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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ntw的大頭貼照
kyontw
一有兩天以上的假日，她就從另外一個城市飛來，帶著我四處旅行。

她說有一個景點，一輩子一定要來一次。走完蘇州，去杭州，夜晚的西湖上，兩人乘著小船，仰望明黃色的月光。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她慢悠悠的吟詩，「我們前輩子有百年以上的造化呢！」

「都已經百年了，幹嘛非得回十年呢？」

「這是我打小時候的夢，你別破壞氣氛！總有一天，跟喜歡的人來這裡。」

我看著月亮，再望向擺渡人，他輕輕搖著船槳發出的聲音，和水聲融合成有韻律的風景，有種超現實的感覺。好像這艘船要開往別的世界。

她平時戴著隱形眼鏡，睡前看書時才戴上金邊眼鏡，通常看一小時後睡覺。

看的書多半是言情小說。有本黑色封面的書，她翻了很多次。我發現上面居然是繁體字。

「哇靠，竪排的，你買台灣的書啊？」

「是啊，這是我喜歡的台灣作者，這本只能買得到原版。」

「什麼愛情故事這麼喜歡，看了這麼多遍還不膩？」

「神無月的同人小說。啊，動畫太虐了，只能從同人求溫暖啊。你要看嗎？」

「我不看愛情故事的，不是說了嘛，我光是看情侶在一起都會想像他們最後互毆分手。」

「那是你爸媽！」她仰頭大笑，把書闔上放床頭。「那你怎麼看我和你？」

「我⋯⋯看不到自己。」

「這樣吧，我們多去幾個地方旅遊拍合照，你多看看，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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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進她家裡才知道，她養了一隻白色的貓，叫咪。

咪有點年紀了，喜歡懶洋洋地窩在房間裡暗紅色的電視櫃上。他很兇，不隨便讓人碰，但她喜歡他，就算手被抓得都是傷痕，也要抱他幾秒鐘。

有一天她問我：「你覺得自己是狗，還是貓？」

我想了想，說：「我想當狗。我不喜歡貓，這種寵物，抱一下都不行，臉還臭，養來真揪心。」

「你根本不像狗，你是一隻貓，內向，敏感，不輕易對人敞開心胸。」她笑回，「但是也沒關係呀，我就特別喜歡貓。」

說罷，她又叫喚了咪的名字。在一旁歇息的咪只是耳朵微微一動，沒有其他反應。

幾天後，她買來一對銀色的項鍊，墜子分別是一片貓和一片魚的形狀。

「這可是純銀的喔，要偶爾擦擦保養。」

她為我戴上了魚的墜子，「我要把你戴在身上，你也要把我戴在身上。絕對不可以脫掉。」

她把MSN的名稱後，加上了「貓咪愛吃魚」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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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般不看別人的手機。

那天晚上她去洗澡時，手機連續響了四五次，來電不肯罷休。我剛準備接，對方掛斷了，螢幕上跳出顯示：「想你了」。

我按開，掃視了其他訊息，腦袋感到暈眩。

「真的是紳士哪」「我覺得你穿黑色洋裝挺好看的」「我之前去過西湖，景色很美，下次一起去吧」「好啊，先訂個時間怎樣」

那一瞬間像有十年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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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越來越頻繁。

「夠了，有效率一點，我就問，你相不相信，我真心喜歡你？」

我盯著她的眼睛，幾乎是秒答：「不相信。」

她鐵青著臉，就像北方姑娘會做的那樣，猛的推一把，然後抓住我的領口說：「再問一次，你相不相信，我真心喜歡你？」

「不，相，信。」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我確定她的眼眶瞬間紅了，下一個紅的，是她抓著我的那隻手，指頭被斷成兩截的項鍊劃破。

她的嘴唇開始抖，十幾秒鐘沒有說話。

「我以前相信⋯⋯現在，不敢。」我警覺式的放軟語氣，慢慢用手掌覆蓋住她那比我小得多的手，「先包紮傷口，不管怎樣。」

項鍊掉到了地上。我蹲下去想撿，才剛正視著地面，卻控制不住情緒，用力用手掌拍著地板。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拍到我的五隻指頭都紅腫滲出血了，我停不下動作。

「好了！好了！停下！」

她邊大叫，邊把我扶起來。讓我坐在床邊，叫我深呼吸。

房間角落的咪難得坐起來，慵懶地看向我們。

「幹嘛把手弄成這樣呢？本來多好看的手啊。」她輕聲說。

那不重要。我感覺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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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好的項鍊要一直戴著喔，不准脫下來，知道了嗎？」

她在機場，不顧周圍人潮湧動，抱住我。

「好。」

「什麼時候回來娶我啊？」

「用最快的速度。」

我再也沒有回去北京。

斷裂的項鍊一直斷在同個地方，我每次拿去修，過不久又斷了，可能因為是純銀的吧，便宜小店修不好。就陸陸續續修了斷，斷了修，戴了好多年，最後再也修不了，就放在抽屜裡，留著那片魚。

記得最後一次偷看她的MSN日誌，她寫道：「把客人的手臂抓得皮開肉綻⋯⋯最後還是送走了咪。很不捨。」

日誌首頁圖是那隻臉臭得要死的老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