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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esthetic>

黑道也是會怕痛的嗎?
聰實盯著躺在診療椅上的狂兒,不由自主地想著。


從開始同居的第一天早晨開始,聰實就確定狂兒的刷牙習慣並不好—經常只是胡亂刷幾下牙再隨便漱口就走出浴室、偶爾晚歸也只是洗完澡就直接倒上床,要不是為了不讓自己在接吻時被愛人嫌棄,聰實幾乎懷疑狂兒可以堅持三天不刷牙。雖然這點被狂兒本人明確否認過,但聰實還是在一次假日把人拖去了附近的牙科診所檢查。
如果直接要求狂兒,一定會被他轉移話題,還不如先斬後奏。聰實想著,掛斷打給診所的電話。
然後在兩人舒服地躺在床鋪上準備進入夢鄉時宣布這件事。

「狂兒哥,我們明天去牙科診所吧。」聰實背靠在狂兒懷裡,漫不經心地說著。
狂兒身體僵硬了一瞬:「這麼突然?聰實的牙齒不舒服嗎?」
「不是我的牙齒,是狂兒哥的牙齒,我覺得要去檢查一下了。」
「我的牙齒?我覺得很健康啊。應該沒有檢查的必要吧。」
「狂兒哥上次去檢查牙齒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高中?」
「我啊,希望狂兒哥能一直健健康康的。」聰實拍了拍狂兒橫放在自己腰側的手臂:「刷牙都不認真刷,又不是小孩子了......菸抽這麼兇,萬一老了牙齒掉光怎麼辦?這樣很多事都不能做......」
狂兒盯著聰實逐漸變紅的耳垂,開心的把人翻過身來面對自己:「嗯?有什麼事情不能做?」
聰實看了一眼就知道狂兒在想什麼,他把臉埋進狂兒的胸膛:「狂兒哥真的是色情大白癡欸......我是說吃東西啦,沒有牙齒就不能吃你最喜歡的甜食喔。」
「不能吃甜食但可以吃聰實嗎......啊痛痛痛!」雖然大聲慘叫著,但狂兒還是任由聰實使勁捏住他的腰:「好啦我知道錯了,我明天會去看牙醫的。」
「不能總是讓聰實為我擔心啊。」


結果出乎聰實意料,狂兒的牙齒還挺健康的。但狂兒得意的微笑還撐不過一秒,醫生就宣判了一件恐怖的事:狂兒上顎的某顆臼齒蛀的有點嚴重,需要進行根管治療。
狂兒在預約下一次的看診時間時,苦著臉轉頭問聰實:「一定要治療嗎?」
「狂兒哥還敢講,你吃冰的食物牙齒會痛這件事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以為只是單純的敏感性牙齒嘛,誰知道會這麼嚴重。」
「狂兒哥昨天晚上說過的話,今天就忘記了嗎?」
「怎麼可能。」
狂兒用視死如歸的表情寫下預約單,決定了接下來的療程。
於是就有了開頭的場面。

打開牙髓腔的過程看似快速輕鬆,但聰實趁狂兒走去X光室時拉住了他的手—有點冰、上面還佈滿了密密一層手汗。
「你還好嗎?」
狂兒露出苦笑,點了點頭。他的嘴巴裡含著根管銼,沒有辦法說話。
聰實拿了一張面紙放進他的手心:「表情收斂一點啦,這裡是診所,不是討債現場。」
「......」狂兒無言。自己都幾百年沒去過現場討債了,他只會去收租,然後在電腦裡打煩死人的報表而已啊。而且聰實給自己面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覺得自己還會流口水?
狂兒悲憤的照了X光片,但當他出來看到聰實對他露出一個鼓勵性的笑容時,狂兒心裡的那片烏雲又悄悄散去了。
當狂兒再度躺上治療椅,醫生開始用根管銼清除感染源時,聰實悄悄的在斜後方觀察,一根一根細小的銼針扎在牙齒上。雖然狂兒沒有叫出聲,聰實還是看到了他肩膀的細微顫抖、還有緊緊掐住大腿的左手。
一根一根銼針刺入、拔出,就像刺青一樣。

聰實眼前浮現狂兒裸身趴在椅子上的樣子,長針垂直九十度刺入真皮層,慢慢的在皮膚上割出線條,一隻栩栩如生的鶴逐漸出現在背部。接著再上色打霧......
狂兒那時候也是這樣掐住大腿,讓刺青師傅在背部刺出那繁複瑰麗的鶴紋嗎?
在聰實還沒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走過去扣住那隻左手。事發突然,狂兒還來不及收力,聰實的手背就被抓紅了。
「不能打麻醉藥嗎?」聰實無視手背傳來的疼痛感,輕輕地開口。
狂兒的左手像是討好似的、小心翼翼的輕撫,被聰實快速握兩下制止了。
「成田先生剛剛說不用打麻藥。」醫生輕描淡寫地講完,並沒有對兩人的小動作說什麼,又繼續專注在治療上。

而兩人的手直到走出診所都沒有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