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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一整天無趣又繁雜會議的古魯瓦爾多終於回到辦公室,晚餐時段過去許久仍沒有半點食慾的他隨意翻看堆在桌上文件,幾行字躍入古魯瓦爾多的視野,指尖一頓抽出某一份被整理好的文件,關於那人的生活點滴變成幾張薄紙的描述,古魯瓦爾多看著冰冷的白紙黑字,那是他只能從字裡行間窺探的人生,看到一半便感到索然無味,將下屬費心整理的資料全部丟進碎紙機裡,一點也不剩。

  和利恩那次會面後幾個月,古魯瓦爾多依舊會派人去追蹤對方的近況,從未看完的報告最終都會變成一堆碎紙,消失在他眼前。為此威廉曾提出疑問,那時古魯瓦爾多沒有回答,日後也只是一遍又一遍下達指令,一次又一次把關於那人的事物送進碎紙機裡攪碎,威廉後來再也沒有對此表達過任何意見。

  縱使在威廉眼裡,古魯瓦爾多猶如飛蛾撲火而本人毫無知覺。

  敲門聲輕輕在古魯瓦爾多身後響起,得到應允進到門內的威廉停頓一會,安靜的背影讓他一時間忘了說話,直到古魯瓦爾多那雙毫無情緒的紅眸看向他,威廉才簡單扼要說起明天的安排,待威廉報告完,古魯瓦爾多只以一個單音做結。

  威廉從手帳中抬起頭,古魯瓦爾多垂著眼眸沒有看他,察覺到對方的倦意和心不在焉,威廉想起眼前的人中午過後除了水以外什麼都沒吃,白燈之下突顯了古魯瓦爾多眼周的青色,他莫可奈何,對方的睡眠問題一直沒有得到改善,朝向變本加厲的方向前進。

  威廉忽然想起幾個月前的那一夜,不得已將王子殿下留在古魯瓦爾多名義上友人身邊的那一夜,總是失眠的古魯瓦爾多罕見地睡到隔天早上都沒有醒來。

  也是在那天之後古魯瓦爾多的睡眠問題逐漸失控,威廉垂下眼,如果能讓古魯瓦爾多好好休息一下,利用那人對古魯瓦爾多的影響力又何妨。不去細想那人對王子殿下的影響,威廉收拾起亂七八糟的心緒重新面對眼前的男人。

  「殿下還沒吃東西吧?等一下我送您回去休息的路上順便買個晚餐,可以嗎?」
  「不用。」
  那雙沒有聚焦的紅讓威廉躊躇一會,他小心翼翼說道:「……還是您想去見見利恩先生?」
  聽見那人的名子,古魯瓦爾多指尖一動,隨即冷靜下來,「你可以下班了。」
  「殿下?」沒有錯過古魯瓦爾多的動搖,威廉向前一步,試圖改變對方的想法,擔憂的心表露無遺:「您知道自己狀況多差嗎?」
  「庫魯托,我耐心有限。」古魯瓦爾多繞過辦公桌坐進專屬於他的扶手椅,轉過身去不再看威廉,「關燈離開。」

  欲言又止的威廉最終只能發出一聲微小的嘆息,他替古魯瓦爾多關上燈,離去前他又看了眼待在窗前被椅背藏起的古魯瓦爾多,窗外的霓虹讓整個空間變得破碎又寂寥。威廉依照古魯瓦爾多的期望,把自己從那個空間趕了出去,將古魯瓦爾多獨留在原地。

  他別無選擇。

  輕扣上門板的聲響之後再無其他雜音,古魯瓦爾多撐著臉側眺望窗外的夜色,現在時間不算太晚,來往的車輛讓城市還存在零星活力,附近的辦公大樓還有部份燈火通明的樓層,一抹相似的紫紅忽然映入他的眼簾,那截然不同卻又難以忽視的髮色使古魯瓦爾多一瞬間想起利恩的樣貌,以及那段相處的短暫時光。

  古魯瓦爾多偶爾會在難以入眠時想起那人的溫度,那一夜是一場平凡卻又不切實際的夢,卻是一劑能讓他好好睡上一覺的安眠藥。

  那之後伴隨的代價便是他逐漸難以承受的悵然若失。

  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古魯瓦爾多拎起鑰匙離開空蕩的辦公室,將自己塞入名貴的車內發動引擎,毫無留戀的離去,沒有注意到一雙憂心忡忡的綠色注視著他消失在轉角。到達目的地之前古魯瓦爾多停在一間超商,買了一個飯糰、一杯咖啡和一包菸,繼續朝向目的地前進,窗外的景色逐漸從林立的商業大樓變成社區式的民宅,古魯瓦爾多流暢地將車停入格子內,卻沒有下車的打算。

  車窗留一點縫好讓外頭的風吹進車內,古魯瓦爾多熄火後便開始拆他遲來的晚餐,吃進嘴裡的東西他沒嚐出是什麼味道,咖啡勉為其難的吞下一半,隨意解決一餐,古魯瓦爾多將椅背向後調低幾格,半躺在座椅上的古魯瓦爾多往天空一望,烏雲盤據在城市上空,積蓄好幾天的水份仍沒打算落下,平淡無波的紅眸視線一轉停留在公寓的某一戶,溫暖的燈光像是引領他前進的指標。

  拆開菸盒,古魯瓦爾多從裡頭叼了一根出來點燃,吸入體內的煙霧翻滾一圈後吐出,車內瞬間被朦朧白霧掩蓋,隨即又被一陣風帶走留下一點煙味縈繞古魯瓦爾多的鼻腔,他抽的不快,大多數都是擺在一邊任由菸灰落在昂貴的汽車座椅上,直到夾著菸的手指感覺到熱度才將快要燃盡的菸扔進半杯咖啡裡熄滅。

  闔上眼之前他仍沒有在陽台看到那抹紫紅,被疲倦淹沒的古魯瓦爾多任由自己被座椅吞噬,陷入短暫的睡眠之中。

  磅礡大雨驚擾了淺眠的古魯瓦爾多,意識不清的他下意識往窗外一看,那頭絕對不會錯認的紫紅色出現在陽台,雨水使車窗外的一切變得模糊,連利恩的樣貌都無法看清,這讓古魯瓦爾多沒由來感到心慌。

  門鈴響起時利恩沒想太多,他以為又是阿貝爾那傢伙半夜被哪個女人趕出來又跑來他這蹭一晚,未曾想過出現在眼前的會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人。

  「……古魯瓦爾多?」

  喊出聲的利恩還沒回過神,彷彿被雨水浸泡過的男人欺身向前,帶著潮氣的唇瓣覆上他的,半推半就被古魯瓦爾多推進家門內,直到背抵著牆退無可退這個吻仍沒有結束,利恩被動承受古魯瓦爾多的急切,明明那天之後就音訊全無,一如當初那般遍尋不著,如今卻宛如要將他吞吃入腹般的纏綿。

  一想到過去幾個月間的煎熬等待對方的聯繫,利恩便生氣的扣著古魯瓦爾多的後腦加深這個充滿雨水氣味的吻,放縱自己把這幾個月份的怨懟都對著男人宣洩出來,一推二進下立場對調,雙手被壓制在門板上的古魯瓦爾多被吻的喘不過氣來,直到對方發出難受的嗚咽,利恩才退開。

  「先去洗個澡換個衣服吧?」待雙方呼吸平穩,利恩牽著對方走到浴室前,把一身溼的古魯瓦爾多推進浴室裡。
  「一起。」扯住即將轉身離去的利恩,古魯瓦爾多開口。
  「我換件衣服就好。」輕輕掰開古魯瓦爾多牽制他的冰涼手指,利恩拒絕對方的邀請。

  抽身離去的利恩留下古魯瓦爾多一人待在狹小的浴室內,看著闔上的門板發呆一會,古魯瓦爾多才慢吞吞的褪下身上溼透的衣服,擰開水龍頭任由傾瀉而下的冷水澆灌他混沌的大腦以及他方才因為親吻而燃起的欲望。古魯瓦爾多低笑了一聲,嘲笑起自己的狼狽。

  「古魯瓦爾多衣服我放在門前,你大概可以穿吧。」

  沒得到應聲的利恩側耳傾聽,除了水聲之外沒有聽見其他,他不放心的又喊了幾聲,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還在考慮要不要推開浴室門的當下,門率先打開,全裸的人身上還在滴水,一臉淡漠在利恩的視線中穿上衣服。

  「等一下。」利恩猛地抓住古魯瓦爾多蒼白的手臂,手心傳遞過來的冷意使他眉頭一皺,他推開浴室門往裡面一看,沒有任何蒸氣和熱度,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家又不是沒熱水。」
  「我只是想冷靜一下。」

  古魯瓦爾多的語氣和他的身體一樣冷,被利恩握住的那塊血肉彷彿要被對方的體溫灼傷,古魯瓦爾多輕輕推了一下利恩的肩膀,想從對方身側離開,想逃離這個會將他燙傷的地方。

  利恩扯過古魯瓦爾多將人往浴室內推,同時欺身吻上那毫無血色的蒼白唇瓣,他伸手將古魯瓦爾多剛穿上的衣服褪了下來,連同身上沾染雨水的衣服一起扔到一邊,毫無抵抗的古魯瓦爾多被利恩帶到蓮蓬頭底下,落在彼此頭上的溫熱令人窒息。

  恍惚間利恩想起他們第一次做愛的場景,那時的古魯瓦爾多躲在小小的淋浴間裡做擴張,可愛的令人生氣。

  「不想做了?」眼前的古魯瓦爾多不太對勁,垂下的腦袋讓人看不清任何表情,他關起水,和男人拉開一點距離,「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
  「古魯瓦爾多?」

  回應他的是有如野獸般的親吻,說是親吻可能不太恰當,古魯瓦爾多正在啃咬他的唇,下一秒可能就會被對方粗暴地撕扯開皮肉,可當他發覺扣在後腦的手掌正微微顫抖時,利恩的心臟彷彿被人用力抓緊,又疼又難受。利恩一點一點回應著古魯瓦爾多的索求,試圖讓對方冷靜下來。

  安撫有了成效,古魯瓦爾多的吻不再有侵略性,利恩卻反過來掠奪對方的唇舌,方才的溫情好似都在為這一刻做準備,被輕易撬開的牙關讓兩人的舌尖糾纏在一起,利恩將人抵到牆上,單腳卡進古魯瓦爾多的胯間,若有似無磨蹭著對方的下身,從喉頭溢出的低吟全被利恩吞下,利恩的手掌沿著背脊一路向下探去,抓住單邊臀辦用力揉捏了一會,沒有觸碰臀縫中的隱蔽處,轉而挪到前方去擼動古魯瓦爾多半勃的性器,忽然被人抓住勃起的男人顫抖了一下,在愛撫中沈溺的古魯瓦爾多不由自主挺起腰,把自己的陰莖往對方手裡送。

  「太欲求不滿了吧。」

  輕咬古魯瓦爾多的下唇,利恩加重手上的力道,不意外聽見男人苦悶的呻吟,弓起腰的樣子像是依偎在他懷裡跟他撒嬌,可愛又可恨,利恩思忖。沒在利恩手裡堅持太久,濃稠的白濁撒在兩人身上,高潮之後的古魯瓦爾多幾乎是坐在他的大腿上,半摟著癱軟的男人,利恩再次打開開關,讓溫水洗去彼此身上的污濁。窩在他懷裡的古魯瓦爾多仍在高潮後的餘韻裡,這時候的男人看起來乖巧又溫馴,原本冰涼的身體總算溫暖起來。

  看著這樣的古魯瓦爾多,利恩反倒失去做愛的興致,比起性愛他更想擁抱古魯瓦爾多入睡,相比於上次的見面,古魯瓦爾多變得更蒼白消瘦,難以忽視的青色都在告訴他古魯瓦爾多有多麼疲累,這人到底要壓榨自己的身體到什麼地步才甘心。

  「不做到最後?」半闔著眼的古魯瓦爾多低聲詢問,沖洗完的利恩關起水便摟著他往外走,連浴巾都是先披在他身上,依靠在對方肩上,古魯瓦多沒有抗拒這樣的照顧。
  「你來找我就只為了這個?」這話讓利恩倍感無奈,古魯瓦爾多大概只有想做的時候才會想起他,一旦滿足了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你對我就沒別的事情好說了?」
  「不如把你頂著我的東西收起來再說。」他伸手就要去抓昂揚的柱身,馬上就被人扣住手腕,對上那雙陰鬱的綠眸,古魯瓦爾多選擇別過臉不去看。
  「做之前我們不是應該先談談?」鬆開對古魯瓦爾多的箝制,利恩拉開距離。

  面對利恩的質問,古魯瓦爾多沉默不語,他認為停在這個關係最純粹,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沉淪在性愛裡就好,就算抽身離去也不會有任何留戀,他想要的是可以隨時斬斷的關係,而不是讓利恩成為他的軟肋,他一點也不希望對方因為他而捲入什麼風波裡。

  古魯瓦爾多對這位故友的想法向來單純,利恩只要待在他的回憶裡就好,即便觸碰不到也沒有關係。然而他今天卻渾渾噩噩的來到這裡,沉浸在不該存在的現實裡,他應該離去,而不是這裡對利恩有所求,搞砸這一切。

  「……是我不該來。」古魯瓦爾多拿下覆在他身上的浴巾,攤開浴巾罩住利恩仍在滴水的長髮,順帶掩去那雙令他難受的綠,越過利恩,古魯瓦爾多撿起自己的衣物往身上套,溼黏的衣物讓古魯瓦爾多渾身發冷,他仍沒有停下。
  消化完那句話的利恩立刻拿下頭上的布料,扯住對方正要穿褲子的手,冷聲說道:「你在說什麼?」
  「字面上的意思。」
  「你這傢伙到底要多隨心所欲啊?!」利恩揪住古魯瓦爾多溼透的襯衫將人扯近,「你要的就是這種關係嗎?一個隨時能夠處理你性慾的對象?」

  那雙沒有情緒的紅望向他,利恩感到背脊發涼,他有預感如果讓對方離開,他們從此以後不會再相見,能留下古魯瓦爾多的方法只有一個。

  「我知道了。」

  利恩把古魯瓦爾多推回狹窄的淋浴間裡,沒有溫柔的愛撫和親吻,只有純粹而原始的交媾。

  草草擴張的後穴被撐開到極致,利恩從後插入古魯瓦爾多窄小的穴,把所有的欲望都埋進深處,就算聽見對方疼痛的低哼也沒有停下,這場粗暴而疼痛的性愛沒有討好到任何一方,古魯瓦爾多咬緊下唇承受利恩粗魯的抽插,他清楚感覺到肉壁被殘忍頂出對方的形狀。古魯瓦爾多一吋又一吋的吃下利恩的所有,直到圓潤的冠部狠狠撞在深處的口,古魯瓦爾多一聲細小而沙啞的尖叫傳進利恩的耳裡,利恩的心彷彿被撕扯的支離破碎。

  他們猶如兩頭困在鐵籠裡的野獸,互不相讓彼此折磨,弄得片體鱗傷也不願示弱。

  利恩終究會心軟,古魯瓦爾多想要一個砲友又如何?至少他會在需要的時候找上門來,他能做一個短暫的避風港,暫時替古魯瓦爾多遮蔽風雨,滿足對方在這段期間裡所有欲望,他應該就此滿足,不該認為自己在古魯瓦爾多心中會有多特別。

  他不過就是一夜情對象中的其中一個,又怎能厚顏無恥的留下古魯瓦爾多。

  放緩下身的動作,利恩不再粗暴的對待古魯瓦爾多,伸手去套弄對方萎靡的性器,從開始性交後便沒有感受到快感的古魯瓦爾多一顫,他不明白利恩為何突然改變做法,又不得不在對方溫柔對待下得到快樂,忽然間空氣變得淫靡,情色的水聲被古魯瓦爾多斷斷續續的呻吟掩蓋,在他體內肆虐的陰莖總是稍稍擦過他敏感的部份,如此撩撥讓古魯瓦爾多感到難耐,他不安的扭動臀部企圖使自己得到更多。

  見狀利恩掐住手裡的勃起,猛地收縮的腸道讓兩人同時發出悶哼,利恩牙一咬忍住想要兇猛貫穿古魯瓦爾多的衝動,卻忍不住加重動作,緩慢而沈重的抽插好似一場酷刑,每一次深入都差一點撞上深處的凹陷,這舉動讓古魯瓦爾多想起方才粗魯的對待,他推拒著身後的男人,不希望對方進的太深。

  利恩還記得剛才古魯瓦爾多那聲慘叫,並沒有折磨對方的打算,他沒有再深入,轉而碾磨起古魯瓦爾多的前列腺,敏感點被重點照顧的古魯瓦爾多哆嗦著呻吟出聲,前端溢出的清液讓人分不清是水還是屬於身體的一部分,古魯瓦爾多抓住那隻仍在他陰莖上套弄的手,泛白的指節沒能動搖利恩半分,前後夾擊之下累積的快感讓古魯瓦爾多痙孿不止,顫抖著高潮的古魯瓦爾多幾乎是瞬間就被抽乾力氣。

  利恩跟著脫力的古魯瓦爾多一起跪在溼冷的地板上,分開腿坐在利恩身上的古魯瓦爾多還沒意識到這樣的姿勢會給他帶來什麼,過於深入的性器撞上柔軟的口,古魯瓦爾多眼前一黑,收緊的甬道吸吮著利恩遲遲沒得到緩解的柱身,利恩沒忍住衝動,貼著古魯瓦爾多的臀辦擺動,回過神來的古魯瓦爾多被迫承受來自身後的入侵,高潮之後的肉穴仍敏感不已,但他已經沒了力氣,只能任由利恩對他予取予求。

  「不要再進去了……」額頭貼在冰涼的磁磚上,古魯瓦爾多悶聲說道。
  「不會進去。」利恩吻著古魯瓦爾多泛紅的後頸,環抱住身體幾近要貼上牆的男人,利恩的掌心正好貼在小腹上,他撫摸著因為抽插而輕顫的肚皮。
  「別揉、——唔——」被搓揉的小腹讓古魯瓦爾多有些難受,剛射過的性器又微微站起,利恩的手掌和他體內的陰莖一樣熱,他以為自己會融化在利恩的懷裡。

  含著欲望的後穴變得麻木,利恩還是沒有射精的打算,刻意延長的性愛使古魯瓦爾多頭昏眼花,熱到發燙的手掌還覆在他的肚子上,跪在地板上的膝蓋被磨的發疼,古魯瓦爾多的手向後一推,翹起屁股脫離利恩的掌控,沒有被堵住的穴口一張一闔像是還吞著什麼或是想吞下什麼,還沒站起來的古魯瓦爾多就因為發麻的腿而差點摔倒,若不是利恩接住他可能早已跌倒在地。

  「不行了嗎?」

  利恩輕吻古魯瓦爾多溼潤的眼角,將人從地上抱起,不再溫暖的浴室不是一個能夠好好做愛的環境,半摟半抱的把人帶出狹小的空間,輕柔的把古魯瓦爾多放在客房床上,陷在柔軟床舖的古魯瓦爾多一時半刻間沒意識到已經換個地方,只知道利恩分開他的腿再一次進入他,被塑膠套住的陰莖和肉貼肉的感覺完全不同,古魯瓦爾多不喜歡這樣的觸感。

  「……別戴套。」
  「射進去的話不好清理。」利恩往古魯瓦爾多的敏感頂了頂,逼出對方的低吟,對男人的發言感到些許不快,好似跟古魯瓦爾多上床的人都能在他體內射精般淫亂。

  精神恍惚的古魯瓦爾多不知道利恩的內心正在想些什麼,他感覺到對方的不開心,原因為何他無從知曉,他不過是不希望有一層薄膜阻隔彼此,只有這時候他才能夠毫無保留貼近利恩,將利恩的全部吞噬成為他血肉的一部分。

  「不清理也沒關係。」古魯瓦爾多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漫長的性愛過程讓他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要休息,他仍開口說道:「射在裡面。」
  「你這傢伙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利恩咬緊牙根,拉開古魯瓦爾多遮蔽眼睛的手,露出來的臉和那雙深陷情慾的眼眸一樣紅。

  窗外雨聲磅礡拍在玻璃上的聲響整夜沒停過,利恩耳裡一片寂靜,他所有專注力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古魯瓦爾多總是知道如何讓他失控,沒有依照對方的意願拔掉那層薄膜,他用力撞進對方體內來宣洩不滿,握住腰的手沒有控制力道,在透著薄紅的皮膚上留下深淺不一的指痕,被往上頂去的身體很快就會被利恩抓回來撞在胯上,古魯瓦爾多雙腿大開腰部懸空只能用顫抖的腳當作支撐,但在利恩的淺出深入下這一切努力都是枉然,腿根倏地夾緊貼在他股間聳動的男人,酸軟的腰失去力道支撐塌下,抽搐著射精的古魯瓦爾多第一次依靠後穴得到高潮,噴濺在彼此身上的黏稠誰也沒去管,利恩仍孜孜不倦的搗弄著他泥濘不堪的腸道,在古魯瓦爾多失去意識之前,他嚐到利恩溫柔且克制的吻。

  起身將深埋在對方體內的陰莖退了出來,阻隔精液的薄膜卻沒有被完整抽出,留下一小截卡在穴口,從中淌流而出的混濁和利恩此刻的慾望一樣污穢不堪,他伸手將外露的保險套從對方屁股裡拿出來,收緊的口卻像在挽留般咬住那盛滿精液的套子,隨意將保險套打結扔到一邊,利恩重新拿了一個保險套圈住勃起,再次破開那令他理智盡失的肉穴。

  即使失去意識,古魯瓦爾多仍會不由自主地收縮內壁討好著侵入者,開拓到鬆軟的肉壁能更輕易地往深處前進,沒有去碰古魯瓦爾多深處的軟肉,利恩淺入淺出的插著古魯瓦爾多,飽滿的冠部屢次擊中敏感的凸起,古魯瓦爾多小幅度掙扎起來,就算不省人事身體仍會做出反應,逐漸挺立的性器被利恩用另一個保險套框起,牽制住胡亂擺動想要去拿開保險套的手,雙手都被按進柔軟床舖中的古魯瓦爾多承受更深處的頂弄,即便沒有撞開那塊凹陷也足夠刺激,落在臉上的細吻與身下的攻城掠地完全不同,古魯瓦爾多眼角溢出的淚水都被利恩一一舐去,他用舌尖蹭開古魯瓦爾多的唇,將對方所有聲音都嚥下,直到古魯瓦爾多再一次被他送上高潮,利恩才發狠似的快速抽插了幾十下迎來第二次射精。

  冷靜下來的利恩捂住眼睛,被蹭亂的床單簡直一塌糊塗,幸好沒弄髒太多,將使用過的保險套全扔進垃圾桶裡,利恩從浴室裡拿來一條溫熱的毛巾和一條乾毛巾,替古魯瓦爾多擦拭身體,過度使用而紅腫的穴口也好好的清理一番,最後才去處理那頭半濕的灰髮,幫男人換上一身衣服後利恩將古魯瓦爾多抱起回到主臥,把人安置好利恩才去處理剩下的雜事。

  躺倒在熟睡那人身側時窗外雨聲漸停,室內只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和水珠滴答落下撞在遮雨棚上的聲響,牆上指針喀一聲停在五上頭,但利恩一點睡意也沒有,抬起手臂一撈將男人揉進懷裡,即使如此他仍覺得古魯瓦爾多離他過於遙遠。大拇指指腹輕輕劃過古魯瓦爾多傷痕累累的下唇,利恩傾身留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鼻尖蹭到頸間嗅著只有這時候才會沾染上他氣味的古魯瓦爾多。

  直到兩人呼吸逐漸同調,利恩才昏昏沉沉睡去。

  門鈴叮咚作響吵醒沒有進入深沉睡眠的利恩,瞬間睜開的綠眸不是因為門外吵鬧的鈴響,而是他懷裡發燙的古魯瓦爾多,利恩擰起眉間撫上散發高熱的額,迅速翻身下床的利恩先去拉開大門,絲毫不意外古魯瓦爾多的貼身秘書站在門前,他沒理會張口想說些什麼的威廉,逕自走到客廳裡去翻找退燒用品,跟在男人身後的威廉將紙袋擺上餐桌。

  「殿下的衣服和車鑰匙跟手機錢包都在裡面。」威廉站在客廳和廚房之間的位置看著屋主在櫃子裡翻找東西,有些困惑地問:「怎麼了嗎?」
  「古魯瓦爾多發燒了,我家沒有退燒藥。」匆匆離開客廳的利恩又鑽進臥室裡拿出一條乾淨的毛巾到流離台上浸滿冷水,不在乎身後先後響起的匆忙腳步聲和關門聲。

  威廉很快就提著一袋東西回來,門鈴再次按響時利恩正好要拿毛巾去沖水,拉開門讓氣喘吁吁的威廉進到門內,他到廚房裝一杯水給忠心的下屬,順便接過裝滿退燒藥和營養品的提袋,從中拿出退燒藥確認藥物能夠空腹吃才帶著溫開水回到臥室,沒有拒絕跟在他身後的威廉進到私人領域裡。幾番折騰後餵完藥的利恩和威廉對看一眼,將臥室留給古魯瓦爾多。

  「殿下這幾天就留在這裡休養,我會處理剩下的事情,需要什麼直接傳訊息給我就好,我會安排。」

  說完威廉沒有多做留戀,利恩會照顧好古魯瓦爾多,這是他昨晚就知道的結果,即使他看到古魯瓦爾多跌跌撞撞拉開車門闖入雨中也沒有阻止,王子殿下把所有的一切都遺留在原地,只為了見那人一面。

  直到古魯瓦爾多消失在公寓門板之後他才跨出腳步,撐傘來到沒有關上門的車邊,威廉嘆口氣將古魯瓦爾多遺留的隨身物品取出,溼透的駕駛座只能簡略的擦乾,不大的傘面無法遮蔽太多,思考一會他收起傘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從車窗縫隙濺入的雨水必須解決,威廉只能發動引擎把自己完全封閉在車內,鼻腔裡充斥著屬於古魯瓦爾多的清香,和菸味揉合在一起衍生出不一樣的味道,他下意識忽略了雨水和皮革座椅混合的潮濕氣味。

  「聯絡方式跟上次留給我的名片一樣?」

  利恩的嗓音將陷入昨晚回憶中的威廉拉回,他點點頭,想要甩去沾黏在鼻腔裡那股融合之後的味道,與屋內如出一轍的菸味威廉沒由來確信這和古魯瓦爾多車上的菸味是同一種。本來就沒想多待的威廉更想離開了,他隨意朝利恩打個招呼便轉身離去,再一次將古魯瓦爾多獨留給利恩。

  威廉離開後屋子又安靜下來,隔音不算太好的公寓內傳來零星的聲響連同食物的香氣一起,利恩回到臥室裡拉上窗簾阻隔光線,退燒藥雖然不是立即見效,但古魯瓦爾多原本緊蹙的眉頭舒展不少,利恩鬆口氣,他整理好被褥確保古魯瓦爾多被包裹在其中,一離開房間利恩隨即向上司請幾天假,沒過問原因的上司強塞幾份能夠在家處理的工作給他,他忍不住和對方互損幾句,在上司笑罵聲中掛上電話。

  為了不知何時才會清醒的古魯瓦爾多,利恩從廚具櫃中拿出鑄鐵鍋,洗乾淨後放上瓦斯爐,幾天前剛補貨的冰箱還有足夠的材料讓他發揮。

  利恩從蔬果籃裡拿出一顆洋蔥,再找出低筋麵粉和一瓶白酒,需要的調味料都擺在垂手可得的位置上,先把洋蔥洗乾淨熟練地將洋蔥切成丁,開火等待鍋熱加入無鹽奶油直到融化,拿起砧板把洋蔥丁全掃入鍋內,滋滋作響的鍋底和瀰漫出的香味讓利恩有點餓了,他仔細拌炒跳動的洋蔥直到變成焦糖色,加入麵粉攪拌一會淋上些許白酒,直到酒精揮發後才倒入清水燉煮,期間他還丟了一片月桂葉和一匙百里香,煮滾後撈去浮沫和雜質蓋上鍋蓋用小火再燉煮一會,中間他時不時掀開鍋蓋攪動鍋底,確保不會燒焦,待鍋中冒出美味的香氣利恩才關起火,取出月桂葉丟棄,最後撒入些許鹽巴和黑胡椒,利恩撈起一小匙淺嚐,幸好味道不算太差。

  蓋上鍋蓋將檯面收拾一下擦乾雙手抬起頭便看見站在臥室門口的古魯瓦爾多,利恩立刻迎了上去,本想伸手去摸對方的額,隨即想到他才剛洗完手又止住動作,他不想讓手上的寒氣接觸到古魯瓦爾多,可病人完全不這麼想,貼上他的身體很熱,利恩接住向他傾倒的古魯瓦爾多,對方低啞的嗓音在他耳邊呢喃著什麼,利恩沒聽清,只知道對方呼出來的氣息過於灼熱。

  「既然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輕拍古魯瓦爾多的後背,利恩細聲說道。
  「……嗯。」
  「你不放開我是要怎麼吃。」
  「那不吃了。」

  抱住他的男人一點也沒有鬆手的打算,利恩向後退開一點古魯瓦爾多便會往前,根本無法拉開距離,他稍微推開彼此距離去看古魯瓦爾多,撥開男人額前的碎髮,裸露出來的紅溼潤的令人心碎,利恩愣了一下,他從未在古魯瓦爾多身上找到脆弱兩個字,現在他卻找不到第二個詞形容對方。

  「……那我們再回去睡一下。」

  維持擁抱的姿勢將古魯瓦爾多帶回臥室,剛把人放上床,窩在床褥裡的病人似乎又疲累的睡去,掌心覆上古魯瓦爾多的額頭,比稍早還要不燙一些,這是好現象。利恩忽然想起半夜扔進洗衣機的衣物應該早就洗好了,準備起身離去的人被一掌抓住,明明已經意識不清了卻還是牢牢把他抓住,不得已之下利恩又坐回床沿,揪住他衣擺的病人依舊沒有鬆手,利恩輕輕拉開捏著他衣服的手指,把那隻還充滿不正常熱度的手收進被子裡。

  別走。

  利恩――

  一聲破碎的囈語硬生生將正要離開的利恩留在原地,他沒漏聽那之後那聲薄弱的叫喚,他蹲了下來雙手按住自己發熱的眼眶。明明離他而去的人是古魯瓦爾多,總是在原地等待聯繫的人是他,即使如此古魯瓦爾多仍害怕自己離他遠去。古魯瓦爾多所有異常行為剎那間有了答案,他時常為了對方鼓譟而感到疼痛的心臟也終於找到方向。

  古魯瓦爾多和他都是無可救藥的笨蛋,他到底該拿此時酸漲飽滿的心臟如何是好,忍住想要把人叫醒傾訴這一切的衝動,利恩待紊亂的心跳平復才躡手躡腳的離開房間。

  不知昏睡多久的古魯瓦爾多在陌生環境中醒來,乾渴的喉嚨和一身的酸痛令他頭昏腦脹,汗溼的衣服貼在身上讓人渾身不快,陰暗空間裡只有他一個人,慢一步嗅到的熟悉氣味使他放鬆下來。緩慢回籠的記憶讓古魯瓦爾多忍不住想睡回去裝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可他仍掀開被褥下床去尋找利恩,一接觸到冷空氣古魯瓦爾多顫抖了一下,他踏著虛浮的腳步來到門外,沒有看見利恩的身影,淡淡瀰漫在空氣中的食物香味勾起古魯瓦爾多的食慾,踱步來到廚房過程中他才瞥見歪斜倒在沙發上睡覺的利恩。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入室內,在陽台上飄動的衣物散發出一股乾淨的皂香,充滿生活感的客廳堆積了不少報紙和雜誌,不算整潔的櫃子上有許多讓人看不出是哪個國家的擺飾,牆上也有不少風景和人物照,各式各樣的風景和人種都有,在狹小沙發上睡著的利恩和整個空間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幅和諧的畫。

  和他只為了休息而回去的住處完全不同,他的住所可不是這麼溫馨可人的地方。

  古魯瓦爾多腳尖一轉來到沙發旁低頭看著正在熟睡的利恩,在古魯瓦爾多的記憶裡幾乎沒有對方睡覺的樣子,這讓他感到新奇,他彎下腰撩起散在臉上的一縷紫紅,回想的全是他們學生時代的時光,那是他人生中最平淡而美好的時候,當他意識到這段記憶中的人事物對他有舉足輕重的份量後,他選擇斬斷所有聯繫。

  利恩。

  望著沉睡的男人,這名古魯瓦爾多唸的繾綣,所有回憶當中他最難以捨棄的部份都有對方的存在,被他狠心拋下的一切都在男人偶然間重新出現於他生活中而想起,古魯瓦爾多其實沒有失而復得的喜悅,留給他的只有觸不可得的空虛。

  如果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市井小民,他就不需要割捨這一切。

  古魯瓦爾多甩去腦中亂七八糟的假設,人生沒有所謂的假如。他直起腰準備離去,一瞬的暈眩使古魯瓦爾多沒有站穩腳步,險些撲倒在利恩的身上,撐在扶手和椅背上的手正好將利恩圈起,滿是古魯瓦爾多倒影的綠和滿是利恩倒影的紅交錯在一起,不知何時醒來的利恩雙手扶住他,近在咫尺的鼻息融在一起進入到彼此體內,利恩在愕然的古魯瓦爾多唇上偷了一個吻。

  「剛醒就來投懷送抱不太好吧,你才剛退燒。」溫熱的掌心輕輕撫上古魯瓦爾多的臉頰,完全降下熱度的觸感讓利恩完全放下心來,他猛地施力讓古魯瓦爾多摔進他懷裡,突然的肉體碰撞讓兩人都悶哼一聲。
  「希望你還記得我是病人。」
  「我只是在索取賠償。」摟著古魯瓦爾多,利恩有些滿足的瞇起眼。
  「剛剛的吻不算?」半張臉都埋進紫紅色長髮裡的古魯瓦爾多悶悶地說道。
  「當然不算。」利恩說的理直氣壯,後頭又輕飄飄的補上一句,「一睜開眼就看到喜歡的人投懷送抱的樣子,很難忍住吧?」
  「……」
  「啊,害羞了?」

  側過臉,利恩含笑輕吻那透著粉色的耳垂,沒有接著再逗弄古魯瓦爾多,享受完片刻的靜謐之後,利恩撐起身順帶讓古魯瓦爾多坐到他身側的位置上,逕自起身去廚房將轉涼的洋蔥濃湯重新加熱,一邊把土司丟進烤箱裡。

  「餐桌上的紙袋是庫魯托先生拿來的。」在廚房裡準備餐點的利恩抽空對還在沙發上發呆的古魯瓦爾多說道,「你的東西他說都放在裡面了,看你要不要順便去沖個澡換件衣服,但是,禁止使用冷水。」利恩在最後一句加重了語氣。
  「現在沒有需要冷靜的時候了。」來到餐桌邊翻看紙袋內的東西,古魯瓦爾多淡淡說道。
  「你剛剛的臉太紅了,我很怕你又想冷靜一下,還是要一起洗?」
  「閉嘴做你的事。」

  拿起紙袋內的衣物,古魯瓦爾多頭也不回的鑽進浴室裡,被人狠狠瞪一眼的利恩只是笑嘻嘻的繼續準備午餐,沒有戳破古魯瓦爾多藏不住的泛紅耳根。

  躲進浴室裡的古魯瓦爾多看見鏡中的自己微微一愣,沒有收起的笑意還掛在臉上,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麼的古魯瓦爾多閉起眼,再次睜開眼又恢復成平時的表情,外人所熟知他的模樣。

  「吹風機在電視旁邊的櫃子。」利恩將湯碗盛滿放到一邊,和準備好的三明治一起擺上餐桌,食物的味道和沐浴後的香氣環繞在不大的空間裡,忽然間充滿生活感的氣味讓古魯瓦爾多有一瞬的恍神。
  「被人服侍到連頭髮都不會吹了是不是?」從古魯瓦爾多的手裡接過吹風機,利恩把人按坐在椅子上,嫻熟的替人吹起頭髮。

  轟轟作響的吹風機和在他頭皮上揉捏的手指都不像他平時給專人服務時的舒服俐落,古魯瓦爾多卻不討厭這樣的方式,利恩一邊吹頭髮一邊嘰嘰喳喳的說些他根本不在乎的小事。待在利恩身邊古魯瓦爾多總能享受到各式各樣的溫馨日常,而不是冰冷沒有溫度的制式化生活,所以他才無法割捨利恩。

  利恩終究會成為他的軟肋。

  古魯瓦爾多斂起眼在暖風中昏昏欲睡,在利恩的照料下他總是一個不小心就會放空心神,剛剛還想著該怎麼再次和對方拉開距離,下一秒他又什麼都不想了,隨著那雙在他頭上撥弄的手掌左右搖擺。吹風機的聲音停了,利恩在那頭蓬鬆的灰髮上輕拍幾下,把吹風機收起擺回原位。

  「想睡的話吃完再回去睡一下。」把人帶到餐桌前,利恩拆了一份感冒藥和營養品放在另一邊,「吃完東西把這些藥吃了。」
  「庫魯托買來的?」
  「你不知道他有多慌張,記得給人家放假。」
  「他的假很多。」輕啜一口湯,古魯瓦爾多慢條斯理說道:「是他自己不想放。」
  「你這副德性到底誰能安心放假?」憤恨咬下三明治,利恩含糊的說:「對了,他說這幾天你要待在我家休養。」

  攪動湯碗的動作一停,古魯瓦爾多抬起眼去看專心吃午餐的利恩,威廉的自作主張讓古魯瓦爾多有些頭痛,原本就打算下午走人的他二話不說拿起放在紙袋內部的手機,清醒之後他都沒好好確認過堆積在手機裡的訊息,滑掉不重要的事項,古魯瓦爾多在威廉傳來的訊息中找到他被延後幾天的安排。威廉打定主意要讓他休息幾天,所有的事務全被往後推延,不需要他出面的事情也全被單方面處理掉了。

  「有急事要處理?」停下進食動作,利恩注意到古魯瓦爾多面有難色。
  「不。」古魯瓦爾多手部一轉蓋上手機,繼續享用午餐,「能幹的下屬擅自幫我放了幾天假。」
  「他應該要加薪。」
  「我不需要隨意替主人安排行程的下屬。」
  「你明知道他有多擔心你的身體。」
  「擔心我的身體和讓你陷入危險是兩回事。」古魯瓦爾多冷冷道出他在意的點,「我在你這裡的消息傳出去,你知道你會有多少麻煩找上門嗎?」

  這種把他人安危放在身體狀況之前的舉動到底會讓人多擔心,古魯瓦爾多肯定不明白,他不是個需要被保護的溫室花朵,同樣古魯瓦爾多也不是,利恩希望古魯瓦爾多健健康康的來見他,而不是總是拖著一身疲憊的狀態來找他。

  「比起擔心我,我更希望你多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

  古魯瓦爾多沒有回答,只是低頭去操作手機,他留給威廉的訊息很多,既然對方打定主意要利用利恩對他的影響力,那麼他自然不會讓威廉有休息的空間,比起那些狗屁倒灶的繼承人事務,古魯瓦爾多更希望威廉把力氣用在隱蔽利恩身上。

  「如果你因此出了什麼事。」古魯瓦爾多抬眼望向正用擔憂眼神注視他的利恩,「我說不定會把那些人都殺光。」
  「別看著我說這種可怕的話啊!」利恩搓搓手臂,明知道古魯瓦爾多不是針對他,但他不免因為這樣感到畏懼,「我會注意安全的。」
  「上次還不知道誰不小心被下藥還連累我。」
  「嗯?因為這樣能跟你度過一晚的話挺划算。」沒有被古魯瓦爾多諷刺帶跑,利恩調笑回覆道。
  「……你昨晚可不是這樣。」
  「你是指哪方面?」
  「……太積極了。」
  「我一向是確認心意後勇往直前的類型。」

  那雙宛如浸泡在蜜裡綠眸凝視著他,古魯瓦爾多錯開眼避開那可能會讓他溺死的眼神。

  話題在古魯瓦爾多的沉默中強制結束,只剩下兩人進食所留下的餐具碰撞聲,利恩很快就解決屬於他的那一份,早在古魯瓦爾多醒來前他就已經先用過餐,只是不想讓古魯瓦爾多獨自在餐桌前而再吃一點而已,待古魯瓦爾多吃完餐點才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盤,中間還遞上一杯溫開水給對方。

  吃飽喝足的古魯瓦爾多迅速吞下放在一邊的藥物和營養品,他砸砸嘴,營養品的味道不太好,本想喝點水洗去嘴巴的怪味,塞進嘴裡的圓球和帶有溫度的指尖帶走他嘴裡的味道,變成了令人致死的甜。

  「都長這麼大了還不能接受苦味嗎?」收回手指,利恩舔了兩口沾上糖粉的指腹。
  「你喝喝看就知道了。」

  含著糖果,男人的聲音變得不像平時那般清冷,有些口齒不清的抱怨使古魯瓦爾多更平易近人一點,扔掉包裝和空罐,利恩把露出睏意的男人從椅子上拉起帶回房間裡,本來還不太睏的古魯瓦爾多一躺進被窩裡便被偷去精神,昏昏沉沉閉起眼,跟著爬上床的利恩倒在古魯瓦爾多身側。

  「古魯瓦爾多。」
  「……嗯?」
  「我哪裡都不會去。」
  「……嗯。」

  利恩環抱住在他說出哪裡都不會去時背對他的男人,額頭抵著對方的後頸,好似這麼做就能把古魯瓦爾多留在身邊。

  我想你的時候會聯絡你。

  就在利恩快要睡著的時候,古魯瓦爾多小聲的承諾輕輕飄進耳裡,重重地撞上他的心窩,掩蓋不住的欣喜讓利恩收緊手臂,直到古魯瓦爾多發出悶哼他才放鬆力道。突然來這麼一下害得利恩睡意全無,而懷裡的男人早已陷入睡眠當中,就算數著古魯瓦爾多的呼吸也難以冷靜,利恩從來沒想過他得用盡全力才能克制住衝動不去親吻古魯瓦爾多。

  在床上輾轉難眠的利恩分不清是他冷靜下來而放鬆還是克制衝動造成的疲勞使他鬆懈精神,沒多久他便被睡意侵蝕,墜入黑暗之前利恩還是吻上那裸露在外的後頸。

  利恩再次清醒時已是黃昏,本應待在身邊的病人卻不見蹤影,冰涼的床舖宣告著對方早已離去許久,利恩呆坐在床上挫敗的遮住眼睛,慢吞吞摸索放在邊桌的手機,漫不經心想著早上請的假或許已經不需要了。按開手機便看見古魯瓦爾多留下的訊息,過了這麼多年,利恩終於拿到古魯瓦爾多的聯絡方式,笑著告知對方自己已經起床的消息,冰冷傳遞過來的語句卻讓利恩忍不住笑意。

  原來對方只是回去拿一些衣服,古魯瓦爾多還會回來。

  他的眼裡只容的下這句含意,其他的他完全不在乎,利恩踏著輕快的步伐準備去迎接即將回到這個家裡的古魯瓦爾多。

  「你在幹麻?」古魯瓦爾多提著紙袋望向在他身側發愣的利恩,完全不懂為何對方直直盯著他的車看。
  利恩指尖指向停在路邊的銀灰色Bentley Continental GT S,驚訝的問:「這你的車?」
  「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利恩抓過古魯瓦爾多手上有點重量的提袋,一邊牽住那雙微涼的手往家裡走,忿忿不平的喊:「你這傢伙到底偷偷來看我幾次?我就覺得奇怪,這裡的住戶怎麼可能有人有這種車!」
  「太失禮了,說不定真的有人有。」
  「就算車牌一模一樣?」

  利恩試圖從全副武裝的古魯瓦爾多臉上看出任何端倪,然而被墨鏡和口罩掩蓋的男人無懈可擊。

  「不過就算你穿成這樣,還是開那台車的話不是一樣會被認出來嗎?」

  進到門內摘下帽子的古魯瓦爾多動作一停,他完全沒想過這件事,昨晚他甚至是開著那台車離開大樓,覬覦他弱點的人肯定早就鎖定這裡了。

  「你該不會完全沒想到這件事?」
  「你最好在這幾天準備好搬家。」古魯瓦爾多單方面宣告,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的操作手機,有關利恩的事情他居然這麼不小心,「或者現在拿著簡單的換洗衣物馬上離開。」
  「有這麼誇張?我現在是被什麼組織盯上了嗎?」
  「差不多。」迅速安排起利恩的新住所,古魯瓦爾多將利恩推進臥室裡示意對方收拾家當,「好的不好的都會纏上你。」
  「那你呢?」
  「就是被我纏上了,你才會遇到這種麻煩事。」
  「那我不虧。」
  「我沒有開玩笑。」古魯瓦爾多皺起眉,和一個王國繼承人扯上關係會有多危險,利恩渾然不覺。
  「那麼我現在就是你養的金絲雀了。」利恩湊近古魯瓦爾多,摘下對方的墨鏡,看著男人擰起的眉間,他笑道:「你可得好好餵養我,別把我扔在籠裡就離開。」

  古魯瓦爾多拿下口罩,堵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他想捨棄那些不想要的頭銜,想和利恩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生活,安靜平凡的過一生,但那堆家臣不會放他自由,利恩出現後他們能用的棋子又多一個,而利恩會是最有效的一個。

  等他站穩腳步,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到他的時候,或許他就能卸下所有身份跟利恩一起遠走高飛。

  「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明明是主動方卻被吻到暈頭轉向的古魯瓦爾多伸手擋住利恩還想親上來的臉,「工作辭了我也能養你。」
  「只有這個我拒絕。」啜著古魯瓦爾多的手心,利恩不滿地說:「你還真想把我當金絲雀養啊?」
  「不行嗎?」
  「不行。」拉下古魯瓦爾多的手,利恩再次封住男人還想說些什麼的嘴。

  古魯瓦爾多明白他無法真正的束縛住利恩,一直以來都在外漂泊的人在那次偶遇之後便停留在這座城市裡,對甘願留在這裡不再出差遠走的利恩來說,這已經是極大的退讓。

  利恩要帶走的東西不多,一個平時出國用的行李箱便綽綽有餘,他外派時帶回來的土產們都被留在原地,牆上的照片也是。古魯瓦爾多曾問他為何不把那些東西帶走,利恩只是笑了笑,對他而言那些都只是一些紀錄而已,他還有機會去拍下買下那些人事物,沒有和古魯瓦爾多的相處時光卻無法用任何手段找回來,比起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和古魯瓦爾多在一起的紀錄才是最重要的。

  落坐於高級住宅區的其中一層樓便是他的新住處,一塵不染的空間像是一間準備出售的樣品屋,隨意打開幾間房間去看,家具一應俱全,但也不像是完全沒有人居住過的樣子,利恩停在其中一間房,環顧這個已有個人用品的空間,空氣中淡淡的香氣和古魯瓦爾多身上的是同一種。

  「你該不會平時就住這吧?」指著只有一點生活痕跡的房間,利恩探出身子去尋找古魯瓦爾多的身影。
  「嗯。」從走廊另一側走來的古魯瓦爾多順手將利恩的行李箱拖過來,「想好要哪間房了嗎?」
  「我以為你要帶我去別的地方住,沒想到是直接來你家?」
  「那些傢伙還沒有明目張膽到敢隨便踏進我家。」古魯瓦爾多打了個呵欠,揉去眼角的水分繼續說道:「反正你的存在已經暴露了,把你放在我能看見的地方安全點。」
  「累了?」
  「還好。」古魯瓦爾多倚著門框,任由利恩在他臉上揉捏,「不選房間的話我就要幫你挑了。」
  「反正我睡哪都無所謂啊。」

  利恩向前摟住古魯瓦爾多,在對方耳邊悄聲啟口。

  「最後還是會睡在你旁邊。」
  「你還是得找一間房,至少哪天被我趕出房間還有個地方能睡。」

  彎起唇角,利恩沒有再和古魯瓦爾多鬥嘴,他隨手拉過行李箱走進古魯瓦爾多對面的空房間裡,把行李箱的東西一件一件整理起來,東西不多雖然整理起來很快但也花去不少時間,再次走出房門尋找古魯瓦爾多時發現那人正坐在客廳裡打瞌睡,擺在桌上散發熱氣的外送一個也沒拆開來,等他落坐在古魯瓦爾多身側,對方才茫然醒來。

  「怎不先吃?別忘了早上你還在發燒。」
  「還不餓。」接過利恩遞過來的餐盒,他慢吞吞說著。
  「不餓也得吃。」

  被人監督的古魯瓦爾多細嚼慢嚥到讓利恩懷疑對方是不是根本沒把東西吞下去,要不是餐盒中的東西有緩慢減少,他都想掰開對方的嘴把食物全部塞進去,等到古魯瓦爾多解決完晚餐,利恩都已經先把一些雜事做完了,從廚房走來的利恩把藥和溫水一同塞入古魯瓦爾多手中,但沒有出現中午那瓶怪味營養品。

  「休息一下就去洗澡然後睡覺。」
  「我沒有這麼累。」
  「剛剛在打瞌睡的人說什麼謊話。」
  「或者是你可以再讓我累一點。」

  說完古魯瓦爾多扯著利恩的長髮,逼迫對方彎下腰和自己接吻,充滿慾望的吻讓原本溫馨的氣氛一瞬間旖旎起來,抹去唇角的銀絲,利恩當然沒打算做,被他壓進沙發裡的古魯瓦爾多領口敞開露出蒼白可口的脖頸,這確實很誘人。

  「真希望你有身為病人的自覺。」
  「可惜我沒有。」

  控制住古魯瓦爾多不安份的手,打定主意不做完全套的利恩褪下古魯瓦爾多的褲子,讓對方胯坐在自己腿上,拉開拉鍊讓半勃的欲望和古魯瓦爾多的陰莖貼在一起,他吻著古魯瓦爾多的下頜,握住那雙擁有纖長指節的手掌,引導對方用手包裹住兩人的性器,在套弄中勃起的硬挺從鈴口流出些許清液,增加潤滑之後擼動的速度逐漸加快,古魯瓦爾多不由自主挺動起腰,在利恩的腿上搖擺,見狀利恩抬起大拇指在對方敏感的射精口搓弄一會,一聲輕叫後率先繳械的古魯瓦爾多倚靠在利恩身上喘息。

  「滿足了?」
  「唔――」
  「該輪到你滿足我了吧。」

  讓古魯瓦爾多的手掌包裹住他的莖身,利恩控制著對方的手來撫慰尚未得到紓解的陰莖,越到後頭利恩就越用力操著古魯瓦爾多的手掌,被人當作飛機杯使用的掌心混合著彼此的體液,溼黏的發出情色的聲響,利恩抬起頭封住古魯瓦爾多的呼吸,在一個挺腰之後射在古魯瓦爾多溫熱的手心裡。

  解決完彼此的性慾,利恩再度擔當起清理的工作,把人帶進浴室裡不帶情色意味的洗乾淨,做完所有善後工作躺上床時剛過午夜,早早被利恩扔上床的古魯瓦爾多對此並不知情,利恩將熟睡的古魯瓦爾多摟進懷裡,即使到了這時候,利恩仍沒有和古魯瓦爾多同居實感。

  昨晚他就算古魯瓦爾多被他摟抱在懷裡,他仍覺得對方過於遙遠,現在古魯瓦爾多同樣在他懷裡熟睡,他卻不覺得對方會離他遠去。

  鼻腔充斥著屬於古魯瓦爾多的香氣,彷彿被對方環抱住的利恩陷入深沉的睡眠裡。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