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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得面有難色地看著玖夜寫的答案，明明看似很簡單的題目，可他最終的答案卻是錯的，尤其是好幾個都是中間的算式完全沒問題，可答案卻算錯了。
難道是因為太緊張，所以才會這樣嗎？
他有些苦惱地繼續往下看，想要找出玖夜成績不好的原因，而當事人就像沒事般，正坐在一旁打著遊戲。
「別玩了。」伊得一臉嚴肅地把題庫推到玖夜面前，手指在錯誤的題目上點了兩下，「你這個為什麼會錯？我昨天不是才和你說過嗎？」
玖夜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像是一點也不在意般，只是換了個姿勢，把手機蓋到桌面上，另一隻手托著下巴：「嗯──粗心寫錯了吧。」
「還有這個、這個以及這個，都是一樣的問題，明明你如果都寫對，至少可以及格的。」

「老師說完了嗎？」玖夜打了個呵欠，有些無聊地再次拿起手機，「如果說完了那就下課吧。」
「玖夜！」伊得有些憤怒地拍桌起身，看著一旁還在玩的學生，他氣不打一處來，明明很有資質的人，怎麼就這麼混呢！
果然就是因為這麼混，所以成績才差！
伊得調整了一下情緒，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告訴自己生氣就上當了。
拿了別人的錢就要把事情辦好，所以無論玖夜多難教，他都一定會想辦法把成績拉到及格的。這是伊得在接下這份工作時，給自己訂立的目標。

「玖夜，我和你談談，假如你考試可以把這些粗心都改掉，那我就答應你一件事。」
伊得的話勾起了玖夜的興趣，他抬眸望向對方，臉上帶著非常不明顯的笑意，就像是狩獵者看到獵物掉進自己坑裡的那種笑容。
當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伊得總有種自己被盯上的錯覺，這讓他有些不自在。
他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在他還來不及開口前，玖夜就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靠近伊得最敏感的部位，用自己聲音的優勢，來蠱惑對方。
「什麼條件都可以？」

耳朵被呼吸的氣息拍打著，讓伊得覺得有些癢，他能感覺到對方正在緊盯著自己，而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
玖夜的這句話，令伊得有種不妙的感覺，可他話都放出去了，如果突然反悔，是不是不太好？
希望只是他的錯覺吧。

伊得在心裡安慰自己，讓自己別想太多，對方不就一個學生嗎？難到還能給他帶來什麼威脅嗎？應該是不會有的吧？

「你可以先說說看，只要不是太超過的條件，都可以答應你。」
「只要老師不會反悔，我相信我的條件，老師一定能辦到。」
玖夜意味深長地笑著，就是不告訴伊得自己正在打的主意，畢竟把人嚇走就不好了。
「既然你都說是我可以達成的……那……就可以吧？」

玖夜拿起手機按掉錄音鍵，並在伊得面前晃了晃：「老師要說話算話啊。」
「那也要你先達成目標！」
伊得的這句話對玖夜來說其實不痛不癢，他非常相信自己的能力，本來找家教就是另有企圖，灑了這麼久的網，終於能慢慢收網了。

＊

這段時間，伊得每天都是早早就到玖夜家去指導對方，可無論說了多少次，他總是會在最後出錯，明明最後一部份是最簡單的，只要細心就不會有問題了。
伊得十分不解，他拿起試卷看著上面的算式，腦中閃過無數個想法，最終只覺得，他們之間應該可以合作很久……畢竟感覺玖夜非常難在下次考試前，就改掉現在的壞習慣。

再一次抓到錯誤後，伊得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玖夜，你這邊也錯了。」
這句話，伊得已經不知道今天重複了幾次，他很無奈，可同時也知道這是他的工作，再無奈也沒辦法。
他並不想就這樣放棄不管，明明玖夜是很有資質的人，絕對不行就這樣放棄。

伊得仔細檢查他書寫的每一個公式，無論怎麼看，都找不出玖夜會寫錯答案的原因。
難道就真的只是因為粗心嗎？

其實他並不是很瞭解，只覺得再繼續這樣下去，不找出解決的方法也不是辦法。
如果真的只是粗心，那是不是就只能靠玖夜自己去改變？還是說要出更多的題目去讓對方多做練習，只要練習量夠多，出錯的概率是不是也能隨之減少？
伊得手指夾著筆旋轉著，在玖夜認真做題的時候，他也在一旁很認真地研究，如何讓這個總是出錯的人減少錯誤率。

當玖夜抬頭時，就看見伊得正苦惱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看到他這麼努力的模樣，玖夜臉上露出了笑容，原本寫上去的答案馬上被塗改掉成正確的解答。
捉弄到一定程度就夠了吧……

玖夜撐著頭，一邊偷看伊得困擾的模樣，一邊把題目都寫完。
對他來說這些都是很簡單的東西，根本不需要花到太多時間，只是為了不讓伊得嚇到，他只好用其他事來拉長寫題的時間。
「老師，我寫完了。」
他的聲音讓陷入困擾中的伊得回過神來，他轉過頭看向玖夜，又看了眼對方面前已經寫到底的題簿，恐懼感不禁爬上了心頭。
──怎麼我上一本還沒看完，又寫完一本了？他真的有認真寫嗎？

「玖、玖夜同學……」
「嗯？」
玖夜寫字的手頓了一下，抬起頭望向一臉掙扎的人，當他看見對方皺在一起的表情時，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他並沒有說其他的話，而是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伊得看，想看看對方要說什麼。

伊得掙扎了很久，最後還是覺得這話說出來，對玖夜來說也不是壞事，正是因為擔心，所以才會去提及。
「如果你不會，一定要問我，畢竟不會的問題一直憋著，只會更加不清楚，下次遇到還是不會。」
「好。」

玖夜自然能聽懂伊得這句話的意思，不過現在的他，還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伊得，更何況如果說了，或許對方就會跑掉也說不定。
他還不想放掉自己好不容易釣到的大魚。

伊得見玖夜答應自己，心裡也終於鬆了口氣，畢竟很多時候，都是因為人們不懂得去詢問自己不會的地方，才會導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做錯的事，或者是明明有更便捷的方法，因為不懂得問，結果卻繞了一大圈。
或許這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可有時候這個小動作，也許也是改變一個人的重大因素。

他想把自己的第一個學生教好，也是因為這樣，伊得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去與玖夜交流，想從中瞭解對方真實的想法與難處。
伊得也知道，自己並非一個非常有能力的老師，但他想努力教導的心還是有的，他也相信，玖夜並不是真的不會，只是太容易出錯了而已。

他看著對方剛寫完的題簿，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玖夜出錯率這麼高，說不定是因為寫的速度很快的關係。
「玖夜，你下次要不要試試看放慢速度，然後每一個部分都仔細檢查一次？我發現你寫完題都有很多的時間，你這麼聰明，只要仔細點，成績肯定可以提升的。」
玖夜寫字的手只是頓了一下又繼續開始在題本上寫著計算式：「老師之前不是才說我很笨嗎？」
「我沒有！」

伊得很順地反駁了一句，說完才想起他們見面第一天，自己好像確實說過類似的話。
不過從這陣子相處的結果來說，伊得認為玖夜還是很有資質的，畢竟他理解的能力很高，重點只在於，每次玖夜寫出來的答案都會令他詫異不已。

到底為什麼，明明前面都可以是對的，可是卻會在最後寫錯？又或者為什麼選擇題都按照刪去法把錯誤的答案刪了，最後卻又寫了錯的答案。
伊得甚至懷疑，玖夜是不是故意寫錯的，不過後來想想，估計不會有人拿自己的學業成績來開玩笑吧？

「玖夜，你這邊為什麼會寫這個答案？」
伊得指著錯誤的地方詢問著，明明前面的部分都寫對，到底為什麼可以在最後面出錯？
「這裡應該是，這樣吧？」
他邊說邊拿起紅筆在錯誤的旁邊寫字，玖夜撐著頭看向一臉認真教學的人，總覺得這段時間真的是最美好的時間。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家教的時常可以長一點，這樣他就能和伊得待在一起久一點。

就在玖夜在思考要花多少錢，才可以讓伊得答應自己增加教學時長，伊得的手機突然發出了聲響。
兩人同時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原本以為是時間到的鬧鐘鈴聲，可當伊得看到畫面上的字後，連忙把手機拿到手上，跑去一旁把電話給掛了。
「老師不接嗎？」
「不、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喔呀？」
聽到伊得的話，玖夜瞇起了雙眼，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愉悅的氛圍。

伊得為了化解尷尬，假裝沒事地回到玖夜身旁的位置，繼續幫他檢查剛才寫的題目，並把錯誤的地方一個個和玖夜細心講解。
看對方這麼努力想把自己教好，玖夜也暗自下定決心。
──下次就多對一點吧，先拿一個小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