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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翹課的這個下午她又來到了旺來大飯店。

她的零用錢幾乎都給了旺來大飯店，甚至她出現的時候闆娘只跟她收清潔費。

反正她永遠都是要那一間其他人都不願意住的414號房。

而且她來也不會弄得太亂，唯一留下的痕跡是枕巾上的水漬。

闆娘也不願多問的放任她，在她偶爾超過該回家的時間打了內線電話提醒她該離開了。

她本質上還是乖巧的孩子，紅著眼眶離開飯店的時候還會和自己道謝。

她第一次被誤會離家出走的時候，是闆娘打了她聯繫電話給父母來接她回去的。

她就算被罵也是低著頭，什麼原因都不肯透露。

闆娘對這個孩子特別有印象，但也特別好奇她對414號房有什麼執念？

第一次來住的時候卡到陰了嗎？

總是不信這些的闆娘信了一次的舉辦了一次規模算大的法會，讓卓曉雷歪打正著的幫旺來衝了一次業績。

但也沒有解決這孩子像卡到陰的症狀，最後她還是放棄詢問的在她來到的時候給了她鑰匙，然後給她的父母發了簡訊告訴他們她在這裡。

闆娘單純的不想牽扯到孩子失蹤問題的卻是給卓曉雷多了一層照顧。

她在這裡留宿的時候也只會接到雙親的電話，讓她真的碰上問題的話要老實說。

卓曉雷總是隨便的應了下來，她總不可能老實的告訴他們自己煩惱的是見不到鬼吧？

當過人也當過鬼的卓曉雷知道分寸在哪裡。

從八歲到十六歲，過了八個年頭，她見過凱薩琳嗎？

只有一次，自己來旺來大飯店的時候，卡蜜拉說著祂們今晚有嚇人的安排，她悄悄的躲在大廳，看著凱薩琳追著活人跑出去的背影，看見了她回來時嘴角帶著的笑容。

她還是印象中那樣的自信美麗。

她還看見了她手指上染血的戒指，那是她那天哭著向她求婚時替她戴上的戒指。

她心裡還是有自己，只是不來見自己而已。

卓曉雷在414號房呆坐了半小時才進了浴室，刻意轉小了水量，聽見很細微的關門聲，她知道她回來了。

假裝不知道的踏出浴室，把一切打理好之後卓曉雷坐在床邊。

她知道右邊坐著凱薩琳，她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習慣的左右位置。

「薩琳姐，為什麼妳要讓我投胎，我活了十六年了也沒能想明白。」卓曉雷自顧自的說著，反正她知道她聽著。

「八歲那年，這輩子第一次來414號房我以為我可以順利的見到妳，但只換來了一張紙條。」

「這些年來，妳就是不願意現身，和我見面這麼難嗎？」

「我拿到了妳那張414號房的黑白照，是兜哥偷偷拿給我的，妳不要怪他，是我求他的。」

「除非妳主動給我，放在鬼界的那些東西，我唯一能拿到的也只有那張照片了。」

「八歲那張小紙條我還好好留著，但字跡已經有些淡了，妳可以再寫一張給我嗎？」

逕自說話的卓曉雷越說越難過，眼淚一直掉也只能倔強的自己抹掉，凱薩琳不會現身給自己擦眼淚。

但她能哭給她看，她知道她身邊的凱薩琳捨不得看自己哭偷偷換了位置坐到梳妝椅去了。

卓曉雷強打精神，她覺得凱薩琳坐在梳妝椅上看著自己，她朝那邊發出了比較大的聲音。

「就算投胎當人了，薩琳姐我還是喜歡妳。」

不知道是耳鳴還是錯覺，卓曉雷覺得自己聽見了嘆息。

半夜十二點多，卓曉雷終究是哭累了睡在床的右邊，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是睡這個位置。

恍惚之間她看見了凱薩琳在自己身邊躺下來的背影。

噙著淚哽噎了幾聲，卓曉雷笑了，她見到了凱薩琳，就算只是背影，她知道她的薩琳姐心軟了。

17.

卓曉雷在迅速的寫完考卷之後撐著頭就看著窗外，今天是國中升高中的重要考試，比起這些卓曉雷更在意旺來鬼在外頭閒聊的內容。

「今年度開始厲鬼證的手續費又要漲了，煩死了。」先開口的是柯國隆，在旺來他是負責財務的鬼，他做完預算表之後會交給凱薩琳過目。

為什麼不是兜哥？想著都覺得他會亂花錢，不好。

為什麼不是卡蜜拉？她有的是錢，花起來大手大腳的，不好。還可能被當凱子打。

為什麼不是凱薩琳？這樣她工作太多了吧？

只好交給最穩重靠譜的柯國隆來做，再由旺來主事的凱薩琳過目通過。

那些年柯國隆也沒少吐槽過凱薩琳。

「這個不合理給同學的花費就麻煩薩琳姐自掏腰包買單了喔，看是先買再跟妳請款或是直接從下個月薪水扣都可以。」柯國隆說著的同時面無表情，對凱薩琳的尊重是沒有直接對她翻白眼。

但凱薩琳被駁回預算申請的時候也不會動怒，本來就是抱持著僥倖心態申請的，最多就是自掏腰包的給同學買一二三四五個她喜歡的沒什麼品味的公仔而已。

為什麼不是同學？她數學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讓她做財務也太為難她了吧？

「但沒有厲鬼證大家都會消失，不然我從我的戶頭裡面拿一些出來當公款吧？」卡蜜拉說著。

「那是妳私人帳戶，而且也不是長遠之計，不如想辦法多點曝光增加流量增加收入。」柯國隆冷靜的回應她。

「但現在幾乎都排滿工作了，那不然就多接點廣告吧？廣告給的報酬也是蠻多的，而且還能收肖像費。」兜哥說著「我回去再跟薩琳談談。」

今天是考數學，幾個旺來鬼都出動了，比卓曉雷本人還緊張的甚至開考之前就跑去看完題目了。

其他科目都還可以，就這個數學怎麼都救不回來了。

她會努力算題，基本上能答對六成，不夠的只能依靠鬼哥鬼姐給的提示再自己多算幾次。

畢竟那幾個鬼曾經因為幫自己在小考上作弊，回去之後被凱薩琳懲罰折腰了幾次。

繳交了考卷，卓曉雷慢悠悠的走出考場，今天的考試剩下下午兩點的英文，她到附近的超商吃午餐，聽著旺來鬼討論剛才的數學題。

她目前知道自己錯了一題，因為兜哥代錯了數。

「欸欸，放下妳的牛奶，妳想毀了下午的考試嗎？」一邊討論一邊注意卓曉雷手上的午餐的卡蜜拉阻止恍神的她買錯午餐。

愣了一下才趕緊換成無乳糖牛奶，她不想通勤太遠上高中，家裡附近的高中分數挺高的，得小心一點才行。

「欸、剛剛那題算距離的，答案是什麼？」比她晚出考場的好朋友洪曉庭拉了卓曉雷旁邊位置的空位坐下來就發出提問。

「啊？B吧。」卓曉雷回著「但我也不確定，妳寫什麼？」

「B，我算了好幾次但感覺好像哪裡還是不太對。」洪曉庭說完後從書包裡拿出錢包去給自己張羅午餐。

卓曉雷喝乾了手上那瓶無乳糖牛奶，覺得還是有些餓的去多買了一個蘋果麵包，塞在嘴裡嚼嚼嚼的樣子像隻倉鼠。

「妳的神仙教母們今天也來欸，陪考嗎？」已經習慣旺來鬼存在的洪曉庭看了一眼隔壁桌的旺來鬼們說著。

習慣這些鬼的存在的她似乎變得不太怕鬼了。

「對啊，祂們會一直跟到我成年。」卓曉雷說著，她總不能老實說祂們來幫忙給提示吧？

「為什麼是成年？你們還有簽契約的？」洪曉庭打開了草莓夾心麵包咬了一口後說著。

「就是只到成年才叫神仙教母啊？」卓曉雷無所謂的回著，她又不能說自己成年就要去跳樓吧？

那會嚇壞這個她這輩子唯一的好朋友。

「下午英文準備得怎樣了？」洪曉庭看了一眼總是一臉放空發呆的朋友。

「就、大概閱讀測驗比較難吧⋯⋯沒什麼把握。」

「我也是，主動被動一想錯就會錯了，好煩。」同意卓曉雷的說法，她跟著嘆了口氣。

但卓曉雷卻是放下心來了，她看見國際小巨星潔西卡剛走過超商外面，她的英文閱讀題有救了。

她們稍作休息之後回了學校找個地方繼續複習下午的考試，旺來鬼已經先回去準備晚上的嚇人工作，潔西卡也換回了私服給卓曉雷做考前複習。

「欸，現在是活人的我，能先加減燒點冥幣給自己嗎？」趁著洪曉庭去上廁所的時候卓曉雷問了奇怪的問題。

「陰間裡妳早就除戶了，燒給薩琳姐吧？」潔西卡眨眨眼，她倒是沒想過她這個小學妹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妳真的成年就要回鬼界啊？」

「嗯，我真的⋯⋯不想當活人。」卓曉雷搖搖頭，她已經儘量的在陽間不留下各種情感牽絆就為了能跳得決絕一點。

「妳只是不想沒有薩琳姐陪妳當活人而已。」潔西卡說著一針見血的話「今天換成秋霜姐把我踢下來，我也會跟妳一樣成年就爬回去找她算帳。」

卓曉雷笑了笑，潔西卡還是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