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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笨蛋確實是改變了某些可能。 這段時間他透過夢境方式一邊收集外界情況,自然也看見那笨蛋在外頭跌跌撞撞的情形,好幾次都讓他突然想起對方其實就是個初來乍到的一年級生,對這世界幾乎完全不了解,敢面對鬼王那一戰,又走到今天的地步,算是挺有種了。 所以果然還是他太嚴苛嗎? 不不,那傢伙如果不看緊一點,隨時有可能葬身在接下來要面對的事物上……說不定不用面對,就在路邊突然死掉了。 想起從小到大面臨的邪惡追殺與交手過的一切,他皺起眉,覺得還是不能輕鬆放養。 或許,這次回「故鄉」後,能請「他們」協助調整那笨蛋的整體狀況呢?好讓他別那麼容易死在街頭。 接著就是計畫趕不上變化。 他還真沒想到對方會學院後,竟然沒有被陰影事件嚇傻,更從學院和公會手中出逃,跟著他的搭檔一起進行了逃亡之旅。 其實那笨蛋的心臟根本很大吧。 正常十多歲的人類青少年會在接連遇到死亡事件後還可以神經正常地與朋友逃離安全的學院嗎? 因為擔心他? 他其實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擔心。 即使在旅途中遇到危機,也很快會有救援前來,不用他們這樣冒冒失失地趕過來。不是他要自己說,畢竟他好歹也有著王族後裔的身分,公會或同族不會真的眼睜睜看他們蒸發在世界上,更別說同行的還有另一位王子。 然而逃亡這件事情,他的搭檔也有一份,實在是不能說什麼了。 而在這次出逃,他們又誤打誤撞揭開了各種事情與內幕,發展之精彩,讓他都開始感嘆妖師詛咒真的名不虛傳。 好好一個人把自己咒成這樣,根本前無古人! 妖師一族如果哪天真的滅了,他很懷疑說不定就是滅在某人的腦子上。 真是的,比起擔心他,那笨蛋還比較讓人擔心。看樣子,是用了古代大陣的後遺症沒有好好治療,那些屬於對方的黑暗力量正在悄悄地啃食著他自己。 這隻剛進學院時,蠢得像被丟在路邊等人領養的小狗,什麼時候開始也想把自己的狀況藏著躲著。 只是怕被排擠嗎? 那時拽他去唱歌,不就是想跟他說真正會陪在他身邊的人是不會因為這樣就拋棄他的嗎?腦子做什麼用的,這點事情都不會好好想一下。 手癢,想砸笨蛋的腦殼。 當代導人養成的習慣真可怕,有時打久了無聊還能換個方式打,訓練那笨蛋的閃躲反應。 嘆了口氣。 所以說,帶小孩真的很麻煩。 超麻煩。 ★ 他自光明中睜開眼睛時,那天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就像尋常剛睡醒般,他慢慢接觸到光亮,意識到風與大氣精靈的吟唱,就這麼甦醒過來,沒有什麼特別感人的畫面,只有聞訊而來的精靈與狼族醫師急急忙忙地為他檢查身體狀況,還有他的長輩們似有若無鬆了口氣的表情。 然後探望他的人陸陸續續來了。 接著,是他的搭檔與那笨蛋。 他的視線放到那長大不少的傢伙身上。 「所以,都已經站在這裡了,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嗎。」 那笨蛋眼眶都紅了。 「不不,我有超多可以抱怨的好嗎。」 然後還敢抱怨。 欠揍。 確認身體沒大問題後,他們去了一趟月凝湖。 他終於可以好好地站在父母墓地前,不用怕力量失控,不須急著被送走,雖然這穩定遲來了千年,但他希望父母可以感受到,並原諒他在鬼王塚時的愚蠢,竟然差點送掉這條所有人拚盡全力想要保護的生命。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某方面其實也是因為那混帳鬼族才能活下來,然而會變成那樣也是因為鬼族的暗算,所以扯平了,等他更強大之後,就去砍死對方。 總算可以在父母面前把他們所交托的話分別告訴相關人們。 之後去了獄界,正式請鬼王做了協助,並請鬼王實現幼時的請求,進一步透過鬼王的記憶習得不少古代術法。他與搭檔在鬼王的記憶中徹底學了不少事物,在未來,這些很可能成為他們對抗命運的武器。 隨後又發生很多很多事情。 燄之谷與冰牙族遭到襲擊,黑暗同盟終於浮上水面,結束他們千萬年來的藏匿,暴露軌跡加快摧毀白色世界的發展。 那笨蛋首當其衝,甦醒的妖師力量既是他的保命符也是他的催命咒,邪惡想要催化他的瘋狂,而偏激的白色種族則要他的命。 「你不是屬於精靈與狼族的血脈嗎?理應與我們一起斬殺邪惡。」 找上他的獵殺隊這麼說,每個人眼中充滿了從久遠歷史歲月中傳承而來的仇恨。 邪惡嗎? 那個像被丟到街頭紙箱裡的小狗哪裡有邪惡的樣子? 從以前他就很想說啊,這些獵殺隊簡直比他還像叛逆期的青少年,他至少能聽進一半的人話,獵殺隊大概連三句都聽不進去。 為什麼黑暗種族就等同邪惡? 生為黑暗就不能存活嗎? 這真是放屁。 又要按照那種邏輯,學院裡一大票黑暗種族不就得集體被撲殺了?真是笑死人。 他隱隱約約覺得不太對勁,獵殺隊究竟經歷了什麼,行徑才會變得這般脫軌? 還沒來得及翻閱歷史之書查閱,妖師本家就發生了巨變。 進出笨蛋家幾次,他竟然完全沒發現那位阿姨是人偶,連一絲痕跡都看不出來,以生命為奉獻製作的人偶騙過了所有人,在原世界扶養妖師成長,用心讓他避開一切威脅,給了他十六年正常人的時光。 連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他這代導人,果然是不合格的。 如果時間倒回,他應該要換個方式處理這些事情,他該要比現在更為強大,至少第一次見面時就必須發現阿姨並不是一般人類,這麼一來,很多事就不會變得如此嚴重,那笨蛋也不會承受巨大又痛苦的滅頂打擊。 他,也沒好好做到對父親的承諾。 直到笨蛋將他狠狠推開,去搶救那名為了他們被處決的重柳,他才發現當初那隻愚蠢懦弱的箱中小狗早就被逼得不能再顫抖,提起僅有的勇氣連滾帶爬地翻出早就破損不堪的小箱子,帶著紅腫的眼眶,頭也不回地撞破現實那道血牆跑了。 究竟是誰曝光了妖師本家? 從離開學院後,他直接來到妖師本家。 坐在庭院的妖師首領看著地上的屍體,那些全都是被他找出來處決掉的背叛者,也或許他們一直都是黑暗同盟不知何時悄然送入的潛入者。 妖師首領在很多年前就已對手刃生命毫無波瀾,進行最殘酷的虐殺時眼睛也不會眨一下,與他的外表反差極大。 比起那笨蛋,妖師首領其實才是真正遭到許多迫害的那一位,且還堅持撐起整個妖師一族,將族群引進社會中潛伏,建立起屬於他們自己的經濟鏈。說真的,他很佩服這位首領,畢竟他們年紀相差不大,對方卻已為自己的種族創造了半片天地。 「我有些事情,想去時間之流走一趟。」沉穩卻年輕的首領站起身,勾出微笑,他身上隱約出現了如同千年前那位妖師首領般的氣度。「兩族的小殿下,三王子的後人,我們先祖摯友的孩子,你是否能夠像你父親一樣,讓我們安心託付?」 他那像父親嗎? 不,他永遠都無法如同父親。 但他能夠努力執行對父親的承諾。 「你們不用懷疑我。」 如果不去把那個笨蛋撿回來,都不知道會隨便死在哪裡了,所以他需要更強的力量,也得保護那笨蛋的故鄉,這樣對方才能有機會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那你要跨越這條界線嗎?你會看見的,可能不如你父親所想那麼美好。」妖師首領對他伸出手,身後打開的是黑色的道路。 他冷冷一笑,他並不是什麼正經的精靈或炎狼,好歹他也是在獄界生活過的人。 「……少廢話了,該做什麼事就做什麼事吧。」 那笨蛋現在一定在某處瑟瑟發抖,靠著自己踩過痛苦的界限,所以他們必須在前面等他,替他鋪好道路,讓他回來時找到自己的那條路。 那笨蛋一定不知道,他的事情傳遍守世界後,很多人不相信他會犯下殺孽,認識他的人大多數都抱持著質疑,沒有盲信獵殺隊的指控。 許多人透過管道傳遞消息給他們,希望能幫忙這件事,就連的水妖精的聖地都在第一時間表態願意幫忙澄清謠言,那三位聖地妖精排除了族內的異聲,取下才修復不久的水鏡準備前來幫助。 雪國的學院中,曾參加過大競技賽的隊伍們也傳遞消息,雖然不熟識,但鋼鐵學院也表態願意同心協力度過事件…… 無法直接找上他們的,就找上學院。 其中居然還有不可思議的小紙包,一打開,裡面的口香糖就炸了,差點把警衛腦袋給炸飛。歪歪扭扭又很醜的字寫在紙包裡的便籤上,辨認了很久才認出來那是罕見文字,寫著「那個人類很笨,沒有那麼壞」。 那笨蛋一定不知道,願意幫忙他的人很多,他不用自己逃離世界。 就像當初獨來獨往、高傲不已的自己,現在回想顯得愚笨不堪。 他們都可以多信任身邊的人一些。 泛著黑色光芒的長流在面前靜靜流淌。 「我還小玥使用的是當年凡斯修練的方式,但不一定適合你。」妖師首領站在旁邊,語氣不高不低,沒有刻意關懷,但也不冷漠生疏,就是盡責地告知他接下來必須承受的。「妖師一族在此處支付過代價,此地與外界的時間有所落差,與時間之流相反,這裡的時間與原本世界相比,快速許多,如果你還選擇壓縮我和小玥過往曾修練的那些過程,強迫加快訓練,那將會很痛苦。」 「說得好像你們沒有壓縮過一樣。」他看了眼笨蛋的兄姐。 如果他們兩人沒有強迫自己修練過,怎可能會在短短幾年內如此強悍,就是因為幹過那種事,所以才會提前通知他會發生什麼。 「……凡斯死前的記憶中留存了一件事情。」 在他要轉身進入時,妖師首領突然開口:「我很確定他當時就知道自己的力量與記憶會被分解搶奪,他在最後極其拚命地想要傳承遺語下來。」 他停頓了下腳步,聽見後頭傳來幽幽的言語—— 「後世如果再見精靈,特別是冰牙精靈,務必要好好守護他們,償還我所犯下的罪孽。」 「所以,請你千萬別再出事了。」 ★ 他自冰冷的黑水中醒來,回到現實。 綜合所有訊息與援手,練習所有能夠幫忙的人,運用在鬼王那邊習得的術法,合製了能夠撕扯時空、強迫空間走道轉向的古代大術法。 援手中有熟悉的朋友們,有不認識的陌生人,所有人完善了這個連師長都震驚的時空大術,然後不驚動獵殺隊與外部勢力,悄然交給了先走一步的殺手兄弟。在這種時候,來去無蹤又看起來與事件無關的兩名殺手竟然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知道笨蛋家的四周全是蜘蛛網,所有人都在等收網的那瞬間,邪惡想將光明趕盡殺絕,白色則想把黑色全數滅絕。只要一動手,必定會牽連整個原世界,造成大量死傷與動盪,更別說邪惡從來不會在乎這些事情。 所以首要便是扭轉整個戰場,接著在第一時間將他們首批準備好行動的人傳送過去。 過程相當複雜,需要許多術師好手才能確實完成,若要不驚動外界,他們只能盡可能地在來學院的菁英中尋求幫助,幸好七陵學院前來的是當時競技賽的隊伍,還帶來許多高手。 於是在有限時間內,他們撕開時空,扯斷了黑暗與光明兩條空間走道,強迫所有人來到廢棄的巨人島上——這裡已經沒留存什麼生命,又是被清整過污染的大型島嶼,遠遠離開陸地,四面皆海。 多殺幾個按入海底都不會有人抗議。 這次他總算來得及在笨蛋又逃跑之前逮住人,把他推到他朋友們面前,讓他重新找回自己是誰,不再躲藏起來舔傷口,明明就只是個過了十六年普通人類生活的傢伙,強迫自己短短時間內吸收這種巨痛不會太難受嗎。 他這樣能算得上及格的代導人嗎? 沒有辜負學院最初的想法,好好帶領並引導初入學院的新生,去學習人生旅程中該學習的事物。 他並沒有當過代導人,也從來不幹代導人,因為覺得很麻煩;而且代導人不應該在帶領新生一個月後便放著讓人自生自滅,要確認跟在後頭的新生有好好地走在他們的軌道上,從中找到他們旅程的意義。 什麼時候開始,學院的代導人成為只是讓新生熟悉學院後就可以隨手丟開的簡易任務呢? 又或者其實代導人原本就是這樣的工作而已,是他自己想太多。 畢竟他沒做過,他也從不需要代導人。 只有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才需要幫助。 笨蛋又再一次推開他……太蠢了,獵殺隊為了有效擊殺目標,所有武器上都帶著對黑色種族加倍重擊的死咒術法,他捱一刀不一定有事,但這笨蛋如果被死咒入體,肯定活不了。 他的醫療術法水平中等,治療速度必定快不過死咒的入侵。 唉,所以說,自己也是個笨蛋。愚蠢的小狗那雙眼睛又紅通通了起來,恐懼地大呼小叫。 真的,超級吵這次回來他本已好好勸說過自己要管好手,不要有事沒事再去揍那笨蛋,畢竟他也是長大了不能常打,然而實際看見本人時,還是會想一巴掌往他那個不知道裝什麼的腦袋搧下去。 ——養成了可怕的習慣。 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某天睜開眼睛時,父親溫柔的笑臉。 那時已是父親最後一段時日,父親連下床鋪都無法,只能靜靜躺在柔軟的白色羽被裡,任由生命緩緩地在看不見的空氣與時間中流逝。 精靈的樣貌依然很美,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清澈眼睛並沒有屈服在痛苦下,還是那麼知足與帶著希望,銀白色的長髮鋪散在軟枕上,帶著優美的流光。 他可以嗅到淡淡的香氣,混著青草與太陽的香味。 父子倆窩在床鋪上,相視一笑。 「我們能約定一件事嗎。」精靈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孩童的面頰,然後停留在火焰色的髮絲上,憐惜地輕蹭著。 「嗯。」他將臉頰貼上父親的手,雖然冰冷,卻很溫暖。 精靈吻了吻他的額頭。 「未來,如果你遇到了妖師一族,務必要幫助他們,不要再讓他們被傷害了。」 「嗯。」 之後,父親回歸了主神的懷抱。 說起來那時沒想到,現在可能也問不到了。 把某個妖師腦袋搥爆算傷害他們嗎? 因為這妖師真的好吵,有夠吵。 像個笨蛋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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