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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嗎?》

風鈴輕晃,夏夜悄無聲息地墜入萬事屋的破屋頂。

空氣裡混著煙草、酒精,和一點點說不清的心事。

銀時坐在榻榻米上,手裡還拿著空的酒壺,半躺不躺地靠著牆。月光從破裂的紙窗滲進來,把室內染成一層模糊的白。

土方已經倒了。仰面躺著,手臂蓋在額頭上,呼吸平穩,像是夢見了什麼好事。

「……說了就忘了,真狡猾啊。」銀時低聲說著。

那晚喝得太猛了,也太靜了。

不像往常兩人吵吵鬧鬧、誰也不讓誰。他們只是坐著,一杯接一杯地喝,沒話說也沒關係,就那麼並肩看著夜色慢慢染濃。

直到土方突然抬起眼,聲音有些沙啞又遲疑。

「……銀時。」

他少有地直呼其名。銀時那時沒笑,只是輕輕回了句:「嗯?」

土方沒馬上說話。像在猶豫,像在懊悔,像在脫口而出的一秒前,又拼命想把話吞回去。

但酒精是最不講道理的審判官,它讓理智慢了半拍。

「我……能把心交給你嗎?」

就這麼一句話,輕得像是被風帶走了。

銀時那時沒回。他只是靜靜看著對方,手指握緊了杯子。

——不是因為驚訝,而是因為太怕回應會驚醒這短暫的真心。

他想,土方大概明天就不記得了吧。這傢伙一喝醉就什麼都忘,一如既往地把情緒壓回肚子裡,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說過。

銀時沒回答那句話。因為他知道,他一旦說了「可以」,那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心也早已投降。
這場戰,不是勝負的問題,是誰先掉進去,誰就沒命。


隔天,土方醒來時揉了揉額頭,皺著眉頭問:

「……昨天我們說了什麼嗎?」

銀時咬著棒棒糖,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淡淡地說:

「沒什麼,你吐了我一身,還搶了我最後一瓶草莓牛奶。」

土方罵了幾句,說什麼「下次不跟你喝了」「死萬事屋」,然後一如既往地走了。

銀時看著關上的門,伸手撫了撫自己胸口的位子。那裡還隱隱作痛。

——原來不是因為沒聽見,而是因為自己聽得太清楚。


後來兩人還是會一起喝酒,還是會吵,還是誰都不說破。

但每次銀時看著土方喝醉時沉下眼神的樣子,總會輕聲說一句,只有自己聽得見的:

「你可以啊,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