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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沒有一絲的顏色

灰暗且沉重無比，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跟我的心情一樣

你漫無目的的騎在公路上，或許是為了逃避最近據點內的氣氛，又或許是為了散散心...

…又或者想尋找妳...?

———芯瑩

想到令人心痛的往事，總會不自覺的催動油門
不...我只是想用速度來麻痺自己吧...


「下雨了...找個地方躲雨吧。」

前方記得有個小鎮，希望有個安全的落腳處可以度過接下來的暴雨，最近幾天的下午都有短暫但強烈的雷雨，在這種天氣騎車並非明智之舉。

嘩啦—————

才正這樣想，暴雨就如洪水般傾斜而下，周遭的灰暗的景色似被濃霧取代，前方原本依稀可見的小鎮也失去的蹤跡。

「什麼東西啊...」

你稍微放慢了速度，試圖憑藉著方向感找出前路，但是前往小鎮的路途中有一段是未經整鋪的道路，在災難發生後的數個月間植物生長的速度又異常迅速...

「洗雷桿喔...」

吐出熟悉的咒罵，你深知前往小鎮已是不可能的任務，深吸了一口氣，你決定先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

「欸！？」

右側突然出現一道強光，似乎是車輛的霧燈，情急之下你快速向左轉向，但泥地的低摩擦力與暴雨完美的奪走了你對機車的操控能力。

那輛載具似乎沒有撞到你，但是你打滑的車身直接將你甩了出去，在空中你仿佛又看到了記憶中的身影。

——是不是妳，在叫我過去？

灰暗的景色倏地陷入一片漆黑。


「唔...」

劇烈的疼痛使你醒來，周遭有股熱浪在洗滌身上的寒冷，嘈雜的雨聲依然在轟炸你的耳膜，但是身上的潮濕已經消失無蹤。

『你醒啦？北村涼平───』
輕佻戲謔的語氣從火堆的對面響起，是那位神出鬼沒的傭兵的聲音。
「...魯蟒...」

『沒想到會在這種荒郊野外相遇呢，剛剛視線真的太差了，還好沒有撞到你，你也只是摔在泥巴地上，沒事真是太好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身上的疼痛一點也不像沒事好嗎，你心裡吶喊著。

『哼，是你的駕駛技術太差了。』

旁邊傳來了另一個聲音，你轉頭過去，看到了那個令你稍感厭惡的白色身影。

『剛剛魯蟒已經幫你簡單包紮了一下，但是你的機車我們無能為力，為了表達最基本的歉意，等等雨停了我們先護送你回去你的據點吧。』

「不用，我自己會修...」
『喔？』
『是啊！他跟廠長都是這個鎮上的修車工呢！』
『哼...』
『你反應也太冷淡了吧，是不是又害羞了K。』
『...唉......』

見到了難得的光景，你身上的疼痛仿佛消失了一半，遲鈍的大腦也隨之恢復了一些功能。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照顧受傷的小動物？』
『───我們是來做據點探勘的，北村涼平，你又是來做什麼的？』他直接打斷了傭兵裝傻般話語，拋出了你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的話語。
「我...」

如今沈默加上沈默更沈默，你的思緒似乎又再次停滯。

看出了你的茫然，對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這樣，到底是怎麼領導你們據點的？』
「...」
『魯蟒，給我跟北村涼平一點私人空間。』
『就算你這麼說...這裡就這麼大我是能去哪裡？』

你這才發現，你們正身處在一個山洞裡面，大概跟平常駐足的高臺差不多大，外面的暴雨以及山洞內的火光造成的亮度差使你完全看不清外界的情況。

『你們慢慢聊啊，把我當空氣就好。』
『唉......』
『北村涼平，你知道作為一個領導人，需要的是什麼嗎？』
『陽光、空氣、水？』
『你給我閉嘴！！』

判斷力、決斷力、以及包容一切的肚量。
對方滔滔不絕地對你說道，你無法理解為何他要對你說這些。

『判斷要靠足夠的邏輯推理，錯誤的判斷可是會害你賠上整個據點的。』
『做出決定時不能猶豫，一旦猶豫───』
『───就會敗北！！』
『閉───嘴───』
『猶豫會讓人錯失良機，而且會給據點的同伴帶來不安，這種事是不能發生的。』

所以是我的判斷能力或者決策能力有問題，據點現在才是這樣的嗎？
你在心中質問自己，你的心依然迷茫無比。
但是過於冗長的沉默將你拉回了現實，對方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你。

「怎麼了嗎…？不是還有包容……」

違和感蔓延了開來，你突然明白了什麼，你也跟著陷入了沉默。

『你的心，已經容不下別人了吧？』
『我不管你失去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家，既然你現在，身為一個據點的領導人，你就該把他們當成你的家人，他們的所有一切───』
「───我就是辦不到所以才在這裡的啊！！」

你發出了怒吼，是啊，我的心已經容不下別人了吧？

『唉…』
『這已經不是身為領導人與否的問題了啊…』
『身為據點的一份子，連身旁的人都無法視作家人───』

──────這樣連同伴都不是啊──────

你心中與對方的話語重合了，你發現自己也深知這一點。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是不是？你知道失去她之後…我已經…」
但是你的情感無法接受
「我為什麼…」
眼淚潰堤而出，回憶洶湧而來。

『你只不過是個沒有勇氣的膽小鬼而已！！』

對方的怒吼如重拳般震撼了你的腦髓。
茫然、悲傷、憤怒交織在一起。
你想回擊，你的雙拳緊握，情感幾乎淹沒了你的理智。

『在這裡，每個人都失去過什麼，但是，我們也獲得了些什麼吧。』
傭兵平靜的話語在狹小的空間流動著
『北村涼平，你得到了什麼？』

另一段如空殼般的回憶襲來，充滿著空白、悲傷、有如難笑的笑話般的回憶。
糰子、老可、敏兒、栗栗、子豪、天風、心中、玥喬、平凡。
幾道身影穿插其中，記憶內容晦澀無比，如老電影般充滿斷片。
明明是十幾天內的記憶，卻有如數年遙遠。
『你想要的是失去，還是獲得？』

…
…
…
為了愛我的人，與我愛的人
「為了愛我的人，與我愛的人…」你低聲複述了一次腦海中的話語，忘了是誰曾跟你說過，是那個如陽光般燦爛的男人的金玉良言，還是在夜店流浪的閒言閒語。
『哦？你這麼不穩定的精神狀態，竟然講得出這種話啊。』
『哈哈哈哈！這句話說得不錯啊！！是不是啊各位？』

你與白色大衣疑惑地看向傭兵，看見他手上拿著一個無線電，沒心沒肺般地笑著。
『『阿北…我們…』』
『『大會報告，綠色凶巴巴把糰子姊姊弄哭了！』』
『『黑色凶巴巴也哭了！』』
『『我沒有。』』
『『阿北村先生吶，偶想是這樣喔，偶們都很愛你啦！』』
『『老可你這樣會不會有點敷衍啊…』』

「從什麼時候…」『你猜？』「……」

…
…
『你的家人…你自己好好思考吧。』
『外面雨停囉！北村先生我們先走啦！』
『你這臭小子不要拉我！』
『這是我們關係好的證明嘛！哈哈哈哈哈！』
『唉…』

引擎聲漸漸遠去，你走出了洞穴，外頭的藍天與陽光彷彿剛剛的暴雨只是一場夢。
將機車的整頓好後，確認了能夠順暢行動，你戴上了安全帽，打開了對講機，說道：

「───我要回家了。」


『真是溫柔啊Ｋ。』
『哼…』
『你認為他能有所改變嗎？』
『只要他不放下，就不可能改變，他這樣，很危險啊…』
『放下？你不是也放不下嗎？』
『…』
『人啊，終究是得前走的，差別只在身上背負了多少東西而已吧。』
『哼，你偶爾也講得出幾句人話。』
『怎麼？對我刮目相看了啊Ｋ？』
『唉…..』
『哈哈哈哈哈哈哈───』
過分自由的笑聲在荒野中四散，與充滿青筋的嘆息聲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