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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夏】蘇打冰棒

「好熱—」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聲音交疊著傳入耳中，夏油慢半拍地意識到她們是在和自己說話，於是揚起溫柔的微笑，提議帶她們去便利商店買冰回來吃，然後心裡算計著要再詐騙幾隻猴子才能把這個家的每個房間和客廳都裝上冷氣。
在女孩們開口前神遊的確切理由他不太記得了，但十之八九是那個佔據他整個青春的混帳小少爺。
盛夏時，夏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夏油曾經很討厭夏天，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只是蟬很吵、汗很黏、陽光很刺眼，還有自己非常怕熱。
其實他曾經討厭很多事情，他討厭咒術界總是理所當然地要大家去送死、討厭無聊的課程和規矩、討厭自己的術式、討厭生活沒有目標的廢物、討厭穿緊繃的衣服......雖然都算不上憎惡，但他從小就是比起喜愛、更擅長感受厭煩之情的人，但認識悟之後，他世界的常理像是被顛覆似的。

他們的相遇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樣特別，就只是三個沈默的高中生坐在教室裡，夜蛾老師走進來說「總之先做個自我介紹吧」，白髮小少爺就站起來笑著說「我是五條悟，應該不用多做介紹吧」，普通卻不討喜的開場。
夏油曾經也不喜歡悟，就像其他所有有常識的人一樣。這個人囂張、不懂得看人臉色、毫無同理心、總是做些沒品的惡作劇......夏油沒能在他身上找到任何一點討人喜歡的元素，可能除了臉吧。
但當悟第一次摘下那副不合年紀的墨鏡，用他那個純粹的像個孩子的笑容對他說「你好強啊，傑」，他就忘了不喜歡五條 悟的感覺。
他囂張、但他強到有資格囂張，他不懂看人臉色、所以也不要求他人討自己歡心，他的惡作劇很沒品，但夏油其實也嚮往著有能一起做些幼稚行為的同伴......一瞬間，悟成為了夏油眼中，唯一一個充滿缺陷卻不討厭的存在。
這一定是愛。如果不是，要怎麼解釋這個人是怎麼改變他的世界的？
就連討厭的夏天，也變得耀眼起來。

「夏油大人要吃什麼？」
美美子的聲音傳來，夏油於是把視線從玻璃窗外的陽光收回，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便利商店了。
因為直視著太陽而感到雙眼疼痛，夏油瞇起眼睛，「蘇打冰棒。」用現在只屬於他新家人的溫柔語氣回答。
夏油捏著三個人的冰去結帳，新來的店員動作很慢，於是他又慢悠悠地陷入了回憶。
冷氣麻痺了他的理性，於是他沒能想到什麼有條有理的記憶，只有斷斷續續的畫面，悟背對著盛夏刺眼的陽光，一如既往地張狂地笑，說著「傑，我買了冰」，然後把淺藍色的冰棒塞給他，他想拒絕，夏天總是讓夏油毫無胃口，他曾經也討厭顏色過於鮮艷的再製甜食，但那一瞬間，夏油發現那是悟眼睛的顏色，兩者有著同樣的冰涼感和純粹的印象，亦從那一刻開始，同樣的甜膩、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那是足以代表夏油 傑青春的畫面，夏油有時候好奇，那時候還能發自內心微笑的自己是怎麼對悟笑的，因為那肯定也代表了五條 悟的青春。
他去見硝子的那天，硝子抽著菸說「夏油太溫柔了，溫柔到不對這個世界殘酷一點，就無法繼續負荷，和五條正好相反」，夏油覺得很有道理，硝子總是看得最透徹的，這樣的她說了「你們的青春結束了」，那就肯定是真的結束了。
那我至少成功做到了一件事。夏油想。我毀掉了五條 悟的青春。
真巧，那時候是夏天的尾巴啊。夏油盯著眼前自大地否定自己行為意義的悟心想。他沒戴墨鏡，那雙和蘇打冰棒一樣顏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沒能理解他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
如果可以，夏油想原諒這世界的複雜，但無論如何也不想原諒悟的純粹。
夏油傑討厭這個世界，卻總下意識對這個世界溫柔；夏油傑愛著五條悟，卻再也無法對他溫柔。

店員終於結完帳，他們三個人咬著手裡的蘇打冰棒，再度踏入惹人厭煩的烈日中。
「結果出來買冰也只是曬了更多太陽，還要走回去，情況根本沒有改變。」美美子遲鈍地發現。
「沒關係啦，反正和夏油大人一起做的事，就有意義。」菜菜子笑著應道。
雖然徒勞，卻又有其意義。夏油在心裡附和女孩們的話，同時肯定了他自己，然後牽起她們的手，步上回家的路。


盛夏時，夏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個即使是黏熱的夏季也喜歡黏著夏油的他，那個有著閃耀瞳孔和笑顏的他，那個說「我們是最強」、卻自己成為最強的他，那個和夏油相反、不尋求意義也能對世界溫柔的他，那個曾經願意為夏油殺人、後來卻指責夏油殺人的他......那個給了夏油青春、又被夏油奪走青春的他。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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