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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提箱〕

*

長得比較高可能就是這點不好。五條悟心想。

台灣、夏天、33°C。

熱得可以看見空氣扭曲的馬路上，他跟夏油傑一人推著推車，一人抬著兩箱的雜物罵罵咧咧的走在路上，汗水貼著臉側一股腦的滲進衣領。

熱死了！班上這堆鬼東西怎麼偏偏拜託完美的五條少爺啊！要是這樣就算了，大不了拒絕就是，但偏偏夏油傑轉頭就跟著答應了，不陪他的話豈不是顯得很沒有同學愛嗎？

電線桿上還零零散散的貼著亂七八糟的廣告：房屋出租、駕訓班、啊，這年代了居然還有把招募打工仔的告示貼這裡的嗎？

夏油傑看他這樣子大概也知道他心裡不滿，只好主動開開話題：「阿悟，吃午餐了嗎？」

五條悟嘖了一聲：「怎麼可能，我這學期每天睡到自然醒，早餐都沒吃過，誰知道今天去系辦處理事情還能順便被派去當免費勞力。」

「那等等吃什麼？」夏油傑無視了他的抱怨。

「誰知道，自己想啦！」

五條悟加大步伐往前跨，留下推著推車，慢慢行動的夏油傑橫穿了馬路，又在對面朝夏油傑喊道：「好慢——老爺爺快點啦——！」

夏油傑倒是沒像平常那樣跟他一起闖紅燈，可能是推著推車比較謹慎，這次倒是好好的等了綠燈才乖乖的走過斑馬線。

五條悟已經在路口數完周圍的變電箱有幾個了，他得出的結論是：那堆變電箱長得像插了吸管的鋁箔包，從大一開始就讓人在意的不行。

只有這個怪城市會有這種變電箱吧，五條悟心想。

他對姍姍來遲的傑開始討要一些不平等的買賣，像是等等要喝的全糖微冰奶茶。

夏油傑一如既往的在嗆他，糖尿病預備役這個標籤真應該特別註記在他的IG上。

五條悟抱怨上次點的那間連鎖店根本是違法開張，全糖喝起來只有南部半糖的甜度，說是詐欺都不為過。

等到他們終於把東西送上，衣服都已經濕一半了。

五條悟已經從好熱的天氣抱怨到怎麼會有人這樣使喚大四的學生了，「去我宿舍換衣服吧？反正傑的衣服也還在我那裡。」

「是可以啦，但推車要還回去喔？」

五條悟聽著，轉過身直勾勾的盯著夏油傑，接著緩慢的、小心的把其中一隻腳踏上推車的踏板上。

在夏油傑一臉「又來了，真的嗎？」的表情下，五條悟成功把自己蹲成一團，並開始指使夏油傑把他推回宿舍。

「阿悟，這裡是馬路上。」
「恁爸知道啦～」
「說了不要講恁爸……」
「快點啦很熱唉！」
「昨天你才在ikea坐過推車，認真的嗎……」
「我現在比專題提報還要認真喔？」

夏油傑嘴上說著那你的專題組員可真可憐、又想起那可憐的專題組員就是自己，氣得盯著路上那些不平整的坑洞把五條悟使勁往上推，就求九天玄女保佑五條悟出去摔個狗朝天。

五條悟被震的哈哈大笑，還不忘提醒他注意前面的三角錐，省著謀財害命被五條家追殺。

夏油傑問他現在難道不算謀財害命嗎？

五條悟笑的更大聲了：「算！而且傑有前科！你完蛋了！」

他這樣說，夏油傑剛要反駁，又忽然想起高中的時候他們倆推著車在校園內的走廊上狂奔，還被教官拎去罰站的事，張了張嘴，最後跟著笑了出來。

他臉上的笑有點無奈，又接著笑開了。

「我那時候的形象整個被你害了了，我還記得教官看我的眼神，恨鐵不成鋼，還特地來和我談，讓我別被你帶壞。」

「什麼啊！根本是偏見！那次明明是傑先開始的！」

「是嗎？」

「嗶——」電子鎖的聲音短促的響起，門被推開了。

昏暗的光透過半透明的玻璃灰濛濛的映入。

五條悟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夏油傑，對著他身上那件花綠綠的襯衫不可置否。

夏油傑的古著店擺著一堆老式的海棠玻璃，外頭的欄杆還是用鐵窗改的，上面的窗花爬滿了綠植，也不知道是夏油傑有意為之還是懶了整理。

晚上六點了，古著店平常五點就開門了，估計是睡過頭。

五條悟正要開燈，轉身又看見夏油傑壓著一張相片。

是那年高三的時候，他們在走廊上狂奔，被硝子拍下來的老照片，有些地方已經有點糊掉了，連日期都模糊不清。

其實也沒關係，反正我記得。

五條悟把那張相片抽出來，順便拍了拍夏油傑。

「起床了，大老闆，你忘了開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