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07


  「擲啊!」

  在法師言語及眼神的鼓勵下,吳明翰的手準備鬆開,讓筊杯落地,但一個重要的問題忽然閃過他的腦海,動作頓時一停。

  「欸,不是啊師父,我是要問人跟鬼怎麼那個,擲筊不是聖筊、笑筊就是陰筊,有什麼屁用啊?」

  「哼,啥物有什麼屁用,那是神明,講話注意點!虧你還是個警察,是不會慢慢問喔?」

  「你是說像審犯人那樣喔?」吳明翰反問。

  「拍謝拍謝,伊金憨慢講話,沒別的意思。」把神明比喻成犯人,這哪裡像是有求於神的樣子,不得罪神明就不錯了!法師受不了地唉了一聲,連忙恭敬拜了拜。

  「不是啊,是你自己說……」

  「我說什麼不重要,你到底要不要問?」

  「當然要啊!」不然他來幹嘛!

  「名字、生辰八字,還有你要問的事情,越詳細越好。」為了避免吳明翰再亂講話,法師索性直接下達指令,還不忘叮囑他要好好講。

  「喔……」吳明翰應了一聲,摸摸鼻子報了自己的名字、年齡跟生日,但到了要問的問題還是卡了一下,在話即將說出口又吞回去的舉動反覆數次後,沒什麼耐性的吳明翰最後一不做二不休地開口:「唉呀反正我想上毛邦羽啦,一句話,可不可以?」鬆手、落筊。

  法師一聽簡直快昏倒,哪有人跟神明問事像是在嗆聲的?但筊已經擲下去,一切且看天意……

  ——笑筊。

  「……」

  「笑筊。」法師彎腰從地上撿起呈現兩平的筊杯,對著吳明翰說。

  吳明翰眼睛沒瞎,他看得出來,於是不死心的從法師手上拿過筊杯又擲了一次。

  「又擱是笑筊。」法師搖了搖頭,眼神開始流露一絲同情。

  連三次笑筊後,吳明翰問法師:「是不是我講得不夠清楚,神明不知道上是什麼意思?法師你看我改成上床、做愛還是交配比較好?還是過程也要講一下?什麼體位啊姿勢啊……」

  「免!」法師一點也不想聽那種事情,他覺得神明應該也不想,「我看這樣,這裡留給你,你在這邊慢慢問,我先去吃飯,你問到結果再來找我。」

  「欸不是,師父,你還沒跟我說是不是問得不夠詳細!」看著法師逃難似地離開,吳明翰覺得很無奈,唯一一個可以幫他的就這樣走了,看來這種事最後還是只能靠自己。

  他是沒耐性沒錯,但很硬氣,他就不信會擲不出來。

  說到底這只是機率問題嘛!跟硬幣一樣不是正面就是反面。

  「幹,我就不信我有這麼衰小,每次都是笑筊。」雙眼直勾勾盯著宮廟桌上供奉的神明,吳明翰喃喃說道,而這一擲,他擲到了傍晚。

  就在法師送走最後一位拈香拜拜的民眾,準備關上北瀾宮大門時,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進他耳裡。

  「法師!」

  「夭壽,嚇我一跳!啊你還在?」法師吃完飯後去看了一眼,但沒有看到人,還以為吳明翰是死心走了,沒想到這時候從他身後冒出來。

  「神明答應了啦。」吳明翰揚起頭,露出得意的笑容,「祂要我來抽籤詩。」

  有影無?法師的眼神很懷疑,但看吳明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又想如果不趁現在趕快把人送出去會沒完沒了,就領著吳明翰去抽籤。

  「八十七……八十七……底加。」法師按籤條上的數字從對應的木櫃抽屜中取出籤詩,吳明翰一拿到就迫不及待讀起來。


  陰陽道合應由象 姻緣自是天註定

  本靈為一即成春 永結同志萬事成


  「欸師父,這什麼意思啊?最後說萬事成,是代表我的願望會實現吧?」雖然不是很懂籤詩,但吳明翰看到最後一句內心什麼惑都沒有了,當場喜形於色。

  唉,愛到卡慘死。

  看現在的吳明翰和當初苦著一張臉來問他冥婚能不能離婚截然不同的模樣,法師心中只有這個想法。

  「賀啦,我今天就好人做到底,再幫你解一下籤。」深深嘆了一口氣,法師語重心長地說。



  當吳明翰左手拎著晚餐、右手轉著鑰匙,嘴上還哼著歌回到家時,毛邦羽正盤腿飄在門口等他,而且顯然是等了頗長的一段時間,因為吳明翰一進門就挨了一頓罵。

  「吳明翰!你到底是跑去哪裡鬼混了,知不知道小毛都快餓死了?」

  吳明翰愣了一下,旋即揚起笑,將鑰匙隨手扔到櫃子上後安撫道:「哎喲,幹嘛那麼生氣,我看小毛還好啊,我出去前明明就有放飼料,是你想我了吧?」吳明翰把晚餐放到桌上後就坐下來哄小毛,想說順便哄一下毛邦羽,但對方似乎不太領情。

  「……」不正常。

  看到吳明翰露出跟當時在夜店一樣有點淫蕩的笑容,還有最後那句異常輕浮的話,毛邦羽立刻皺起眉,面露疑色。要是還活著,他肯定起雞皮疙瘩或豎起汗毛。

  「你……是吳明翰嗎?」是被其他鬼附身了還是怎樣?
  
  「對啊,不然咧?怎樣,是覺得我今天太帥嗎?」

  「我覺得你有病。」看到吳明翰竟然對他挑眉,毛邦羽一秒回道。

  「你才有病,明明就是一整天沒看到我想我了,還拉小毛出來當擋箭牌。」

  「誰想你啊!真的是自大又自戀欸。」毛邦羽撇了撇嘴角,有點嫌棄地說,「啊你不是去我家拿戒指,戒指呢?」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吳明翰回來,毛邦羽有點擔心所以跑回家去找,結果家裡只有阿嬤在,要不是看到桌上有兩個空了的保鮮盒跟一杯喝到一半的梅子綠,毛邦羽絕對會認定吳明翰在騙他。

  「處理掉了啊。」吳明翰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不然還要拿回來當供品,供在你的神主牌前面喔?」

  「處理掉了?」毛邦羽拉高了語調,看上去有點氣憤,「那是我買的耶,你怎麼可以沒經過我的同意就處理掉?」

  「哼,我昨天說要處理一下你也沒說什麼啊,不就是同意了?」

  「那是……」毛邦羽下意識想反駁,但事實是,他確實沒怎麼在意吳明翰想要把他跟家豪的對戒處理掉,反倒還有點開心,而且比起那件事,他更在意今天吳明翰拋下他自己一個人出去這件事。

  要不是一時被吳明翰精蟲衝腦的發言氣到忘記他可以跟蹤人這件事,毛邦羽絕對不會自己一個人生那麼久的悶氣,還只能對著小毛自言自語。

  「那是因為我當時只想著要去看阿嬤,暫時沒回你而已,又沒有說你可以處理掉。」眨了眨眼睛,毛邦羽的臉頰又不自覺鼓起來,被吳明翰氣的。

  「所以你丟到哪裡去了?」毛邦羽問。

  吳明翰瞄了毛邦羽一眼,還以為對方是想叫他去撿回來,突然覺得有點不爽。

  「都分手了,幹嘛一直想著那個渣男啊?」

  「誰說我想他了,我只是問戒指你丟到哪裡而已。他是他,戒指是戒指,戒指是我買的,我當然有權過問啊。」

  「最好是……」吳明翰回了一句,原本想再說些刺激人的話,但在看到毛邦羽水汪汪的眼睛燃起一團火,似乎要炸毛之後,他悻悻然地鬆口:「在法師那裡啦。」

  「法師……你是說正港北瀾宮的法師?」毛邦羽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買的戒指怎麼會跑到那裡去。

  「對啊,就幫我們主持冥婚那個。」

  「為什麼戒指在那裡?」

  「啦撒咪呀當然要交給專業的處理啊!反正戒指改邪歸正之後還是有機會重新投胎的啦,你不用擔心那麼多。」

  「嗯,我現在比較擔心你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毛邦羽面色凝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