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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第300話

＊節錄一、終南滅亡？

⋯⋯

白天以微妙的眼神看著一屁股坐了下來的青明。

青明沒好氣地問道。

「幹嘛？」

「不是，唔⋯⋯」

白天支支吾吾地含混了一會兒，直勾勾地看著青明開了口。

「我根本就搞不懂你。」

「什麼？」

白天似乎有些猶豫，趙傑代替他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是討厭終南嗎？」

「嗯，討厭。我恨不得現在立刻跑到終南，往他們的殿閣上倒油，然後放火燒掉。順便想找到所有紀錄武林歷史的史官們，就算要我動刀也好，想叫他們從史書中抹去終南的名字。」

「⋯⋯你真的是人嗎？」

「什麼？怎麼了？」

「⋯⋯沒事，沒什麼。」

說出這話的趙傑慌張地打了個哆嗦。

「那你為什麼要為那個李松栢做到那種程度呢？」

「齁哦？」

青明噗哧一笑，環顧著四周。可能是因為青明有給他露一手的關係，他們好像知道他給李松栢自己的教誨的事實。

也是啊。

仔細一想，從雲南回來時也被他揍得差不多了，不可能不知道吧。

「要想讓終南滅亡，就不能教那個叫李松栢的傢伙不是嗎。」

「唔⋯⋯那倒也是。」

白天的臉上帶著一絲嚴肅的表情說道。

「如果你教了我哥哥，我大概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但是那個李松栢⋯⋯」

接著他又閉上了嘴。

要說是可能性的話，又太微弱了。

但卻總是讓他心煩。他覺得總有一天倒塌的終南可能會因為那個李松柏而重建起來。

當然，現在這個時候說終南要垮台也只是個笑話。

「嗯。」

靜靜地聽著的青明輕輕搔了搔臉頰。

「確實不像我。」

「是啊，不像你。」

「我還以為你會把終南的孩子們的四肢都折斷，然後弄成殘廢。」

「剛開始砸他腦袋時，我還以為你殺了他呢。」

「⋯⋯」

青明有點不痛快了。但是周圍的反應怎麼⋯⋯像是真心的一樣。

「我會做到那種程度嗎？」

「這種程度的話，你算是變善良了。」

「因為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才預想到能做到那種程度。如果四周沒人在看，會發生什麼事⋯⋯哎喲，太可怕了。」

「⋯⋯」

青明用微微惆悵的眼神仰望天空。

『看來養這群崽子真沒啥用啊。』

這些傢伙就是這樣，掌門師兄！


——原來你很清楚啊。


「唉呀！該死！」

青明從座位上猛然跳了起來，大喊大叫。然後他帶著很不滿意的表情再次一屁股坐下。

但是趙傑不理會這種反應，再次問道。

「所以為什麼那樣呢？」

「師兄，叫我把師叔們的腦袋敲碎。」

「別開玩笑了。」

「真的嗎？」

「⋯⋯嗯？」

白天悄悄地看著青明的臉。

『嗯？』

這張臉是裝作開玩笑實則說真話的表情。

「⋯⋯那是什麼意思？」

「終南會滅亡的。」

青明淡然地說道。

「失敗感並不是那麼容易消失的，而且世人們的看法是非常冷靜的。雖然爬上去的時候好像全世界都沒什麼可怕的，但是跌下來的時候深不見底呀。終南會滅亡得很慘。」

「嗯。」

白天微微地點頭。

雖然很難輕易想像那個強盛的終南會滅亡，但無論如何到目前為止已經變成正如青明所說的。

『首先，他們不再是以前的終南弟子了。』

充滿自信與游刃有餘的他們像是被什麼追趕一樣焦急。重新找回失去的自信絕非容易的事。

「而且華山會變得無比強盛吧。跌下來多少次就會變得有多強。以後應該會變得非常非常厲害吧？」

「⋯⋯我剛剛好像聽到了奇怪的話？」

「那裡是地獄，這裡也是地獄嗎？」

竟然說要跌下來非常非常多次⋯⋯？

華山弟子們切身感受到了和青明牽扯在一起的話，哪裡都沒有幸福可言。

笑了一陣子的青明隨即又繃緊了臉。

「但是那個能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嗯？」

「我不是說過嘛。強大便會衰弱，衰弱則又會重新強大。華山的強大也不會是永遠的。」

「只要我們努力不就行了嗎？」

「我們都死了之後呢？那時會是誰來領導華山？」

「⋯⋯」

青明搖搖頭。

「如果有一把刀正瞄準我們背後，那麼我們就會努力。但若是沒有人在覬覦自己，那麼富足的人們就會變得懶惰。現在讓少林有如今成就的，怎麼看八成都要歸功於武當。」

「嗯。」

白天理解了青明的話。

「你的意思是終南應該要成為窺伺華山背後的刀嗎？」

「就是那樣。」

「⋯⋯那樣下去萬一華山在終南手中滅亡也沒關係嗎？」

「那也沒有辦法。」

白天的眼神在顫抖。

沒有辦法嗎？

這時青明一反常態，用冰冷的表情說道。

「如果華山未能前進，止步之後變得懶惰的話，那還倒不如變成灰燼比較好。眼中沒有對手的武人，終究會困在只有自己的世界裡。終南若徹底覆滅，對華山而言未必都是好處。」

「嗯。」

「還有⋯⋯」

「嗯？」

青明笑了出來。

「比起痛快地滅亡，抓住適當的希望慢慢沒落反而更辛苦一百倍。」

「⋯⋯」

「那些傢伙也要經歷過華山經歷的事情呀！哪裡來的辛苦兩年就在那邊要死要活的！往後一百年要繼續往下跌才是！到那個時候為止絕對不能滅亡！我不會讓他們那樣的！」

看到瞪著眼睛咯咯直笑的青明，白天微微一笑。

『那當然了。』

這才像他所熟知的青明，白天心裡舒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