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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事件》


  日落時分,茶館內人客三三兩兩,甚是冷清。
  一人一妖也不品茗,搗股著數張符紙,將店內大小事都先拋諸腦後。
  但見白離鈞極其認真地揮毫落符,神情專注,雷望溪托腮仔細看這初出茅廬的道士,張張都是豪邁的字跡,縱然他見識與本領都不小,也只能在他停筆之後,喟嘆一聲:

  「人常說『鬼畫符』,我看是古人從未見過你,倘若見過,那得改成『鈞畫符』了。」

  白離鈞聞言,仔細端詳自己的字跡,東瞧西看,回道:

  「我覺得挺好看的。」

  「嗯,你的眼光,是該這樣認為。」

  「我可是有好好鑽研,這次肯定能好好改善我的籤運。」

  「你上回也是這麼說。」

  雷望溪輕捻起符紙把玩;小道士的這丁點微末功夫還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最近治安不太好,連帶生意都受影響,確實是有點阮囊羞澀吶。」白離鈞興致不減,對著符咒口裡喃喃念著咒語,也不知他究竟是要捉,還是驅財神爺。

  忽然,雷望溪的耳朵有些感應,他下意識去捕捉遠方──一個很重的腳步聲,步伐凌亂且正朝著茶館方向前來。
  不曉得來者是善是惡,更不知是人是妖,雷望溪思忖,如果真有危險,自己化回原型帶著白離鈞跑出茶館,除了可能要賠上大門的修繕費用外,應是萬無一失。
  想罷,他說:

  「方圓百米內,有一人,身受不小的傷,卻往茶館走來,你多提防些。」

  「那……你躲著吧,別涉險。」

  不想想自己其實更難自保麼?雷望溪想著,卻沒有出口,只是笑笑,順從地站在他身後。

  不久,果然有一獨身男子走入茶館,從腳步聲與呼吸的淺重來聽,確實是負傷之身。白離鈞也不怕,上前招呼。

  「掌櫃,來一壺龍井。」

  「好咧,客倌真是懂茶,這龍井啊,可是十大名茶,可得好好品一品……」

  白離鈞這大方的性格仍是不改,對著一個陌生人滔滔不絕,男子倒也心寬,甚至還能跟著大談茶經。
  正在兩人聊得難分難捨,男子忽然眼神一飄,道:

  「掌櫃不僅愛茶,還是捉妖的道士?」

  這語氣中濃濃的是警戒心;三人同時將視線放在白離鈞腳旁,筆跡狂妄潦草的符紙,顯然是剛剛匆忙之中沒有收好。
  白離鈞愣了半晌,不知該如何應對。在櫃下的雙手握緊拳頭,想著對方如果是妖,還想動手,便和他拼了。
  就在此時,雷望溪在他身後大步一跨,拾起那張符紙,往白離鈞的眉心一按,對著男子說:

  「這是桃花符,掌櫃已經二十有六,至今依然光棍,是以向道士求符招桃花。」

  氣氛一時尷尬,但雷望溪神色非常認真,男子也便接受這個說法,隨便揀了個位置坐。

  「阿鈞,快,在他的茶內加點料。」雷望溪自袖中拿出一包藥粉,示意對方。

  「啊?啊,這什麼藥?會不會出人命吶?」白離鈞愣了會,隨即回神,也沒有把額上符紙撥掉。

  「沒事,若他是妖,會散功三日;若他是人,最多鬧肚痛,只有茅廁受害。」

  白離鈞乖乖在熱水中加料,內心感嘆著糟蹋了一壺好茶,將茶端上桌,看男子倒了一杯,低頭品香,便要就口。
  登時,兩人屏息凝神,就要觀察男子反應,一人準備好符咒,另一人則已備好武器。

  就在男子微瞇起眼,要享受龍井時,大門忽傳巨響,卻見一名女子揍了大門一拳,三步兩步往男子臉上一陣招呼,手中茶杯灑了一地,男子「啊喲」叫了一聲。

  「蠢驢!早和你說傷沒有好之前,不許下床,一天不喝茶可會要了你的命?」

  「啊喲……好妹子……我躺在床榻上就要滿一旬,滴茶未沾,我會枯竭而死的……」

  「住嘴!出門也不說一聲,你是能隨便見外人的麼?跟我回去!」

  說罷,女子拖著男子就要離開,不忘往懷裡掏出一把錢,放在桌上。茶館躁動了些許,又歸於平靜。

  「看來是誤會一場。」雷望溪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幫忙收拾桌面,但看白離鈞仍沒有表示,甚至還抱著雷望溪的左臂,睜著圓眼,看向他。

  「阿鈞……怎麼了?」

  「這不是桃花符麼?那小雷就是我招的桃花?」

  這符還貼在他的眉間,讓他看起來蠢極。雷望溪思索著乾脆讓他把這加料的茶給喝了,卻沒有動作,就這麼任他掛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