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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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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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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收到一盒一千片的空白拼圖。
這是在找麻煩嗎？夏油心想，但還是收下來，想來也是心意。
有時候不是收到什麼而是感受到什麼比較重要。
他將房間的地板清出足夠的空間容納拼圖。
什麼都沒有代表有無限的可能，夏油打開盒子將拼圖零零落落地倒出來堆成小山丘。將四角挑出來定位，上下左右天地人和，把四邊也分出來，一個一個找到彼此可以嵌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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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點0分一到，外頭急促的敲門聲，夏油無奈地嘆口氣走到門前。一開門便看到笑容燦爛，在昏暗的走廊上微微散發月色銀白光芒的男人。
「生日快樂！」五條抱著一盒包裝過的盒子站在門口。
「明天你不是有任務嗎？不早點睡嗎，明天爬不起來又要挨罵了。」
「我想第一個祝福你啊。今天只有你留守，送你打發時間。」
五條和硝子分別有緊急任務要他們前往，夏油本來也是可以去支援的，只是被說壽星就好好休息吧。便一個人留在高專內。他有些慶幸不用參加五條和硝子舉辦的生日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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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空白會想到什麼。
北國的雪。
天空的雲。
醫院的牆壁。
房間的天花板
床上的被單。
五條悟的頭髮，炫目還有不暇給的愛與悸動。
白的讓人偶爾忘我。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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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會感到枯燥不耐，但不其然，挑戰的欲望被挑起，拼圖也回應他的欲望，夏油拼上癮了；即便知道拼完也只是一片空白，他還是全神貫注在每一片碎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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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夏油氣沖沖地跑進五條的房間，他鮮少連名帶姓地叫著對方。
「生日快樂喔，傑。這麼熱情嗎？」
這麼做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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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到下午，白天到黃昏，眼前是白色的。拼圖中間空了一塊。缺了一片。醒目又刺眼，是鞋裡的小碎石，不會變成蚌肉中的珍珠。
夏油望著那個像是深淵一般的輪廓，精神被深深吸引在其中。透過那個深淵裡看到什麼，夏油自問，靈魂的缺口，或是胸口的空洞。
被深淵吸入，在無止盡的黑暗中下墜，抬頭仰望只剩一隙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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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是夢。夏油心想，連日的出任務，又餓著沒有吃午餐並專注地拼著拼圖，所以昏睡過去了。這裡一定是夢。
是夢的話一定會醒來。
他看見眼前有個7歲的小男孩穿著淺色的和服，和服上映著青色的蜻蜓，男孩有著像雪一樣透白的短髮和天空一樣晴的藍色眼珠，眼底流過琉璃樣的光點，夏油覺得喉嚨一陣乾渴，只有祭典上賣的冰鎮後的彈珠玻璃汽水能緩和這樣的空乏。
「你看。」男孩旁出現一名穿著黑色校服的17歲少年，一樣有著白色短髮，只是臉上戴著圓框的墨鏡，不同於男孩面無表情，少年的動作多極了，靜不下來的小鬼，他指著前方要男孩看去。順著手指著的方向看去，「好笑吧。」
一個27歲男人的背影，白色的短髮貼著後頸，他穿著黑色的制服，脖子上掛著白色的繃帶，曾猶豫過、爭辯過最後只有放過。
白色的立方塊，掉在地上，每一面都還有不同數量血紅的眼睛看向四面八方，最後都盯著夏油。夏油不自覺的移開了視線，忽視被人注目的尷尬。
「你也不妨多讓。」男孩看向少年，少年幸災樂禍的笑容凝固在臉色，然後垮下。一蹋糊塗。
「你又懂什麼！」
少年尖銳的抗議割開了空間，眼前的景象碎成拼圖，從高空片片飛落。
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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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天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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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一塊拼圖！你藏哪去了！」夏油揪住五條的領子，「你實在太惡趣味了。」
「我會將它當作讚美。」剛從外頭回來的五條還帶著外頭的冰冷，他伸手撩起夏油的瀏海，夏油因突如而至的寒涼退了一步，「瞧，不是在這裡嗎？」一個反手，掌心多了一片空白的拼圖。
夏油放開五條，搶回缺少的部件轉身要走。五條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讓我看看成品吧。」說著偷親了身旁人的碎髮。
夏油似不耐的牽起搭在肩上的手要他安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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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裡有一雙眼，有人稱之為心眼，因愛情而雪亮也因愛情而盲目。怒喜思悲恐、七情六慾彷彿都不是自己的，受對方影響，為對方動搖，甚至可以說是被對方控制著，在愛裡或在他的五指山底不能自已。
帶五條回房間的時候，夏油覺得自己被詛咒了，徹底的無處可逃，四肢不可控制的發抖，把他帶回房間這個行為就像揭開自己的私密一樣毫無保留，即便五條並非第一次進到夏油的房間，夏油也不是第一次主動牽起他的手。
欣快、不安、喜悅、焦慮、興奮、罪惡……情緒交雜在一塊，還有什麼比這更著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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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和食指夾著薄薄一片白色的拼圖，四平八穩的嵌入上方的突起，45度角，往下蓋，「喀。」拼圖完成的同時，內心深處有一小塊空洞也被填補。溫暖的流包圍了冰冷絕望的胴體。五條在對面，低頭看著拼圖，透白蓬鬆的髮絲垂下，夏油伸手揉了揉眼前細軟的白毛，「謝謝你，悟。」他有預感對方一定也有同樣的感覺。
「太肉麻了。」捉住了夏油的手，五條另一隻手摀著臉咕噥。
「你不喜歡？」
「超級喜歡，傑的一切我都最喜歡了。」
「喜歡到哭出來的程度？」
「喜歡到忍不住詛咒你的程度。」五條嘖了一聲，咧起嘴來靠向夏油的唇，惡狠狠的吻了上去，「生日快樂，我的唯一以及最愛。」
敲到彼此的牙齒也沒有停下來。夏油輕咬五條的舌尖接受他的祝福。
抹去彼此臉頰上的淚水，沉浸在熱烈忘情的擁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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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在，所以我的靈魂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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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我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