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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男女接近自己,有些人是酒臭,有些人口袋裡藏著可以進牢籠的小玩具、小糖果,但也有些人身上帶著一股淺淺的香水味。年輕女孩趴在她的舞台前,說她的音樂令人著迷。 妳不是更令人著迷嗎?秋昭貞循著密閉空間的缺氧問。 於是秋昭貞有了另外一個世界,室友們以為徹夜未歸是因為夜店的燈光和犯罪,但她第一次體驗到在旅館裡交纏的對象是與自己同性別的、更年輕的肉體,原來也別有一番讓她著迷的風情,到底算不算犯罪?秋昭貞想應該不會被抓去關就是合法的。不過說到底首爾還是很殘忍,一夜之後互不相識,被留在床上的秋昭貞付過旅館錢倒是覺得心情好一點,互不相欠在城市中也是安然無恙的存活下來的潛規則。 社交軟體在百般寂寥的「有興趣」、「沒興趣」二選一,秋昭貞都沒有興趣。嘴角越來越不耐煩,房間的聲音連帶耳機都蓋不過,她在冰箱旁縮得更緊。是了,節奏越來越快,妨害安寧的撞擊聲躁動她手指的速度,男人女人都沒有興趣,會運動的會慢跑的還有那些需求的她都沒有……。 秋昭貞的大拇指停了下來。被寄居壓迫的她轟轟作響的耳鳴中,選了「有興趣」。 可能同一年生的人會有同一走向的思考吧。秋昭貞帶著錢包,留下紙條後自己跑進首爾街頭。對方給的位置很近,在附近五百公尺的一個公園對面的便利商店。秋昭貞沒有真的用交友軟體認識過人,大多無聊找靈感聊聊天,更沒有約出來見面過。沒見過面、連聊天都累積不到一百句的同類人在公園等著她,她將手機揣在手上,準備有不對勁就打電話找人。白天不好說,晚上她可以叫的人可就多了。 便利商店在住宅區中像是獨立存在的星球,秋昭貞放慢腳步,緩滿且保持點距離地走過座位區前的玻璃。老實說女孩子這時間在外面也太危險,秋昭貞在夜店聽過的故事比恐怖電影要恐怖一百倍,萬一是個盜用別人生活照裝老成的年經小女孩,她會願意付錢直接讓對方搭計程車回家。 但是沒有。座位區只坐著一個穿著襯衫的長髮女人,看上去跟她倒真的像是同齡。手裡拿著可樂,漂亮的杏眼瞇著看向秋昭貞的反方向。秋昭貞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花計程車錢———這麼漂亮的女人,應該要早點回家才對吧?秋昭貞屈起手指,輕輕敲了三下玻璃。女人立刻警惕心強的瞪過來,看到她,視線卻立刻溫和下來。 這麼漂亮卻一樣是遊走在常規邊緣的人啊,秋昭貞不自覺走路變得輕快,站到她的面前,正對著對方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為什麼有興趣? 因為她在介紹裡說:規劃搬家中。 「這樣不會很多人騷擾妳嗎?說求當室友之類的。」秋昭貞也買了一罐可樂,入座時劈頭問道。 女人聳聳肩,「我才剛放上去三分鐘妳就出現了。我本來今天晚上只是下載好玩的,下午喝太多咖啡,睡不著。」 哇喔,理由完全一樣啊。秋昭貞撐著下巴問:「為什麼喝太多咖啡?」 「想喝啊。」 好任性啊這語氣,這是在怪她問無聊問題嗎?實在是衝,跟個青少年一樣。 「我是秋昭貞。」 「我是金知妍。」對方稍作停頓,懷疑的問:「妳是因為找房子才聯絡我的嗎?」 「妳自己自我介紹跟個人資訊打的時候都沒注意自己在寫什麼嗎?」 「我有注意啊。」 她們全程直視對方的眼睛,像是在打架,更像是在盤旋。是了,秋昭貞想到前陣子被邀請去了趟關島做表演,回首爾的時候飛機在天空中轉了好久,盤旋久到像是要跟底下的鋼鐵叢林單挑。一隻鳥對抗整個城市,秋昭貞失神地盯著白天的城市,對標準夜行性人類的她來說太陌生。彼此陌生,彼此試探,而後秋昭貞感受到如同下階梯般的往下,越來越近,最後落地在機場。 秋昭貞喝了一口可樂,碳酸在肚子裡打轉興奮得很,「介意我晚上工作白天睡覺嗎?」 金知妍也喝了一大口,一抹微笑,像在嘲笑她,又像在安撫:「介意我白天工作晚上睡覺嗎?」 一夜的頹喪在這個半夜時分竟然畫下句點。秋昭貞心情很好的看著退冰的可樂笑開。 「妳的大學室友呢?跟我的一樣都跑光光了嗎?」 「都交男朋友了,覺得煩。」 秋昭貞無話可說,拿可樂跟她的撞了一下,兩人暢快地乾杯,像是久別重逢一樣。 急迫想脫離沙發的秋昭貞跟金知妍在偏市郊的公寓裡找到一肩挑高的小套房。採光還算不錯,小廚房、冰箱、洗衣機都能擺放,唯有閣樓的寬度不夠兩張單人床,她們也沒錢換,一口答應房東就睡雙人床沒關係。 「感情這麼好?」 比爸媽年紀大約年長十歲的男人看上去沒有惡意,只是隨口的一個玩笑對兩個藏著都市不可見秘密的兩人來說,即使聽上去是開玩笑也有些不自在。 「對啊。」金知妍的語氣很平靜,火藥味卻濃得很,「跟高中女孩子一樣。」 房東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抓到那絲情緒,也可能是在為自己開脫,「妳們在我這種老男人眼裡年紀的確這麼小啊,跟高中女孩一樣。」 秋昭貞起一身雞皮疙瘩,打斷對話:「請問總開關在哪?」 「啊,還沒跟妳們說。」 房東轉身的時候她們眼神交會,表情冷漠的金知妍扁著嘴示意她先跟上,秋昭貞笑著摸摸她的手臂安撫,臉色立即轉好一些。秋昭貞想到她剛剛賭氣的回應,鬧脾氣的樣子跟孩子相同。 「外頭那棵櫻花樹快開了,妳們住這裡賺到,是幸運的,懂我的意思吧?應該很喜歡賞花吧?女孩子都喜歡賞花。」 到底在講些什麼呀?秋昭貞忍笑垂頭用長髮遮住自己的表情,怕自己遮不住八字眉會惹房東不悅。只是抬頭一看,金知妍表情更僵硬了,看來已經藏不住不自在跟厭煩。 她的手往下滑開時勾了一下金知妍的食指。「忍耐一下就好了,知妍。」她小小聲的說。比她還要身型嬌小的金知妍稍稍昂起下巴看著她時表情鬆動的更多,沒了惱火,竟有幾分委屈。 「知妍走吧。」她說。 「嗯。」金知妍低聲在她後面說:「想吐槽。」 「先不要吧。」 也許論吐槽沒人比得過Rapper,但論現實房東還是得屈服,秋昭貞對房東毫無靈魂的客套微笑,轉過頭看,還是有一定成熟度能忍耐情緒的金知妍笑得更沒靈魂。她被逗得肚子疼,只希望房東看到她笑不可遏能真的當她只是沒長大的小孩子,至少,房租算便宜一點。 從高中女生狀態維持了一陣子,到畢業成為成人之間的緊密花了一個月,好像有點預料到她們躺在同張床上遲早會做,也算是出乎意料竟然會發生。老闆慶生派對遺留的酒氣退去大半的秋昭貞從凌晨四點回家到早上八點都沒有睡,陽光已經照進挑高的公寓內。眼前所見金知妍及肩的長髮亂蓬蓬的,趴在枕頭上喘氣,手附在她的手背上,腳背隨著身體顫抖一起磨蹭著她的小腿。雙人床波濤未平,秋昭貞垂頭去親金知妍的肩頭,窗外的櫻花滿開期快過了,是秋昭貞來首爾後第一次好好在滿開季看一回櫻花。 秋昭貞小心翼翼的趴上金知妍瘦削的背,一手摟緊她的身子,另一手往下走回了剛才流連往返的地方。外頭的晴朗很溫柔,所有的雨都被引進狹窄的公寓,積水成雲,櫻花樹的花瓣得以存活,取而代之的女人跟女人的花蜜滲落入浪裡,空氣裡盈滿濕氣跟甜香,還在滾燙著。 花開時節的確是需要把握。 雖然金知妍狠狠地張口咬住環繞她身體的那隻手,毫不留情地用牙齒磨出更撕裂的牙印。她依然覺得是幸運的。 2. 日以繼夜以繼日。 金知妍在附近的女校當老師,白天出門,晚上回家。秋昭貞有固定的表演地點,偶爾接更大間的夜店表演,晚上出門,白天回家。有時候幫忙店裡收拾,回家的時候金知妍已經出門上班,出門時金知妍還在學校帶輔導或者跟同事去吃飯喝點酒。真的像是室友,或者是更簡單一點:共用一張床的人們。 比起金知妍看到她的時間,她看到金知妍的時間要少得多。原本見面時數應該是一樣的,想見卻不見。但她有一天突然醒來,沒有起身,隱約聽到金知妍在家裡走動的腳步聲。偷偷睜開眼睛看一眼床頭電子鐘,中午十二點二十五分。這時間是學校中午時間,樓下的腳步聲真的是金知妍嗎?難道有小偷?但秋昭貞對聲音敏銳度有自信,輕巧又有點拖著腳跟的腳步聲只有金知妍。 金知妍為什麼現在回家?忘記帶東西了?她閉上眼睛,上閣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怕假裝不過乾脆把臉埋進被子裡藏起來。金知妍走上閣樓後腳步聲變得很輕,輕到秋昭貞必須豎起耳朵才能抓到一點點行蹤。 但金知妍的腳步不知道為什麼沒了接續,秋昭貞猜她是停在床尾附近,可也沒聽到其他動作的聲音。不知道幾分鐘過去,秋昭貞眼睛閉著閉著再度睡了過去。 是在做夢嗎?不然是在幹嘛呢?睡到下午睡得滿足,眼睛有點很痠,秋昭貞打算下樓去刷個牙,前一晚如果喝了一點酒嘴裡氣味就算睡前刷牙也還是不好。渾渾噩噩的下樓時一眼卻看見餐桌上放著一桶餐盒和一個小紙盒。她走上前一看,是附近一間家常料理的辣炒年糕,還有兩塊炸雞。 “順手買的,分一半給妳。出門前吃掉,妳應該不會吃不完吧?” 「吃得完。」 秋昭貞拿著金知妍圓滾滾字體的紙條,自言自語。原來金知妍是回來送飯的嗎?可是這紙條語氣看上去還真的挺像順手買回來。可從學校走到家要花多久時間?十五分鐘?來回三十分鐘?金知妍來回三十分鐘順手買?秋昭貞走到浴室,漱口刷牙,牙刷擼出滿嘴薄荷泡泡,垂頭吐掉後抬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她覺得看上去自己的精神很好,比之前任何一個日夜顛倒的日子要精神飽滿。也許是有睡飽,也許是已經成為擁有晚餐的富人,也許是因為她總覺得哪裡不對,稍微偏過身看鏡子才發現脖子上有一個很輕的咬痕,還有誰能在她脖子上留下這麼小、這麼溫柔的牙印呢? 好變態。秋昭貞摸摸沒有紅腫、甚至連痛覺都懶惰的印子,走回衣櫃前挑晚上要穿的衣服,找來找去,找了一件會露出脖子的開襟襯衫。 她喜歡得很。 不過秋昭貞精神飽滿沒多久,她的室友,雙人床的另外一邊反而身體虛弱起來。壓力過大的期中考結束,金知妍發高燒請假在家,她也立刻晚上跟店裡請假一晚。從金知妍準備的醫藥箱中翻出所有的常備藥一一檢視,找到退燒藥哄著金知妍吃下。金知妍迷迷糊糊的吞完藥又躺回床上,發出可憐兮兮的呢喃。雖說有點不合時宜,但秋昭貞看著她如此虛弱的扭著身子不舒服的翻來覆去,除了不斷湧上心頭的心疼,心裡更深處反而心裡有種奇特的滿足感。金知妍頂著相當秀氣的漂亮臉蛋,或許是因為當老師的緣故,總端著硬骨子的姿態,連去便利商店買燒酒都驕傲的像是覓食的貓,現在窩在被子裡看上去坐實嬌小可愛,身子小小的,紅撲撲的臉蛋也可愛嬌嫩。 「妳笑什麼?」就算發燒中,金知妍似乎仍察覺了她的異樣心情,不悅的捏著她的大腿,卻什麼痛覺都捏不出來。 秋昭貞拿過她的手塞回被子裡,「覺得妳這樣可愛。」 「妳給我發燒看看,來看可不可愛。」兇巴巴的只有句子本體,語氣卻是有氣無力。秋昭貞趴在金知妍身旁,蓋著她的眼皮示意她快點睡覺。 「我等下會去買雞湯回來,清燉雞,好不好?」 金知妍拉下她的手,揪著她的指尖問:「不能點外送嗎?」 明明巷口就有為什麼要叫外送?「外送那間不好吃啊,妳上禮拜說過的。」 「沒關係。」 「有關係。」秋昭貞不知道這人前幾日對外送清燉雞腥味過重氣到傳訊息跟在上工的她抱怨,明明當時一股怒火都能講一串韓食準則free style,現在怎麼火滅了,「我要吃巷口那間,萬一點了腥味太重,妳吃了又吐怎麼辦。」 金知妍沒接話。秋昭貞再度用手去遮她的眼睛要她入睡,拿起來看到那雙漂亮的兔子眼閉起來時相當滿意。 「那妳可以先打電話訂好,就不用在現場等了。」 秋昭貞差點要吐槽:我是青少年嗎?不需要提醒這個我也知道啊。可是嘴巴張開時,突然串通剛剛的對話,嘴巴又很快的閉起來。 「我知道了,我會快去快回。」猶豫幾秒,秋昭貞撥開她的髮絲露出纖細白皙的脖子。垂頭湊過去很輕的親了一口,順勢地埋在她身上將人抱緊,「等下就打電話。」 一陣很長的沈默,長到秋昭貞以為金知妍睡著了,停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謝謝。」 「說什麼呢。」 秋昭貞聽到金知妍發出一個虛弱不適的輕哼,跟難忘的春季浪潮中一樣的聲線,她把可憐兮兮的病人摟緊,慰藉病痛,也慰藉衝動。剛剛找不到藥時精神抖擻,躺平時正值日常睡眠時間的秋昭貞感受到睡意的招喚,沒有多掙扎下她也跟著睡過去。只是睡得不好,不習慣的重量埋在她的身上,濕淋淋的,只睡了兩個小時就醒轉。金知妍裹在棉被裡出了一身的汗,秋昭貞用手掌貼著她的臉,體感上感覺到退燒藥已經盡責發揮作用,人稍微退燒了,反而有點捨不得。 沒有你儂我儂,也不到燎原大火,兩人正經八百的約晚餐時就大概都知道彼此想說什麼。秋昭貞特地請晚上特休跟金知妍去外頭吃晚餐。餐廳給金知妍選,選在林蔭大道的一間正統義大利餐廳,濃厚的起司味跟煙燻香氣特殊的生火腿。金知妍問她要不要挑一支喜歡的紅酒,她坦承:她其實不太喝紅酒,根本不懂,平日裡喝啤酒喝得比較多,也不喜歡在上班喝。在工作時她喜歡維持清醒,一方面為專業,一方面為了安全,上班的地方有多複雜她自己知道,能多固守城池她防備心就多重。 「可是妳那天喝醉了啊。」金知妍說。 哪天?秋昭貞呆了幾秒才會議過來是指第一次做的那天晚上,頓時片段的回憶竄出,她努力掩蓋自己的侷促,「老闆的生日派對,都是熟人……雖然都是熟人不能說完全安全,但已經盡量保持清醒到回家。」 「妳回家的時候清醒嗎?」 「也沒這麼醉啊,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真的?」 現在才問這個不會太遲嗎?秋昭貞記得當時起床時已經是下午,而且那天是假日,金知妍不用去學校上班。她走下樓梯時金知妍在廚房煮泡麵,煮兩個鍋子,只看了她一眼,說:去刷牙,吃飯了。 「現在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再讓金知妍這樣磨蹭下去肯定受不了,她更想快點進入主題。 「是喔。」 金知妍回答得模稜兩可,像是敷衍,更像是在等待。秋昭貞暗想這是不是種推拉?但也是因為金知妍不善言辭吧?想要人陪著不要走,講不出口;想要照顧人,裝作舉手之勞。 不過秋昭貞也講不出太肉麻的話,她想了想,稍微彎身向前對著金知妍在暖光下柔和的眼睛問:「介意我晚上上班,白天睡覺嗎?」 金知妍前幾秒還面無表情,而後緩慢的,無聲無息地挺起身,嘴角想壓下來又壓不下來的笑容含著難以隱藏的羞澀。對事也做不到了,開始玩手邊的叉子跟刀子。 「那,偶爾要尊重我晚上要睡覺,白天要上班。」 她們都好不坦率,可是講話又要這麼直白,秋昭貞羞恥的把臉捂了起來,可是拿下手的時候發現對面金知妍竟然做了一樣的動作,比她小一個指節的小手蓋著臉久久不拿下,耳朵已經紅得要融化。 好想直接把人綁回家。今天是第一天,從今天開始, 夜以繼日以繼夜。 3. 日常在家裡秋昭貞不會睡掉一整個白天,中午起床後她會從事創作,為了創作也會買書看書。在家時她也會自己寫歌、寫rap,空間狹小的公寓沒有多餘房間,秋昭貞多半都在閣樓上戴著耳機創作,假日在家的金知妍則待在樓下改作業、看書跟打電動。 秋昭貞沒時間出門,金知妍不喜歡出門,兩個人乾脆買串流平台在家裡看電影。兩人坐的沙發上各自抱著爆米花,秋昭貞什麼類型的電影都看,金知妍除了恐怖電影大多都看,湊在一起度過金知妍假日的時間。或者,原本都仰賴外帶的金知妍開始學習煮飯,拿著一本食譜,前十分鐘還在看著做,後面書丟給坐在後頭觀賞的秋昭貞,手上的辣醬辣粉醬油開始隨便亂加。 「這樣等下能吃嗎?」秋昭貞盤腿坐在後頭餐椅上開口提問。 「妳不能吃就不要吃啊。」語氣跟動作都毫不在乎的金知妍隨著自己喜好加料,秋昭貞看那灑辣椒粉自信滿滿的態度,頭皮已經辣得發麻。 隨便亂來有翻車的時候,但意外的八九成都可以吃,還挺好吃的。 「見鬼啊。」秋昭貞咬了一口新開發的辣炒魷魚,驚為天人,口味是真的辣,可是味道跟口感竟然都是對的。 金知妍嘻的一聲,眼睛笑瞇,咧著嘴孩子氣的很,得意洋洋說:「哪有這麼漂亮的鬼會煮飯給妳吃。」 秋昭貞聽這厚臉皮的話差點一口年糕卡在喉嚨,伸手摸摸金知妍細瘦的前臂,在她不解的視線下,回道:「太好了,是熱的,妳是人。」 一聽金知妍立刻翻臉反手怒拍她的掌心,痛得她跳起身,「呀,秋昭貞,找死嗎?」 「哪有這麼漂亮的鬼會乖乖給妳揍。」 「嘔!」 金知妍皮的要命,假裝嘔吐還嫌棄的吐著舌頭翻白眼。秋昭貞學著也回敬一拳,打得跟羽毛一樣輕,只罵了一聲:「妳這丫頭真的壞。」 從春日到夏日,金知妍的生日率先到來,前一個月秋昭貞就知道金知妍要回老家大邱跟家人過。雖然有點失落,但在城市裡工作的外地人往往都想家,即使在家裡會因為各種瑣事煩躁嚷嚷著想回首爾,但回了首爾又想家。 金知妍愛家,她跟媽媽講電話的時候秋昭貞會偷偷把耳機拿下來聽母女的對話。談戀愛的金知妍講話都沒有比跟媽媽講話要嬌氣,秋昭貞覺得應該學下來,試試看跟自己的媽媽嬌氣看看會什麼樣。 秋昭貞想著自己都覺得好笑,比起被媽媽嫌棄,乾脆嬌氣省下來跟金知妍撒嬌還比較可能通關。 然而生日前一天金知妍卻為了咖哩撒到地上跟她生氣。秋昭貞平常混音手指俐落得很,拿湯匙卻永遠都拿不好,不是醬撒到桌上就是夾肉到碗裡時失敗直接落地。金知妍責備她吃飯不專心,惱火的念了一大串,比她唱rap速度還要快。秋昭貞那天早上沒睡飽,要表演的rap還沒寫完卡住正在苦惱,被這麼一念,乾脆不吃了直接收拾碗筷,頭也不回的走到閣樓上戴耳機工作。 原本隔天早上要爬起來陪她去搭高鐵的秋昭貞想著乾脆明天睡死算了,稍微寫了幾行字,不滿意又劃掉,後悔剛剛脾氣這麼壞,想著要去樓下探探狀況。 樓下一個人都沒有。秋昭貞錯愕的跑回閣樓看床頭,金知妍的手機還插在上面充電,甚至往下看昨天晚上拿出來準備今晚整理的行李箱還在沙發邊。人呢?是去買東西了?散步了?可是整個包都揹走不像是去買東西。秋昭貞坐在沙發上等了兩個多小時都沒等到人,眼看就要去上工,她心急如焚的來回徘徊,想著要報警,又想才失蹤兩個小時就報警跟小朋友走丟有什麼不一樣? 還是打電話去大邱?可是她沒有金知妍大邱老家的電話。她折返走回金知妍的手機邊,打開螢幕,果然有設定密碼。她不是會去管女朋友手機的人,到底密碼是什麼呢?金知妍生日?無效。她生日?也無效。難不成是金知妍她媽媽的生日?那就糟糕了秋昭貞可不知道女朋友的媽生日幾月幾號。 還是?很老套的,交往紀念日? 交往是哪一天來著?秋昭貞根本不記得那天吃飯是幾月幾號,只知道是初夏的某一天晚上,吃義大利餐廳的晚上,回家之後把整個家搗亂到隔天整理起來發瘋的晚上。她從手機裡找出信用卡帳單,從上面找出義大利餐廳的刷卡紀錄,輸入年份跟日期。 手機打開了。 秋昭貞瞬間覺得比沒打開要更心碎。 不只是日期,桌布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金知妍偷偷拍了她放在閣樓欄杆邊的小工作台,鏡頭對焦在擱置在桌上的監聽耳機。為了避免在學校被看見手機或者被偷走打開相簿,安全起見,金知妍從來不用手機拍她,都用底片相機在家裡留影。她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張看上去普通的照片成為桌布。她慢慢地坐回自己的耳機前,打開通訊錄,金知妍存的號碼倒是挺多,多半是學校的同事和處室電話,幾間附近的餐廳電話。秋昭貞遍尋不著家裡電話,突然發現原來金知妍設定了群組。打開資料夾,裡面只有四個人和一支市話,「爸爸」、「媽媽」、「哥哥」、「家」、「昭貞」。 秋昭貞把「家」那支電話號碼抄在紙上,連著金知妍的手機一起帶出門。到店裡大概過半個小時,等到差不多應該到大邱也回到家的時間,秋昭貞抓著金知妍的手機和紙條從地下室的準備室走到一樓,找個安靜的巷口站定,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到「家裡」去。 電話響了五聲才接起,「喂?」接電話的是中年女性,很像偶爾金知妍壓低嗓音時的聲線。 「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是知妍家嗎?」 「對。請問您是?」 「我是知妍的……。」秋昭貞突然瞬間變成了啞巴,室友的身份不是說謊,可是也跟說謊沒什麼不同,「我是知妍的室友,同租一間房子,那個……知妍回大邱了嗎?她忘記帶手機了。」 萬一金知妍不是回大邱那該怎麼辦?萬一金知妍沒跟她爸媽說她跟人家合租怎麼辦?萬一……。 「啊,這孩子忘記帶手機了……知妍啊,妳的手機忘在首爾啦,妳室友打電話來,妳沒跟人家講妳提早啊?」 秋昭貞覺得短短這幾秒自己快要窒息,直到背景音聽到金知妍疏遠淡漠的一聲「喔,我忘記了」,空氣才在她一個寒顫後得以進入身體,頭腦卻仍呼吸不到氧,昏昏沈沈的。 電話那頭金知妍的媽媽催促她把電話拿過去,秋昭貞連開口跟她說「不用」的力氣都沒有,就停在原地。等一陣折騰後電話那頭有了平緩的呼吸聲,沒說話,但已經足以知道電話那頭已經就定位。 「對不起。」 秋昭貞打破沉默,而金知妍沒有回話。 「下次跟我說一聲,我很擔心。再怎麼生氣,就是算是我犯錯,都至少讓我知道妳去哪了,我很怕妳遇到危險。」 金知妍依然沒有說話。 「回來的時候也跟我說一聲,好嗎?妳記得我的電話嗎?拿紙條寫下來吧,我去首爾站接妳。」 沈默了好一段時間,店裡的經理突然跑上來,看到她在講電話,沒有出聲,用手勢示意要她趕快下去開場。秋昭貞搖搖頭,她必須等下去,不然一切就會結束在這通電話裡。 「我記得妳的號碼。」金知妍總算開口了,「快去工作吧,該上場了對不對?」 秋昭貞錯愕的看著依然站在樓梯口乾著急的經理,金知妍記得她上場的時間表嗎?明明每次都不同時間的。 「快去上班吧,昭貞。我的手機不要摔了,幫我保管。」金知妍頓了頓,「對不起,我也有錯,我不該賭氣就跑走什麼都不說。妳在家裡等我就好,到首爾的時間太早了,沒關係的。」 秋昭貞示意要經理再給她三分鐘,「妳還是二十號回來嗎?原來的時間?」 「對。」早上七點五十從大邱啟程到首爾是九點五十,金知妍原先的用意說是讓作為女朋友卻沒能準時慶生的秋昭貞能享受到有點遲到,但別的時區還是八月十九日的生日時間。 「首爾站見。」秋昭貞的手指已經在掛電話的紅光上,眉毛皺起,她緊緊閉起眼睛,「知妍。」 「嗯?」 「我愛妳。」 秋昭貞沒聽回應就掛掉了電話。不覺得自己帥,只覺得自己沈溺在海底的樣子很狼狽。已經愛得慘兮兮就不需要再讓金知妍添一腳,她們都不完美,但又在完美的時刻遇上對方,如此的幸運就算被時間消磨,她也想要哭泣。 八月二十號的首爾站的早上接近十點,秋昭貞站在首爾站的閘門前。看著金知妍兩手提著標準韓國父母出發前會塞在手上的提袋,裡面多半都是小菜。她朝著秋昭貞走來,每走一步,秋昭貞就看到她的眼睛多紅一點,眼淚水位上升一些。秋昭貞幾個大步上前拿過沈重的袋子集中在同一隻手,另一隻手慢慢點去金知妍沒能撐住的眼淚,只有幾滴,也已經夠了。 「我有把地板擦乾淨,拖乾淨,沒有痕跡,襪子上也沒有咖哩味。」秋昭貞輕聲說道。她將袋子轉回一手一個,她十分不安,不確定這樣有些玩笑話、卻相當衷心完成的事到底能不能逗笑金知妍。 「很好。」金知妍自己把眼淚擦乾淨,沒了袋子,雙手空空的她得以朝著秋昭貞伸出掌心,帶著笑容問:「我的蛋糕呢?」 「在家裡冰箱。」 「昭貞,為什麼突然哭了?」 秋昭貞兩隻手都是剛剛金知妍的溫度還有大邱老家超重的小菜,沒有手可以擦掉悲傷又僥倖的眼淚。 「愛哭鬼。」 金知妍擦去她的眼淚,無比溫柔的嘆了一口氣,「幹麻掛我電話?嗯?我也愛妳啊。這麼肉麻的話我只說一次喔,知不知道?」 4. 秋昭貞沒特別邀過金知妍去自己的表演場,除了怕金知妍作為年輕老師去夜店場萬一被目擊可能會被說話,另外一方面那麼複雜的環境,金知妍那張好看的臉蛋跟有致的身材,她愛護著的寶貝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交往一年之後金知妍開始央求去聽表演,平常去哪、吃什麼都由著金知妍,唯獨這個要求被她快速否決。 「可是我想聽啊。」金知妍的嘴角不悅的抽動,「我又不是小朋友,我已經遠離十八歲很久了。」 被她這麼一說,秋昭貞覺得自己講話好像老媽子一樣,「可是危險啊。」 「妳每天出入就不危險嗎?我想去。」 只要金知妍想去就沒有金知妍到不了的地方,何況金知妍還把她的表演時間都記得一清二楚,逃都逃不掉。她偶爾在台下會看到金知妍饒富興味的站在底下聽她表演,旁邊的男女情緒高漲時雙手舉高跟著打拍子,金知妍只有稍微將手抬起放在跟耳朵同高的位置,輕輕的跟著節奏晃動。可能是身材嬌小,加上秋昭貞是從台上往下看,旁邊的人是來夜店尋歡,金知妍反而像是在看小孩在幼稚園跳帶動唱,平常又皮又拗又聰明肯定也能在夜店的混得風生水起的女人,偏偏表情深情得像是來觀看才藝發表。 「妳表演的時候,髒話這麼多講話超賤,為什麼在家裡就連我都講不過。」 垂頭紀錄節拍的秋昭貞瞬間停筆,想到金知妍一兇起來火爆狠毒還不帶髒字的嗆聲,無奈地回:「妳有沒有想過其實妳實力挺好的?」 「喔?」金知妍根本不否定這件事,「所以我也可以講Rap嗎?」 「也許妳有天份。」 「教我吧,昭貞。」 如果是普通人就算了。金知妍要學?秋昭貞才不要呢,「這樣妳會拿rap跟我吵架的。」 「這樣吵起來也挺有節奏感的啊。」 誰要跟妳吵架還得有節奏感?秋昭貞懶得理她,她應該是今天晚上沒有作業跟考卷要改無聊了,就開始調皮跑來煩休假難得晚上也在家的自己。金知妍從階梯邊慢慢的爬過來,躺在她的腿上閉起眼。秋昭貞忍不住分神多看一眼,明明下班了為什麼還穿正裝?她摸摸枕在腿上的小腦袋瓜,看她像貓一樣在打哈欠打呼嚕不禁失笑。 「不然誇獎妳也可以。」秋昭貞說。 「嗯?」 「如果妳以後都講誇誇Rap,我就教妳。」 金知妍睜開眼睛,扳起臉又沒能忍住笑意,要笑不笑的裝兇道:「秋昭貞妳不要太過分喔。」 「妳這樣我才不要教妳。」 「要不然妳誇我啊,誇給我聽。」 「我表演要錢的,妳要付我錢嗎?」 原本以為金知妍應該會罵一聲白痴就了事,沒想到金知妍坐起身,表情倒是饒富興味。「付錢聽誇誇好像還不錯啊。」 「很貴喔。」秋昭貞在「貴」字咬得特別重,「我現在身價還不錯。」 「我相信我身價應該在妳心裡也還沒崩盤吧?」 心跳瞬間停止,回復後劇烈的在胸腔裡衝撞起來。秋昭貞呆愣的看著她咬著下唇,笑得又賊又豔麗,明明沒有化妝卻笑出絲絨般的色氣。 「妳知道嗎,昭貞?」 開了頭卻又不講下去,秋昭貞覺得背脊酥麻的如蟲子爬過。知道什麼? 「我們剛住在一起的時候我去聽過妳的演出。」 然後?秋昭貞眨眨眼有些反應不過,突然之間她身體一僵,覺得腦袋的回憶瞬間膨脹到要爆炸。她的視線往下轉,金知妍穿白色的襯衫跟米色正裝裙,這身菜鳥搭配已經很久沒看到了,自從金知妍第二年帶畢業班之後蛻皮成為學生口中嚴格又有趣的知姸老師後,穿搭也變得輕鬆許多。 「妳那時候唱什麼?妳還記不記得?我還記得一點點。」秋昭貞的錯愕之中,金知妍甘心公布關鍵字:「夜以繼日一千回。」 “在興趣跟沒興趣之間遊走的手指,他媽的一表人才的臉沒有靈魂的彎著一團緊實的肉瘋狂展示。照片裡的臉長什麼樣子?眼眶下翻出來是另外一個顏色的眼珠,只能看到肉色看不到紅色的眼珠。” “喜歡讀書喜歡爬山喜歡看電影,狗屁私聊多半都是女人的胸女人的腿女人的叫聲,幾點幾分在深山的房間裡會合。” 秋昭貞知道金知妍講得應該不是這段,當穿著正裝的女人爬上自己的大腿時,她往後退到靠著床鋪,讓自己的腿伸展開。就像是第一次爛醉時她親吻在睡夢中的金知妍,醒轉過來的人沒有推開她,而是順著動作擁抱,任由她抱著坐起身。 “實在沒興趣啊這個世界,流水一樣滾著滾著就流逝的歲月。” “在沒興趣中找到有興趣的髮尾,白色的襯衫釦子扣在最上頭,髮尾還在肩膀上晃,駝色的窄裙是男人喜歡的款式,也是女人欣賞的樣子。” 「是不是特別懷念這套?」金知妍喘著氣試圖解開拉鍊,卻被秋昭貞阻止,秋昭貞只用一隻手就能將她纖細的一對手腕一起固定在背後。 「妳聽話點。」秋昭貞抓回她試圖掙脫的手,「妳為什麼偷偷去?」 金知妍上半身絲毫不亂,裙擺卻已經捲了起來,她倨傲的說:「我總不能隨便跟別人住吧?」 「當時約都簽了才考慮不會太晚嗎?」 「我怕妳太直才去的。」 「金知妍。」 秋昭貞將手探進裙子內,嚴肅的繞過棉質的布料按著最溫熱的源頭。金知妍咬著下唇輕哼,腰緩慢地磨蹭著。原本想跟金知妍說些什麼粗魯的話,她這麼喜歡挑釁她就來試試看啊。可是抬頭看,金知妍的眼睛含著漫出來的情意,剛剛的狠勁都沒了,歪頭凝望的視線專注中發著光芒。她不自覺得放開拘禁手腕的力量,回報的是攬在脖子上的緊擁。 「謝謝那天是妳來了。」金知妍擁抱之餘又咬她了,咬在她的肩膀上,往上繼而咬著她的耳垂。在秋昭貞受到巨大撼動將指尖送入時毫不保留的哼聲,卻無比柔情的呢喃:「帶我去哪裡都可以,帶著我去就好……。」 “不是寂寞的人才要交友,是被世界不理解的人才需要朋友。誰說要什麼愛多半都是靠腰的只要一個夜晚。” “妳在這世界上太危險,趕快回家吧喝著可樂的女人。” “妳會被我送上車送回家,如果要去別人家還是來我家吧我的女人。” “妳再偷偷看我我會想咬妳的,妳的脖子到妳的呼吸,我看到妳心臟跳個不停。不要再看我了,我的牙齒很利,利到能不留痕跡讓妳貼上標籤跟我走。” 秋昭貞將發抖的愛人放到床鋪上,手肘貼著床慢慢彎下身與她親吻。一次又一次,眼淚淹滿了整個房間。金知妍抬手去抹她的眼淚邊親邊笑,哄不過,拉著她的手輕輕咬著她的指尖,露出小小的牙齒,眼睛也笑成一條縫。 “不要待在便利商店,天堂才是妳的歸屬,我的懷抱是歸屬,我舌頭上還含著的軟糖也是妳的歸屬。” “別問我想要帶妳去哪裡,我想要夜以繼日跟妳親吻一千回,被妳日以繼夜愛過一次又一次。” 5. 高中畢業後秋昭貞沒有再去過大學以下的校園,光站在校門口,秋昭貞就覺得壓力大到不行。很多國中男孩子走過身邊時還不忘轉過來看她一眼,她很想問:有什麼好看的?沒看過女人嗎? 金知妍在秋昭貞恨不得去附近咖啡店待著的時候出現在校門口,警衛笑著跟她說再見。她輕鬆的走過來,手裡的皮包晃啊晃的。 「為什麼是這表情?」金知妍笑得賊兮兮的,「應該很多小男生偷看妳吧?」 「有什麼好偷看的?應該都在看妳吧?」 「也是喔。」 這傢伙真的臉皮越來越厚,完全沒有在謙虛。 「昭貞來接我去哪?」 明知故問,秋昭貞瞇起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回答:「吃晚餐。」 「為什麼?」 還真的當老師在問學生啊?秋昭貞聳聳肩,「交往一千天。」 「妳竟然記得?」 「我記得啊。」 自從密碼解開那次後就沒忘記過,不僅有計算天數,電子帳單甚至怕不見還截圖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那間餐廳好吃嗎?」 這個可以拍胸脯掛保證的,秋昭貞回:「保證好吃。」 「吃什麼?」 「人參雞?」 兩人在公車上並肩而坐,周遭學生很多,不好說出口的問題金知妍用臉部的表情詢問:「交往週年吃人參雞?」 秋昭貞有料想到有可能會有這個反應,很快地接話:「如果不喜歡其實我有訂西餐當備案。」 沒想到金知妍很快地搖頭,帶著笑容靠在她的肩膀上,「沒關係,就人參雞。」邊說著邊把背包丟到秋昭貞的腿上後偷偷在背包的底下牽著她的手。「我要給秋昭貞誇誇Rap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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