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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來,月島!」

從夢中驚醒過來的月島腦子裡還盤旋著這句話,但他只是撐起身子,扶著額下床後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已經無數次地做過這個場景的夢,多到他已經數不清了。

在月島的夢境裡,他就像是被水包圍著,而他沉在其中,安然地任由這原本是該將自己淹斃的物質包裹著全身。

夢的結尾,總是有個人呼喊著月島的名字,並且隨著喊聲拉扯住他的腳踝,想要將他往下扯。

月島不會掙扎,但是也不想動彈。原本模糊的叫喊便會越發清晰,直至那句話成為他夢醒前的最後一句。

月島甚至從沒看清楚過那個人的樣子,只是覺得很熟悉與懷念。

無法得出其他結論的他也只能繼續做著這個不為人知的夢境,每一次夢裡的不理睬在醒來之後又會成為一次的執著。

月島終於開始找起了夢境裡的人。

他找過網路,被許多自稱能解析夢境的人騙了許多次,也還試過用書上的方法想要操控夢的過程。

但這些全都成了打水漂,直到他看到了一張照片。

那是他在圖書館裡尋找資料時翻到的一本幾年前的報商雜誌。

雜誌裡剛好有個專欄在介紹某家在北海道北邊的小型博物館。

裡面的介紹寫著這家博物館是專門詳細記載日俄戰爭前後的各種事件,以及收藏當時駐紮在那裡的軍人所用的各種器具跟服裝。

其中有張照片吸引住了月島的目光。

那是一張被當作歷史紀錄,小心地封在玻璃底下的相紙,有著歷史的陳舊感和上頭一些不明的損傷。

排排坐著的人臉已經無法識別,但是月島在意的是最為突兀的部分,一個被貼在照片上的臉。

就算是黑白照片也能看出較為黝黑的膚色,年輕的臉龐洋溢的是野心勃勃的生機卻故作成熟的嚴肅表情,讓月島不禁湊近了一些,似乎能夠透過那些像素直接直視到那張被剪下的臉。

他突然就將夢裡的聲音跟這張臉連結在了一起。

明明是兩個毫無關聯性的東西,但月島就是如此地確信著。

可惜的是,雜誌上對照片的敘述寥寥無幾,而月島搜索了一番,卻還是查不到更多有關於這張照片的資料。好似它是一張從平行宇宙流落到這裡,無人知曉它的過去、也沒人在乎的紙片。

月島沒能從任何能找到的資源內知曉那個人,打電話去博物館時也只收到無法查證的道歉。

就算他後來直接去了北海道一趟,也還是無法從中得到更多的訊息。

線索就斷在了這裡,留下月島徒勞地還在心底冀望著能夠找到這個人的那一天。

那位深色皮膚的年輕人還是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月島的夢中,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台詞,同樣看不到身影只聞其聲的人。月島每次還是在沒來得及回答之前就醒來,留下的總是他的悲傷,以及那叫不出的名字。

他在夢裡失去,在現實裡尋找。

月島有時都覺得自己就像是瘋魔了。

但月島依舊沒有記憶,也沒有在轉角處遇見任何一個相似的人。世界遺忘了那個男人,如同月島忘了他一樣。

最終,月島只能閉上眼,再次沉入了同樣的夢境內,期望並等待著,奇蹟出現的那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