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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eni mio bel diletto. ("Come, my delight")



  Jake在他的手機鈴聲而非通常的鬧鐘聲中醒來,嘹亮的男聲與清脆的口哨敲擊著他腫脹而發出陣陣刺痛的腦袋,他呻吟著憑著聲音的方向試圖摸索他的手機,但那似乎是在比他身處的位置更低,而他若是不移動身體便無法搆著的地方。
  他一度想要乾脆忽略它,但是音樂短暫停止了之後又頑固地響起,直到他明白掙扎是沒有意義的,只好放棄地睜開眼睛,翻身下床,在陌生的地毯上找到了他的牛仔褲,以及裡頭正震動且高聲歡唱的手機。
  等等,陌生的地毯?

  他愣了一下,試著判斷自己身在何處,但強烈的頭痛令他無法思考──該死的宿醉,他真的不應該喝那麼多的。
  Jake一把抓起吵鬧不休的手機,在將來電關閉以前瞄到上頭閃爍著的名字,他又呻吟了聲,還是決定接通電話。
  「──喔,老天,Jake Daniel Seresin!你終於讓我知道你還活著了!」
  在他終於完成畫面指令後,折磨著Jake的腦子的音樂終於停下,而男人混合著惱怒與安心的嗓音幾乎同時響起。
  一聽到那個聲音,Jake便吐了口長氣,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揚起了嘴角。
  「……早安,Javy,你想我了嗎?」
  「是啊,在我事隔六個月終於能與我的女朋友好好地享受一個約會晚餐的時候,肯定會一直記掛著你──特別是當我知道只是一個晚上沒有看著你,你就能夠惹出怎樣的大場面,之後還澈底失聯的時候。」 
  他試著以俏皮話回應他的朋友的招呼,但回應他的只是氣呼呼的反諷。Jake再度皺起了眉頭,微微噘起嘴,意圖為自己做出申辯。
  「嘿,雞媽媽,我沒做什麼會讓你丟臉的事情好嗎,只是嘲笑了一下Fanboy糟透了的飛鏢技術,打贏了Phoenix一輪撞球,然後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聽Rooster愚蠢的鋼琴演奏,安靜地喝自己的酒──」
  說到這,他的舌頭猛地停了下來,而昏沉沉的腦子終於開始運轉起來。
  Rooster彈著鋼琴,而他一個人喝著酒,然後呢?

  在他努力思索記憶的模糊地帶時,Javy哼了聲,問道。
  「Jake,你現在在哪裡?你看過群組的聊天室了嗎?」
  「呃、不,」

  對,他還沒想起自己正在身在哪裡,而抓起手機以後第一件事便是接通了Javy的電話,因此對於兩個問題的回答都是:不。
  聽到他的回答,電話那頭的朋友嘆了口氣,說了一句「我給你一點時間把這兩件事情都搞清楚,五分鐘後再打給你」後,便結束了通話。

  Jake呆呆地坐在鋪著地毯的地面上,看了聊天室頁面,屬於匕首小隊的群組後頭「999+」的顯示數字,決定他應該先解決他疼痛著的腦袋可以處理的事情。 
  陌生的房間——從格局與裝潢來看,絕對不是基地裡頭千篇一律、枯燥乏味的宿舍,但要說是旅館或者民宿,卻擺設得不夠整齊,而且瀰漫在空氣中的食物香氣又太有生活感了。
  這是某人的家,他可以如此肯定,至於那個人是誰……他的眼睛瞄到掛在床邊椅子上的那件有著眼熟恐怖品味的花襯衫,心中就已經產生了個肯定的答案。
  所以,Rooster。他嘆了口氣,將身體倚靠在床緣坐起,有了這個契機,昨晚的一切一一甦醒了過來,他摀住自己的眼睛,按捺著情報湧出所帶來的衝擊。
  他很少謙虛於自己的優秀,因為他總是受惠於斯,但上天總歸是公平的,因此也意味著有些時候他必須為之受苦。

  那些愚蠢的誤解、傾訴衷腸的對話、意外的衝突、狼狽的脫逃與逆轉的結局依序從混沌的酒醉記憶中浮現,Jake Seresin知道自己的腦袋太過優秀,以致於不會忘記任何一個可能令他羞愧致死的出糗,但並不是說他真的想要忘記──因為每一個場景中都有著那張帶著可笑小鬍子的英俊臉孔,關心的挑眉、困擾的微笑、緊張時的眨眼與抿嘴、捍衛同伴時那對下垂的狗狗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以及浮著羞赧的紅暈、與隱藏不住的快樂的臉龐。
  雖然他們的對話還有些模糊,但已經足夠他認知那些情況。

  天啊,這一個晚上Jake所得到的遠遠超過了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下來,Bradley Bradshaw曾經對他露出過的各種表情的總和。
  他可以──他願意為了那些保留昨晚全部災難的回憶。
   
  ……好吧,Jake再度認清了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真的太過喜歡Rooster──Bradley,甚至可以為了他而忍受將這些愚蠢的出糗留在記憶宮殿中,至於Bradley……讓他的老爹把Jake和他自己一起載回到他家了。這應該可以說是個好的開始,而在回到了他家之後……
  在那之後Jake是真的失去記憶了,考慮到他究竟喝下了多少酒精,這顯然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不過他匆匆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慶幸自己除了赤身裸體、只穿著自己原本的內褲之外看起來還足夠得體──從醒來到現在過了將近五分鐘,他已經恢復了足夠的判斷力,知道被脫下衣服並不代表熱烈的一晚,而更有可能只是對他沾染了嘔吐物的衣物應急處理。

  無論如何,他應該穿點東西,於是Jake撐著加州皇后尺寸的雙人床鋪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床的另外一頭,抓起了被屋子主人隨意掛在椅子上的襯衫,鬆垮垮地套進手臂上──扣上幾顆扣子之後發現那在自己身上意外的合身,或許這就是Rooster穿上他們的時候從來不好好扣上的原因。
  他從另外一側再度躺上床,在襯衫上頭淡淡的古龍水與汗味的包圍之中,鼓起勇氣打開了群組聊天室。應用程式好心地直接將他帶到了他昨晚開始錯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