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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ジャックヴィル]月色之美

＊時間點是五章完結後，主線劇透有



結束日常的肌膚保養工作後，原想趁著夜未深將下週的課程內容預習一遍，但此刻的ヴィル卻難得興起了偷懶的念頭，橫豎在準備VDC的這段期間，預習習慣早已被打斷，也不差這兩三小時了。仰臥在床邊的躺椅上，視線裡是高懸的的水晶掛燈，經過工匠完美切割的透明晶墜，在光線折射下璀璨奪目。當初正是因為想用最好的角度欣賞這份純粹的美麗，才會將椅子擺在房間正中央，只要躺在上面，舉目便是盈光。然而，許是太久沒有回到自己房間，往日喜愛的水晶掛燈，此時竟顯得有些刺眼。抬臂橫在眼前，陰影遮擋了光線主體，卻仍有少數餘光繞過手臂、透過蟬薄的睡衣袖子進入ヴィル視線，似乎在說，真正的美麗，任何事物皆無法掩蓋其光輝耀眼的本質。

所以才會Over burst吧，ヴィル心想。
正因ネージュ擁有那份他所沒有的純粹本質、正因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的晦暗本質，所以魔力才會失控，全是因為無法忍受這樣醜陋的自己。即便ルーク說，唯有相信自我方能成就真正的美麗，道理ヴィル懂，可要讓他如何在認知到自身黑暗的一面後又去堅持內心的美麗？

「太難了。」

Over burst帶給ヴィル的，不僅是魔力的透支與肉體的創傷，更多的，是自我認知的崩塌。在世人面前，他必須是那個自信亮眼的ヴィル・シェーンハイト；在VDC團員面前，他必須是那個運籌帷幄的ヴィル・シェーンハイト；在自家副舍長面前，他必須是那個美麗驕傲的ヴィル・シェーンハイト。也唯有在這寂寥靜夜、唯有獨自一人的時候，ヴィル才允許自己露出一絲脆弱。

沒事的，就一個晚上，過了今天他就會……

嗡……
桌上手機的震動打斷了ヴィル的思緒，只見他手掌一勾，手機便直線飛起、穩穩地在小腹降落，貼心的Mira還替難得犯懶不想動的主人自動接通。

「你好？」
『喂？ヴィルさん？』
「ジャック？」ヴィル微微挑眉，對同鄉學弟的來電深感意外，雖然交換過聯絡方式，但這還是雙方第一次透過電話聯繫。「怎麼了？突然打來。」
『那個，ヴィルさん現在還好嗎？』
「你這是想安慰我？」
『嘛，可以這麼說，畢竟ヴィルさん今天哭了。』
原想反駁說不必的ヴィル瞬間噤了聲。「……等一下，你是怎麼知道的？」由於離舞台有段距離，觀眾很難看清台上人細微的表情動作，他可不知道狼人視力有這麼好！
『我當時在舞台邊確認設備，看到ヴィルさん輸了比賽很難過的樣子，還哭了。』
「我說……通常這種時候應該要裝作不知道，也不會特別到本人面前講吧？」
『欸？所以我是打電話？』
「那不是……」通話另端忽然傳來一片嘲雜，與此同時，窗外也響起晚歸學生的笑語，兩股聲音極為神似。

一個莫名的念頭閃過ヴィル腦海。

「等等，ジャック你現在人在哪裡？在ポムフィオーレ寮？」
『是的，我現在在ポムフィオーレ城堡旁的花園裡。』對面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煩惱如何解釋。『原本想找エペル幫忙，但來了才知道他跟デュース他們出去了，直接闖進人家宿舍也不好，後來才想起我好像有ヴィルさん的電話。』

嘆口氣，即使兩人打小認識，ヴィル始終覺得自己無法跟上ジャック的思路，不過也拜對方所賜，方才壓在心口的那股陰暗彷彿散去了不少。

「在原地等著。」
說完，ヴィル掛掉電話自躺椅起身，望向衣櫃神情有些躊躇。若是平日，他絕對會換身正式的衣服才出門，但或許是Over burst帶來的疲勞、或許是輸了比賽的鬱悶，又或許是童年玩伴特有的那分熟捻，今晚他很懶。猶豫片刻後，ヴィル從衣櫃翻出一件長及小腿的純黑斗篷，披上後至少不用以睡衣示人，算是他最後的堅持了。

也因此，當ジャック在小花園見到身形藏在斗篷中、五官埋於兜帽中的不明人士時，第一反應想掏出魔杖，卻在對方拉下帽子的那刻，看見了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金髮軟軟地披散肩頭，本就偏淺的髮色好似染上了月光，散發淡淡銀暈，仔細一看可發現有幾根細絲被拉下帽子的動作帶起，隨著微風肆意飄盪。未經妝點的五官比平時少了分精緻、多了分清透，尤其是那雙如水晶般的紫羅蘭瞳眸，在月色映照下閃閃發亮，

「ヴィルさん？」
「……你應該不會因為我素顏就認不出來吧？」
「這倒沒有，只是覺得很難得，畢竟自從上國中後就沒怎麼見過這樣的ヴィルさん了。」
「那當然，又不是小孩子了。身為專業人士，無時無刻都要用最好的一面站在眾人面前，是基礎中的基礎喔。」說歸說，ヴィル也不期望眼前的狼人理解就是了。「今天是特例。有話快說，我不想以這副模樣出現在外面太久。」
「啊，好的。我只是想說辛苦了，今天的表演很棒、很帥氣，不愧是ヴィルさん。」
「但是輸了。」輸給ネージュ，也輸給自己。
「可是我覺得……」
「STOP！不要跟ルーク一樣，說什麼真正的美麗源自於自信，輸了就是輸了，ネージュ才是世界第一、是世界上最美的人，而我不過是……」一個擁有醜陋本質的小丑。
只見ジャック抓了抓腦袋，表情透著不解。
「我不是很懂所謂的世界第一是什麼……但對今天投票的人來說，ヴィルさん應該就是世界第一了吧，這麼說來，你其實已經收穫了很多個世界第一不是嗎？」

ジャック的話看似沒有邏輯，卻正是這份率直，將籠罩ヴィル內心的黑暗撕扯出一道縫。是啊，對ネージュ下手的人是他、努力進行完美演出的人是他、受到觀眾喜愛的人也是他，無論是晦暗忌妒或耀眼自信，無疑都是ヴィル的本質，宛如這漆黑的夜空與皎潔的明月，組合在一起方能成就這美麗月色－－既然不可切割，也只能接納了吧。

將視線從月亮移至狼人。「你這個人……還真是有趣。」

這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明明對方不是最親近的人、明明彼此其實不甚了解、明明這些發言都是無意識的，但ジャック的話總能解開ヴィル心中的結。在ジャック面前，ヴィル總能體會到久違的放鬆，這是在合作對象、老師同學、乃至親近友人面前所沒有的，至少他不會穿著睡衣披著斗篷就去見ルーク。
望著眼前一臉困惑，與其說是狼人、更像是頭小狗的ジャック，ヴィル突然想逗一逗對方，或許，還可以順便釐清一些事。

「吶，ジャック，你覺得月亮美嗎？」
「啊？怎麼突然……應該是美吧？」
「是嗎。」

踮起腳，唇瓣落在對方嘴角，輕觸即分。紫水晶的雙眸透著笑意，彷彿因月色太過迷人而產生的幻影。

「我也覺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