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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親吻熟睡中的妳

夜色漸深，窗外的車流也漸漸散去，逐漸安靜下來的夜晚，凱薩琳坐在同學房裡的梳妝椅上看著這期由她當封面主鬼的雜誌。

關係逐漸要好之後，凱薩琳偶而會留宿在同學房裡，一開始不太習慣地偶而會和她聊到天亮，逐漸放開之後，她甚至會在答應她的邀約之後比她房間本鬼還早的回到她房裡。

看著她的訪談內容，幾乎都是她們在韻律教室模擬過的題目，她的回答也是她們討論過的答案。

清楚明白不拖泥帶水的答案，實際上就是她的回答被潤飾過了。

又翻過一頁，是自己教過她的姿勢，也是她練習最多次的動作。

再翻過一頁的時候，同學回來了。已經先知會過她會先過來她倒也沒有什麼驚訝的表現。

透過鏡子看她，身上還是工作妝的她才剛結束出差沒來得及換下，上頭的血是拍攝需要噴上的假血，但比真血還來得黏膩的讓她看起來十分不耐煩。

「先洗澡吧？」凱薩琳說著的同時同學也點頭的從衣櫃裡抽出睡衣，拿著大浴巾就走進了浴室，凱薩琳則是起了身去了一趟交誼廳，替她燒壺熱水，泡了一壺菊花茶。

她回到房裡，替她先斟上一杯散熱，而自己邊吹涼邊喝了一口。舌尖刺痛，感覺有些燙傷。

耳邊還回繞著她洗澡的水聲。凱薩琳放空自己的任由思緒隨意飄蕩。

昨天這個時候，那個剛工作回來的小女鬼還在交誼廳練習著訪談內容，為了其中一題的口語通順而一次又一次的反覆背誦，緊張地想做到最好，手心都冒了汗也不願停下。

早上她出門之前，甚至還追著自己讓自己再一次的教她怎麼看鏡頭擺pose，她的確是十分努力的對待她不擅長的所有事情。

只是成果好不好就得另當別論，某次的訪談之前，她練習好多次還是不太得要領，急得幾乎都快哭出來的向自己求助「薩琳姐怎麼辦？我還是記不太起來⋯⋯萬一⋯⋯」

「不會有那個萬一，只是雜誌訪談，不是直播，好好的說清楚，編輯部會幫妳重新潤飾過的。」凱薩琳拍了拍同學的肩膀回應「妳只要記得，訪談內容是妳真正的想法就好了。」

看著自己的她幾乎瞬間就安心下來的點點頭，那次的訪談聽她後來的回報是十分順利的一次完成。

偶而，會覺得她對自己過於苛刻。

明明已經在業界打滾了有一年左右了吧？有些事情是可以妥協的，她卻不知道在追求什麼的給自己過大的壓力。

「我不想⋯⋯再看到薩琳姐為我露出那樣氣得難過的神情，所以我想要做到最好⋯⋯」那次自己不經意問出口的時候她小聲而帶了些許怯懦回答。

早就在心裡有這樣的答案，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讓她別這樣逼迫著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樣子。

她不需要，她只需要保持她原本的樣子就很好。

看著擦著髮走出浴室的她，腳步很慢，踩踏著工作完的疲倦，她打了個呵欠之後戴上了眼鏡。

「⋯⋯薩琳姐？」她的目光投過來的時候用聲音將神遊的凱薩琳拉回現實「其實睏的話也可以取消這個約的？」

「不用，我想聽一下今天的工作狀況。」凱薩琳將手邊那杯涼了些的菊花茶遞給同學。

她含了一口，然後做起了浴後打理，在放下吹風機的時候吞下口中的茶。

她說、她聽；她提問、她解惑；她抱怨、她吐槽，然後她們一起笑了出聲。

並肩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們還在吐槽某個攝影鬼總是笨手笨腳，某個化妝鬼的技術很好，某個雜誌的編輯特別龜毛。

當對話變得有一句沒一句時，當柔和的月光透進室內，落在同學的臉頰上，映出她細緻的睫毛與呼吸起伏的輪廓時，凱薩琳才發現那個因為工作疲倦的孩子在閒聊間已經進入夢鄉。

凱薩琳卻還不睏。

她側躺著，用左手支著自己的頭，目光落在躺在自己身邊睡得香甜的同學，是什麼時候自己允許她這麼親暱的靠在自己肩膀旁的？是什麼時候自己並不討厭和她共枕眠的？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會期待她邀約自己來她房裡開個只有她倆的女子會的？

不知不覺的被這個孩子帶著跑。

——只屬於自己的孩子。

凱薩琳瞪大了眼，被自己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嚇到，自己對於這孩子，是這樣有佔有慾的嗎？

她深呼吸一口氣將這樣的想法藏了起來，揚起的嘴角帶著些許嘲諷。

「倒也不用什麼事都這麼拼命啊⋯⋯」凱薩琳伸出手，輕輕地替她撥開覆在前額的髮絲。

很輕、很淡，完全不驚擾安睡的那孩子。

不論是什麼樣子的她，累壞了也好，傻傻地執著著也好，甚至是她筆記本上亂糟糟的手記也好，或是踏出交誼廳總會踢到門檻而差點跌倒的笨拙也好，一切都讓凱薩琳的心裡莫名地軟。

同學睡得十分安穩，唇瓣微微張開，露出她如小兔子般的小門牙，呼吸平穩而綿長。

凱薩琳並不想吵醒她。

但卻忍不住的讓手指指尖落在她的臉頰上，像在撫觸自己嘔心瀝血打造出來的作品一樣輕柔，順著她的輪廓描繪。指腹畫過她的眼尾，她還記得前幾晚她因為記不得台詞急得快哭了而紅了的眼眶。

她嘆了一個輕而長的氣。

她低下頭，讓自己的唇輕輕落在她的額間。

第一下，很輕，像羽毛輕輕掃過。

她沒動，沒有醒來。

第二下，落在眼皮上。

很淡，像清水一般清淡。

第三下，落在鼻尖。

她和她的吐息短暫的交錯在一起，混亂了一秒平穩的心跳。

她背負著強大的背德感將唇瓣停在與她的唇幾分的地方，只要再那一點點距離⋯⋯

——能不能就這一次就好？

她抿緊了嘴唇退了開來，止住了想落在她嘴角的衝動，她深呼吸了一下，她怕自己會真的忍不住而越界，她和她還只是親友，誰都還沒主動跨過那條線。她不能讓這份純淨有了破綻。

「晚安。」凱薩琳輕聲地說，輕輕將她的手帶入掌心握著，她靠近了她，讓彼此的呼吸再近一些。

如果這樣的時光能再持續下去就好，她們能保持這樣的距離繼續走下去就好。

她不敢奢望太多、她只想繼續守望著她。她想繼續守護著這份純粹直至她準備好。

她顫抖了呼吸，輕聲嘲笑了自己的想望，然後在她的呼吸之間沈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