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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眠了。在黑暗中你盯著天花板,下了這個結論。

 連續幾日熬夜補學校落下的課業進度與警視廳那邊傳來的案件,結果就是早已經習慣在這時間點醒著,好不容易可以在天際破曉前就寢,卻像是身體終於找到機會反抗,用生理時鐘抗議著主人的虧待。

 從小學生變回高中生已將近兩個月,即使擁有平成福爾摩斯的稱號仍然需要乖乖完成義務教育,你清楚地知道學校對你的出勤率已經足夠寬容,僅僅要求補齊這段時間未繳交的作業與報告是學校最後的讓步了——當然落下的課業進度並非是困擾你的主因,最勞心傷神的還是黑暗組織覆滅以後的後續處理以及殘存爪牙的追緝。

 自從服下解藥,變回原本的身分,一夕之間長大成人果然還是對身體造成一定的負擔,暨夜顛倒又不眠不休的作息更是為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


 要是灰原知道就死定了…清楚明白自己對身體的摧殘,來自主治醫師兼解藥研發者的身體檢查通知已被你以「補習學校課業進度」為由推拖了好幾次,而你心知肚明對方的耐心即將耗盡。

 並非你故意忤逆主治醫師的醫囑,但是剿清黑暗組織已兩個月有餘,仍然有些殘黨尚未被找出,即使主要幹部已落入法網或是早在兩方交戰時殞命,但你仍不放心——只要還有殘存下來未被逮捕歸案的成員,壟罩著你與親友的黑暗就永遠不會消失。

 你們的打算是藉著氣勢一鼓作氣將所有成員繩之以法,因此不分晝夜地討論與制定後續計畫,但是今天參與圍剿行動的主要成員卻不約而同地以「臉色不佳」為由將你趕回家休息。這也是你此刻躺在床上的原因,若非他們直接將你送至家門外,今天也許又是一個在在警視廳體驗吸血鬼生活的日子。


 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是浪費時間,打定主意的你決定到書房研究案件卷宗或是思考後續的計畫,但真的處在一堆卷宗前時,卻又因連續熬夜所帶來的頭昏腦脹而無法靜下心思考。
 在「繼續回床上躺著醞釀睡意」與「再等等待會就能醒腦了」兩個想法之間拉扯時,你聽到了門鎖打開的聲音。

 你的父母現在正在某個不知名的國家遊歷,雖然並非沒有跑回家突襲的可能性,但你的直覺卻直直鎖定某個常闖入你家(多數是為了裝扮成你而來拿走你的衣服)的小偷。

 「好不容易回家了卻不睡覺仍在調查案件嗎?不愧是日本的救世主,即使在家也心繫著社會發生的事呢。」
 「半夜闖入別人家的小偷有什麼資格指責人啊。」
 「才不是小偷呢。明天有一場表演,需要正式一點的服裝…正愁著沒有衣服時想到名偵探的衣櫃有許多套裝,便來借一套囉。」
 「跑到偵探的家裡偷衣服,想要被逮捕就直說吧。」

 與對方閒扯的時間總是令你感到愉悅,但依稀想起對方明日的活動時間訂在早上,加上需要提前到場準備的時間,你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說道「自己拿吧。記得還我。」早早下了逐客令,偷偷地在心裡期望對方能獲得更多休息時間。
 你心裡並未有捨不得的情緒,畢竟來自對方從早上對古文老師的吐槽、中午哀號歷史老師拖延下課害得他趕往小賣部時已剩鮪魚三明治,再到課後學校附近新開的巧克力蛋糕有多美味的訊息,加上穿插在期間的、零零散散的問候與閒聊,你們幾乎像是整天黏在一起了。
 你只是稍微覺得有點可惜而已,畢竟自從對方那場盛大的引退表演後,你們已經好久沒有面對面交談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你想像的到他回應時的表情,但隨著他的離去,你並未聽清他後面說了什麼。恍然間你彷彿身處於迷霧中,你的感知隨著他遠去的聲音而模糊了起來,連你的頭腦都開始有些混沌。

 他就像過去的每場交鋒,乘著月亮,如同風來了又去,唯一留給你的線索是衣櫃裡少了的某件套裝,而你又回到最初站在卷宗前,抑或是過往竊盜現場附近的天台般,迷惘的伸出手卻抓住一場空,任由時間從身邊流逝而不自知。











 「嘿。」伴隨聲音的出現,你感覺到肩膀被拍了一下,暗自驚覺並未察覺有人接近的同時你回頭——只見他褪下熟悉的一身白衣,取而代之的是他某次死皮賴臉留下的睡衣,帶著你慣用的沐浴乳香氣。
 「你怎麼…?」
 「整理好了你都沒出現,叫了好幾遍也都不回應,就知道名偵探又沉迷於推理之海無可自拔,只好親自來帶人囉。」對方賊兮兮地笑著,不由分說地拉著你的手腕就要往門外走。
 「什、等等…到底在說甚麼啊?」你不明所以地反抗——效果微乎其微,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跳到這一步的。
 「剛剛不是說了要借宿嘛…難道名偵探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在恍神沒聽到…說起來我也沒同意吧!」你不甘示弱地反擊,即使你心裡很清楚最後的贏家是誰。
 「但你當下也沒拒絕,沒拒絕視同贊成!」看著對方理不直氣也壯的樣子,你無法控制的嘴角上揚。
 「真是…勉強收留你一晚。要留下來就去睡吧,不用等我」輕輕掙脫對方,轉身欲走回書桌前繼續奮鬥。話說回來,你就是睡不著才跑來書房自行加班的。至於對方明天,準確來說是今天,有活動要參與,理應把握每分每秒休息才對。

 「哪有主人不在客人自己先睡的道理啊?快點快點,我想睡了。」對方重新抓住你的手腕,用比剛剛更難以掙脫的力道牽著你往臥房前進。

 你還想反駁什麼,或是吐槽這個自行撬開房門、揚言穿走你的衣服參加表演、還使用自己盥洗用品的人,這時候倒想起你是個家的主人。但你愣愣地盯著他的手,被對方手掌覆蓋的地方微微發燙—這傢伙熱水到底洗多燙啊?都傳導到你身上來了!腦袋轉著毫無邏輯的想法,你決定學習對方厚臉皮的樣子,忽略自己臉部微微發熱的事實。

 與幾小時前無異的床鋪與躺姿,只是這次你聽著身邊窸窣的聲音,就著月光轉頭看著在黑暗中製造聲響的那個人。
 「晚安啦,名偵探,祝你好夢。」他帶著睏倦的聲音響起,也不在乎你是否回應,自行鑽入被子後迅速進入睡眠,似乎真的就是來投宿睡覺一般。
 聽著耳邊的若有似無的呼吸聲,與來自緊貼的手臂傳來的溫度,你感覺在醒腦之前,睡神已先行一步來訪。

 所以這個人,半夜用怪盜的樣子闖入我家,不僅借走我的衣服、偷了我(沐浴乳)的味道之外,還趕走我的失眠嗎?在半夢半醒間你想著這個問題,隨著你們倆雙雙墜入夢境,這個孩子氣的問題最終也沒有得到解答。

 雖然沒有得到問題的真相與答案有悖於自己身為偵探的本能,但即使不費心思推理也知道,你能在醒來後享有他為你留下的餐點,幸運的話還能獲得他的早安,並且與他共同沐浴於晨光中共進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