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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る街の群青


「穿看看!」
「咦?現在嗎?」
杏壽郎雙手抱胸,笑眯眯地點頭。向來無法拒絕他的炭治郎只得將紙袋裡的制服拿出來。

這個春天即將就讀的高中,是杏壽郎的母校。炭治郎家裡人口多,經濟狀況相較一般家庭較為吃緊,因此當杏壽郎提出要將舊制服送給他時,母親葵枝便高高興興地接受了——炭治郎本人對此卻是心情複雜。
他摸著制服柔軟的布料,習慣性地吸了吸鼻子,柔軟精的花香味混著一點像是曬過太陽的溫暖味道。是眼前的人的味道。
「炭治郎?」
「啊、嗯,我去房間換,等我一下!」
炭治郎垂下眼簾避開那雙困惑地看著自己的琥珀色眼睛,有些狼狽地衝進了二樓的房間。
關上門後,雙膝一彎,緩緩地靠著房門蹲坐下來。
「唉⋯⋯⋯⋯」
他看著已經被杏壽郎母親的巧手修改過尺寸的制服,忍不住想起那天被半強迫地拖去煉獄家量三圍的糗事。

炭治郎表示自己請妹妹幫忙就好,但杏壽郎堅持修改制服的人是母親瑠火,以防萬一,還是讓她親自量尺寸比較保險。結果炭治郎就這樣在自己心儀的對象面前被剝了個半光,紅著臉頰露出單薄的上半身。
當杏壽郎笑著說你該多吃一點時,炭治郎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滿腦子只剩下「被看到了被看到了被看到了!」
兩人相差五歲,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正確來說是杏壽郎單方面的陪玩),照理來說這點小事沒什麼好害羞的。
炭治郎在回家的路上絕望地想:自己的反應如此激烈又不自然,聰明如杏壽郎會不會已經看穿他打算一輩子都藏著的心意?要是這樣的話,會不會讓杏壽郎感到困擾?會不會覺得奇怪?會不會被討厭?
一想到有可能會被喜歡的人疏遠,炭治郎當天晚上焦慮又驚恐地失眠了,連帶一整個禮拜在麵包店裡幫忙時犯了各種低級錯誤。
向來精明能幹的長男出奇糟糕的狀態讓竈門家的父母很是憂心,判斷他太過勞累,因此強制他休息並禁止出入店裡半個月。
這件事不知怎麼地也傳到了杏壽郎耳裡,炭治郎馬上就收到了他的聯絡。
「能陪我去吃這家定食嗎?好久沒吃了很懷念!」
杏壽郎的說法是自從上了大學,離開這座小鎮後,一個學期才回來一次,因此想趁著放假時去回味一下。
炭治郎摸著手機螢幕上的字,心想:這個人到底能溫柔到什麼程度呢?
不開門見山地問發生什麼事了,也不說我帶你去散散心吧!而是拐個彎,用請求的方式問炭治郎能不能陪他去吃飯。
「就是這樣,我才會⋯⋯」
害怕自己的心意被揭穿,卻又忍不住留戀他的溫柔。
炭治郎捏緊了手機,最後還是回了一個好字——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無法拒絕杏壽郎。儘管答應後馬上就後悔不已,然而內心深處卻偷偷地冒出一絲絲喜悅的甜意。
「⋯⋯我真是狡猾。」
明明是自己藏了不敢說出口的私心,卻將無法拒絕對方當作藉口。
炭治郎往後一仰,把自己摔進被窩裡,緩緩抬起手背遮住眼睛。

*

發現自己喜歡上童年玩伴並沒有太過曲折的過程,反過來說,炭治郎想不出任何不喜歡杏壽郎的理由。
個性爽朗又樂觀,很會照顧人;看上去有些距離感,但笑起來比任何人都好看;再膚淺一點地說,不僅品學兼優,還是劍道部的主將。儘管因為年齡的差距,炭治郎從未和杏壽郎同校過,但他完全可以想像出杏壽郎在學校的受歡迎程度。
這樣的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怎麼可能不被吸引呢?
或許在得知杏壽郎要到外地讀大學,他寂寞地哭出來,被溫柔地抱著安慰時就喜歡上了。
或許在杏壽郎高二贏得劍道全國大賽,他站在觀眾群裡看著那個閃閃發亮的鎂光燈焦點時就喜歡上了。
或許在杏壽郎婉拒了同學們的邀請,牽著他去祭典,低頭問他要不要吃蘋果糖時就喜歡上了。
或許、或許再更早之前,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就喜歡上了。

*

六歲的炭治郎努力墊著腳尖趴在櫃檯上,圓滾滾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跟母親來店裡買麵包的金髮少年。或許是視線太過明顯,少年馬上就發現了他,提著麵包籃大步朝他走來,勾起唇角露出大大的笑容問:「在幫忙看店嗎?」
「嗯!」炭治郎用力點頭。我是長男嘛,長男要幫忙看店!
少年摸摸他的頭,「真懂事。」
他的手一伸過來,炭治郎就聞到了好香的味道,比店裡任何麵包都還要香。他不自覺地伸長了脖子想讓少年再摸摸自己。
這個舉動讓少年又笑了出來。將麵包籃放上櫃檯後,朝炭治郎伸出雙手,「抱抱?」
炭治郎眼睛一亮,咚咚咚地從櫃檯後跑出來,撲進少年的懷裡。
太陽般溫暖的味道撲鼻而來。

*

「在笑什麼?」
「哈哈哈!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杏壽郎將醬淋上炸豬排,順手在炭治郎的豬排用醬油畫上一個小花,笑著說:「你從小就很乖,很討人喜歡。」
小聲地道謝後,炭治郎紅著臉頰嘟囔一聲:「是、是喔⋯⋯」

他還記得自己跑出櫃檯後,被母親拎著後領抱回來,「怎麼可以給客人添麻煩呢!」
年紀還小的炭治郎只覺得聞不到喜歡的味道了,總是乖巧聽話的他破天荒地拼命掙扎放聲大哭。
葵枝面對懂事的長男難得的任性有些手足無措;瑠火察覺到動靜趕緊過來幫忙安撫;杏壽郎慌張地向葵枝解釋炭治郎只是聽了自己的要求,請不要責怪他。
一時之間小小的麵包店裡人仰馬翻,直到杏壽郎再次將炭治郎抱進懷裡。

「很可愛啊。」杏壽郎笑眼彎彎,左手比劃一下,「小小一個,穿得跟毛球一樣趴在櫃檯上,應該常常有人逗你吧?」
「毛、毛球⋯⋯」
「啊、還會叫我杏哥哥,跟在我屁股後面跑來跑去。」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炭治郎臉頰一熱。
「一兩年前你都還是這樣喊我啊。」為什麼改口了?杏壽郎一臉遺憾。
炭治郎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自從認識後就老愛黏著對方,被長輩們善意地取笑「還以為杏壽郎多了一條小尾巴」時,懵懵懂懂的炭治郎立刻舉起雙手大聲回答「我最喜歡杏哥哥了!」
杏壽郎是什麼反應?忘記了。但肯定是很溫柔的微笑吧。
啊啊⋯⋯小孩子真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喜歡誰就大方地就說出喜歡。
可以的話真想回到過去。回到還沒有「喜歡」上杏壽郎的過去。

眼前的少年表情空白,不知道在想什麼。
杏壽郎想起禰豆子傳來的訊息,「哥哥最近有點奇怪,杏壽郎哥哥有頭緒嗎?」
或許是要上高中了,對未來有些迷惘?理由杏壽郎並不清楚,他也不打算問出口。只要讓炭治郎知道,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來找自己就好。
況且——難得不在狀態上的炭治郎,也很可愛。嗯。
杏壽郎看著炭治郎一邊恍神一邊慢吞吞地將高麗菜絲往嘴裡放,眼睛一瞇。
「嗯,果然還是很可愛。」
「————!」
炭治郎差點把嘴裡的菜噴出來。他摀著嘴巴憋紅了臉,悄悄抬起眼睛看向對座的杏壽郎,然而對方似乎只是順口地陳述了一個事實,大口嚼著豬排,眼睛裡寫滿了吃到美食的愉快。
「⋯⋯⋯⋯唉。」炭治郎忍不住嘆了口氣。就是這點不好啊,杏壽郎哥哥。沒有那個意思的話,就不要隨口稱讚別人。
「怎麼突然嘆氣?」
「唔、沒什麼⋯⋯」
杏壽郎眨了下眼睛,沒有追問,而是開啟了另一個話題。
「難道學校裡沒有人稱讚你可愛嗎?」
「怎麼可能有,我是男生耶!」
杏壽郎笑著伸手輕輕捏住他鼓起來的臉頰肉,「真的沒有嗎?嗯!看來是他們沒眼光。」捏起來手感真不錯。
這是什麼標準啊⋯⋯炭治郎強迫自己別去在意從指腹傳來的溫度,垂下眼睛反問道:「那杏壽郎哥哥呢?沒有⋯⋯那個、女生⋯⋯」
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問自己喜歡的人有沒有對象,如果答案是有呢?自己該怎麼回答?能大大方方地說出恭喜嗎?會不會難過到無法偽裝情緒,像個小孩子一樣丟臉地哭出來?
吵雜的定食屋裡,一瞬間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只有無限放大的心跳聲,怦怦、怦怦地震盪著耳膜。
炭治郎忽然好後悔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杏壽郎是大學生了,談個戀愛很正常,沒有向自己交代的必要。然而耳邊彷彿有個聲音惡毒地嘲笑他,「問吧。問完後,就可以死心了。」
⋯⋯死心。
死心嗎?
也好,如果可以死心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這麼畏畏縮縮了?是不是就可以像以前一樣毫無顧忌地和杏壽郎哥哥相處了?
炭治郎垂著頭,聽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像宣告死亡的鐘聲似地沈重,一下⋯⋯兩下⋯⋯三下⋯⋯
捏著臉頰的指腹沒有鬆開,反而攤開手,用溫暖的掌心輕蹭少年的臉頰。
「⋯⋯?」
「沒有。」
杏壽郎微微一笑,聲音平靜又沈穩,「沒有。」
他的笑容不像平常那樣燦爛,參雜了炭治郎看不懂的情緒。炭治郎動動鼻尖想確認杏壽郎的味道,然而
空氣中除了食物的氣味之外,只有自己在和杏壽郎相處時控制不住的甜味。
杏壽郎那有些複雜的微笑到底包含了什麼意思,他無從得知。
「⋯⋯是嗎?」炭治郎乾巴巴地說:「那、那他們⋯⋯也是很沒眼光呢。」
摸著自己臉頰的手頓了一下。
炭治郎轉動眼珠往上看,只見杏壽郎微微彎下眉眼,琥珀金的眼底流光溢彩。
手掌心的溫度透了過來,臉頰越來越熱,或許連耳根子都泛紅了。
「那、那個⋯⋯」
向來有話直說的人突然沈默不語地看著自己,炭治郎有些不安地捏緊了手指。
「嗯,沒事!」
杏壽郎勾起唇角笑開來,揉了揉炭治郎緋紅色的頭髮後,收回了手。
「吃飯吧!都要涼了。」
「⋯⋯⋯⋯嗯。」
心臟仍然在怦怦跳。
炭治郎別開視線,努力穩住手夾起豬排。
——剛剛那個⋯⋯是什麼意思?
燥熱的臉頰上,似乎還留有青年的餘溫。

*

在那之後沒過幾天,是炭治郎的國中畢業典禮。
當天並沒有見到杏壽郎,不過收到了他傳來的「恭喜」,附帶一張貼圖。炭治郎盯著那張可愛的貼圖,酸溜溜地想,這個品味,八成是女孩子選吧?
雖然杏壽郎說了沒有對象,但炭治郎有些半信半疑——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沒人喜歡?
聽千壽郎說,杏壽郎國中畢業時,制服上的釦子,甚至連袖釦都被搶了個精光。

炭治郎看著手中改過尺寸的制服,默默地亂吃一通醋。
「真好,我也想要杏哥哥的釦子⋯⋯」
國中畢業時都上演搶釦子的戲碼,更何況是高中?上頭的釦子應該都是新縫上去的吧。虧得制服還能保存得這麼完整。
少年慢吞吞地站起來,換上制服。
白色的襯衫,純黑的外套和褲子,很典型的學生制服。釦子倒是和其他學校不一樣,是金色的。
手指靈活地扣好釦子後,站到全身鏡前上下打量。
「⋯⋯唔。」
同一套制服,放在杏壽郎身上和自己身上,氣質怎麼就差這麼多呢?炭治郎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杏壽郎穿高中制服的那天。挺拔的身形和端正的五官,配上金色帶朱紅的頭髮和燦爛的笑臉。
炭治郎摸了摸胸口。衣服儘管放了幾年味道已經很淡了,仍聞得屬於青年身上獨有的淡淡香味。

以後就算不能繼續在一起了,只要穿起這套制服,就能假裝杏壽郎還陪著自己。
「⋯⋯」
我怎麼會這麼、這麼的狡猾又卑鄙,你的好意全都被我的私心玷污了。這樣的我,還有資格繼續喜歡你嗎?
炭治郎垂下眼,低頭將鼻子埋進臂彎裡——是他最喜歡的味道。
像陽光透過鬱鬱蒼蒼的葉子灑落在身上,映照出點點金光時的溫暖氣息。清澈又透明。

他想起第一次被杏壽郎抱住的時候。
想起第一次被杏壽郎牽著手出去玩的時候。
想起第一次去杏壽郎家過夜時被拍著背哄著入睡的時候。
想起升上國中時杏壽郎揉揉他的頭說恭喜的時候。
想起杏壽郎微笑著說「沒有」,手掌輕輕撫過自己臉頰的時候。
無法自拔地想起他的眉眼、笑意、味道、掌心的溫度,似乎要將炭治郎燃燒成灰燼才能停止這股不受控制的悸動。

怎麼辦,不想放棄。怎麼辦,真的好喜歡、好喜歡⋯⋯
少年眨著泛酸的眼睛,努力不要讓不爭氣的眼淚掉下來,然而眼淚仍然不聽話地、一滴一滴沿著他臉頰圓潤的弧度滑落。
「啊、不行⋯⋯」
哭出來的話,會讓人擔心的。
——忍住、忍住,我是長男,不能這麼不中用⋯⋯!

「炭治郎,你好了嗎?怎麼這麼久?」
門被推開了。
「是尺寸有問題嗎?還是——」

炭治郎驚慌地看向門口,對上了琥珀色的眼睛。
「我、等一下,你快出去!」
少年一手慌亂地抹掉臉頰上的眼淚,另一手用力推著青年的胸口。
「炭治郎,你怎麼、」杏壽郎錯愕地抓住他的手腕。
「我沒事!」炭治郎閉上眼睛大叫:「我沒事!只是、眼睛⋯⋯」
拜託、拜託了,快停止吧。
不要再哭了。
不要再喜歡了。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炭治郎⋯⋯!」
少年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嗚、嗚啊啊啊啊啊⋯⋯」
「別哭、別哭。」
結實的臂彎緊緊將他圈進懷裡,手掌輕輕拍著他的背。
「你、放開我,放開⋯⋯」炭治郎一邊哭一邊掙扎。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要讓我有留戀?
如果喜歡是這麼難受的情緒的話,那我——
「我、我已經,不想要再喜歡你——」

嘴唇貼上了一個微涼的溫度。
軟軟的,甜甜的。
一股從未聞過的香甜味道從杏壽郎身上飄來,將他溫柔地包住。
炭治郎緩緩瞪大雙眼,停止了掙扎。
——這是,什麼。

吻很淺、很輕,像羽毛拂過一般。
兩人的距離近到能聽見對方急促的心跳和紊亂的呼吸。
四片唇瓣貼在一起,短暫地停留了幾秒後,可愛地「啵」了一聲,分開來。
炭治郎愣愣地用食指按住嘴唇,濕潤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你、」
話還未說完,又被擁入懷中,臉頰貼著杏壽郎的胸口,耳邊傳來一聲聲還未平復的心跳聲。
「⋯⋯」
炭治郎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

「冷靜了嗎?」
「⋯⋯⋯⋯嗯。」
「別哭了。」
「⋯⋯⋯⋯嗯。」
「別難過了。」
「⋯⋯⋯⋯嗯。」
「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跟你說的。」
「⋯⋯⋯⋯⋯⋯說、什麼?」

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實,彷彿站在雲端上,輕飄飄的。
炭治郎的臉被捧了起來,兩人的鼻尖碰在一起。杏壽郎微微一笑,笑意很淺、很輕,眼裡帶著炭治郎看不懂的情緒。
「你還小,所以我本來想等你高中畢業再說的。沒想到讓你這麼難過,是我失算了,對不起。」

「我喜歡你。」
杏壽郎說。
「炭治郎,我喜歡你。」

炭治郎的眼睛、嘴唇、雙手、雙腳都抖了起來。
他想,是不是我在作夢?因為太希望能夠實現了,所以做了一個美好的夢。

「不是夢。」杏壽郎勾住他的腰,「你感受一下?」然後又吻了他一下。
炭治郎蒼白的臉染上可愛的紅暈。
「杏壽郎哥哥、喜歡我?」
「嗯,喜歡你。」
「不是騙我?」
「嗯,不騙你。」
「那、」
炭治郎喘著氣,視線又模糊了起來。他揪著胸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沾濕了臉頰和杏壽郎的雙手。
「我⋯⋯我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嗎?」
可以喜歡你嗎?
可以一直一直喜歡你嗎?
他每問一句,就得到一個甜甜的吻。
「可以。」杏壽郎凜然的眉尾微微下彎,輕聲說:「所以,別再說什麼『不想要再喜歡你了』,好嗎?我會難過的。」
「⋯⋯⋯⋯⋯⋯好。」
炭治郎伸出雙手,緊緊抱住杏壽郎的腰。
他向來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

後話。

「這個、制服的⋯⋯」炭治郎扯著身上的衣服,有些彆扭地問身後環抱著自己的人,「釦子⋯⋯」
「嗯?啊。」
杏壽郎猜到他想問的,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釦子沒有拆過。」
「⋯⋯嗯?」
「沒有給過任何人。」杏壽郎下巴靠在炭治郎的肩上,低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從一開始,就打算留給你的。」
炭治郎臉頰一紅,「真的?」
杏壽郎親親他的臉頰,「嗯,真的。都是你的。」
整個人,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