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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認識你。

你又怎麼想呢?

*

有意避開紫色長髮的女人,穹聽到了砂金的低語。

就在他的耳邊,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砂金用近乎吐氣的方式,向他發出了一個非同尋常的訊息。

「還留著第一次吧?」

「你要是也有那個意思,就來夢裡的白日夢酒店見我。」

「我會等你,但不會太久,」他自顧自地說:「有要緊的任務在身,我沒有多少私人空檔可調用。」

整段話沒有穹不懂的地方,他也沒飲用過量的蘇樂達,聽覺系統運作良好,比搭訕更加露骨的發言,他聽得明明白白。

公司派來的使者居然是這麼輕浮的一個人,戰略投資部對部門人員的私德沒有任何要求?

對突如其來的艷遇,穹首先感覺到的是尷尬。

黃泉此時站在一旁,探究的目光在另外兩人曖昧的姿勢逡巡,似乎是在觀察情勢,考慮這場會面是否需要公正第三者的介入。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比砂金長多少,但就常理而言,言行相對正常的黃泉肯定比上來就想開房的砂金好得不止一點。

他有很多機會可以求助。黃泉實力成謎,而值得注意的是,砂金在她到來之後,氣勢肉眼可見地收斂,言語間的隱喻無一不在暗示面前的巡海游俠未必值得列車的信任。

經過短暫的交手,穹不認為對面這個打扮張揚的男人有著容易退讓的謹慎個性,如此一來,不是黃泉身上藏著令他忌憚不已的秘密,就是想把本就不明朗的局勢攪得更加混亂,混淆視聽,從中得利。

見面的次數不超過五根手指,無名客與公司代表都還沒掏乾淨彼此的底,但穹相信自己的直覺,尤其方才直面了砂金全然不隱藏、宛如孤注一擲般的表現,他更加確信砂金的本質。

接近他就等同於接近危險。穹初步得出了結論。

有許多理由可以拒絕這場意外,它們都十分合理且符合一般人的思維。畢竟,當面前有個警告標示出現,大部分人都會乖乖避開的。

可等到第二道腳步聲遠離,黃泉干預的可能消弭於某種心照不宣的默然後,他才慢半拍地臉紅心跳起來。

熱意不知從何升起,深刻地侵占身體,從裡到外都被滲透得徹底。

穹覺得,很長的一段日子裡,他都忘不了砂金了。

他心煩意亂,下意識張開沒被塞入籌碼的左手。

裡面躺著一張卡片,清晰的手寫文字足以讓他精確地找到一個房間。

如果沒記錯,砂金剛才說了「私人空檔」。

可以解讀為,這是想跟他交朋友的意思嗎?

穹還沒結交過想跟他發生肉體關係的朋友。那會是什麼樣的朋友,會碰見怎樣新奇的感受?

都說無名客是一個勇於踏足無人之境的群體,他們與冒險家或許頗為相似,但仔細辨別,仍有些微差異。

冒險家追尋「發現」,從揭露真相中獲得意義,而無名客在此之外,還擔負著「連結」的義務,為了與新事物相遇相識,享樂與涉險在他們眼中都是必經之途。

換言之,作為無名客的一份子,穹對任何全新體驗都抱以莫大的好奇,甚至樂於主動嘗試。

假如有個毛線團裹著未知物品,那麼他是必須要揪住線頭拉扯它,直到真相揭曉、好奇心被滿足才肯罷休的那類人。

就好像野生動物似的直覺嗅到了端倪,砂金或許也看出了他的本性,這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香甜的麵包被一小塊、一小塊地撕開,飽含深意地落在了常人不願探詢的小徑上。

穹要跟著麵包屑的方向去探個究竟。

*

開門的那一瞬間,後續發展便已成定論。

問候語被幾句調情的話取代,沒有多餘的耳鬢廝磨,他們很自然地開始辦起了事。

對於這樣的場合,穹懂一點,但不多,具體該怎麼做,他更是一知半解。

看見金色玻璃珠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埃維金的漂亮臉蛋,砂金確信,他能以此為憑,以主導者的地位占據優勢。

在累積充足的經驗前,這顆星核都會像個人型玩偶一樣任他擺弄。

多麼不可多得、絕無僅有的機會啊,放眼整個宇宙,恐怕都找不到同樣的情景。

一個輸了也不傷及皮肉的概率遊戲,造就出有權獨享這份樂趣的壟斷商。

所謂的賭博就是因為這樣才有趣——你永遠不知道手裡的爛牌能換成多龐大的報償。

真是意外之喜。他不打算對可觀的報酬率坐視不管,有意接連下注,看能否博回更多。

或許上頭交代的任務完成後,不僅會被免除粉碎基石的過錯,還能收穫一個新朋友。

這些年來,他累積了不少精神壓力,憑藉私人愛好也很難消解,或許,擁有另一個人的體溫是個不錯的選擇。

接下來……在這場盛宴裡,你會有怎樣的表現,又將以何種方式讓我動心呢,樂於助人的無名客先生?

我對你那直率得過分的眼神,也好奇得不得了啊。

「今天會是你我都難忘的日子。」

穹同意他的說法。

新交的奇特朋友膝蓋跪在地上,情意淺淡的薄脣靠近胯部,規律的吸吮聲傳了出來,做著見不得人的口部運動。

未經人事的處男很難抵抗舌面細膩地滑過莖身表面,全身觸電般的快感。

理所當然的,穹很快就在自己的喘息裡被迫繳械。提前從嘴裡精神十足的抽搐預判時機,在吞咽之後,砂金朝他投來戲謔的視線。

「你前面的第一次,」他舔掉嘴角的遺漏,「味道不錯。」

胸口左側跳動的器官忽然被某種憑空冒出的衝動捏緊。

這大概就是……網路上經常提到的,色情?

穹在舒服的餘味裡泡得渾身發軟,原本堪稱靈活的思維花了數來秒才翻出了這個詞。

放進仙舟俗語,砂金這樣的人又叫什麼來著?

噢,對,狐狸精。

原來就算不是在線開導心結,兼職賣茶葉的美麗狐仙,也能是魅惑他人的成精狐狸啊。

「等匹諾康尼的案子結束,」他撩起穹額前一縷頭髮,「我們再把事情做到底怎麼樣?」

毛細血管裡盡是雀躍的血液在奔騰,初嘗情慾的星核精不禁耳根發紅。

「不能現在就做嗎?」

著急的心思脫口而出,天真無辜的模樣反而令砂金懷疑他的聯覺信標是不是出了問題。

穹倒是完全不後悔這留守家犬似的可憐模樣。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然後他看見,砂金露出了他們認識以來最開心的表情。

穹在心底猜測,前面那一大段表演,為的就是這個。

很好理解,精挑細選的餌如願釣到了魚,這有哪裡不值得高興的?開拓者跟朗道家的小女兒一起往郊荒的冰水裡放釣魚線,花上幾個小時,獲得滿滿一桶晚餐的時候,也高興得互相擊掌。

對面前的餌料尚未失去興趣,就算看穿了背後的設計,他也願意繼續陪導演排練對手戲。

「現在嘛……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離開前,他留了一句話。

「我會再找你一次。」

光這句約會時間地點都不明的邀請,就又把穹吊掛在期待的鉤上,怎麼掙扎都逃不了。

等再度變為獨自一人的狀況,開拓者毫無形象地癱軟在地毯的迎接裡。

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有點失敗。

砂金沒有抱他。連一個擁抱都沒能要到,他就被丟下了。

那男人甚至沒有勃起。性興奮都沒有,這樣還能稱為做愛嗎?

想跟砂金產生強烈的聯繫,性愛或許是條捷徑,所以他們要有下次的約會。

穹認真地祈禱。

絕對要有下一次。

*

手機在口袋內振動,提醒主人盡快接收特別通知。

亮起的介面顯示砂金送來了沒有額外說明的信用點,一大串數字極具存在感地掛在畫面上,灼燙了開拓者的眼。

這是什麼,糖爹給應召女郎的暗號?

平時到處遊蕩,耳濡目染學來的奇怪知識不請自來,把穹變成了滿腦子黃色想法的不良範例。

但很快的,這些思緒就被接連發生的命案事故衝散,就算沒人提醒,他也對將至的風暴有所感應,不久後,他得重新投身災難的正中央,盡力將匹諾康尼拉出這場危機。

話雖如此,孩子如果累了,想要朝照顧者索取些優待,像這樣的小任性還是能被允許的吧?

只是躲進珍惜地藏起來的秘密基地休息一下子,也不會被責怪,對嗎?

穹加快步伐,依循上次的經驗,趕往砂金的房間。

喀。

門沒鎖。裡頭的人對他敞開了防備。

「過來吧。」

一進到裡面,砂金馬上就對他下了道命令。

只說了這三個字,穹就乖巧地靠了過去。

其實他沒那種心情,但一想到又能看到砂金,穹頓時覺得很多事情他都能忍耐。

要是做完後,能來個擁抱就再好不過了。

賭徒豪擲的骰子打亂進度應有的排序,使兩個不同陣營的棋子得以偽裝成親密關係的共犯。

穹讚賞砂金出乎意料的發牌,與此同時,他也享受朋友間互相交託信賴的親昵。

上回因為高潮的後勁,而眼睜睜讓人給大搖大擺地溜了,這次他可不會再粗心下去。

話又說回來,真實世界就愛開些三流小說都嫌俗套的玩笑。任是天馬行空的點子已經多到高於平均值的穹,也沒料想到這個對誰都沒提起過的隱密心願,在下個瞬間就會被兌現。

砂金跟往常一樣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而後把穹拉進了自己的懷抱。

「穹,」他愛撫星穹列車的孩子,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這個?」

穹驚喜得連著點了好幾次頭,笨拙地挪動姿勢,想更深地埋進砂金的溫柔裡。

在砂金面前當個聽話的小灰毛,學會聽令與拿走獎勵,他想像過類似的畫面,但實際經歷後,他感到了最大程度的滿足。

這也稱得上友誼嗎?如此複雜的情緒似乎不能光由這個詞一語概括。

但如果「愉快」是唯一的標準,那穹可以肯定砂金是他的朋友。

好高興啊,他又交到了新的朋友,抹成令人不安的空白人生增添了一道孔雀般亮麗的色彩,對方也會高興嗎?

他希望自己能送給砂金很多的快樂,朋友就是這樣的吧?

「下次見面,我就不會這麼和善啦。」

「嗯,」諧樂大典的倒計時不容樂觀,公司也差不多該有所行動了,穹對這點並不感到多麼意外,「幾分鐘也好,再抱一下我吧。」

「我真是有點溺愛你了。」說著,他把人攬在臂彎裡,好好地安撫了一番。

看不見的聯繫好似綁在了穹的頸上,另一端由名為砂金的存在牽引。這條線不知將要去向何處,但它無比牢固,在約定完成前不會輕易被誰斷裂。

即使割傷意義的殘花僅一刀便使萬籟俱寂,籠罩整個星球的夢境都因此黯然失色,穹也有種強烈的預感。

他們一定會在夢境的盡頭,再次相見的。

*

好朋友把傷勢養好後,穹終於是等到了遲來的第一次。

收不完的快遞與隔著通訊裝置的聊天日常雖然都很好,但他真正想要的頭獎還沒到手呢。

此次開拓行無名客們搶救匹諾康尼有功,家族豪氣地把暉長石號送給列車,還當上了受人尊敬的船長,他自覺表現得夠好了。

「當然,穹是個了不起的好孩子。努力的好孩子,就該得到獎勵。」

不過幾句幼兒園學童都能理解的簡單誇獎,就把穹哄得腦袋跟灌了蜜似的又昏又脹,下半身頻繁的進出更是頂得他話都快說不清了。

面對這種情況,爽得擠出淚滴的穹想求情也沒辦法,直到一次又一次射進來的精液把後穴填得堪比倒滿牛奶的專用杯,砂金這才勉強達到滿足的標準線,放開早已脫力,意識渙散的星核小朋友。

「就初夜來說,我是做得過火了,對不起,」手指描摹親自製造的齒痕輪廓,罪魁禍首不輕不重地道了歉,「我先去浴室放熱水。」

「砂金。」

身後傳來了微弱的呼喚,帶著缺水的沙啞。

唉,彼此都期待了好長一段時日,結果就是度假中的總監沒把握好適當的度,害他的朋友受苦了啊。

砂金此刻是真生出了些悔意。

這個率直體貼的孩子,他打從一開始就是想認真對待的。

「什麼事?」

良心發覺的青年放緩音調,柔和地問。

「很高興認識你。」

砂金一楞,隨後溫聲回應。

「我也是,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