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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会(いちごいちえ)》

*CP:父水、岩子沙代
*電影劇情向擴寫,可以當成IF線/平行時空,私設如山
*金魚腦記憶,若是和電影有出入之處還請見諒(土下座)
*大致為清水向,但有小部分意識流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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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要從⋯⋯老夫和那個男人的相遇講起。

  ♨︎

  電車搖搖晃晃地行駛於夜幕之中。燈泡不知道多久沒換了,昏黃的光時明時暗,照得人頭暈眼花。不少乘客打起了盹兒,唯有一名男子眉頭緊鎖。
  社長和部長都把他當成棄子,他要活著,要往上爬,絕對、絕對不能就這樣被放棄。

  龍賀製藥⋯⋯

  唰——
  火柴劃過盒側,女童的咳嗽聲忽然尖銳起來,燈光抗議似地閃了兩下,熄滅。
  水木手中的焰火不知何時由橘紅轉為了幽藍,朦朧的光打在了漆黑的窗子上,隱約映出一道人影。他警覺地抬眸,只看見了自己的臉。
  那是一副稱得上端正好看的相貌,可惜貫穿左眼的疤痕與死氣沉沉的眼神,令不少人心生退意。

  【你——可是面露死相呢——】
  【地獄就在前方等著你——】

  誰?
  水木回頭,就見隔壁的椅子上出現了一道陌生的身影。他看不清那個傢伙的面容,只有一頭在此刻略顯陰森的白髮,讓人印象深刻。

  【老夫看得見。】
  【看得見常人所看不見的事物。】

  水木在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傢伙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啊。
  哐噹噹——
  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列車行駛軌道的聲音似乎急促了起來。水木微微轉頭,瞳孔與車窗在同一時間倒映出數道不明的人影。
  火柴燃到了底,最後一點灼熱恰在此時吻上了指尖。車廂內的電燈恢復明亮,水木猛然回過神來,再往鄰座望去,卻只見空蕩蕩的座位,一切正常如初,彷彿僅僅是過於疲憊而產生的幻覺。
  「⋯⋯」
  水木捏了捏眉心,回到自己的座位。
  經此一遭,倒是生了幾分倦意,他闔上眼,墜入一片漆黑之中。
  ⋯⋯一片漆黑之中,一瓣鮮紅的櫻花落至水木的掌心。
  水木抬頭,看見了一棵巨大的櫻花樹,盛開的櫻花綻放著不詳的血光。
  有人被困在了櫻花樹上,那妖異的樹枝捆住了「他」的四肢。
  「他」的面孔模糊不清,只有一頭略長的白髮特別顯眼。
  水木突然感到很悲傷。
  從戰場上活著回到家鄉,抱著母親哭過一次後,水木就再也沒流過眼淚。
  可是一顆滾燙的晶瑩悄悄從那帶疤的左眼之中落下,滴到了湖面上。
  滴答。
  水面輕起漣漪。
  血紅的櫻花樹消失了。
  無盡的黑暗之中,有誰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是異於常人的冰冷溫度。
  「他」的髮絲掠過了水木的嘴唇,溫熱的氣息拂過了水木的耳畔。
  水木迷迷糊糊地側過了頭,想看清楚對方的面容。
  ——於是男人的唇瓣不小心擦過了冰涼的溫度,他一驚,驀然醒了過來。

  見鬼了怎麼會做這種夢!
  水木黑著臉,用力擦了下自己的嘴唇,隨即又意識到這個行為很是欲蓋彌彰,臉色更加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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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木沒想到會再看見他——
  那彷彿只是存在於自己幻覺之中的神秘男子。
  他出現在了哭倉村,還被當成殺人犯五花大綁。
  直覺告訴水木,他不是會做這種事的傢伙。
  但是,這又跟水木有什麼關係呢?

  無論發生什麼——

  「住手!」
  「⋯⋯請等一下,不能使用暴力啊。況且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是犯人,日本是法治社會,還請諸位都先冷靜一下。」
  為什麼會做出這種衝動的行為?
  這種不明智、引火上身的舉動⋯⋯水木暗自苦笑一聲,他還以為自己早就沒有良知這種東西了。
  在玉碎計畫之下,被長官當成棄子,戰友全數陣亡,自己卻活了下來。
  回到家鄉後,發現母親被親戚們欺騙,所謂的「家」滿目瘡痍,而他自己也遍體鱗傷。
  始作俑者們享受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只想活著的人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憑什麼啊?

  生活在這種世界⋯⋯拋棄良心,又算什麼呢?
  只要可以活得更好、活得像個人,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然而,當斧頭揮落的那一刻,身體卻比大腦要先做出了反應。
  那一瞬間,水木想起了因為長官一己私慾而犧牲的戰友們。
  憑什麼?
  究竟憑什麼!
  普通人的性命,就真如草芥一般嗎!
  水木不曉得自己在生什麼氣,天真懞懂的時期已經離他很遙遠了,他在戰場上見識過這個世界最為殘酷的模樣。人們屈服於強大的力量之下,深於谿壑的慾望驅使著無止盡的瘋狂與掠奪,生命和尊嚴在此面前不值一提。
  這個社會將腐敗視為常態,並為此沾沾自喜。他早該習慣了,事到如今,又在憤怒什麼呢?
  ⋯⋯不知道啊。
  水木壓下複雜的心緒,深吸口氣,露出得體的笑容,進行他最為擅長的表演。
  簡直糟糕透了,這村子。
  ⋯⋯還有這傢伙。
  水木惡狠狠地瞪了那名白髮男子一眼。
  對方依然是一副輕飄飄的模樣,只是那隻沒被頭髮遮住的右眼,露出了一種疑似好奇的神情。
  操他爹的老子在乎這傢伙做什麼。
  水木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抬起臉龐的剎那,又恢復了眉眼從容的模樣。

  ♨︎

  「你究竟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
  「你不回答的話,我就叫你ゲゲ郎嘍。」
  ⋯⋯
  「可以給老夫一根菸嗎?」
  「才不要。」
  ⋯⋯
  「和小孩子就能正常溝通?就這麼不想理我?」
  「老夫不喜歡對牛彈琴。」
  ⋯⋯
  「你欺騙老夫!」

  看到這個油鹽不進的傢伙吃鱉還真是讓人心情愉快啊。
  水木揚起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三兩下鋪好床,熄燈,蓋上棉被。
  大概是因為睡前的心情不錯,也可能是由於白天太過耗費心神,水木很快就陷入沉眠。
  自然,熟睡的他沒有發覺牢房裡面的ゲゲ郎看了他一眼。那墨色的瞳孔轉為可怖的血紅,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水木陷入了惡夢之中。
  他夢見了貪生怕死的長官,夢見了變成森森白骨的戰友。
  砲彈在耳旁飛掠,所有人的臉龐都麻木而無神。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拜託、殺了我吧——

  咻——
  一枚子彈直直地朝著自己飛來。
  水木的面孔扭曲了起來,恐懼交雜著狂喜,絕望伴隨著期待。

  血花濺起,自眼前瀰散開來。

  水木才剛從夢魘驚醒,剎那間又墜入了更深的一層⋯⋯夢。
  迷離的月色,晦暗的夜空。
  「他」的面孔仍然模糊不清,唯有一頭如月光流瀉般的銀白色短髮,讓水木知道是「他」。
  心臟不知為何揪了起來。  
  洶湧的悲傷,無端的難過,壓抑得使人喘不過氣。
  水木迫切地需要做點什麼,來發洩這無所適從的情緒。
  於是他仰起頭,揪住了那個傢伙的衣領。
  一切是如此地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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