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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店看見約好的人時，瑟琳．蒂魯瑪忍不住笑出了聲。只見那位坐在輪椅上頭，被年輕黑髮少女推著的婦人仍是一臉游刃有餘。她並沒有因為早已入座的某人嗤笑的聲音生氣，反倒是維持從容。在輪椅被推到桌邊後她轉頭和身後的少女說了些話，那雙屬於少女的紫眼才從緊迫盯人的狀態漸漸轉為放下戒心。

「好久不見，之前都是電話聯繫呢，沃爾克夫——」「看我狼狽能讓妳那麼開心，倒也是不錯嘛。」

瑟琳仍忍不住想要笑的衝動，平時看上去頗為有禮的她對於現在眼前那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感到有些……同情？喔，也有可能有點憐憫。畢竟她也沒想到總是運籌帷幄的密涅瓦．沃爾克夫可以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但當然，笑歸笑，她知道這種情況其實糟糕透了。密涅瓦在某些程度上來說是個擁有自己勢力的人，無論是在正規的貿易上，又或者是暗潮湧動的其他地方亦是如此。她和那些利益與她一致的人維持著微妙平衡，只是現在一聲槍響，那平衡開始被悄悄打破。而那東西破碎後的對於她又或者是她丈夫的影響都會是劇烈的……她可不想要生活發生劇變，尤其是在一切都穩定下來的現在。

「我的辦公室住起來應該還算舒適吧，既然這幾個月安排你們當我的替身，我也希望你們的生活品質可以好一些。」

忽視眼前那人眼中的揶揄，緬梔——密涅瓦邊說邊看起了菜單，最後那雙異色的眼停在了咖啡的欄位。

「是挺舒適，那妳呢？看妳這樣我會很擔心一個月後我和我丈夫的薪水會拿不到。」

眼見密涅瓦準備闔上菜單，瑟琳也默默抬手，和服務生確認她倆的餐點。在點餐時她順道點了塊要外帶的巧克力蛋糕，密涅瓦也同樣點了兩顆要打包帶走的泡芙。

「我沒事，只是要處理『這些事情』需要隱蔽點。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過不只庇護所，連某些懲戒工作也交給你們處理的這塊我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喔，但妳的表情透露的是不一樣的訊息呢。感覺上去離過意不去挺遙遠的。」

服務生離去，她們也重新回到對話裡頭。說那是爭鋒相對，或許更像是兩名棋手在對弈，只是最後那位坐於輪椅之中的棋手先一步抽手，密涅瓦雙手靠在桌上，十指交扣。帶有厚繭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手背，她瞇眼看了看自己的左側，爾後緩緩開口。

「蒂魯瑪，妳覺得如何？庇護所、懲戒工作，包含妳想要知道的某些線索，全都握在了妳手裡。」

人的天性是順著大多數人，又或者是靠近自己的人的視線看去。或許那是種喜歡湊熱鬧的天性吧，但她沒有順著密涅瓦的視線看去，她僅只是盯著眼前的女性瞧，像是想看清她現在提起這點的意圖。

「我只是在扮演妳的替身，就和妳說的一樣。當然，我會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完全照稿演出——但不得不說，調用妳的人脈還有住在那個坪數很大的辦公室是很舒服。要頂替妳，坐實這個位置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說著，她查覺到了些東西。有些刻意的瞇起眼，她露出一抹微笑。是一直到店員將飲品和她們點的食物送上桌後那種略顯詭異的氣氛才消散了些。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也算是一盤不好下的棋，但幸好她們在這種棋局上的表現也算是出色。甚至是在一來一往之間對於彼此有了些不同的認識。

就像是刀刃相向久了的敵人或許會心意相通，或許下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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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由懲戒的名目來除掉明顯有威脅的人，這種手段不是那種講求公平正義的人會做的事情，所以最好也是由那些不怎麼介意弄髒自己的手的人來做。

她在心裡默默想著，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狠狠踩踏身下人的時候她只感覺大腿和義肢的接口處擠壓了下她的肉，要不是這義肢有經過調整，否則她想自己的大腿應該會紅一大片，然後開始感受到酸澀的痛楚。

剛才在咖啡廳時密涅瓦便使過眼色，在默默跟蹤對方並讓其倒地後她發現對方身上帶有聖骸倡議某個派系的信物——和她的養母有的是同一個樣式，那枚徽章不難辨認，她想。

要把人殺死不是難事。人的弱點如此之多，無須刻意摸索就可以找到千百種。從物理上的摧毀身體開始，再到投毒、窒息，又或是其他方式。聖骸倡議裡頭有些人有弄死戴環者並展示收藏的嗜好，她自然也因為自己的領養人而聽過不少。然而後來某些人發現了戴環者死後便無從檢驗價值，所以最好的方式還是「半死不活」。

可以控制得住，但又不會殺死之後造成社會疑慮的方式是最好的。這些她也聽了很多。最終那些內化到了她的常識認知裡，而密涅瓦．沃爾克夫可能也是看中她深諳此道這點才會邀請她來到美國。

……妳現在擁有我的所有資源，而我想要麻煩妳的也就只有除掉那些覬覦庇護所的傢伙。為此，我會先暫時退居幕後——在事情結束前，那些資源妳愛怎麼用都行。

密涅瓦可能只差沒把話講得那麼明白了，她想。

不過即便是密涅瓦也不會知道一件事，那便是作為戴環者，她除掉這些麻煩的方式還有另一種。畢竟她也不想要自己和丈夫隔天上頭條新聞，缺乏正當理由的懲戒是很難得到庇護的，那既然如此……

還不如就先讓這些本就該被除掉的傢伙先親眼見證地獄，然後在那裡等待其他「好心的驅魔人」來帶他們脫離苦海。

只要一點小小的瘋狂，他們就會忘記原先的目的，落入自己的腦袋幫自己建造的地獄裡頭。對著那些覬覦不屬於自己事物的人動手這點她並不排斥，然而現在的她不同以往。在她準備把撥放著驅魔現場錄音的耳機塞進倒地不起的人耳中時，她瞥見自己手指頭上正散發淡淡光暈的粉鑽婚戒。

……零也會怎麼想呢？會對弱小之人見義勇為的他肯定會看不慣她面不改色的做這些事情吧？

想到這，她抿了抿嘴唇。或許下次改成打殘送進醫院會好些。至少皮肉傷比精神上的傷要來的容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