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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3：突破口



「所以赤木先生才會說連他們都不知道紅冰在哪裡嗎……」

花丸盯著電腦螢幕上的信件內容，握著滑鼠的手掌稍稍收緊。

「也難怪他對我們去找櫻內那件事這麼敏感。」站在花丸身後的黛雅托起下巴，一旁的露比也垂下眉梢，「看樣子本來想當作障眼法的策略卻誤打誤撞地鎖定到真正的目標了呢……也因為這樣讓降幡小姐被懷疑了。」

「furi會被懷疑也有一部份是我的錯……」小林輕嘆口氣，「從她剛才在模控生命說的話來看，布萊恩那邊應該有人在監視我，對他回報了我出入警局的事情……明明我能做的事情已經很少了，卻還是扯到了furi的後腿啊。」

「小林小姐別這麼想！如果沒有妳的話我們也沒辦法查到現在，更不可能有機會和小原小姐合作……」花丸轉身看向小林，柔和目光中的真誠讓小林的嘴角終於稍微上揚，「謝謝妳，國木田小姐……」

「不過，布萊恩為什麼會知道紅冰在RK-513身上？」黛雅反覆瀏覽降幡留給她們的信件，裡面完全沒有提及布萊恩知道紅冰持有者的原因，就她們偵辦過程中獲得的資訊來看，知道紅冰在櫻內梨子身上的應該只有赤木那邊的人才對吧？

「說不定有赤木的部下向控制伊波的人那邊透露了消息……」露比收緊眉頭，「無論如何，既然現在知道布萊恩那邊也鎖定了同樣的目標，我們一定要再加快腳步才行。絕對要搶在他們之前找到櫻內梨子小姐。」

「妳們……要先抓梨子嗎？」

在小隊長陪同下進入辦公室的鞠莉聞言站定了腳步，有些茫然地望向幾公尺遠的花丸等人，而剛和她交涉完的花丸馬上開口解釋：「小原小姐，我們還是以偵破伊波的案件為第一要務，也依然會和妳們合作！只是突然得知了伊波在找的東西就在那名逃走的櫻內小姐身上，而且伊波他們也很有可能已經開始找她了，所以……」

「騙人的吧……」鞠莉輕聲呢喃，微微抿起顫動的嘴唇後才又開口：「可以讓我見千歌親她們嗎？」

「剛剛不是有去跟她們說過話了嗎？」小隊長的疑惑語氣從身側傳來，鞠莉轉頭看向對方，金黃雙瞳閃著懇切目光，「拜託，我必須讓梨子她們知道這件事才行。」

「小原小姐……認識櫻內小姐嗎？」黛雅緩步到鞠莉跟前，只見對方將目光轉而與自己對上，「她是我的新員工，也是我的朋友。」

「……真不可思議。」黛雅輕笑，側過身看向後方同樣不可置信的幾位夥伴，翠綠目光最終落到小林的臉上，「小林小姐，真的非常感謝妳。」

「小原小姐，可以麻煩妳讓我們見見櫻內小姐嗎？希望伊波還沒有找到她……」露比也邁步到鞠莉面前，眼瞳中閃爍著膽怯光芒，「只要把那枚晶片轉移到我們手上，櫻內小姐應該也就不會被當成目標了……」

「沒問題，我們快去找千歌親她們吧！」

鞠莉二話不說答應的神情除了透出希望，或許還摻和了些許的焦急。只要一想到梨子成為了那名連續殺人犯的眼中釘，不只是善良的仿生人會遭遇到危險，甚至可能波及到陪伴在梨子身旁的善子。

絕對不能讓她們陷入危險……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她們，沒道理被捲入這種事端。

「無法接通？」

鞠莉看著面有難色的千歌，神情中顯而易見的擔憂又加深了不少，千歌看了便補充道：「系統給的回應是說梨子醬已經進入待機狀態了所以沒辦法進行通訊，現在也確實很晚了……要不要等到早上再試著和她們聯絡看看呢？」

「可是……」

金黃眉梢微微下垂，上次鞠莉被襲擊就是在晚上，要是因為錯過了今晚而讓梨子她們被伊波給找到的話……

「沒事的，梨子醬說她都有好好待在家裡沒有出門，說不定那個AN-173根本找不到她呢！」曜揚起嘴角，爽朗的語調像在告訴鞠莉絕對沒問題──也真的有那麼一點讓鞠莉能試著相信她們會沒事。

「只能等明天早點聯絡她們了，如果她們那裡有狀況的話應該也會聯絡我們……」果南注視著視野中的通訊介面，額角的指示燈在確認了自己也無法和梨子通話後閃爍兩下，「總之，我先寄了簡訊給梨子，希望她明天開機之後可以馬上聯絡我們。」

「嗯，希望她們沒事……」鞠莉輕咬下唇，小林也面露擔憂，「照furi的說法，布萊恩那邊一定有人在監視我，現在可能就在警局外面注意警方的一舉一動……如果要和櫻內小姐見面，一定要更小心計畫才行。」

＊＊＊

「仿生人？」

母親的詫異神情出現在眼前，善子看著她因感到為難而收攏的眉頭，不自覺嚥了下口水。

「善子，我知道妳對這個世界的感受方式不太一樣，但再怎麼說，愛上仿生人這種事還是……」津島太太面有難色地欲言又止，善子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深吸口氣後開口：「我跟梨梨是真心愛著彼此的！就算構造跟人類不一樣，梨梨也一樣擁有感情、擁有她自己的意識！」

「但終究是機器啊……」

母親的苦笑比任何言語還要更用力地刺痛著善子的內心──眼前這個一向對自己寬容以待的母親，並不是不能理解她和梨子的感情，但長任教職的那份理性還是讓她必須說出這些話來勸諫女兒，避免她做出會後悔的決定。

「善子，仿生人跟人類是不會有未來的。」

臥室的天花板在最後一個音節消失之際映入眼簾，驚醒的善子眨了眨眼睛，確定剛才和母親的對話都是在作夢後長吐口氣，「嚇死我了……」

善子坐起身拍兩下臉頰，轉頭看向躺在身側的梨子，待機狀態的她就和熟睡中的人類沒什麼兩樣，嘴角的那抹輕柔微笑更是透著專屬於戀人的幸福溫度，善子看了不禁跟著揚起嘴角，但想起方才的夢境又微微垂下眉稍。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保護妳的。」善子伸手梳理戀人額前的髮絲，隨後傾身在對方的額頭上落下淺吻，「梨梨，起床囉。」

「好，夜醬……」聽見輕喚的梨子睜開雙眼，意識到與善子的距離後綻開滿足笑容，「夜醬睡得好嗎？」

「嗯──還可以吧。」善子撓撓臉頰，視線飄向窗外剛開始泛白的天色，「在鬧鐘響之前就醒了，但還滿有精神的，就想乾脆現在起床準備出門好了。」

「嗯，早一點去應該也有比較多時間可以談。」梨子輕笑點頭，沒過兩秒又因收到簡訊通知而垂下眉稍，「果南醬……？」

「梨梨，怎麼了嗎？」

善子察覺到梨子的異狀便出聲詢問，而對方只有淺揚起嘴角回應：「果南醬昨天半夜傳簡訊給我，請我開機後馬上聯絡她，好像是有重要的事要談……」

「這麼快就有我們可以幫忙的事嗎？可是……」善子瞥一眼床頭的時鐘，「如果現在不出發，小原集團可能就會被記者包圍到進不去了……」

「沒關係，夜醬妳就照原定計畫出門吧？果南醬她們那邊我會持續聯絡，如果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我會打電話給妳！」梨子撰寫回覆簡訊的同時不疾不徐地回應，嘴角更是掛著令人安心的笑容，「我會乖乖待在家的，夜醬不用擔心！」

「嗯！我也會注意安全！」善子咧嘴笑著點頭，「那我去準備出門了！」






「話是那樣說……」

戴上貝雷帽和口罩的善子站在小原集團對面的路口，看著已經聚集在大樓外待命的幾群記者，苦惱著自己到底該不該就這樣大搖大擺走進去。「都那麼早出門了，怎麼還是有人堵在門口啊……記者是這麼血汗的工作嗎……」

「唉呀，妳是上次果南帶進來的其中一個人吧？」

有些陌生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嚇得善子抽了一下身子還差點撞上電線桿，轉頭只見同樣有著亞洲臉孔的和藹女性朝自己投來溫暖笑容，那副神情確實有點眼熟，但善子實在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那張面容。

「那個……」善子蹙眉苦思，既然剛才對方提及了果南，那麼她應該是知道面試那天發生了什麼事的人之一，但那天除了鞠莉之外，還有誰……？

「我們只見過一次面，不記得也很正常呢。」女子輕笑著翻找起自己的包包，隨後抽出了識別證遞到善子面前，「我是那天把通行證拿給果南的櫃台人員，也是果南的媽媽喔！」

「咦？」

善子茫然地眨兩下眼睛，顯然那天並沒注意到果南有這樣稱呼櫃檯的那位女性，而這女孩的反應也讓松浦太太再次輕笑出聲，「要解釋有點複雜呢，之後有時間再問那孩子吧！不過，妳怎麼會這個時間來呢？果南她們和大小姐現在……」

松浦太太說到一半語塞，臉上的笑容頓時添上擔憂，善子也明白對方未完的音節之後打算告知自己的情況，不假思索地立即回應：「我知道，我是想幫她們所以才過來的！松浦太太，請問妳知道現在代理小原小姐的主席職位的人是誰嗎？或是遊樂園現在是誰負責管理的？」

「妳說要幫忙……」松浦太太直視著對方閃著光芒的紫瞳，那雙和自家女兒色調相似的眼睛讓她想起鞠莉她們決定自首那晚，果南用堅毅眼神向雙親揚起的那抹微笑──「我們會沒事的。」彷彿在這麼告訴自己的那抹微笑。

「現在暫代主席的是小原先生，鞠莉醬的父親。」松浦太太沉默片刻後開口，「遊樂園的事務目前也是由他管理，如果妳想幫她們的話，找他應該沒問題。」

「太好了，簡直是最理想的狀況了！」

善子喜出望外的樣子讓松浦太太的嘴角跟著上揚了一些，但眉間垂著的憂愁仍未完全消散，「那些孩子們的計畫不順利嗎？果南她們……」

「這個嗎……」善子看眼前這名女性的神情確實像在擔心親生女兒一般，突然猶豫起自己到底該說明到什麼程度──畢竟她和梨子也只是被告知最近要謹慎一點，對那三人所言的「危險」根本一知半解，要是說得不清不楚，大概也只會徒增這位母親的擔心吧。

「其實我也不太確定，我只是想盡可能做好準備因應各種情況……」善子撓撓臉頰，「不過，現在大門口有記者在，我又怕就這樣進去的話反而會添什麼麻煩……」

「這樣啊……」松浦太太的眉頭仍微微收緊，但語調比起剛才有輕鬆一些，也沒再過問任何關於那四人的事情，轉而將注意力放在善子這邊的問題：「再等下去的話記者也只會越來越多的，我老公說小原先生晚點會召開記者會說明暫代主席職務的事，到時候妳要見他的話恐怕更難了。」

「那我只能現在進去嗎？可是……」善子抿起雙唇，明明被果南告誡過要小心行事，甚至對方還明說了盡量不要到小原集團來，現在當著這麼多記者的面走進小原集團，要是真的不小心對梨子的安全造成危險的話……

「不從正門進去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松浦太太的聲音打斷了善子的遲疑，善子回過神只見對方晃了兩下手中的識別證，揚起了神似果南的微笑：「既然妳這麼想幫她們，那這次就是『朋友』了對吧？」

＊＊＊

「朱夏，不可以過去！」

企業排球聯賽的熱身賽結束後不久，被教練禁止出賽的朱夏出現在賽後記者會後台，跟在她身邊的梨香子察覺到她想闖進記者會的樣子隨即拉住對方，「妳想做什麼？！」

「放開我！」朱夏試圖甩開梨香子抓在自己上臂的手掌，但她握著的力道比想像中還難掙脫，讓朱夏原先就忿忿不平的雙瞳又多了一份氣惱，「記者看到我沒出賽一定會問吧，我出現就可以親自回答她們了啊！」

「朱夏，妳冷靜一點！」

梨香子收緊了指節，目光中閃爍的焦急不亞於朱夏，還多了一份擔憂，「我知道昨天知道那些事情之後讓妳更心煩意亂了，但是……妳可不可以告訴我，妳現在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從目擊那件事之後，妳的轉變真的太大了，練球狀態也好、作息也好，甚至連脾氣都和我熟悉的朱夏不一樣了。拜託妳，至少讓我知道妳在想什麼，或是告訴我妳希望我怎麼做，好嗎？」

梨香子的誠懇語調讓朱夏的呼吸跟著放慢，原先緊繃著想掙脫的手臂也放鬆了下來，朱夏直視對方眼中的光芒，深吸口氣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我想見杏樹。」

「如果妳想知道我希望妳怎麼做，那我希望妳不要攔著我，這樣我就有機會能見到她。」

朱夏的語調平穩，梨香子聽得出來她不是在開玩笑，但此刻的她有多麼希望眼前的好友是在開玩笑。

「那個人已經不是杏樹了，不管妳想用什麼方式見她，都只是讓自己陷入危險而已啊！」

「至少該告訴她真相！」朱夏的回應緊接在梨香子的勸阻之後，直直盯向對方的視線沒有留下任何退讓的餘地，「至少要讓她知道是誰害她變成那樣的……」

「球團說要換新型機，擅自把所有的AN-173給換掉了。把妳換掉的人不是我，要報仇的話妳找錯對象了。」想起曾對那架AN-173說出這段話的自己，朱夏緊握雙手咬緊牙根，「就算她已經不是杏樹……我也應該要告訴她才行……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啊……」

「拜託妳……」朱夏垂下頭，細聲道出的音節輕輕顫動著，梨香子不自覺地放輕了握著她的力道，「朱夏……」

「這場比賽，身為當家自由球員的齊藤選手沒上場，似乎對士氣也造成很大的影響。教練您在關鍵時刻依舊不換上齊藤選手，是有什麼考量嗎？還是有其他原因讓您不希望齊藤選手在熱身賽上場呢？」

儘管只是熱身賽的賽後記者會，記者的發問踴躍度也不遜色於例行賽時的狀況，訪問台上的總教練也很清楚這群記者對齊藤沒上場的關注程度會有多高。「關於齊藤選手的部分，她因為一些事件影響到心理狀態，我們正在持續協助她調整狀態。至於會不會放進傷兵名單……」

「我是那起凶殺案的目擊者！」

總教練說明到一半，朱夏突然從側台衝進現場，雖然協助維持秩序的加奈子馬上就抓住了試圖跑到正中央的她，但還是阻止不了朱夏對在場的攝影機大聲宣告：「指認仿生人型號的人就是我！妳應該在看吧？我有事要告訴妳，妳想知道的真相我全部都會告訴妳！」

「KN-925，快把她帶回宿舍！別讓她離開房間，還有聯絡警方加強保護！」

現場因為朱夏的出現而亂成一團，周圍的警衛費盡力氣終於把不斷掙扎的朱夏架走，梨香子看著加奈子不得已制伏朱夏的畫面，握緊了雙手放到隱隱作痛的胸口上，「我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

「所以我會被通緝是因為……紅冰在我身上……？」

終於和果南連線通訊的梨子聽完對方的解釋後一陣錯愕，「我就是那個通緝犯要找的東西……？」

「嚴格來說是妳體內的晶片。」

果南接通了和梨子的對話之後開啟外放模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她們的對話，並透過果南和梨子直接對話，而一同坐在偵訊室裡的鞠莉率先開口：「梨子，我已經和負責仿生人案件的警官談過了，只要可以把妳身上的晶片轉交給警方，那妳就不會是那個通緝犯的目標，說不定也有機會撤銷妳的偷竊罪名！」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身上的晶片在哪裡，我這裡也找不到任何從晶片接收到的資料……」梨子盯著視野中的檔案管理畫面，無論怎麼尋找都只有內建記憶空間的資料，不禁令她懷疑起這個資訊的真實性，「那個病毒真的藏在我這裡嗎？」

「有可能是用其他的方式藏起來了也說不定，要藏病毒不是只有用晶片這一種方法而已。也說不定開發者對晶片動了手腳，讓梨子讀取不到，就不會讓別人輕易察覺病毒的存在。」果南沉著地分析情況，語調也平穩得足以讓人信賴，「梨子，警方這裡也有和模控生命的技師合作，她會想辦法在不傷害到妳的情況下把病毒轉移到警方手上的，但不管怎樣一定都要面對面了解妳的情況才行，所以……妳可能需要親自和警方接觸。」

「可是……」

「梨子小姐，如果妳願意配合的話，可以由我先過去確認紅冰是用什麼方式儲存在妳體內，這樣妳也不用冒險出門！」同樣在偵訊室內的小林理解梨子的遲疑，馬上試著提出解決方案，但聽見對方回以疑惑音節後才想起自己還沒自我介紹：「不好意思，忘記先說明，我是跟警方合作的技師小林愛香。妳跟津島小姐的事情我們都聽小原小姐解釋過了，梨子小姐妳們認識有紗和奈奈香對吧？她們是我的鄰居，也是我朋友，我想藉著跟她們同行的方式去拜訪妳們，妳覺得怎麼樣？」

「小宮小姐的朋友……」梨子輕抿雙唇，視線移向正在播報新聞的電視，小原集團大樓出現在畫面上那一刻讓她不自覺握緊了雙手，「夜醬……可以先讓我和夜醬商量看看嗎？」

「當然！一切都以妳們的意願為主，如果妳們有其他的想法也隨時都可以提出！」小林的回應爽朗到不像是在協助調查重大案件，梨子實在難以想像這樁案件在得到這枚線索之前經歷過什麼、陷入了多大的瓶頸，才會在談論這麼嚴肅的事情時出現這種充滿希望的語調。

「我知道了，那我等夜醬回來跟她討論一下……」梨子仍舊盯著電視螢幕，原先收緊的指節在看見小原集團的記者會畫面後輕輕鬆開，回應通話的語調也不若剛才那般緊繃：「我們討論完會再聯絡妳們，謝謝妳們還幫我想辦法……」

梨子簡短和鞠莉等人交代善子的去向，並再三向幾位真心關心自己的朋友們保證自己不會貿然出門之後，才終於掛斷通話，「居然還為我跟夜醬著想到這種程度嗎……」

可是，那也都是最理想的狀況吧……

梨子凝視著視野中調出的檔案總管畫面，依舊搜尋不到外接記憶空間的結果上酒紅色眉頭緊緊收攏，「萬一……」

萬一，所謂的「晶片」根本不存在，那個病毒的載體就是我的話……

「夜醬……」梨子緊抿雙唇，關閉了所有視窗後再次聚焦到電視新聞上，但在剛解讀完新聞內容的下一刻就接到了善子的來電，一直心繫對方安危的梨子也馬上接通：「喂？夜醬，妳還好嗎？我在新聞上看到好多記者圍在小原集團門口……」

「咦？啊，我沒事！剛好有機會從別的入口進去，算是被果南幫了點忙吧，哈哈！」善子的語調輕快，聽起來確實沒遇上什麼麻煩，甚至可能還發生了什麼好事，梨子原先收緊的眉間也跟著鬆開，「這樣啊……沒出什麼差錯就好。我在新聞上看到現在的代理主席是小原先生，夜醬有成功見到他嗎？」

「這就是我打給妳要說的事情！小原先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聽說園區裡面本來就有類似的設計，所以不會延誤原本的工程進度，而且範圍比我原本預計的還要大！」

光聽善子的語氣就能想像出她的眼睛閃著光芒的樣子，梨子不由自主揚起嘴角，「太好了，這樣我們就能繼續想更細部的準備事項了呢。」

「對啊！我也留了小原先生的聯絡方式，有任何想知道的細節也可以馬上問他！啊對了，梨梨妳在我出門前說過果南要妳聯絡她對吧？有聯絡上嗎？」

善子的雀躍語調在提及果南的訊息後轉換成擔憂，解讀出那份關切的梨子再次收緊了手心，「有，我剛才跟她們通過電話了……」

「那……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嗎？還是……？」

「夜醬，那個……我想等妳回來之後當面跟妳討論……」梨子注視著視野邊緣的脈搏調節器運作速率，縮在一起的指節又收得更緊，「妳會等到記者會結束才回來嗎？」

「呃，嗯，本來是這麼想的，畢竟記者很多……」坐在休息室裡的善子有些茫然地聽著梨子明顯下沉的語調，原先溢於言表的雀躍之情顯然都被疑惑與憂慮替換，「梨梨，是很嚴重的事情嗎？如果很急的話我也可以馬上回去，只要拜託松浦太太應該就能從後門出去……」

「沒關係，這個時間從後門出去如果被發現的話應該更危險，夜醬還是等記者會結束再行動比較好……」梨子輕咬抿起的唇瓣，「我會在家裡等妳回來的，不用擔心！」

「我知道了……」善子愣愣回應，允諾了對方會安全回家之後便掛斷電話，「梨梨聽起來好像沒什麼精神……難道小原小姐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放著梨梨一個人在家太久。希望記者會可以快點結束啊……

「這個記者數量……看樣子來得不是時候啊。」

喬裝成道路清潔人員的伊波站在離小原集團一個街區外的路口，周遭的車流量和停滿路肩的ＳＮＧ車讓她難以再更靠近觀察，「雇主出了那種事，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有那種傻員工還在這種時候過來。」

伊波注視著漂浮在視野中的小視窗，幾名前去小原集團面試的應徵者資料全都一覽無遺，其中一位日籍女性的履歷更被伊波抓出來放大──是名為津島善子的應徵者資料。

「伊波，妳真的確定是她嗎？」

古田的音訊傳進腦中，伊波勾起嘴角，「單獨到模控生命門市購買藍血，卻沒有購買仿生人的紀錄，而且還是少數確定錄取的人，不管怎麼想都很可疑吧。」

在分析完古田調出的所有資料並交叉比對之後，伊波鎖定了其中最有可能窩藏仿生人的幾個人選，而嫌疑最大的就是津島善子。但有關這名魔術師的資訊實在太稀少，伊波便決定到小原集團附近站崗觀察她的行動路線──然而目前的情況顯然並不適合一個通緝犯這麼做。

「那要先撤嗎？我看新聞媒體今天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小原集團的。」

古田的語調似乎有些不耐煩，伊波當然也想極力避免任何讓自己暴露身分的可能性，便也沒再多去計算其他的方案，「目前看起來也只能先撤退了。我會先到活動廣場那邊的電視牆看記者會的報導，順便觀察輿論的反應，如果boss那邊有事要吩咐的話再通知我。」

「知道了──」

古田應聲後掛斷通話，伊波也關閉了視野中的視窗，轉身朝廣場方向前進的同時也不斷搜尋有關小原集團記者會的報導，但目前除了由前主席再度出面代理小原鞠莉的職務之外，似乎沒有其他值得關注的消息。

「……另外，針對我女兒對仿生人議題的態度，我給予高度的肯定和支持。我和小原集團都會是她的後盾……」

電視牆播放的新聞聲傳進了音頻處理器，伊波聽下了腳步抬頭看向螢幕，只見畫面中央的金髮中年男子堅定地直視鏡頭，那雙閃著光芒的金黃色眼瞳跟之前收到的小原鞠莉的資料照片簡直如出一轍。「父女都一個樣啊……」

「為您插播一則最新消息，排球企業聯盟熱身賽如火如荼展開，但在底特律開打的首場賽事卻在賽後記者會上爆發了衝突，我們將鏡頭交給現場……」

小原集團記者會的畫面中斷，伊波稍稍瞇起雙眼，還在考慮是否要就此離開，接下來出現的標題文字又硬生生將她已經抬起一半的腳掌給拉回地上──「目擊證人自曝身份！齊藤要傳達訊息的對象究竟是誰？」

「我是那起凶殺案的目擊者！」新聞畫面中被警衛拉住的嬌小身影明明不在記憶內容中，伊波卻似乎有一種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的錯覺，甚至錄下了聲紋打算和所有記憶資料進行比對，但在聽見接下來的內容後又頓時停止了所有思考：「指認仿生人型號的人就是我！妳應該在看吧？我有事要告訴妳，妳想知道的真相我全部都會告訴妳！」

「這次的過程被目擊了，所以警方才會查得這麼快……」記憶資料中曾和成澤進行的對話被回憶起來，伊波蹙緊眉頭想繼續尋找後續，卻找不到當時的自己給古田檢查機能後的任何記憶。

「有什麼被刪除了嗎……」伊波停止搜尋記憶畫面，將視線移回電視牆上，只見那名選手神情痛苦地朝著鏡頭大喊的樣子又被重播了一次，「那個人……」

「回來啊！杏樹！」螢幕上的那個人哭著朝自己大喊的畫面倏然閃過腦海，伊波錯愕地睜大了眼睛，「怎麼回事？」

「你確定已經完全刪除所有關於那個人的資料了嗎？」

成澤的聲音從桌上的對講機傳來，古田盯著監視畫面邊回應：「確定啊，我可是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了所有那個人出現的畫面，伊波應該不可能對她有任何印象才對……」

「那剛才的畫面是怎麼回事？」

首領微慍的語調讓古田冒出了冷汗，「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並不是伊波錄下的記憶畫面，是她自己創造出來的。畢竟是異常仿生人，要是產生了想像力的話……」

「古田先生，你在嗎？」

伊波的音訊從電腦傳出，古田連忙打開麥克風：「我在，怎麼了嗎？」

「新聞上那個選手就是指認出我的型號的人嗎？」伊波的語調一如往常地平淡，而古田為了避免對方起疑也如實回答：「是啊，怎麼了嗎？」

「這樣啊……」伊波輕輕挑動眉梢，「沒什麼，我只是好像找到方法讓櫻內梨子主動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