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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知道怎麼讓人開口。

烙鐵,尖針,藥液,植入血肉的器械,地牢外死囚的哀嚎,日復一日落上前額的水滴。人這種東西啊,在崩潰的前一瞬都會高估自身的勇氣;自認忠貞的男人可以為了生存將妻子推入蛇穴,誓言與血親死生不復相見的女子在瀕死時哭喊著叫母親。在那一刻到來之前,沒人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他也曾想過,自己到了那種時刻又會露出什麼面孔?不能站在一旁觀察是有些可惜,但其實也無所謂,反正不會是什麼值得一看的東西。最好的死法大概是被割斷氣管,乾淨俐落,斬首也不錯,絞架和毒藥就不是很合胃口;他的敵人不會這麼仁慈,他知道──自己還有價值,而他們不會介意用一切手段撬開他的嘴。

但他想像的不是這樣。

L國的王君踏入囚室時,K正坐在地上,背靠著牆,蒼白的臉微微揚起;即使閉著眼,他也能聽著腳步聲與衣料摩擦的沙沙聲,知道對方正盤腿坐到自己面前,將裝茶點的食盒擱在一旁。

「你沒吃午餐。」

「我不餓。」

「你不喜歡蘑菇湯嗎?」

他嗤笑出聲,「L國一直這麼平靜嗎?有時間讓你天天來關心我這個俘虜。」

沉默。K睜開雙眼。

明明生在永夜之地,R卻有陽光般的髮絲,眼瞳也是融金的色彩。端詳著K的神情,他的笑顏溫煦,「想吃派嗎?我帶了藍莓跟覆盆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