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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叢、蜂鳥、猛獸 第三章


＊現代paro
＊淺霧幻視角
＊幻千/司千



第三章



有了約定在前，當黃昏的溫暖色澤在玻璃櫥窗攀爬生長，幻的花店不出意外的迎來千空。

幾乎是在指針走向準點的那一刻，身穿實驗白袍的千空便踏入店內。

而幻也剛剛沖泡好一壺新鮮的花茶。兩盞茶杯隨意放置在工作檯上，檯面還有著製作到一半的插花。雖然放置的東西不少，卻也不顯雜亂。

不需要幻多言，千空順其自然的端起花茶喝著。

舒心的花茶配上花朵一日一送的好消息，讓靜靜聽著幻講述日後交接的千空忍不住勾起微笑。

這讓悄悄觀察千空表情的幻，心情也愉悅起來，語調中的起伏更加雀躍。

「……所以說，往後每日你都可以來店裡搬花。」

「好，那就都約這個時候沒問題吧？」

「沒問題唷，基本上這個時候再晚都不太會有客人了。有需要的花，我會自己留著，不需要擔心。」

「既然每天都有，那一次的量不用太多。差不多你那天看到的板車大小。」

想起那天的板車與花叢中的白袍小精靈，幻幾乎忍不住笑意。

「今天可以給你先帶一些回去，你能帶多少？」

「沒有問題。我有叫大樹來一趟，搬空有難度，但帶大部分應該沒問題的，哈哈。」

宛如印證千空所說一般，話音剛落，一輛高速奔馳的板車在花店門口急停。

門鈴叮噹與宏亮的嗓音相互輝映。

「千空！我來了！要搬什麼？」

看著興沖沖的大樹以及老神在在的千空，幻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哈哈哈，你們是把板車據為己有了嗎？」

「切，哪需要工友大叔的，做一個就是了。」

「就是說啊！千空做的板車比學校的好用多了！」

「好好好，就封你們為新世代少年工友。」

「哈哈哈！謝謝！」

「大塊頭！人家是在嘲笑你啊！」

經過一番吵鬧，幻才在門口揮揮手送別了體力與腦力的最佳搭檔。


＊＊＊＊＊＊＊＊＊＊＊＊＊＊＊


有著買賣契約在前，有著合作契合在後。幾日一來一往，幻與千空也越來熟悉。

每一日放學後的整點，千空都會掐分算點的抵達花店，與幻閒聊一些花卉基因定序的進度或者是全像掃描的檔案重建的難處。

而幻也時不時提供一些花卉知識，以及延長花期的養護方法。即使千空對於花語或傳說不感興趣，幻仍然會藉著泡茶時機分享一些。

畢竟是以展覽為呈現形式，當幻以展覽吸引人潮作為理由，千空也不由的思考起將那些感性的文化因素化用到設計之中。

兩人都是極其聰明的人，可說是一拍即合。

每次幻都會準備不同的花茶給千空試味，千空也因此知道幻有將花卉加工成茶包或乾燥花的意圖。

偶爾千空會帶來杠做的點心或者壓花，幻也藉此知曉經過掃描後多餘的花卉，如果沒有拆解研究，一些較為常見的花草會轉給手工藝社或者點心社。

從言談間，千空確認了花店中央的空間，果然是幻特別預留的位置。似乎計畫著未來有閒暇可以嘗試製作永生花或者自製香水。

在閒聊中，幻理解到被專案老師駁回的火箭研究計畫並未被放棄，在花卉實驗之餘千空仍然額外嘗試著火箭製作。

一如約定，幻偶爾藉著教學養花為藉口，送給千空自行設計的特殊小花束。

作為回禮，千空也幫忙幻製作了客製化的土壤濕度感應器，還連結了app程式讓幻的每日工作輕鬆不少。

App的出現，還讓幻藉口可能不會用，順利的要到了千空的聯絡方式，還互加通訊軟體好友。

隨著實驗步入軌道，千空通常在他們閒聊過後就會先行離開。而晚餐過後，大樹就拉著板車活力十足的來到店裡接走當日的花。


＊＊＊＊＊＊＊＊＊＊＊＊＊＊＊


某天，千空來到店裡意外的發現多了不少大盆花卉。

「這些是明天要用的嗎？」

「是上個月就預訂的單，商店街那邊有開幕儀式。」

看著幻忙碌的搬動花盆，千空倒是有些訝異的提問了。

「也是呢～前幾次小千空都沒有待到很晚，難怪不知道。」

喘了口氣，捶著腰的幻解釋著。

「其實平常都要換水搬花的。開店前要通通拿出去，不僅招攬客人也可以曬曬太陽。關店調整好燈光還要注意生長方向一一收進來排列。小千空每次都會打包剩下的花，最近多少偷懶了一些。唔～一陣子沒搬，總覺得又變重了。」

「既然是我造成的，不如我也幫忙吧？」

看著幻辛苦的模樣，想著閒來無事的千空便自動走向待搬的花卉。彎腰就要抬起，動作行雲流水讓幻根本阻止不及。

縱然千空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沒有選擇巨大的直立花盆，然而紮實而飽含水份的盆花重量還是遠超出千空預期。

「嗚！？」

「哇啊！小千空，小心！」

剛抬起花盆，千空就差點被重力帶往地上摔去。幸好幻連忙伸手協助，兩人跌跌撞撞努力配合才驚險萬分的穩住陣腳。

協力失敗的千空可不甘心袖手旁觀。畢竟一人不行，兩人總可以吧？

雖然千空只有浮游生物等級的力氣，但在幻的指揮下仍然讓工作流程提早結束。

幻雖然喘著粗氣但身為花店老闆，多年鍛鍊沒有白費，至少還能站直身子。反倒是難得動用大量體力與萬有引力抗爭的千空，整個人累癱在工作台前。

看著沒有形象攤在桌上的嫩綠青草堆，幻實在忍不住身為花卉職人的本能，順手拿起幾朵工作台上散落的小花，便往千空髮間插去。

碎花與滿天星，哎呀，跟想像中的一樣搭～

「辛苦了、辛苦了。」

看著千空軟趴趴的揮動手臂想阻止自己，卻又因為太累乾脆放棄維持形象，幻笑著停手連聲道謝。

「感謝我就別鬧啊......花店的工作比我想像的辛苦呢.......」

千空趴倒在包裝花卉的櫃檯上，氣若游絲。

「我早該知道的。那個大塊頭的體力跟普通人根本不能比。」

憑著科學知識，千空很肯定明天他一定會全身痠痛，想到那個未來千空忍不住閉上眼呻吟般的嘆息著，帶著壯烈犧牲的哀愁。

看見千空一臉生無可戀，為了酬謝千空的幫忙，幻在腦中飛快的想著各種植物花草的功效，打算湊個舒筋活血的新配方，讓今天的花草茶更添價值。

整個人趴在工作台上的千空看著幻翩然遊走在花朵之間，新鮮的摘兩片、乾燥的取兩朵，不成曲的輕哼從幻口中傳出，隨著熱水在透明的玻璃壺中滾動，清香漸漸縈繞。

看著賞心悅目，聞著也香味宜人。

保持著臉貼在桌面上的癱軟狀態，千空微微偏過頭，嗅了嗅空氣中的芬芳，紅眸盯著幻忙碌的身影。

「幻—— 」

超標勞動的的千空低聲喊著，放鬆的狀況下帶著幾分慵懶。

「怎麼了？小千空？」

沖茶的動作已到收尾階段，幻沒有回頭，背著身詢問。

「有點好奇你為什麼不專心在製作花草相關的東西。」

回身看到千空模樣的幻輕笑兩聲，倒好的熱茶被暫時放到角落，以免熱氣燻著眼睛。


「畢竟我是開花店的啊，製作這些都是業餘嗜好啦。」

拉過椅子，幻在工作檯的另一側坐下。看著千空沒有起身的意思，幻也跟著低下身，手臂彎著斜撐著腦袋，讓自己的視線盡可能與千空持平。

千空微微轉了視線，便對上幻垂下的目光。

斜撐著腦袋的幻，黑色的短髮隨著重力微微散了開來，興許是經營花店的關係吧？似乎有著淡雅的花香隨之飄散。

像是一夜盛開的神秘花朵。

「這根業餘沒有關係吧？你不是很樂在其中嗎？」

想起幻製作花茶的模樣以及談到永生花、特製香水、乾燥花等那神采飛揚的模樣，千空很肯定幻是絕對是樂於嘗試跟製作的。

「那個是夢想啦、夢想。」

幻當然也不否認自己確實對花卉衍生情有獨鍾，但身為一個花店老闆，可不像高中生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在職者還是有個方面要考慮的。

聞言，千空卻是坐直身子，認真說著。

「我的夢想是去宇宙。雖然老師說我還有很多要學的，但我一直朝著夢想前進。」

看著幻有些怔愣的樣子，千空頓了頓，才又說道。

「我沒有想要指手畫腳的意思。只是覺得，你明明準備好了一切，卻始終沒有出發，有些可惜。」

因為千空坐起身的關係，姿勢不變的幻追逐著對方的目光，從俯視變成了仰視。

四目相接的此刻，幻突然有些恍惚。

理性至上、科學主義，這兩個詞彙串連再一起，任何人都會覺得冰冷。然而，只要看著千空的雙眸就會知道，冷靜的思維底下是灼熱靈魂。

彷彿蒼空高掛的溫暖旭日。

幻像是被燙到般坐起身，匆匆偏過頭把降溫的茶水從一旁拉來，像是要封口千空一般推到對方身前。

「我哪有做什麼準備......」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牆上那堆乾燥花？」

「那是品牌經營招待客人用的嘛......」

「哦，那試做的自製香水？」

「就說不能當正職啦，不過是最近比較閒才――」

說著說著，幻自己的辯解聲就低了下去。

並非是因為千空投來不信的眼神什麼的，而是幻自己講著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更別提這幾日的相處，早就對千空不知說了多少相關的想法。最近有了千空這個大金主，又向龍水一口氣進了不少特殊花卉，幻才不敢跟千空說前幾日為了研究永生花查資料到半夜，差點睡過頭忘記開店。

而且工作檯前，那不知預留了多久的小空地，是不可否認鐵證。

大概早就知道幻無法自欺欺人，千空早就端著自己的那杯花茶細品著。

「小千空真的很勇敢啊～一點都不怕失敗呢～」

不再否認的幻理解到自己確實對於花店轉型十分心動，但是考慮到各方面的事情又有些困擾。

「說什麼傻話呢。」千空聽到幾乎常伴左右的詞彙，頗不以為然：「失敗是常態好嗎？失敗從除錯的角度來說，是完美的成功啊。」

「理科腦玩什麼文字遊戲～」

朝千空丟了一句吐槽，同樣喝起茶的幻，認認真真思考起轉型的事情。

一剛始想要開花店是因為參觀了龍水家的花園。

總是世界各地游走的龍水每到一處都不忘搜集當地的各方特產，花卉植物也是其中之一。本來帶回不過是短期賞玩或贈禮。直到某一天，預計贈送的顧客延期抵達日本，花卉又不適合遠程快遞，龍水才特別開闢小溫室，讓法蘭索瓦養護花朵。

誰知天才管家法蘭索瓦自學成才，把異地植物養得極好，不但花朵個頭大、賣相佳，連繁殖能力跟生長力都極度旺盛。於是乎，龍水帶的植物總會留一些讓法蘭索瓦培植，沒過多久，幻曾經看過的小溫室已經變成山區的大型花園。

草本、木本，各類植物在日本的角落相映成趣。

站在花圃前，帶領著一眾手下的法蘭索瓦，在幻眼中跟現代德魯伊沒有兩樣。

奇花異草難得有了穩定來源，幻便起心動念希望讓更多人看見這些美麗奇妙的植物。簡單直觀的作法就是開一家花店了。

那個神秘花園本就是龍水隨意之舉，自然不會拒絕幻的要求。而那些較為一般的花卉，則是幻考量到新店開幕，總要有一些基本款，為店面打下根基。憑著新鮮直送的花卉以及幻的營銷手腕，花店很快便步上軌道。

隨著經營趨於穩定，加上特殊花卉離了法蘭索瓦巧手確實照護不易。幻也漸漸忘了最初的目的。

追根究底，如果是要活用龍水的奇花。最佳的方法應該是永生花或者自製香水。

一般插花難以用上的特殊植物，如果變成瓶裝的造景，反而有更多的設計方式，在照護方面也不會使客人為難。過去為了維持花店運行，他確實沒有多餘的精力思考相關的事情。但隨著千空的出現，花卉每天都會被大樹搬走，也不需要多照顧。快速出現的各類花卉也給幻更多實驗空間。

真要說起來，現在正是最好的嘗試時機。

固然面對失敗這件事情不如千空說的那般輕鬆，但幾年經營下來幻也算小有積蓄，即便真的轉型失敗也不會真正傷筋動骨。

說到底，是在舒適圈習慣了，所以對於嘗試總顯得猶豫不決......

入口的花茶放了一段時間變得微涼，不如初時沖泡的新鮮馥郁，卻另有綿長的迴香。

傳遞鮮花的美好令人喜悅，但若能延長花卉的壽命，用更多方式推廣花草，也不失一番趣味。不過雖然工作變輕鬆，但要研究出可以販售的商品，現在的時間還是不夠用。畢竟平日多少還是有一些訂單。

「時間跟人力嗎......」

「這兩件事情，可以一起解決。」

「欸？」

脫口而出的苦惱顯然被千空聽了去，卻沒想到對方立刻想到了解決之法。

「要不要試著找一個工讀生呢？」

「可是......現在為了轉型做嘗試，可能只是短期，工作模式也不穩定，很難招人吧？」

「說不定意外的容易喔。」

千空想了想，對幻豎起三根手指，一一盤點。

「其一、畢業生都提早結束學程了，校內也有不少已經趕完成果展的傢伙；其二、鄰近暑假，想要出去玩、想要吃吃喝喝四處玩樂的傢伙一定希望能賺點錢又不想被綁死在工作上；其三、現在這間店的花被我包了，雖然想要健康植物，不過基於實驗用途，稍微缺損也沒問題，不怕新手上路。」

舉一反三，幾乎千空一提幻就幾乎確認了計劃的可行。

「雖然不一定馬上就能招到人，但有夥伴加入幾乎是早晚的事情！」

「正是如此。」

「小千空～你怎麼這麼棒！」

「喂！不要突然撲過來啊，很危險！」

「能遇到你真是太棒了！小千空，乖乖別動，讓我好好表達感謝！」

「別、別鬧，茶！茶要翻了！你！淺霧幻！不要再往我頭上插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