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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二)(父水)



傍晚時分,他們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小站下車,憑藉漸微的落日餘光,踩著荒煙蔓草、甚至不能稱作路的小徑筆直往山上走,咯咯郎除了途中詢問水木累不累、需不需要抱著撘木屐一乘之外,什麼也沒提,他完全信賴眼前這個不算高大但絕對可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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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婆婆好久不見,不好意思來晚了。」


今晚歇息的角落與其說是投宿,不如稱借住較為貼切,深山野嶺隱藏著一棟傳統的日式建築,老舊的木製地板咔咔作響,四周一片漆黑的雜草庭院透著說不出的詭異,方圓百里杳無人煙,此處也不應被人叨擾。


「沒關係,安全抵達就好,快去休息吧。」矮小駝背的屋主婆婆還算熱絡地招呼久違的訪客,指了指長廊最裡面那扇門,便前往廚房處理餐食,在搖曳的微弱燭光下,看不清她的面容。


抱著孩子的咯咯郎默不作聲,瞅了屋主一眼跟著水木就向內走,打開門踏上樓梯抵達睡覺的地方–堆滿雜物的閣樓,沒有傢俱,沒有日常用品,一盞立燈,兩床被褥,似曾相識。




晚飯很快就送到了,白飯、烤魚、醃漬蘿蔔及味噌湯,是水木不陌生的陽春定食,奇怪的是,咯咯郎的那份多了幾疊明顯不是人類入得了口的小菜,竟然連鬼太郎都有一小份。


「水木,這個…………」咯咯郎夾起像是壁虎一夜乾的長條料理,看向那位如野獸般暴風進食的男子,嘴裡的問句硬生生又嚥了回去,反正對他們種族而言,這可是平時人類世界吃不到的美味;大口咬下津津有味的咀嚼,把剩餘下肢及四腳切成小段餵給嗷嗷待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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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的森林幽靜深遠,點點星光分不清是螢火還是磷火,草叢中傳來陣陣蛙鳴,樹木裡不知名的生物們如同被鬧鈴叫醒,紛紛活躍了起來。悉悉簌簌的聲響及躲藏在黑暗中的銳利視線都挺嚇人的,然而,這就是妖怪正常的生存空間,歸屬又自在。


至山路盡頭後左轉彎,映入眼簾的是丘陵上整片的殘破墓塚,又是一個熟悉類似的場合;水木一手抱著嘗試掌握螢火、玩得咯咯直笑的鬼太郎,一手邀請環顧四方的咯咯郎席地而坐,囑咐他打開屋主婆婆臨走前遞給他們的袋子–一壇自釀美酒。


「那個婆婆是這邊守靈的狸貓妖………之前公司曾想和開發商合作在這裡蓋點什麼,沒想到現勘人員在過程中不斷發生怪事,回來還都感染重病,案子於是終止了,我是最後來收尾的人,才有機會認識她,因為只有我才看得到她。」水木仰首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娓娓訴說來這裡的緣由。




「鬼太郎雖是交給我、在人類社會撫養長大,但,他是你和岩子小姐的孩子,是幽靈族唯一的後裔,我希望他不是被我同化,而是能以妖怪的身分去看待、理解這個世界,進而和人類和平相處………畢竟,他是我們共同的驕傲。」




水木這番誠懇的說詞,讓身為妖怪的咯咯郎為之震驚。


水木給他們的愛,遠比他想像的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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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郎不是沒想過和最愛的妻子,一同離開這個容不下他們、充斥邪惡及貪婪的人間,但他知道這樣太過自私,他需要陪伴自己的親生骨肉,迎向殘酷卑鄙、有時卻又充滿溫情的世界。


咯咯郎也曾畏懼害怕,怕在幽靈族漫長歲月裡,自己只能隻身一人,在痛失摯愛的悲傷道路,孤憤前行。


鬼太郎,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然,這個唯一,被一個人類打破了。


這個男人帶給他們父子太多的感動及喜悅,一切的一切迫使咯咯郎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深深的愛上他。


面對水木潔淨無瑕又傾其所有的濃厚感情,自己根本無以回報。


『岩子,我是不是太幸運了,能在一生中遇到兩次比自己還重要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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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奥!」聽不懂大人們的論述,不過,敏銳的嬰兒感受得到自己是被萬分疼愛著,鬼太郎模仿水木吐出奶裡奶氣的童音,既開心又得意!


「沒錯沒錯,你是我們的驕傲喔!~」果然,兒子還是自己的可愛!


微醺的水木在寶寶滑嫩的臉頰上啃了好幾口,盯著他端詳了好一會又馬上揣回懷裡抱得牢牢的,深怕有人會覬覦自己的無價之寶,而鬼太郎那雙迷你卻有力的小手也緊緊地攥著眼前的衣物,像是在回應養父無盡的愛。


在父子倆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刻,無人發現咯咯郎拿著酒杯的手心忽然收緊,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吾友……你要有所覺悟…………明天老夫真的會把你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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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洗漱了一番,父子三人呈「川」字型鑽入鋪好的棉被準備就寢,玩了一天的鬼太郎在水木幫忙闔上眼後很快就睡著了,咯咯郎那側則在熄燈後也沒什麼動靜,靜謐的空間裡,只剩下煩惱的水木向外側著身子發愁。


他,有感覺了。


興許是與愛人膩在一塊的怡悅勾起「飽暖思淫慾」,抑或這個地方的格局,實在和當初兩人相濡以沫的幽閉閣樓一模一樣。


喜歡本就不是理性可以左右的,更不用提是對同性、外加壓根不同種族一發不可收拾的禁忌愛戀。


水木想起咯咯郎火車上的嚴正聲明,外加身處感情萌發時的相似環境,即使曉得心思被察覺會相當丟臉,不安分的情緒還是從腦內蔓延至全身,右手受天性驅使向下摸索,企圖握住慾望中心偷偷套弄,悄然無聲的紓解慾火。


惟,水木也很清楚,如果要靠自己達到高潮,前面已然是不可行的,在男人尊嚴和性慾難耐的終極抉擇下,指尖還是認分地改向後探去。




突然,水木的四肢被銀色髮絲穩穩捆住,下身因解脫不能無言的咆嘯著。


「…放……開………」


「不行呦,為了和老夫的約定,吾友是不被允許自己來的。」咯咯郎說得過於直白,讓嘗試自慰的水木除了高漲的羞愧外,更升起一種做壞事被揭穿的興奮及快感,前後反應加劇。


「老夫著實沒想到,在那時候吾友就對我有著特別的心思......抱歉,都怪我太遲鈍了,明天一定會好好補償的,晚安。」不知是怕吵醒鬼太郎,還是根本故意為之,咯咯郎不動如山的睡在自己位子上,沒想起身也沒打算鬆開桎梏。


這可把水木急壞了。


『不是啊!這樣我要怎麼睡!!』分身硬挺及後穴發癢的不適使水木加倍焦躁,心急的他轉頭正好與始作俑者對視,目光從驚訝逐漸變為可憐,苦苦哀求著對方,釋放一次就好。


綁住自己的力道減輕了,手腳卻仍任人擺佈,輕輕擺置身軀兩側,咯咯郎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連小小的磨蹭都被禁止。


正當水木無計可施之時,左側傳來一曲低沉宛轉的嗓音。


咯咯郎的歌聲悠遠流長、磁性悅耳,音韻悠揚迴盪在整個黑夜中,林間山裡也都陶醉其中似的,自然生態的白噪音附和著沉穩優雅的旋律,扣人心弦。


耽溺於愛人和萬物相互呼應的動人合奏下,水木像是被催眠般,漸漸忘卻了原本的心煩意亂,緩緩睡去。





(二)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