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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能/將律本《當生命開始歌唱》-試閱部分

  從一個人被迫成為兩個人後,在不知不覺間,兩個人身邊又聚集了許多各式各樣的人,集結到最後,最終變成一個團體,回過神來,獨自一人的時光彷彿已是許久之前,就連自己也不自覺習慣這種生活。
  因此當鈴木將笑著湊過來,拖著他閒話家常之時,也只是稍微推開鈴木將過近的臉龐,硬是忍下想揍他的欲望,始終沒有狠下心與對方切開聯繫,想著「這樣他會難過吧」的心情,默默忍受他進入自己的生活。
  突然,他意識到,他居然會如此體諒除了哥哥以外之人的感受。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在終於脫離鈴木將的糾纏後順利回家,和正要出門去相談所的哥哥在玄關碰面時,哥哥看著不幸被門擋在家外面的鈴木將,並沒有感到絲毫意外,反倒只是沉默了下,說道「律也有很好的朋友了呢。」——當然,當時的他以嗤之以鼻的態度質疑哥哥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在哥哥出門後,兩人隔著一片門上的玻璃相望,然而不知出於什麼心態——或許是看著他緊貼在玻璃上,擠壓到微微扭曲的鬼臉而產生的憐憫心作祟——最後還是放了他進來,再暗自下定決心下次不要心軟,雖然他自第一遍心軟後已經下了不少十次的「決心」。
  而自己此後也不斷的思考著一個問題。
  自己和他這樣——算是朋友嗎?

  「嗯?律要跟誰當朋友啊?」
  一聲叫喚拉回影山律的思緒,他看著眼前不斷揮舞的手、聽著耳邊傳來「律你還在嗎?哈囉?」的喧鬧,終於忍無可忍推開前方那隻不安分的手,看向身旁那位還嘻嘻笑笑的人。
  「你幹嘛?」
  「沒幹嘛啊,只是發現你在恍神,叫一下你。」
  對方的笑容更加明顯,嘴角的彎度顯示他愉悅的程度,然而影山律卻感覺他的笑夾雜了些打趣的成分。
  「你真的是很無聊——」
  「律啊,我可是在提醒你,免得你待會恍神到一不注意撞到電線桿——啊等等,小心你前面。」
  下意識停下動作,影山律看向前方正要撞上的電線桿,正要說些什麼,卻在無意間瞥見桿子下方時,緩緩地瞇起眼睛。
  「你看看,要不是我提醒你早就——」
  「鈴木將。」
  鈴木將停下話語、望向對方,他可以感受到對方莫名加深的氣壓,以及異常冷靜的語氣,直覺不妙的他,忐忑不安地等待接下來的話。
  「把這根電線桿送回去原來屬於它的地方。」
  鈴木將被他陰沉的眼神一瞪,嘴裡嘟囔著什麼,但還是默默地移動那個被他用力量包裹的物體,一邊將它放回去原本的地方,一邊疑惑著為什麼影山律能發現這根電線桿是他弄來的,殊不知桿子下方明顯是受外力破壞而成不規則鋸齒狀的斷面,已經出賣了他的所作所為。
  等到他把電線桿送回去並且修復完全後,一轉頭,影山律已經走遠,只剩下一層淡淡的、被夕陽溫和籠罩的背影,鈴木將不知所云地抓了抓頭,再急忙用能力圍著自己,讓自身懸浮於空中,向對方飄去。
  影山律稍微側過身避開從後朝他衝撞過來的身影,像是看不見在他身旁晃過來晃過去的人一般,腳步邁開、大步走著,走得怡然自得;等到在接近電車車站時,終於又再次忍不住攔下為了吸引他的目光,已經換了四種泳姿成為史上第一位在空中游泳的傢伙,並且作勢要揍他一拳,在對方躲開的同時用自己的超能力抓起地上的石頭朝他扔過去——果真被對方輕鬆彈開,正要發火卻又看見那人無辜的神情,頓時無語地放下了另一顆被力量包住的石頭,渾身的憤怒也轉變成哭笑不得。
  「你--算了,我送到這就好了吧,電車就在前面。」
  發怒不成,影山律語氣一轉,順便指了下前方的車站、看向鈴木將,意外看見他有些驚訝的神情,又想起在靈幻新隆的生日派對散會之時,對方說到不知道去哪搭電車去找母親,而有點不知所措的表情,意外發現他居然真的不知道怎麼去車站,而不是他是故意耍自己,或是刻意讓自己哥哥說出「這樣啊,律,你帶他去好了」這種話——畢竟依據影山律對他的了解,對方確實是幹得出這種事的人。
  在影山律又開始神遊的時刻,他的思緒早已飄遠,想當然爾,並沒有注意到鈴木將已經撤掉能力回到地面,看著他什麼也沒說,等過了段時間才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做下什麼決定,張開嘴想喚回同伴的魂,卻在說出口的那瞬間又想到些什麼,將手指放在了影山律的臉側。
  所以,當鈴木將叫他時,影山律下意識的回過頭,然後,在意料之中的,他的臉頰輕輕撞在鈴木將的食指上。
  接著,影山律的視線從對方的食指慢慢移到臉上,他微微低下頭,看著現在還比他矮的「朋友」,冰冷的眼眸讓鈴木將不自覺渾身一顫。
  霎那間,影山律把右手肘往後面一撞,結果手居然陷入進一塊軟軟的物體之中,那不似人體的觸感,讓他往身旁一看,卻只發現自己的手肘嵌入一片由超能力構成的防護墊,然而發動超能力的主人早已消失無蹤,他忽然聽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影山律猛然抬頭,看見使他的手卡住的罪魁禍首已經踏入車站門口並向他揮手,手上還拿著手機嚷嚷著要再聯絡之後,便進入車站,與此同時影山律感受到手上的禁錮也隨即消失。
  揉了揉維持同一姿勢而有些肌肉僵硬的手臂,沒等到他思考鈴木將到底在幹什麼,他的口袋忽然震了一下,影山律似乎被這個震弄愣了下,拿出手機。
  看了眼來信者,他不禁挑眉,開啟信件,眉頭卻隨著短信內容皺起,又隨著內文慢慢平復,他自己也沒察覺,看到最後,他的眼睛還不禁稍稍彎曲,似乎還帶點笑意。
  「這就是朋友嗎?」
  這個問題脫口而出,他的身旁也沒有人會回答——這個問題,似乎,也不需要「他人」回答。
  影山律看著手機上顯示著「雖然很想親口對你說,但是我真的很不擅長面對這種離別的場面。」這句話,叫出另一封新郵件,緩緩打上自己的回應。
  「好好去孝順你母親吧,想回調味市的話,隨時回來。」
  發送後,影山律想了想,又補上一句。
  「雖然我不一定會——」
  但還沒來得及打完,鈴木將的信就進來了,他遲疑一下,還是忍不住先開啟來信。
  「如果我回來你可別想躲啊,你得幫我開接風宴,說好了喔,不見不散!」
  所以現在還欠你一頓飯了是不是——影山律嘴角微抽,打開剛才未寫完的草稿,刪刪減減一股腦地打上許多抱怨的話,然而在發送的前一刻,腦海突然閃過鈴木將的笑顏,不禁把手指從發送按鍵上移開——半晌,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把這封信刪掉,動手開了個新草稿,簡短打上四個字便發送出去。
  「我就稍微認可他是我朋友吧。」
  說完,影山律轉身,踏上回相談所的路上。
  鮮橙的夕陽緩慢落下,天空急速轉暗,然而隨時間自動開啟的路燈,灑下輕柔的光芒,映照於向著歸處的人們。

  「不見不散。」
  鈴木將瞥了眼簡訊內容,看向車窗外那些亮起的燈光,那彷彿在墨色長河裡灑落的點點星光,照耀離鄉背井的人們。
  就算大步離開也不會分離,即便曾經受傷過,但馬上就能原諒彼此,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刻,只要有你的笑容,就能馬上笑出來,如果累得話就回來看看吧,在這裡的那份東西、那份友情,永遠不會消失。
  鈴木將泛起微笑,而列車不急不徐的,正前往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