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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終於醒了喔?」駕駛座的男人從前面回過頭看向她。 謝碧安看向對方,那是一個大概三十幾歲的男人,有點不修邊幅,不過五官還算正派,接觸的人多了,謝碧安也懂得一些面相學,常常只要一眼,她也差不多就能分辨得出這個人的靈魂根本是好是壞。 這個男人,五官不錯,雖然有輕浮之相,做人也有些貪小便宜,但本質上並不是大惡之人。只是真的很邋遢,看起來懶懶的,說話也帶著幾分世俗口氣。 她看了眼窗外,是自己家外面。 「大哥謝謝你……」 「不用謝我啦,欸小姐妳很厲害耶,睡著還能報路。」 她尷尬的笑了幾聲,又聽到對方繼續說道:「妳住在這裡喔?」 她看了眼廟門口,點點頭。宮廟的人把本來提供給香客用的房間租給了她,這對她來說真是方便得可以,真正的回到家就像開了空氣清淨機,憑著白日的香火擋下不少惡意的靈魂接近,她只要回到家就能好好休息。 雖然總算是平安回到了家,但她也真的是累壞了,迷糊間收下對方給的名片,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總之就是下車、回家、然後睡覺。反正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有什麼要講的明天再說啦。謝碧安的人生哲學一向簡單明瞭,她樂於向有興趣的人如此介紹。 隔天一早,她就被廟祝的敲門聲給吵醒。還沒睡飽就被叫醒工作,是人都沒辦法給出什麼好臉色,就算她已經有幾分不像人了,這點倒是跟大家都一樣。 「幹——嘛——」拉長的尾音表示著她的不愉快,但實在沒什麼威脅感。 「碧安,我知道你昨天很累啦!欸但是吼,這邊有一個急件,真的很急,你快點起來。」 廟祝陳大哥說慣台語,要他用國語說話也不是不行,但就是會像現在這樣充滿了鄉土口音,要不是因為謝碧安台語很破,他也不用這麼辛苦。 跟謝碧安講話時兩個人常常有點雞同鴨講,不過都是台灣人嘛,意思猜個七八分懂就好。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起床。但急件的意思就跟上班族聽見『今天早上臨時要開會喔』是一樣的意思,就算她不想,也容不得她說不想。 「怎麼了?」她覺得自己快感冒了,昨天的案子太傷神。講話還帶著濃濃鼻音,看來等等要吃感冒藥來補救一下了。 陳大哥看見她這副死樣子雖然有點為難,但急件還是太重要,於是只能開口:「我們廟的資助人,你也知道吼,就是那個林委員,他家裡好像出了點問題啦,今天早上就打電話來,叫我們趕快派個師傅過去幫忙……」 「林委員?黑道背景那個林委員?」 陳大哥點點頭,他也知道黑道背景的政治人物背後有多少問題存在,像這種人累積的業障通常很難搞定,會鬧到要請師傅,絕對不是什麼小事,而他們這裡能處理的,也只有謝碧安能行了。 謝碧安自己也知道這案子只有她能辦,如果派其他師兄師姐去,也只是鬧得更兇而已,最後也還是要靠她去解決。 她只能點點頭,然後從自己的床頭櫃裡抓出一大把B群,陳大哥也早就幫她準備好用具,遞給她時不忘補充道:「有借過香火了喔!」 借香火,這可不是隨便誰都可以借的。 謝碧安出生就帶著佛緣,雖然童年時光很淒慘,但等她能力穩定下來後,也遇到一些好人帶她進了城隍廟,拜了城隍爺為義父,這才知道原來城隍爺麾下的部將七爺就叫謝必安。她的父母雖然現在並不親近,但當初生下她時也是帶著期待的,必安必安,希望她一生必定安寧,只是覺得必字太男性化,就幫她挑了小家碧玉的碧字,跟七爺的名字就錯了開來。 不過說起來,也算是一種緣分。 她靠著城隍廟的獎學金好歹也一路完成學業,畢業後就待在城隍廟裡,住在這裡只要付水電費,還不怕被孤魂野鬼騷擾,沒有案子的時候就是掃掃地、幫附近的阿姨們解籤、看書。陳大哥常常說她這樣太老氣,她反而嫌陳大哥對年輕人的刻板印象不厚道。 總之,就著跟城隍爺的交情,要辦大案子的時候借點香火也是沒問題的。就看看對方會不會看在城隍爺的面子上,跟自己好好相談了。 「碧安,急件捏,你不能搭公車了啦,叫小黃啦,可以報公費!」陳大哥拿出手寫收據,倒是準備周全。 有免費計程車可以搭,她當然不會拒絕。口袋裡掉下一張名片,謝碧安蹲下去撿,看見上面寫的正是某個計程車行的司機名片,她也沒多想,遞給了陳大哥,請他幫忙打電話叫車。 而叫來的車,也就是那個有著輕浮之相的男人。 這個男人叫做吳九,不知道是綽號還是真的取了個怪名字,「朋友叫我阿九,如果是妹仔呢,會叫我九哥。」他這樣介紹自己。 謝碧安決定叫他吳先生。 吳九說他那天晚上只是要去超商買個宵夜,走在騎樓時突然被拉住褲腳,嚇得他大罵一聲髒話,仔細看才發現是個活人。原本以為是喝到斷片的年輕女生,但謝碧安講話卻還算正常,他也才讓她上車,載她回去。 吳九基本上算是個沒什麼底線的人,講話也直接,當他聽見謝碧安的工作時,脫口而出就是:「你年紀輕輕做這種東西幹嘛啊!」 謝碧安體力還沒恢復,接下來又要面臨一場拉力賽,精神狀況也不好,當即就皺起眉頭,回道:「做盡壞事的政治人物沒人指責他錯,累積了一大堆業障孽緣搞不定了,要我這種職業的人去幫忙處理,反而是我有問題了?」 吳九沒想到這個小女生伶牙俐齒的,撇撇嘴也就不再多說。 到達目的地後,謝碧安要他在原地等她,解決案子她還要坐車回去。 「喂……太麻煩了吧……妳再叫車就好了啊。」 「紅包。」 「蛤?」 「事成之後委員會包紅包,給你沖喜用的,除此之外你等待的時間也會算錢給你。」 於是社會人吳九就這樣被金錢給蒙蔽了雙眼,就算等等有什麼孤魂野鬼出現在他面前,他也會裝作沒看見。 解決了吳九的事,現在要面對的就是真正的大事了。 謝碧安還沒踏進去那棟別墅就感覺到濃濃的惡意竄出,黑道背景的政治人物,爬到這個位置也不曉得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壞事,累積了龐大的業障,大概在一個晚上突然反噬,才急得趕快打電話求救。說真的,能熬到天亮也挺厲害的。 林委員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滿身酒色氣味,在他靠近時謝碧安必須屏氣才能保持不一口吐出來。 說是昨晚家裡被鬧得雞飛狗跳,他們一家人都睡不著覺,電話也打不出去,被困在山上的家裡求助無門,幸好熬到天亮,才趕快打電話向城隍廟求救。 他說話時,左右側的嬰靈小鬼都在鬧事,不曉得是他自己養的還是別人派來的。但這不是今天最大的問題。謝碧安不用引路,自己就找到了二樓最裡面的房間,那裡傳來的汙濁之氣濃得嚇人,她閉著眼睛都看得出來冤親債主就在裡面。 她點燃了跟城隍爺借的香火,敲敲門,走了進去。 角落裡的一團黑霧發現有人闖入,正想要攻擊,卻發現她手中的城隍香火,硬生生在她面前煞了車。 「何必?」她只問。 「我老公不該死的!」黑霧傳來女子的尖叫聲,「他還這麼年輕!」 謝碧安想起了很久之前一則新聞。林委員的助理酒後肇事,撞死了一位送報員,那時候鬧得很大,林委員還為了助理的罪刑跟社會大眾道歉,佔了不少版面。 這樣看來,那個助理是幫忙頂罪了,所以這支帳才記在了林委員身上。逃得過人間司法,又怎麼躲得過陰間罪條。 那位送報員很年輕,才結婚沒多久,為了存錢買房所以清晨多兼一份工作去送報,沒想到卻被酒駕給撞死,後續的新聞也沒提到什麼家屬的反應,大多都被林委員的道歉給佔去版面。 現在看來,是真正的家破人亡了。 「你作亂也殺不了他,頂多讓他過得不安穩。」為了怨恨而結束自己的生命,反而更傷福報,所以才會成為怨鬼,熬了這麼久才能有那麼點能力作亂,但又傷不了仇人根本,於是累積的怨恨更多,靈魂越是混濁,也就越沒可能安息。 「我、好、恨——」這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痛苦,她們的家庭才剛組成啊!前一晚上兩個人還窩在租屋處小小的沙發上,計劃著未來買房、生小孩、過著平凡的幸福生活,為什麼隔天她就接到丈夫在路上被車撞死的消息?!那個肇事的人還裝得道貌岸然,在鏡頭面前說著言不由衷的道歉,而她卻什麼也不能反擊? 仇恨讓這個新婚的小女人化為復仇的怨鬼,刻進靈魂深處的怨恨讓她放棄生命,這樣的仇恨,決不可能謝碧安三言兩語就能勸退得了。 她也知道不可能這麼輕鬆,當下就退後三步,燒起黃符,口中念念有詞。 旁人看起來可能覺得並沒有什麼大礙,但若仔細一看,會發現謝碧安的臉上全是汗水,不只如此,包括她的背後也全被汗水浸溼,她持符的手不斷揮動,符咒燒盡後竟然在她面前畫出一個半圓,彷彿一道結界。 她也很不想用強硬的方式把怨鬼趕走,林委員壞事做盡,但他該由天收,是不能破壞這個平衡的。 其實沒有她想像中的難處理,就是要花點時間唸經,差不多就是超渡,只是對象難纏一點。只要林委員不要出現…… 「師傅,大概還要多久……」 操。 仇人的現身引起怨鬼的暴怒,伴隨著驚人尖叫,撲向站在門口的林委員。謝碧安也顧不得結界,眼明手快衝上前抱住怨鬼的靈體。 「滾出去!幹!」這句話是對著林委員喊的。 林委員見過大風大浪,但也真沒見過這種瘋女人,跪趴在地上突然對他發火。但他也不敢對師傅有什麼意見,只能摸摸鼻子離開。 怨鬼的靈魂混濁不堪,像是最炙熱的火,也像是冷到極點的冰,交織在一起然後謝碧安將其緊緊抱在懷中。這對她的傷害不可說是不大,但她沒辦法,那個當下她只能自己上,不然林委員一定去掉半條命。 「他不值得!」謝碧安大喊,「幹!他不值得你這樣!」 怨鬼發出慘痛哭聲,不斷重複著:「我好恨……嗚嗚嗚……」 「對!你恨他,可是你也要放下這個,你才能安息。他壞事做盡我知道,但他有業障,他會有報應,你有看到他剛剛身上跟的嬰靈嗎?那個會讓他很倒楣,接著就會有他累積的業障,他再好也沒多久了,你不用賠上自己!」 怨鬼緩了下來,謝碧安也察覺到了,她繼續說:「你丈夫可能已經去投胎了,他是無辜的,你也是,所以你們都值得好好的投胎,下輩子還能再相遇啊。你如果把福報都毀了,下輩子可能當不了人,再也沒機會遇到他了。」 終於,黑霧慢慢成了人形。 她在哭,那個失去丈夫的年輕女人,被謝碧安緊緊抱在懷裡,痛哭失聲。 「下輩子,我還想再跟他當夫妻……」她說。 謝碧安送走靈魂,到這時候差不多也去了半條命。直接接觸怨鬼靈魂真的不是容易事,大概就跟把手放到油鍋裡炸差不多。 於是累到對於林委員把她當瘋子看的眼神也不計較了,她要了紅包,踏出這棟充滿業障黑氣的房子,一下子就看見停在不遠處的那台計程車。 她打開車門,從紅包裡抽出兩千塊,說:「恭喜發財。」 吳九本來想抱怨等得太久,但這筆錢來得及時,於是也不管穢氣不穢氣,載著謝碧安踏上歸途。 回到城隍廟,陳大哥正好在門口,接走了謝碧安。 吳九也樂得賺了一筆,反正也不是真的那麼有原則忌諱的人,能賺到這筆紅包,晚上又能去找認識的小姐,對他來說也是百利無一害。 於是他跟謝碧安的合作關係就這樣展開。 只要謝碧安有需要,就會打電話叫他來載,無論是辦完案子累得要死,還是急件要趕到荒郊野外,他都配合無間。 謝碧安雖然也說不上多喜歡吳九這個人,但他基本上還是算是個有正氣的人,多多少少能給她帶來一點精神力,大概就有點類似採陽補陰吧。不過她可不搞雙修那種事。 吳九跟她混得久了,也清楚她對人類的那種疲倦厭惡,心直口快的男人總忍不住抱怨:「你花在那些事情的心力要是用一點在人的身上吼,說不定現在男朋友都一抓一大把了。」 謝碧安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吵。她知道吳九就是個俗人,女朋友一大堆,得了錢就通通孝敬過去,跟她完全是兩種人。 可是命運總是如此奇妙,明明是處於極端的兩種人,卻意外地契合,謝碧安只要在吳九的車上就能感覺平靜,明明她對陌生人是下意識充滿排斥的,但吳九就像理所當然地走進她的生命,好像本來就留了一個空缺給他一樣。 這時候她不知道的是,吳九的本名當然不叫吳九,她也沒發現這個名字跟七爺謝必安的夥伴——八爺范無救,非常地類似…… 而他們之後不管又有什麼樣的故事,都將會在謝碧安的生命裡寫下濃厚的一筆。 現在的話,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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