時，絕對要物理迎接你這老流氓！話說，所以那個『天下五劍專用群聊』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是復職後從霜翼聽說，疑似存在十年了？」
左手託著腮幫子的我顯現若有所思的神情，思索著是否該對這位時空政府的公務員全盤托出——最後決定坦承部分即可。
「嘛、嘛，小夥子當成網路論壇的留言板或是通訊軟體之類的存在吧，僅限特定人士參與的那種。」
「……所以，這也是你自學的奇怪妖術造成，對吧？」
聞言的自己不發一語地瞇眼微笑，心領神會的對方像是想開口吐槽，又彷彿習慣類似情形層出不窮，舉高的拳頭最後徹底攤平、摀住他的雙眼並大嘆口氣。


＊ 　＊


翌日午後，庭院的一處涼亭。
「你終於和主人回來了，三日月。」望向左方的數珠丸恆次，總是保持眼簾垂低的他微微張開紫眸，溢滿欣慰的目光投射過來。
將沖泡好的熱茶替對方面前的茶杯盛滿，也替另外兩人的茶杯倒入芬芳的茶水。「是啊，但……只是短期性的，現況無法長居本丸實在抱歉哪。」
「三日月，我有確實將你委託的口信轉交給代理審神者，不過內容絕對是你想的吧？」瞥往右側的大典太光世正在努力憋著滿腹笑意的喝茶，連握住茶杯的指間也在抖動。「代理審神者聽完之後簡直氣炸了。」
坐在正前方的鬼丸國鋼清了清喉嚨，凜然的眼光盯向從容不迫的我自己。「咳、咳，你今日找我們過來，想必是談相當重要的正事——也就是你不在這裡的日子，本丸這邊有什麼異狀吧？」
意味深長的笑顏掛在唇角，我愜意得捧握自己的茶杯進行小啜。
——眼神交會的天下五劍們默然搖搖頭，並對我分享他們親自觀察後統整的各項情報。


＊ 　＊


接下來的數日，避人耳目的我開始著手處理這趟回歸本丸的諸多事宜，邊注意著心儀之人——無論是她的身心靈狀態，抑或是悄然對她施展的防身妖術是否有所疏漏——任何的細緻變化。
經歷本丸為了迎接她而盛大舉辦的情人節和元宵節融合的巧克力餡甜湯圓宴會；也從大夥兒的口中得知，眾人在她以「那邊的人力臨時調班因素暫時無法回來」的理由暫離本丸期間，每天在大門口仰望我親自以青金石打造的那座夫妻石雕來思念正職審神者；有時陪伴小明和梅月在周遭嘻笑玩鬧、舒緩他們因身為父母的我們兩人無法長期待在身旁的孤單寂寞；也選了一日以小玩偶的姿態，陪伴因那邊的頻繁加班導致心緒煩悶的她在她的世界一起旅遊，美中不足的是大狐狸也有參與就是了。


物換星移下，歸返本丸的期限來到原先對她口頭約束的八日——確認待辦事項完成後的我坐在庭院旁的迴廊走道，潛心等候著最重要的海藍倩影返回這世界、這座只屬於她的本丸。


「我回來了！唔，歐吉桑？」
睜開眼瞼的自己回眸一笑，視野內竄現那抹朝思暮想的人類女性之際，立刻挺立身軀得擁抱受寵若驚的對方。
「歡迎回來，小孫女。」
「這未免太熱情了吧……儘管不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迎接我，還是嚇到我嚕。」
「唔呼呼。」百般疼溺得磨蹭對方的頸喉，直到本身怕癢的她受不住我的撒嬌攻擊而咯咯大笑，甚至不由自主地想拉開彼此零距離的肌膚接觸——想當然爾，我不會任由她在我的臂膀溜走。


將她擁在懷裡的雙腿並坐在迴廊邊緣的自己伸前左手的食指，輕捧、纏繞那接近腰繫的海藍髮絲，右手牽握天冷而些許沁涼的瘦小手掌，「那麼，今天的考試順利嗎？」
語畢，她錯愕的眼光仰望過來，好似沒預料到我會完全說中她今日午後的個人行程。
「歐吉桑你為啥知……」
「啊哈，爺爺可是妳的靈魂伴侶呢，當然知道。」唇角化為充滿魅力的彎月同時，俯身親吻她的耳垂，很快地便看見泛紅的色澤和上升的體溫，讓口吻更加語帶飄揚。「不只如此，還明白是妳最近煩惱、老是落敗在實測的那個考試，對吧？」
似乎是啞口無言，或者是對我的精準推論產生心服口服——她輕輕的點頭。
「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下意識替答覆感到憂心的我不禁低頭凝望接下來的任何反應。


——取而代之的，是唇瓣淺觸的柔嫩感。
飛旋著眾多思緒的意識化為一片遼闊無際的潔白畫布，僅能映入的是面前之人的羞怯笑容。
「欸嘿嘿，終於考過了。」
聞言的我對這個好消息打從心底替她道賀，也為方才的舉止感到又驚又喜，索性以相同的肢體語言進行交流——不過我是個更貪婪積極的人，因此「語言」的深度不同凡響囉。


「那麼，先前承諾的歸返八日之約，也面臨尾聲了——今晚小孫女好好睡吧，明天待妳甦醒之時，爺孫倆便會在彼此同居的小屋了。」
「時間過得好快……可是歐吉桑，我真的不用向大家告知一聲，關於我又得暫時無法露臉這件事嗎？」
「放心，爺爺已經交代小夥子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