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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NPC】

壹｜演員

『每個演員都想盡辦法要哭的動人，但我認為能忍住不哭的才是好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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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拒絕嗎？」栗棕色頭髮的男人瞇起狹長的桃花眼，語氣中帶點不置可否的笑意，「我以為這是你期待很久的機會。」

打從鶴見謙一在十三年前認識柳一菘時他就知道一件事，“口是心非”是對方一直以來的壞習慣，明明高中的叛逆期都過多久了怎麼現在還不懂好好表達自己的想法呢？

說到高中，他還記得柳徐生出事的那一陣子，自己代表著班上、還有柳徐生最好的朋友這個身份跑了柳家好幾趟，每次見柳家兩老都是哭腫了的雙眼，但是他一次都沒見柳一菘哭過。

『你哥死了你不難過嗎？』有一次他忍不住開口問，口氣大概沒有太友善，但對方看起來也無所謂的樣子，面無表情盯著地面像是具空殼，貌似也不打算答理他，『你真絕情。』

你真絕情，那時他想到最適合不過的形容詞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才抬起頭看向他，墨色的瞳孔裡黯淡無光，有氣無力的語句彷彿耗盡了全身的精力，『要是哭了的話我怕爸媽更難過。』

他頓時就說不出話了。

「我不知道⋯」

回到了陽光斜照進大面落地窗的辦公室，跟多年前一樣的語句讓男人瞬間有種時空交疊的錯亂感。鶴見謙一眨了眨眼看著對面的柳一菘，個頭高了不少，稜角深邃的五官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稚嫩的少年，但是說的話倒是沒什麼長進阿。

「你這次又再擔心什麼？」鶴見謙一嘆了口氣，收起了先前戲謔的神情，再次傾身看向自己那位短命故友的小弟，他是真的希望能幫上點忙，「身為最大投資方，給製片公司一點演員建議一點都不奇怪⋯而且劇本我幫你看過了，冷靜寡言又面癱，很適合你！」

鶴見謙一彈個指就能成的事，他都不知道對方再糾結什麼。

「松下先生下個檔期也在年後開拍，肯定會有需要我的地方⋯」柳一菘小心的越過桌面看向這位國內知名電影製片公司的少董事，講了一個自己都想吐槽的理由。

「嗯哼，」然後對方很明顯的不買帳，露出了“你在逗我呢"的神情，「所以你要為了一個替身的位置放棄正式的角色⋯」男人說出這句話時還是一貫溫和的面孔，但很明顯的從語氣中透露出了一點不悅。

「怎麼，小電影不屑接是嗎？」鶴見謙一感覺自己是要氣到發笑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被這麼一問，柳一菘也急了，雖然對方提的的確是部比較低成本製作的小品電影，但無論是劇情還是角色自己都十分喜歡，況且依照他的條件這分明是個恩賜了，「我怕我要是做不好會害了電影也害了你⋯你之前也看過我試鏡的不是嗎？」

愈是沒有特效、低成本製作的電影，愈需要好的劇本和演員，這麼簡單的道理柳一菘還是明白的，這也是為什麼他沒辦法毫不猶豫的答應。

「我覺得那不是問題，」總算是聽到對方說了一個跟他自己比較相關的原因，鶴見謙一的語氣緩和了不少，「上次那場哭戲我覺得你演的不差啊。」

哭戲但一滴眼淚都沒流，當其他試鏡的演員哭的泣不成聲、梨花帶雨的時候，柳一菘睜著眼，一滴眼淚都沒流，把台詞一字不漏的念完了。

「鶴見哥你就別笑話我了⋯」柳一菘想起那天導演婉拒他的說詞，還是忍不住自己尷尬了起來。

「我沒有在開玩笑，」男人雖然姿態放鬆，但是口吻卻無比認真，「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也應該相信我投資的眼光。」

「每個演員都想盡辦法要哭的動人，但我認為能忍住不哭的才是好演員，」不哭不是毫無情感的機器，柳一菘光是站在那裡念台詞就足夠讓自己感受到悲傷，「這點你做的很好。」

鶴見謙一偶爾也會想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試鏡和十三年前的那一幕重疊了，所以才會把情緒表現薄弱誤認成隱忍？
但他就是有種感覺—柳一菘會是個好演員。

而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感覺。

「真的嗎⋯」躊躇了半晌，柳一菘看起來有些動搖，似乎也帶了點不解，明明好演員那麼多為什麼偏偏選了自己？
若是說交情的話也只是之前因為透過柳徐生而講過幾次話，後來偶爾聯繫也是斷斷續續的。

曾經聽製片的同仁說起鶴見謙一這個人也只是用『神秘』兩字形容，聽說投資的眼光特別獨到且從未失誤⋯難道這麼支持自己真的是因為覺得自己是個好的投資物件？

「不然這樣吧，」對方低沉的嗓音打斷了柳一菘的思緒，「給你幾天考慮，等你從台灣過完節回來後給我答覆。」

不等柳一菘反應，鶴見謙一又接著說，「對了，順便幫我跟你家人問個好⋯你哥那邊也麻煩你了。」會這麼說是因為柳徐生雖然在日本念的書，柳家也都住在日本，但是柳徐生死後卻葬在柳家台灣的祖墳，所以他也好久沒去跟他說說話了。

「⋯好，我會的，謝謝你。」柳一菘木訥的點了點頭，想到回家過年又是一陣頭疼。

「Ok～那先這樣吧，回家小心，我等你的消息。」男人再次勾起好看的笑容，請了秘書進來帶客人離開。看著對方背影完全消失在樓層的平面裡後才轉身撥了通電話，既然計畫好了，那今天他就要那三個字的名字確確實實的刻在演員名單上。

鶴見謙一一直都不是什麼特別有耐心的人，但他相信這次自己一定也不會有任何失誤。

柳一菘一定是個好演員，因為他必須要是。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