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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櫻]青春期怦動








她很久之前就聽說過了,那個名叫越前龍馬的男孩於班級中的盛大名氣,那是在還未升上初中二年級的時候。

他像是青春洋溢的偶像劇中的男主角,他的事跡是在某天放學在好友間被提起的,雖然其實較早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被不少女孩子傾慕的男生,但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摻與關於這位「男主角」的討論,還是輕而易舉地勾起她的好奇心,本著只是聽聽看的心態以減低這無形的別扭感,於是便安心的竪著耳朵朝八卦群體湊了過去。

成績不錯,雖然個子小但好在長得帥氣,而且還蠻熱衷網球。

這是龍崎櫻乃從數幾個當談論到他,臉頰就會顯露出激動又羞澀的朋友口中、那些滔滔不絕又誇張的誇詞當中,簡略總結出來對他存有的矇矓印象,然後便似知非知般向她們像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當這份好奇心被滿足過後,更多的便是心生幾分單方面的瞹昧,那時分明不懂什麼叫情竇初開,但當看見傳聞中的他,龍峙櫻乃的眼睛還是不可抑制的小幅睜大,胸口盈盈如上的情緒被猛然沉澱,半晌咯噔了聲。

就是他啊。

就像四周音響被屏蔽,靜得只能聽到漸趨響耳的心跳聲。

心中那份曖昧好像加深了呢。

說不清是否更加關注了,但隨後的日子不時會在走廊邊一眼便認到同好友在攀談的他,偶爾在封貼在教師桌上的坐位表上有意無意地開始查找有關「越前龍馬」的名字,可是又在找到後突然不由得的愣神,心跳加快幾拍,終於在察覺到自己的舉動,又忍不住紅著臉驚覺那份對男孩小小的在意,在意,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的在意。


雖然心裡的情愫被慌慌張張的蓋過了,但是此刻雙頰猶升的灼熱感卻是不能欺騙的。


說來好笑。

只是見過數眼、聽過幾次名諱、有了一點印象,就能把這個人不知不覺間悄悄烙在心間一隅,變成了不起眼卻也無法忽視的存在,然後就這麼悠長渡過了苦悶卻雜糅點點愉快的初一學期。

而加深印象甚至進一步的感情昇華,就是在初二的學期初。在開學時的班級分配表中,她在自己的班級看見了他的名字。

居然......同班了。

又一次的驚訝,甚至還落得些驚喜。龍崎櫻乃木然的眨眨眼睛直盯著這板上釘釘的事實,心中那絲歡愉已經不可抑制地開始波動,唇角邊無意識漾起的笑容連她自己都沒注意,然而,旁邊同樣瞧見了的女孩們所發出的尖叫聲都已經不重要了,就連他其實還不認識自己的事也不重要了。

在她還沉溺在自己微小的喜樂間,一聲屬於男孩子變聲期的微啞卻不掩清脆的聲線,驀然在她身後響起。

是的,龍崎櫻乃雖然認得他的模樣他的名字,但聲音還不算相當熟稔,畢竟她只有在偶然經過越前龍馬的那段小距離偷偷關注他。

所以就在轉過身來的那刻——她覺得萬千情感緒色都洶襲著她弱得可憐的心靈。


「不好意思,能讓讓嗎。」







當他的聲音驟起,龍崎櫻乃的視線隨即映襯至他熟悉的身影,仿佛不相信面前看到的真的是那位「男主角」,她用力地眨眨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的越前龍馬是否幻覺,但其實在認到男孩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已經伴隨臉旁騰升得飛速的熱量,而逐漸僵硬了。

這個人是怎麼出現的?

現在龍崎櫻乃心裡除了這項疑問之外,更多的是害怕被發現心事的虛軟和緊張。

反而是越前龍馬緘默地一直在等待女孩子的「讓路」,就這麼耐着性子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對望片刻,說不定還有點久,看著她剛還一副正常的表情倏然變得通紅,宛如青蘋變紅蘋,在耐心被一點點磨滅後更覺得莫名其妙,於是他淺淺皺了皺眉頭,也顧不得這種像陷入春春期的捉摸不透般的情況,張口就截然了當向她重新複述一次:

「......可以讓我一條路嗎?你站在這裡,我沒辦法看見分班表。」

結果他話音一出,本來還沒什麼,只是面前的女孩子就似如夢初醒一樣,看著自己很是愣了愣,下一刻就話說不整的道歉,然後燒紅了整張臉,驚惶失措地退出一大步空隙給他。

「呃...可、可以,對不起......!」

「......」

一陣無言。

瞅著她那麼反常的舉動,使越前龍馬忍不住降低一點視線看了看與她之間的距離差距,見那完全空了的大片,突然讓他從剛剛懷揣的不滿之中油生幾分無奈。

讓那麼大的路給自己,他是豬嗎?

當然這只是越前龍馬私㡳下的暗自腹誹。
再度輕輕瞥了眼對面明顯緊張的龍崎櫻乃,女孩子的頭垂得很低,所以沒能看見臉,但對方在他目光㡳下整個臉蛋的火燒雲更是加深了,就差腦袋瓜沒有冒煙。

二人跟前的人潮洶湧開始愈漸疏散,形形色色地去往不同的班級,這也是無聲地提醒,他們停留此處已經耽誤些少時間了。

意識到這點,越前龍馬果斷的收回視線,撇開那些心中的想法,只是草率掃了眼不遠處那重新空曠了位置的班級表,又再淡淡瞥向不敢抬頭的她的方向,後兩手插回褲袋內直步踏前離去,再沒有理會龍崎櫻乃。

那個被他心中任意定論為「奇怪」的女孩子在他離開不久後,臉上的紅暈未淡,但也總算松懈了緊繃的肢體和神經,她抬手撫順胸口的同時,只在自己聽到的範圍小小嘆起了氣來。

剛剛真是嚇死她了,好像心臟都要被他引出來似的。

不過還沒有慶幸多久,龍崎櫻乃又獨自一人思索起來,似是小燈泡穾然亮起來想起了什麼,剛剛稍有平緩的心情又開始焦急起來,比起剛剛心中的小慶幸,更多是怕自己剛才在對方面前的表現是不是很怪異,嚇著他了嗎?

還是......被他嫌棄啦?

一想到這個就如同一桶涼水,把她今天這副好心情,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心涼。


平時的她,好像沒有這麼的......?


這麼的,什麼呢?


清晰感覺到某些事情正在奇妙地變化,但卻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這樣看不清又摸不着的,好像把有條理的事情絞成了一團麻煩,偏偏這時候又不知道可以怎麼辦,只好惆悵的眨眨眼睛,身體各處的細胞也正在分泌低落的情緒籠罩起心房,把迷迷糊糊的意識拋向半天邊,但這份不知不覺的怔忡又和腦海中男孩的面貌深深的牽連上關係,腦袋中的弦聲斷得唐突,清醒也變成了猝不及防。


在這人影疏散的操場上,突然飄散了一句輕輕嘆聲。

啪、啪。

最終她用力拍拍自己臉兩側,掌心擊在自己皮膚上的疼痛會把那份無形的悵愁揮散,反正是和越前龍馬同一班的,等一會......呃,有機會的話,再和他搭話好了?青蘋果變紅蘋果的中間是有一段過渡期的,青白混雜淺粉,而鮮紅又吞食起嫩綠,現在她的心,也如這段過渡期一樣的不明不白。雖然給自己的那份猶豫打上了問號,但與此同時心中某處卻上升期待。

龍崎櫻乃相信,這一年來都是在同一班,會有機會說話的。

盡管這又是一句看似安慰自己的說話,但她卻預感到這是篤定的事實。

——並且就在不久之後。








但事實上,龍崎櫻乃那句剛剛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自我打氣的豪言壯語,相比起現在面對本人的時候,根本就完完全全沒有起到效果嘛......

「...所以,大家今後要好好相處咯!啊......只剩一個空位了,你就坐去越前同學隔壁的位子吧?」

先前老師幫忙做出的簡單介紹,被她自己幾乎是緊張和忐忑衝擊胸腔的心情,全然沒有聽到一點,從剛才開始傳入耳簾間的也盡是教室內的人聲嘈雜混亂,卻只有那句「坐去他旁邊」是清晰的,頓時窘迫感都正在放大,她光是一進教室和剛剛的男孩對上視線,猛然心悸的瞬間都在拼命維持著的冷靜姿態,已經快要花光身上的力氣了。

到底是在緊張什麼呢?

是因為知道是同班同學才這樣的吧,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我剛剛很蠢......就這麼亂成一團的顱腔中不斷胡亂地想著,心臟的跳動也在逐漸加速,雙肩包的淺灰色布帶被她不安的緊捻在手心成了數條皺痕,內心狠狠深呼吸告誡自己要平常心,但躊躇的腳步還是十分不自然地走近去越前龍馬旁邊的位子。

她輕輕拉開椅子深怕吵到旁邊的男孩子,然後妥善的擺置好雙肩包便坐進了椅中,不自在的感覺仍始終縈繞在她身旁,前方不遠處的老師授課也稀奇地聽不進去,搭在大腿央的兩手指間有些猶豫地糾纏,心情跌宕起伏,但現在唯一滿心期許又擔憂的是——

要不要和他打一聲招呼呢。

當這份思緒一落下,龍崎櫻乃心腔間原本的鼓動都靜止了下來,她稍微遲疑了幾分鐘,最終眼神徬徨了許又一下子顯露出堅定的閃爍。

果然還是......打個招呼吧,也為今天早上道個歉比較好。

在決定好後旋即鼓起了非常大的勇氣,如果仔細聽的話,聲音再小一點的話,那顆呯呯鼓動的心就是一場交響樂,她向越前龍馬的方向側了側身,腼腆地盡力綻放出一抹禮貌的笑容,然後聲線微弱地呼喚過去:

「那、那個」

「?」

「今天早上很對不起...我是——」

「什麼對不起?」

「......誒?」

「你是誰?」

話音剛落的瞬間她怔住了,兩人之間的氣氛都開始靜默下來。

難不成...今早的事他完全不、不記得了嗎......?

龍崎櫻乃不可置信的在內心蹦出這個猜想,剛剛湧上的勇氣一下子被突如其來的懵懂澆滅,加上現在被對方這絲毫不加掩飾,像是藴含一道鋒利的疑惑視線直勾勾瞪著,更是令心中的尷尬和無由來的不知所措於胸腔充斥開來。

現在大腦就像被漿糊阻隔了一樣,想不出任何一句回應。

「喂。」

越前龍馬的聲音就像今早又重複一次的語調一模一樣,但這次郤少了絲等了太久的不耐,只不過算是單單提醒她要回過神來一樣。

「啊...是!那個、我是......」

龍崎櫻乃仿佛受了點驚嚇般的聲線一高一低地應聲答話,好不容易被越前龍馬喚回神的她一下子無防備的對上他的視線,最後意識到自己過於誇張的反應,她的腮邊慢慢浮現出難堪的赧紅,吞吞吐吐說著自己的名字時也慢慢收回目光,原本柔弱的嗓音漸漸低到去塵埃處,頭顱微低,絲毫不敢再和他對望。

.......這算什麼,我有那麼可怕嗎。

見狀的越前龍馬有些不高興地想著。

不過,又覺得這刻有說不出的熟悉,好像就在不久前發生過,但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比起現在陷入莫名奇妙的僵局里,不如聽那個大叔講課來得好過。

「越前龍馬。」

簡單地從唇瓣向她吐露出自己的名字當作你來我往的基本禮貌,就算是解決掉了沒有任何意義的對話,但剛想轉頭返回課節進度時,稍微又看了她一眼。

唔.......好奇怪。

到底他也沒有多理,只是覺得毋須關心的事,也就把剛剛詫異的感覺從感官中剔除,重新把視野放回被筆跡差不多佔滿的黑板,只是眼在看,耳沒聽。

坐在他旁邊龍崎櫻乃反而變得比剛才更難堪了,因為尷尬而臉頰酡紅的熱度還沒有消淡,眼𥚃的失落也是彰顯得分明,可是現在很明顯不能把對話進行下去了,更重要的是...她想到今早和現在的對比根本沒有任何分別後,心裡的小難過又更甚了,其實也沒有過多久吧?但他居然就這麼把才見過面的事忘記了。

還有剛剛跟他自我介紹的時候,表現一定很差吧......

本來就低著頭的龍崎櫻乃一想到這裡下意識輕嘆了口氣,不知不覺又把頭俯得更低了一點,好像代表著沮喪的烏雲密佈都要聚在她的頭頂應景的下小雨,但只是稍微低落了會兒,她還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坐在左側的越前龍馬,飄散的思緒慢慢重新集中,然後朝她心中又落了個疑問:他啊,真的忘記了嗎?

欸欸,糾結那麼久也沒用的吧......無奈的還是把剛剛延伸開來的思路重新收了回來,然後努力振作了許內心。

果然在之後,還是再好好和他打一次招呼好了。

而就在龍崎櫻乃剛剛才決定好的事,坐在她旁側的越前龍馬在她沒有發現的時候,朝這邊看了一眼過來。





上課和下課之間的時間如果不刻意去數的話,事實上總是會過得很快,數幾個課堂的上上落落,喧鬧和寧靜交替,總讓人有種錯覺是只要打個哈欠,學生最期許的放學時間就已然到來。

一朝下來天際邊迤而漸變出紅霞與昏黃的交織,朝陽剌眼的光亮蒙上一層柔和,正好映照在每間課室的窗邊,浩大的鈴聲響起不久後,班級上,走㾿上都逐而聚集、走散、離開。倒是在人數已經不多的課室內,龍崎櫻乃還是帶著忐忑的心情開始收拾書包和今天的課業,一直心不在焉的收拾著,眼睛時不時的晃到旁邊幾乎要和她節奏相同的越前龍馬身上。

而對方好像沒有發覺似的,只是把該撿進書包的撿進書包,沒有太大關係的便不假思索就留在桌櫃內,如此分類。

龍崎櫻乃是不知不覺的跟隨著他慢下速度的,也可以說成無意地刻意著。

因為她知道,如果現在還不再鼓起一次勇氣的話,可能之後都沒有辦法能和他說上話了。

其實龍崎櫻乃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那麼固執的想要和男孩子打上招呼或者說上一聲「再見」,平時這種事也沒有如此出奇地執著,只不過是心中某種情愫,不由自主地牽引著她而已。

反復將準備好的話語和氣量一起湧上喉頭,可是又怕太突兀而洩下了氣,這樣的情況兩三次還是沒能成功,因為緊張而有些漲紅了臉,連同眼神也閃爍了幾次。

終於到這一次,她已經做好說出口的準備了,但男孩子顯然也恰巧收拾完好了,一氣呵成地拎起書包搭在肩上,步伐一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她微啟的唇和他鞋底蹍地的響聲仿佛在那霎放慢速度,然後快速的交雜又錯開,完全沒有給龍崎櫻乃說出等等之類的挽留。

今天沒有說出「早上好」,現在也沒有說出「明天見」。

道別未果令她所有勇氣都泛空,早就凖備好而小幅張開的唇瓣都因為錯失機會慢慢地合上,這樣穾然萬賴俱寂的感覺,讓女孩子想起了今天早上和男孩子僅有一段算是長的對話,期待的落空就是無盡的失望,教學樓中散落的歡聲慢慢的也聽不到了。四周處於極寂的無聲,然窗邊被抹上大片的火紅也漸漸要被夜幕低垂吞噬,直到再度緩過了神,她才沉默著很快收拾了需要收拾的東西,然後踏出課室一步步走出操場,想要像平時一樣幫媽媽買好食材回家,請教料理的心得。

......明明是想這樣的,可是在她發現之後,原來已經不經意地走到了還沒來得及撤走的分班表前,習慣性的尋覓著「越前龍馬」的名字,最後停頓下來凝視。

「...唉。」

她看著那個名字輕輕的嘆息。







越前龍馬剛將入社表直接遞交給校內的網球部後便走了出來,眼前不遠的一個人影倏然映進了他的瞳仁,原本直行的步伐躊躇,停頓後的腳腕一轉就走向了女孩的那邊,同時莫名的熟悉感一下子加重了不少,直到他經過時看清了那個站在分班表前的身影,今天早上的情景便略過在他腦海中。

——「呃...可、可以,對不起......!」

終於想起了今早的小插曲。他張了張唇,無聲地「啊」了一下。

這不是那個給自己讓了很大一條路的傢伙麼。

現在想來,女孩子今天一直古古怪怪的神情到現在這刻已經全然解惑,不如說這倒讓他感到很有趣,也有點好笑,使得他唇角也不自覺上揚。

隨即他特別提高了嗓子,起了一點狡黠想要捉弄她的心思,故作無意般只是剛好路過一樣,卻是張狂又有意地想要引起了女孩子的注意。

「喂。」



龍崎櫻乃一下子辨認到他的聲音而清醒了般,只是頓了下便很快睜大著杏眼,扭頭向他看去。


接觸她驚訝的視線越前龍馬又笑了笑,揚長了嗓音,說:




「原來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