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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不及等到國神釐清這份想法,變故卻先到來。 千切和國神說,他煉製藥水所需要的珍稀材料手邊已經沒有庫存了,必須出趟遠門,要一周後才會回來。國神想過,若是話題在此掐住該有多好,但偏偏千切還是沒心沒肺地將國神的夢魘輕易地說出口。 「給你一周的時間應該足夠收拾了吧,回來後我真的會把你趕出去喔。」 隔天的早晨與往常一般,沒有什麼特別。兩人在一起用過早餐之後千切就準備上路。出門前他回頭看了看屋內的國神,但國神還在因為千切的話賭氣,假裝忙著低頭收拾餐盤,沒有抬頭看他。 千切垂眸,思索再三,什麼都沒說,拎起飛天掃帚便出了門。 千切的離開彷彿給了國神喘氣的空間。沒了千切在身邊,國神的心情終於不再起起落落,總算是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情緒中騰出一點腦容量留給理性。 他花了大把時間來想千切,來想跟千切有關的事,來想跟千切有關的情。 有些時候,國神確實能從千切身上感受到所謂的「親情」。初來乍到時,他還不免忘不了戰爭帶來的傷痛,常常在午夜被夢裡的廝殺吶喊給驚醒,夢囈的聲音引來在隔壁房間夜讀的千切,幾次下來,在他醒來前千切便會來到他身旁。雖然千切不似母親一般會唱著搖籃曲哄他入睡,只是捧著書本坐在他的床邊靜靜地陪伴著他,但伴隨著千切身上藥草的香氣,國神總是能很快再次入睡。 有時候,他也能從千切身上感受到「友情」。他可以毫無芥蒂的跟千切分享自己的想法,一起對著森林裡奇怪的植物大肆批判、一起在嘗試了嶄新的菜單後互相對著對方皺起臉龐、也一起在雨後放晴時後交換一個眼神,露出了然的微笑。 千切無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僅陪伴他度過絕大部分的人生,還是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光芒一般耀眼的存在。他和千切一起度過的這些時光,創造了他的回憶,建構了他的一念一想,最終組成了他這個人。 國神摸著千切留給他的墜子,想道,其實這個問題並沒有這麼複雜。 或許他無法選擇過去,無法選擇他們的相遇;但是他可以選擇未來,倘若千切願意,他希望選擇與千切一起生活下去的未來。 將掛在脖子上的墜子藏回衣領下,國神暗自下定決心,等千切回來後,他告訴千切自己的想法。 是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國神在房內淺淺地睡著覺,卻突然聽見外頭傳來一聲撞擊聲,伴隨而來的是雜亂的腳步聲,以及翻箱倒櫃的聲音。 起初他還以為是家裡進了賊,然而打開房門見到的景象卻令他心臟一緊--大門半掩,外頭很黑,藉著陣陣雷光才能隱約看見一路從門口延伸進房的血跡。血跡的終點倒著一個人,誰也不是,正是國神心心念念的千切。 千切的狀態肉眼可見地糟糕,身上大半的衣服都沾了血跡,臉色更是蒼白的不像活人,眉間緊緊地鎖著,不時從口中洩出一絲痛苦的呻吟,似乎渾渾噩噩地保留著最後的意識。 「千切?!」 國神連忙上前,正好千切抬眼看了他,眼神中有淡淡的歉意。 他想將千切抱進房間,然而,十五歲的少年雖然已經逐漸長開,但此刻與千切不上不下的體型仍然讓這項任務執行起來相當艱鉅,最後他只好以半拖半抱的姿勢將千切弄到床上去。國神一時之間竟怨起了自己的成長速度,為什麼不能再長的高一點、再長的壯一點呢? 千切在床上躺平後,血色很快浸染了原本潔白的床單,國神慌了,距離他上一次看見這麼多血,已經過去好一些時日。他回想起戰場,回想起逝去的親人們,鮮紅色的血液從他們的身體裂開的口子中涓涓流出,恍惚之間他彷彿看見千切也躺在那一片焦土之中。 「國神......?」直到臉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國神才從短暫的精神游離中恍然回神,渾身感到一陣涼意。是千切抬手碰了碰他的臉,氣色不佳的臉望向他,眼中盡是寫滿了擔心。 「千切,你......」你去哪裡了?你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傷成這樣?想問的事情太多,一時之間反而什麼也說不出口。 更重要的是,國神感到害怕。 你會不會死掉。你會不會跟其他人一樣,也離我而去。國神問不出口。 看破他的擔心,千切露出了一個微笑,想試著安撫他。 「我去取龍的鱗片,結果一個不小心......哈哈。死不了的。只是,可能會稍微休息的......久一點......」 「你真是!」焦急的國神想破口大罵,但對著虛弱的千切,卻怎麼樣也罵不出來,只能急得咬牙切齒。 「恩......抱歉,又讓你擔心啦......」千切倒著歉,聲音卻是漸漸微弱下去。倦意朝他襲來,十五歲的國神在他的視野中逐漸模糊起來,少年稜角分明的臉上寫滿了心疼與憐惜,又像是被誰欺負了似的委屈,使千切有些不忍閉上眼。「我睡一下就起來......等等我,等我起來......就幫你搬家......」 他居然還在提搬家這事!國神一瞬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最終他還是將手放到千切的眼上,替他輕輕闔上眼。 「睡吧,等你起來,我也有話想和你說。」 回應國神的,只有千切逐漸平緩下來的呼吸聲。 早晨的陽光緩緩透進房內,沿著潔白的床單爬上床,驚擾了床上安穩沉眠的人。 千切皺了皺眉,隨後睜開了眼。剛從深深的睡眠中甦醒,他的大腦還有些轉不過來,意識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注意到自己的身上穿著一襲白淨的睡衣,床單也不再是入睡前的一片狼藉,顯然是某人替他好好打理過了。在千切漫長的人生中,也不是沒有過陰溝裏翻船的情況,而通常他最討厭的就是睡起來還得收拾沾上血跡的床單以及衣物,更別提有時候沾在上頭的血跡已經乾涸,那基本就只能作廢。 千切突然感覺,有一個同居者也不是那麼壞的事。 其實他也不是非得將國神趕出去,只是他清楚,人類和魔女之間的時間差實在是太過巨大,就像鐘錶上的時針與秒針,一方絲毫未動,另一方卻已匆匆向前,頭也不回。對他來說幾乎只是一眨眼,昨天那個還蜷縮在床上抓著被角的孩子,今天就已長的英俊挺拔,準備進入人生的黃金時期了。 之所以叫國神搬出去,確實有為國神考量的因素在,但更多的卻是千切的私心--終究是得不到的東西,還不如早點放手,省得根扎得越深,拔除時傷口也只會越深越痛。 嘆了口氣,千切決定不要一起床就在這胡思亂想,傷神費心。他出了房間,並沒有在客廳找到國神,反而覺得一眼望去客廳有些陌生,充滿了違和感,仔細一看,發現是客廳中有些物品的位置被移動過。 難不成是自己昨天回來時把房子弄得太亂了? 正在仔細回想有哪些東西不同時,千切聞到了從廚房傳來的陣陣香氣,想必是那孩子如同往常一般在廚房忙活。 出了趟遠門,回來還搞得如此狼狽,千切確實是有點想念國神做的飯了。於是千切也沒多想,邁開步子一下鑽進廚房裡。 「早阿,今天的早餐吃什--」 迎接他的是一臉驚愕的國神,而千切則是再次在國神身上感受到了那股違和感。 有什麼不一樣了,確實地。 國神將兩份煎蛋吐司端到餐桌上,在千切的對面入座,千切也沒客氣,將盤子端過來吃了兩口,開門見山地問。 「......多久了?」 他抬眼看向坐在對面的國神,在他沉睡的期間,少年已完全褪去臉頰上的稚嫩,頭髮也長了些,分明是千切記憶中昨天的臉,卻又成熟地讓人認不出來。或許是平常睡得不好,他的眼下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過他對千切露出了一個一如往常的微笑,令千切心中的忐忑稍減幾分。 「應該也沒有多久......後來我懶了,也沒再去記。」 深知對方的性格絕對不會因為懶惰而放任自己,千切皺眉,剛想開口追問,國神卻先他一步起身走到他的身邊,神色晦澀地牽起他的手。千切一僵,反射性地想將手抽開,但對方身上傳來令人懷念的柳橙味霎時間令他分了神,使他沒能完成這個動作。 國神見狀勾了勾嘴角,眼神直直地望向千切,「我有話想和你說。」 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千切彷彿被什麼燙到似的撇開了眼神,他不願去看國神,胸腔裡的心臟彷彿要主張自己的存在,越跳越快,令千切感到缺氧。 不應該這樣。 「......我吃飽了。」千切咬牙,狠心抽開自己的手,找了個藉口狼狽地從座位上逃開,將國神自己留在餐桌上。 但他逃的了一時,卻逃不掉傳入耳中的悠悠話語。 「就算千切不等我,我也會一直等著千切。」 - 第四幕:綻放 這份愛意,經年累月,終將至死不渝。 - 千切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國神。 他事後在倉庫中找到了用來計算日子的筆記本,國神蹩腳的謊言不攻自破。一張一張的紙上用筆畫了一橫又一豎,千切數了數,總共有一千多個筆劃。 一千天。千切咬了咬下唇。人生能有多少個一千天。這一千天中,他又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在等一個不知道何時才會醒來的人。 他對國神心有愧疚,卻不知道罪惡感從何而來。他躲著國神的事,國神當然也察覺到了,但國神只是一如往常地替他打點一切,一邊保持著距離,一邊維持著兩人的聯繫。或許就如同他說的,他在等千切,等千切準備好給他一個開口的機會。 真是溫柔至極--但這一點也不好! 千切覺得自己反而快被這份溫柔折磨瘋了,他打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這麼不知所措過,心事重重壓在心頭,整日猶如芒刺在背。 果然還是叫國神搬出去吧,眼不見為淨。千切甚至自暴自棄的這麼想過,但是每當國神走到他面前,他卻是一次也沒有將這個要求再度說出口。 千切做夢了。 他許久沒有做夢,強大的精神力讓他一瞬間就清楚自己正身在夢境中,然而卻還是如同所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做惡夢的人一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夢中的景色發生。 他夢見一位故友,一位少年。對方雖然是人類,卻並沒有對他魔女的身分表現出任何畏懼,相反的,兩人因為相近的興趣而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千切時常騎著掃帚翻山越嶺地去找他打發時間,但不久後,他認識了心儀的女子,組成了家庭,千切自知不該打擾,便減少了與對方的見面,改以書信交流。 千切只有在友人新居落成時曾到府祝賀過一次,他感覺才隔了幾年,友人懷中卻已經抱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千切不是特別喜歡小孩,但看著友人開心的樣子,他也覺得這樣好的。正逢育兒時期,兩夫妻為了小孩添購了許多用品,其中不乏賞玩性極高但是實用性幾乎為零的小東西,他嫌棄友人的家中雜物太多,友人卻笑著回說這樣才有家的感覺。 『千切也快去找個人陪吧,不然看上去怪寂寞的。』友人如此說道。 千切當時不以為意,他一個人愛做甚麼就做什麼,從不覺得自己寂寞。直到他某天念起許久未見的故友,卻從信箱中取出他的訃告,這時他才曉得,所謂的寂寞並不是因為獨身一個人,而是習慣了溫暖後的無盡空虛。 人類的時間對他來說太過短暫,他只是想等一等,等對方的家庭再穩定一點,等某天有空兩人再一起去喝酒暢談,然而等到的卻只有再也等不到的消息。 他看著夢中的自己列席參加友人的喪禮,家屬親友一個一個拿著鮮花到棺材前為逝者獻上祝福。輪到他時,他拿著白色的菊花上前,看著故友安詳地沉睡在棺中,那張爬滿皺紋的臉已經與他記憶中大不相同。 他將花朵放在對方的身側,在神父的授意下閉上眼為對方默哀,然而等他再度睜眼,映入眼簾的卻是鮮豔的橘。 他看見國神鍊介躺在棺材中。 於是千切從夢中驚醒,等到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摸黑來到國神的床邊。國神睡得很熟,但看上去並不安穩,口中喃喃地夢囈著些什麼,千切湊近去聽,是自己的名字。 他在國神的床前良久,直勾勾地盯著那張睡顏,恍惚間國神的臉彷彿又與夢中重疊在一起,使千切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正常的、規律的、鮮活的。 千切終於放鬆下來。他想道,這是何苦呢,他可不想跟國神兩人在惡夢中相見,趁至有一瞬間他終於對逃避一事開始感到後悔。 他想起國神說的,『就算千切不等我,我也會一直等著千切』,但他怎麼能一直讓國神等呢?人類的生命那麼短、那麼短,總是在不經意之間便生離死別,連珍惜都來不及。 「輸給你了。」千切嘆了口氣,算是認命了,反正他就拿這個孩子沒辦法,又在意的要死。正想抬手替國神施個安神的小魔法,卻發現對方不知道何時起不再夢囈,正安安穩穩地睡的香甜。 而千切看著國神,忍不住寵溺的笑了。 「來吧,給你個機會,把這一切解釋一下。」隔日下午,千切走到後院找到了正在劈柴的國神,沒頭沒尾地拋出了這句話。 「解釋?」國神劈柴批到一半,見千切來,隨手將衣服下襬拉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汗,過程不經意露出藏在衣服底下精實的腹肌--千切眉頭又皺的更深了,什麼時候把身材練這麼好的。 「對,解釋一下。」千切依舊維持著趾高氣昂的樣子,像是在考驗國神:「為什麼你要這麼固執,你就不怕我再也不會醒來,然後你自己就在森林裡面孤老終生嗎。」 「孤、......也不至於吧。」國神被他的話逗笑,放下手上的斧頭走到他面前,「這和我想跟千切說的事情有關,你現在願意聽了嗎?」 「......都說給你機會了,你就說吧。」 國神低聲笑了笑,而千切感覺心中的哪一塊像是被搔了一下,癢癢的。他牽起千切的手,千切警覺地說,幹嘛,要說話就說話為什麼要牽手,而國神則是調皮地說,這樣你才不會又逃跑。 「我想和千切成為家人。」國神澄澈的眼望向千切,一字一句緩緩地訴說,而千切這次終於沒有再別開眼神。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要完全像家人那樣相處或許有點難,不過我不會再叫你搬出去啦......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不是這樣。」國神搖了搖頭,「和千切說的家人不一樣,我不想當你一時興起救起的小孩,更不是要受你庇護的後輩,我想以對等的身分和你成為家人;我想成為能夠支撐你、陪伴你度過漫長歲月的伴侶。」 他執起千切的手,在手背上輕輕烙下一吻。 「我喜歡千切,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你......願意嗎?」 千切愣了一會兒,接著雙頰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他隱約知道國神對他或許多多少少有些超越親情的感情,但他也確實沒料想到國神會就這麼把愛意拿出來鋪在光天化日之下,投出一個直球,把他給砸的昏頭轉向的。 但他怎麼可能說不願意呢,他是永遠無法拒絕這樣的國神的。 「瞧你說的......你剛剛是跟我求婚了嗎?」出於某種叛逆心理,千切硬是吞下害臊,出言反擊,這下換成國神紅了臉頰--他果然沒意識到剛才自己說的話份量有多麼沉重--但儘管害羞,他卻沒有半點猶豫的神色。 「結婚......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想跟千切在一起,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們也可以辦個婚禮......」 「可我都還沒說願意呢?」 「這、!」 國神聽千切這麼說,瞬間就慌了,千切彷彿都可以看見他頭上的狗耳朵垂了下來,像極了隻淋濕的小狗狗,委屈極了。 千切還想笑,但只見國神垂下眼角望向他,彷彿在用眼神問他『真的不願意嗎』,於是他又一下子沒了轍,馬上收了壞心思。 「願意的。」千切踮起腳尖,將一吻輕輕落在國神的嘴角,「我不會再錯過你了。」 夜晚,國神熄了燈,一如往常準備回到寢室休息。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他一整天都像個大型牛皮糖黏在千切身邊不放,過得有些飄飄然的,以至於到了現在他都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千切沒有趕他出去,甚至沒有拒絕他,他們現在是名正言順的伴侶了。國神只要一閉上眼,腦中便浮現下午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令人心跳加速,根本無法好好入眠。 恰好,此時千切敲響了他的房門。在國神出聲回應前他便擅自闖了進來,一臉奇怪地看著床上的國神。 「你在幹嘛?」 「幹嘛......我在準備睡覺阿。」 千切的表情更怪了,甚至有些陰沉了起來,他舉手一揮,國神頓時從床上飄了起來。 「啊!你幹什麼!」認出這是千切常用的飄浮魔法,國神雖然稍有掙扎,但出於對千切的信任,還是很快冷靜下來。於是千切就這樣帶著飄在半空中的國神來到自己的房間,並把他扔到床上。 國神仍然是一副疑惑的表情,而千切則是恨鐵不成鋼,「我們都什麼關係了,你還想跟我分房睡?」 國神恍然大悟。於是他向千切伸出雙手,招呼著自己年長的戀人。千切也毫不客氣,踢掉鞋子利索地爬上床,鑽進國神厚實又溫暖的懷抱中。 兩人依靠在一起溫存了一會兒,千切有些不安分,在國神的懷裡東磨西蹭,不經意間臉被國神胸前一個硬物給磕了一下,他伸手去抓,是之前在市集上交給國神的橙色墜子。 「你還留著阿。」 「當然,畢竟是從千切那邊收到的禮物。之前千切說把它砸碎你就找的到我,上面是有施什麼特別的魔法嗎?」 「沒什麼,就很一般的定位咒跟應急用的防護咒而已。」千切盯著墜子思索,片刻過後,彷彿從中獲得了靈感,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我有一個好想法,讓我再來給它加幾層咒語。」 他從國神手中接過那個墜子,而國神則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只見他將墜子放在手中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墜子便輕輕飄浮起來,開始發出淡紅色的亮光,國神雖然不精通魔法,不過也能感受到身邊的空氣騷動了起來。 千切施的這個魔法看起來還挺麻煩,他維持著詠唱的姿勢好一會兒,墜子的光芒忽明忽暗,最終經過幾次的反覆,終於在上頭浮現出一個國神看不懂的符文。而千切逮著符文出現的瞬間睜開了眼、張開了嘴。 下一秒國神只聽見千切的一聲痛呼,他低頭看去--千切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腥紅的血液從他微微伸出的舌上滲出,隨後他將墜子湊到嘴邊,如同舔拭般將自己的血蹭在墜子上。粉嫩的小舌還泛著濕軟的水光,而千切微微下垂著眼瞼,眼神慵懶地盯著手中的墜子,從國神的角度看起來似是有些渙散,又是有些微醺,竟無端生出一股嫵媚。 國神難以形容眼前的畫面帶給他什麼樣的感受,雖說從小日子過得單純,但好歹是個經歷青春期的大男孩了,自從第一次瞞著千切偷偷洗夜晚弄髒的褲子後,他自己也對身體的變化感到好奇,因而翻閱了許多資料,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也稱不上白紙一張了。 他吞了吞口水,試圖壓制心中的騷動。 在他走神時千切已經將咒語完成。橙黃色的墜子多了股透明感,若是將它舉起來透光,會看見中間有一搓紅色的火焰在靜靜燃燒著。然而國神現在沒有心思分神去想墜子有哪裡不一樣了,他只顧著看千切還吐在外面的那節粉色小舌頭。千切嘶嘶地吸著氣,他施咒的時候敢發狠咬,從不猶豫,但事後卻又總是嫌痛。 國神像是被勾了魂似的盯著千切的舌尖,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伸出手抬起千切的下巴,對上千切略帶疑惑的眼神。 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國神有些後知後覺的感到害羞,一瞬間有些舉棋不定下一步該怎麼做。而短暫的停頓讓千切很快明白了現況,敢情是有人動了色心,卻沒有色膽,他彎起了細細的眼,露出有些玩味的神情。 「雖然你是長大了不少,但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嗎?」 聽到這話國神馬上就不樂意了,豎起眉頭:「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把我當小孩子?」 「孩子在父母眼中不管多大都是小孩--啊、啊!哈哈哈不要掐腰......!」 千切話還沒說完,便受到了國神的搔癢制裁。國神知道千切特別怕癢,便掐著他的腰狠狠搔癢,逗得千切哭笑不得。怎麼連報復的手段都這麼像小孩子?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國神就著搔癢的姿勢將他抱入懷中,厚實的手掌從腰側滑到肚臍眼,千切本來還想喊癢,但當那指尖沿著小腹向下滑過時,他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國神的手在他的雙腿間遊走,挑逗了一陣後,向上來到他的褲頭處。千切心中一緊,雖然他是比國神還要游刃有餘一些,但從沒談過對象、從沒親身經歷過親密行為還是讓他有些緊張。 國神未如他所料的行動,反而是停了下來,低頭輕輕在他耳邊問道:「......可以嗎?」 本來只是有點緊張的,這一問反而讓千切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但他做好了心理建設,咬著下唇緩緩點了兩下頭。 得到千切的頷首,國神不再客氣,將千切的褲子以及內褲褪了下來;他的嘴上也沒閒著,湊過去慎重地吻千切的唇。千切沒什麼反抗,國神的舌很輕易地便入侵了他的口中,輕輕觸碰方才他在意的舌尖,意料中地嚐到一絲血味,除了腥之外他竟感覺有些甘甜。 千切專注享受著這一吻,倒是忽略了另一邊,一直到國神沿著大腿摸到了他的性器愛撫時才驚呼出聲,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些重要的問題:「你、你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嗎?」 國神誠實又遲疑地搖了搖頭。他所有的行動都只是依照本能,還有一些些自慰的經驗,被千切這麼一問還真的有些迷茫,他只知道觸碰前方的器官可以得到快感,而他也想幫千切舒服。 「你先......讓我射一次,我會比較好進入狀況。」千切吞了吞口水,儘管自己也害羞得要死,但仍然忍不住出言引導國神。他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向後坐到床上,白纖的手指引導著國神的視線朝下看去,他對著國神張開的大腿間露出粉色的性器,但他的手經過那處不做停留,而是掠過會陰處,最終停在後庭緊閉的穴口上,「射了的話......這裡會比較好準備。等一等會用到的,準備好後就可以讓你進來......」 國神愣了一會兒,隨之而來的是猛烈的春心蕩漾。未曾見過的千切的浪蕩面貌令他心動,在極端的憐愛中反而生出一些暴虐的衝動。他的視線沿著千切白皙的手指望去,未經人事的後穴顯得粉紅,勾得國神腦中冒出些不可言明的想法。 真想現在就直接進入千切。 他知道,千切那麼溫柔,一定是會原諒他的任性;他也知道,千切平常講話的聲音就好聽,驚慌失措的喘息一定更加優美-- 國神搖了搖頭,將那些想法趕出腦袋。他俯下身子輕舔千切的鎖骨,同時手上也握住千切的性器開始撸動,引出千切陣陣壓抑又隱忍的喘息。自己手淫和被別人觸碰的感官刺激差異極大,千切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快就交代在國神手中。 「哈、哈......接下來......嗯!」千切一邊喘著息,一邊還想跟國神講解下一步動作,不料國神無師自通,還不等他發聲,便自動自發地用沾滿液體的手探入千切的後邊,開始給千切的後穴擴張。 被進入的感覺很不好受,千切忍不住驚呼出聲。有股可以稱為憐惜的心情泛上國神的心頭,但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快感。 幾番來回後,千切的內裡開始漸漸適應,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痛感,他也逐漸平緩下來。國神一手還在努力耕耘著,另一手則將千切襯衫的扣子解了個徹底,他的唇沿著鎖骨向下滑去,舔過胸膛、舔過腹肌,在千切身上拉出一條曖昧的水光。 敞開的衣襟令千切感受到夜晚的涼意,又有點心理不平衡的去扯國神的衣服,國神沒攔他,很快兩人便衣衫不整地倒在一起。千切抬起手輕撫他的頭,動作十成十的充滿哄小孩的意味,但又在國神抗議前順著他的側頸滑下,摸到他份量十足的胸肌上。 「唔、唔......塊頭真的越長越大,你都趁什麼時候偷偷練的......」千切毫無顧忌的摸了幾把,雖然嘴上挖苦,但看得出來甚是滿意。 國神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當然不想在這時候提起千切沉睡的時光,以免壞了氣氛。他低下頭去咬千切那張多話的嘴,兩人唇齒相交之間發出啵啵的聲音。吻的正入神時,國神感覺正在千切體內探索的指尖碰到一塊不太一樣的地方,於是他試著輕輕按了按。 「嗯啊!」一陣酥麻的電流傳過身體,千切不自覺發出帶著鼻音的驚叫,四肢也反射性地抽了一下。他從不知道自己身體裡有這樣的地方,更沒有體驗過這種酥麻的快感,他有些無助,抬眼去看國神,卻剛好因為角度關係被國神稍長的瀏海給擋住。 然而下一秒,他體內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對著那點進攻起來。千切瞪大了眼,來不及反應,只能破碎地吐出斷斷續續的呻吟以及吐息。 「哼、啊!國、國神......等--嗯啊啊!」他試著喊停,但國神的手勁卻是一下比一下重,太過刺激的快感很快就把千切的腦子攪成一團糨糊,他反射性想要夾緊雙腿,國神卻先一步將身體卡進他的腿間,千切白嫩的大腿只不重不清地在國神腰上夾了一下,更像是在調情。 國神見他反應激烈,俯下身去吻他的眼瞼想要安撫,卻只是令千切叫得更大聲。 剛剛才射過一次的性器還在不應期,千切沒能那麼快勃起第二次,但是低垂的性器在國神的撫弄下還是興奮地滲出些透明的液體,看上去可憐極了。 「不要、不要摸那裡......」千切苦苦地哀求,生理性的淚水矇了眼,看上去楚楚可憐。他抓住國神的手臂,試圖阻止那隻它在身下的暴行,「不要、唔、不要再弄了,我會沒力氣的......直接進來......」 國神早已在瀕臨失控的邊緣,他皺緊眉咬緊牙關,將手從千切已的後穴抽出,換上自己的性器抵在穴口。他也早已硬的不像樣,只是一直忍著等千切適應罷了。他捧起千切的臉重重吻了下,急促的氣息以及稍微磕碰在一塊兒的牙都顯得這個吻有些著急的意味。 「可以嗎?」他貼在千切唇上,神情認真,又問了一次。 千切不知為何被國神的表情給觸動,他瞬時感覺有些鼻酸,只得用力地胡亂點頭以示同意。他抬手攬住國神的后頸,將他納入自己的懷抱中,相貼的胸膛讓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國神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被進入時千切還是哭了出來,淚水從他盛滿水氣的眼眶中無聲落下,滴在國神的肩頭。 在漫長的時間中他早已處事泰然,感官的刺激以及情緒的起伏都甚少影響他,像一杯越沖越淡的茶,然而身體被鑿開的感觸又疼又鮮明,痛感彷彿成為捅破窗戶紙的最後一根稻草,瞬間使他產生回到幼時懵懂無知的錯覺。 國神那雙稍顯粗糙的的手沿著他的腰際向上滑行,撫過的地方彷彿著火一般燙人,最終落在他的掌心,緊緊相扣,死死掌握,隨後便開始毫不留情地挺身。千切隨著律動的頻率大聲呻吟起來,但兩人都沒再去管害不害臊的問題,都像是發了瘋的野獸,遵從著本能拼命去索求快感、去掠奪對方。 在令人頭腦發昏的情潮中,那雙小小的、能被他整個包覆在掌心中的拳頭恍惚中又出現在千切的腦海中。個頭才跟他的腰平高的孩子總是踩著小凳子和他一起在廚房忙進忙出,然而千切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那張凳子早就不知道被放在哪個角落,積滿了厚厚一層灰塵。 恍惚間他彷彿看見還是孩子的國神、十五歲的國神、最終則是現在把他壓在床上,狠狠頂入他身體中的國神,不管是怎樣的臉龐,都讓他心生眷戀,但或許......真的再也不能把他當小孩子看了。 隨著一股微涼的液體射入,千切閉上了眼,感覺心理暖暖的。 <TBC> 你問我怎麼會多一篇(中) 我也沒想到,怎麼這麼多字了我居然還沒寫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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