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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鈴沒有全盤托出,她克制地保持得體的笑容,將稱頌會這個罄竹難書的群體,以簡單的介紹三言兩語帶了過去。 有些東西在沒有下定決心去碰觸時,別知道太多比較好。 「那是一群沒有底線的瘋子,研究著違反倫理道德的東西。」鈴抿了一口紅茶,「所謂藥劑,也不過是加急的地獄單程票罷了……你的情況雖然比較特殊,但我建議你以後少去接觸那玩意兒。」 淺羽沒有最開始那樣緊繃了,他點點頭,神色間卻籠罩著一層憂鬱。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鈴貼心地問。 「不,我只是有點難過。艾爾迪克這麼作奸犯科,又和稱頌會有關聯……你們問我艾爾迪克內部的事情時,我卻回答不了多少,幫不上什麼忙。」 「這沒什麼。按照你說的……你被限制了那麼多,也不是你的錯。」鈴放下茶杯,笑意稍退,「而且即便知道了,我們也不能衝進他們的大宅一舉剷除他們。所以,這真的沒什麼。」 「……謝謝您的理解,但為什麼……?」 艾爾迪克總是做著骯髒的交易,在陰影裡的人都知道。但這些委託也不是無中生有,有求才有供……只要這些需求不消失,那剷除了一個艾爾迪克又能怎麼樣呢?只會有第二個和第三個艾爾迪克冒出來罷了。 看不慣他們的,也不過是嚴密監控著,在他們過火時給他們一點不痛快,好好敲打一番而已了。 但這些也是無須說出口的。因此鈴只是重新揚起唇邊的弧度,迴避了淺羽的問題。 而且,這個淺羽悠真…… 氣氛凝滯片刻,從頭到尾僅旁聽的哲在這時交換了交疊的雙腿,抬眼看向淺羽。他的動作並不大,可散發出的氣場異常強烈,兩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哲的身上。 鈴頓了頓,微微往一旁讓去,將話語權交給哥哥。 「你想讓我們解決艾爾迪克。」 哲的聲音很冷淡,分明是溫潤的音質,卻像裹挾著一層風雪,一下就往淺羽那邊飛去。 淺羽下意識地低下頭,他呼吸一窒,好不容易閒適下來的姿態又倉皇起來。 「不,我沒……」 「我不是詢問,我是陳述。」 淺羽的手腳變得冰涼。他是怎麼這麼確定的?自己應該沒有透露得太明顯才對…… 「眼神、語氣、姿態以及話題的導向……你做得並不高明,還是你認為你藏得很好?你想引起我們的同情心並將之轉化為對艾爾迪克的憤怒……聽著,我們是救了你,但我們並不是慈善機構。」 淺羽放在腿上的手握緊了,裡頭攢滿了汗水。他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打這種小聰明? 恐慌順著淺羽的神經攀爬,而哲還在說: 「於公於私,我們都沒有理由耗費大把精力去扳倒一個已經站穩腳跟的大家族,而你……」哲將淺羽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與其在這裡想些天方夜譚,不如好好思考一下以後要做什麼。」 「我——」像要回答或辯解什麼,淺羽猛地抬頭。但就在目光相對的瞬間,淺羽彷彿被那雙眼攝去所有心神。 那是多麼幽深的一雙眼。 黑暗無光,平靜冷漠,像森林深處被遺落了千年的湖泊。 對於一切黑暗,他都應該感到害怕。可他發現他只想貼得近一點,好看看裡面能不能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怎麼會這樣? 總覺得……這雙眼睛不該那麼暗的。 對心裡翻起的情緒攪得不知所措,淺羽顯得手忙腳亂起來,直到哲起身要離開,淺羽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說:「我以後想繼續留在這裡。」 哲挑眉,重新坐回位置上,「這麼快就想好了?」 「是的。」暫且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壓下,淺羽點點頭,誠懇地說:「……兩位人很好,我很喜歡這裡。當然,我不會白白留下!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請儘管告訴我。」 哲沉默著,他的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手指一下一下在上面有節奏地敲打。 他忽然想起他替淺羽裝上夜燈的那一天,青年蜷進他懷裡,提到太陽時那嚮往的語氣。 半晌,他開口:「你似乎對陽光和溫暖有莫名的執著,如果你是為了這些選擇留在這裡……那我勸你還是再想想。」 「啊?」淺羽一愣。這個阿爾娜家的哲先生,難道能看穿人心嗎? 這次哲沒有再停下,而是逕自回到二樓的房間去。 淺羽無措地坐在原位,他有些擔心自己搞砸了這次對話。先不論對他有利與否的其他因素,他是真的滿喜歡阿爾娜家的。至少……願意這樣幫助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這對兄妹應該是好人吧? 坐在淺羽對面的鈴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大概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哪來這麼天真純粹的人呢? 但鈴不會讀心術,她只是把因看見淺羽慌張而想笑的笑意吞回去,溫和地寬慰他:「別擔心,哥哥真的就只是讓你再好好考慮而已。」 「鈴小姐……」淺羽感激地朝她微笑,「不過,我想我的想法不會改變。」 鈴沒有評價,更沒多做解釋,她只是邊站起身邊說:「沒關係,時間還很多,足夠你慢慢思考。你的房間依然是原先那間,一樓的空間你可以隨意活動,二樓除非必要,否則請不要上來……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和家裡的小邦布們或是管家Fairy反應。」 「那麼,我先失陪了。」鈴笑了笑,跟著哲的腳步先行回房。 淺羽看向一旁,幹練的知性女性正和他點頭示意,而三隻邦布蹦蹦跳跳,親切地朝他揮手。 幫著把桌上整理乾淨,淺羽摸了摸邦布的小腦袋,也回房間去了。 距離那場談話已經過了幾天的時間。這幾天淺羽並沒有乾等著,他主動協助邦布們的家務工作,好讓自己之前說的承諾顯得更懇切些。至於Fairy小姐,她的工作似乎與主人們的私務相關,在淺羽詢問幾次都被婉拒後,他就不再湊上去了。 說是這麼說,哲與鈴並沒有完全迴避淺羽,掩去一些不方便讓外人知曉的內容,從他們對話的隻言片語裡,可以拼湊出他們除了經營幾家產業外,還有個額外的業務——情報屋。 淺羽並不感到意外,一般腦滿腸肥的有錢人們,哪能有這對兄妹那種冷靜從容的氣度? 中餐過後,淺羽為兄妹倆分別端去了餐後的飲品。 哲看起來有點意外,他抿了一口,看著淺羽問:「這是你準備的?」 「嗯,那個……請問合胃口嗎?」 「……」哲又喝了一口,評價道:「牛奶有點多了,除此之外還不錯。」 淺羽鬆了口氣。 他在這段期間也摸清了兄妹倆的一些習慣和偏好,例如哲喜歡在餐後來杯放了牛奶的咖啡,而鈴比起咖啡則更喜歡紅茶;哲什麼書都看,但鈴明顯喜歡逗趣型的作品…… 以及阿爾娜家的餐桌上從未出現紅肉與絞肉料理。 不曉得是口味問題還是有其他原因,即便覺得奇怪,以防萬一淺羽還是記了下來。 還有就是——淺羽脫下圍裙,在兄妹看過來之前識趣地先退出了這個空間——在餐後到鈴出門巡視商鋪的這段時間,是兄妹倆相處和交流情報的時刻。 淺羽回到房間後,靜靜地坐在床邊思考。 他已經掌握了阿爾娜家基礎的情報,包括業務分工:哲與鈴雖然是情報屋,但顯然鈴更負責明面上的產業經營,而暗地的委託則大多交給哲來處理。或許兩人偶爾也會交換著做,但淺羽目前沒有見過,下午出門的總是鈴。 Fairy似乎負責情報統整與委託的整理,小邦布們則是包攬了所有的家務。 淺羽往後倒在床鋪上,煩躁地抓亂自己的頭髮——即便知道這些,他也還是不知道怎麼繼續留在這個家中。 哲與鈴的態度一直很溫和,溫和到完全探測不出他們對於自己去留的意向。 這個家的分工早就安排妥當,就算他想用傭人的身份留下來,做得也不會比小邦布們更好,這樣又留他做什麼? 憑藉自己的身手留下來?可是兄妹倆已經有保鏢和護衛了,好像是什麼兔什麼來著……他沒聽清楚全稱,但結果不會改變。 說真的,不會有比阿爾娜家更好的保護傘了。明有產業打掩護,暗有情報屋反追蹤…… 淺羽呼出一口氣,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重新坐起來。他抬手覆蓋在後頸上,那是每個月都會被注射藥劑的位置, 他從以前就知道自己對艾爾迪克家有用處,現在他逃走了,艾爾迪克家不會無動於衷。離開了阿爾娜家,無論他未來去了哪裡,他要面對的都是艾爾迪克無止盡的追捕。 他必須留下。為了留在這個陽光普照的世界,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淺羽捂住臉,夜燈的燈光在他指縫間露出的眼睛裡閃爍。 哲是這個家的主事者,從先前的對話裡他就看出來了,且在之後的幾天裡也得到了證實。誠然,兩人都是阿爾娜家的支柱,但真正要做決定時,鈴還是會把決定權交到哥哥的手中。 而現在,在哪條路都行不通的當下,他還有什麼籌碼?自己還有什麼能交出去的? 他不由自主想起以前做暗殺任務時,那些從床幔裡透出的柔軟燈光、曖昧的輕喘和男男女女互相交纏的肢體…… 淺羽的臉色青紅交加。 平復了一下呼吸,往好處想,在這幾天內他雖然不能上去二樓,但已經憑藉著優良的聽力,從腳步聲判斷出兄妹倆的房間分別在哪了,甚至連監視器的位置也瞭如指掌。 而且……稱得上幸運的是,在自己的小聰明暴露後,哲並沒有因此對他表現出厭惡的情緒…… 至於壞處…… ……壞還能壞到哪去呢,頂多被趕出門而已。 可以的,可以的,自己做得到的。 淺羽催眠著自己。 接下來,他只需等待到夜晚…… 另一方面,確認淺羽回到房間的鈴率先笑著調侃了句:「哎呀,他很關注哥哥呢。」 哲把空了的咖啡杯放回碟子上,聽罷只是略顯無奈地看了妹妹一眼,沒有接話。 「我可沒亂說呀,哥哥別這樣看我嘛。」鈴笑嘻嘻地拿出手機,「好啦,說正經的,關於淺羽之後的去向……可能真的要快點做決定了。」 「之前是打算收留他一段時間,確定沒有後遺症後讓他回歸社會,不過哥哥你看這個,蕾剛剛傳來的訊息。」 哲接過鈴的手機,垂眼看了起來。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那些藥劑的副作用解析完八成了,和之前的猜測相差無幾,就是後續會有些幻覺和戒斷反應,最多還會有一些痙攣和疼痛而已,應該不會太嚴重……稱頌會雖然不幹人事,但這次這個是真厲害——雖然慢了點,但我這邊觀察到破損混雜的藥劑居然在自己分離和重組,太誇張了!它會自行修復欸。這代表副作用即使發作,也會比預想的更輕微,次數也會更少甚至直接沒有……我說那小伙子還好嗎?能不能……」 察覺到蕾的未竟之言,哲挑了挑眉,他往下滑,決定先看完壞消息再說。 「啊,這個先放一邊,接下來是壞消息——羅蘭知道我在唬他了,他說哲前幾年才找他訓練過,看到血的應激反應早就沒那麼強烈了,短暫接觸也沒以前那麼容易昏過去……我說,這麼重要的事那天怎麼沒提前說啊?總之,不管你們原本打算怎麼安排那個小子,現在只有兩條路,要嘛交給我們安置,要嘛你們負責接管他……見鬼,羅蘭那傢伙居然說如果你們願意承擔風險,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傢伙找回身為人類的惻隱之心了?」 「不管怎樣,二選一,最晚明天給回覆啊。」 哲敲了敲桌面,最後只針對蕾問的「能不能」做回覆:「不行。」 蕾的消息很快就過來了:「不過是觀察一下而已,我又不是稱頌會那種無良組織。看看都不行啊?」 哲沒再回她,只是把手機遞還給鈴。 鈴看了眼哥哥與蕾的對話,沒忍住笑著出聲。又回了幾句話,鈴笑瞇瞇地把手機收起來,兩手撐在桌上抵住下巴,「哥哥打算怎麼做呢?看得出來淺羽為了留下來還是挺努力的。」 「怎麼,妳被他的努力打動了嗎?」 「哥哥越來越會開玩笑了,我只是看見他的價值而已,」她遞出一張紙,「還記得亂成一團的艾爾迪克家嗎?淺羽能逃出來,看來不只依靠的是藥劑的爆發力和運氣哦。」 紙片不大,上面的內容卻足以讓人咋舌。 死亡11人,重傷7人,其餘傷者十餘人。死亡人員皆是一刀斃命,精準傷於要害。 哲確實有些意外,或許是因為對那個在黑暗裡瑟瑟發抖的第一印象太過深刻。 「……看起來身手不錯。所以妳的意思是……想吸納他為我們工作?」 見哥哥領悟到自己的意思,鈴開心地往後靠著椅背,「嗯,其實我一直擔心哥哥你去『商談』時的狀況。」 「有狡兔屋在。」 「話是這麼說,但妮可她們明面上已經是我們的保鏢了,如果在商談時大搖大擺出現,就算我們身份瞞得再好,曝光的機率還是很高……」 「所以一直是讓她們隱藏在暗處保護的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鈴正了顏色,她直起身,伸出雙手覆蓋在哲的手上,「但我還是擔心。真的發生事情時,即便只有0.1秒……如果對方的速度快,妮可他們從暗處出來也要時間……我無法不多想,哥哥——我不能再次面對失去你的風險了。你需要的是一個貼身護衛,而這點……有身手,而且大家都不認識的淺羽正適合。」 察覺到妹妹的手細微的顫抖,哲心下一軟,用另一空閒的手覆在上面,寬慰地拍了拍。 「就按照妳說的做吧。」 「真的?」 「如果能讓妳稍微放下心的話。」 「嗯……!當然,我也會負責盯好他……如果,他反而成為了威脅,我會處理好的。」鈴用力握了一下掌下的手,像是許下一個誓言一樣。 她的笑容多了一絲輕鬆,「而且……我想哥哥也不討厭淺羽對吧?或許讓他待在你身邊,也能讓你開心一點。」 畢竟,哥哥親口說了,淺羽有些像「黑貓」……鈴心想,他能為哥哥帶來一點慰藉、能為他被困在過去的枯竭心靈注入哪怕一點點的活水嗎? 哲不置可否,「或許吧。」 悠閒的午後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之後兄妹倆都有自己的事要處理。兩人決定好明天早上通知淺羽這件事情後,鈴便帶著Fairy出了門,而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準備晚上的「商談」。 在上樓前,哲站在樓梯口往走廊盡頭看了一眼,那是淺羽房間的方向。 嘆了口氣,哲收回視線。 渴望陽光的人啊,卻終究要在陰影裡紮根。 多麼可嘆啊。 夜幕降臨,當哲結束商談回到家時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本次的委託人是個大塊頭,據調查,他以往是個老老實實的性格,沒想到在知道自己因無法提供委託相應的報酬而導致商談失敗時,竟想暴起以武力威脅——幸好自己躲得快,狡兔屋的援護也即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妹妹的提議是真的有其必要性…… 這時間鈴應當已經睡了,為避免吵醒她,路過妹妹的房間時,哲放輕了腳步。 來到自己房門前,在把手搭上門把的前一刻哲停了下來。幾個呼吸後,一把小巧的袖珍手槍不知何時已握在他的手上。 輕輕一碰,門板便在沒有觸碰把手的情況下向內敞開,暖黃的燈光影影綽綽地晃動。 裡面有人。 但為什麼?這不應該。二樓的監控設備與Fairy相連,若有人闖入,即便Fairy當下跟在鈴的身邊,她也會察覺並通知才對。 站在房前猶豫幾秒,哲還是選擇握著槍謹慎進入。 他迅速環顧四周,並沒有什麼凌亂的痕跡,但是床頭燈被打開了,且自己的床上多出了一團不明的隆起物。 「……」 他心裡有個荒謬的猜想,而在掀開被子時,他知道自己猜對了——有個人衣衫半退,躺在他床上睡得正香。 盯著淺羽胸前因為沒扣鈕扣而露出的大片肉色,哲的心情一下就不美妙了起來。 平日裡看起來那麼的努力向上、嚮往光明,結果……卻是會用這種下流招數的貨色?那純稚的睡顏現在看在哲的眼裡,只讓他想笑。 令人失望。 「起來。」 哲拍了拍淺羽的臉頰,看到人迷迷糊糊轉醒,才轉而拉住他的襯衣,把本就只能算是披在他身上的布料拉得更開。 「哲先……啊。」似乎想起自己本來的目的,淺羽的表情從迷茫變得驚恐。 他怎麼會就這樣睡著了?還睡得毫無防備?! 「想起自己來幹嘛的了?」哲的聲音比嚴冬的寒風更加冷冽,「讓我猜猜……想用獻身來換取留在這裡的權利……怎麼樣,我說對了嗎。」 「我……」淺羽的嘴唇囁嚅幾下就緊緊閉上。 他好像徹頭徹尾地失敗了,哲先生看起來十分不高興。他甚至後知後覺地想把衣服前襟攏上都做不到。 哲篤定的話語把他釘在原地,被說中的心虛讓他一動也不敢動。 身旁的床墊微微下陷,熱源緩緩貼近,意識到哲在靠近的淺羽更僵硬了。 哲俯身將唇靠在淺羽的脖頸上滑動,扯住他衣服的手轉而貼在他的側腰輕輕摩挲。 察覺到身下人顫抖的軀體和通紅的耳廓,哲糟糕的心情意外好轉了一點。他依然與淺羽貼得很近,幾個不帶感情的輕吻後,哲對著那燒紅的耳朵吹了口氣。 「抖成這樣,沒有經驗?就這種程度……還敢來自薦枕席?」 淺羽的呼吸一窒,「我……我、抱歉……今天……」 哲笑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與淺羽拉開距離。 那笑聲太輕太淺,快得像是錯覺。 但淺羽真的聽到了,他呆呆地望著挑起眉頭看他的哲。 「真想留下,就拿出些實質的,」哲的語氣重新變得冷硬,「即便我阿爾娜家沒落了,也依舊佔了上流的名頭,同樣的服務……只要打通電話,我就能享受到更好的……又憑什麼要選擇你?」 「再想想能做什麼吧。」 已經把扣子全扣回去的淺羽默不作聲,被這麼直白地點出自不量力,著實讓他有些難堪。 羞恥爬滿了心臟,他在以往生活中訓練出的嘲弄與隨意派不上用場,一切都糟糕透了……他是不是要被趕出去了? 沉默在這個空間中蔓延。良久,一聲嘆息攪動了這近乎凝固的空氣。 淺羽垂著的頭更低了。 「抬頭。」 那些冷冰冰的風雪與諷刺都從哲的聲音裡褪去,溫潤的嗓音淡淡,這一聲命令顯得如此溫和。 淺羽抬起了頭,發紅的眼尾和蒼白的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你會戰鬥,對吧。」得到淺羽遲疑的應承,哲繼續說:「我們是情報屋,這點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們也沒瞞著你。現在,我們缺個護衛……不過除了護衛外,缺人手的話可能也會要你出些外勤任務。能接受嗎?」 淺羽看起來還是呆呆的,半晌他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湊上前,「可、可以嗎?只需要這樣我就能留下來了?」 沒想到反而是他最開始想當然排除掉的選項讓他得以留下……早知道就先問了…… 淺羽抓著衣角,心裡懊惱。要是他直接問,或許也不用出這場醜…… 這樣的淺羽看起來實在有趣,哲難得起了玩心,屈起食指輕輕抬起淺羽下巴,「不然呢?還是說你真的想當我的『寵物』?」 「……啊?」沉浸在懊惱與喜悅中的淺羽花了幾秒反應,金色的眼睛眨了兩下後,那張好看到帶了點攻擊性的臉龐立刻紅了起來,「這……我、我——」 好像有點逗過頭了。 哲當機立斷收回手,「我開玩笑的。」 離開房間前,淺羽認真地和哲道了謝,然而哲卻擺了擺手,「要謝就去謝鈴吧,她提議的。」 輕手輕腳下了二樓,經過走廊時淺羽卻發現鈴已經站在那。穿著睡裙的女性沐浴在月色下,那雙和她兄長相似卻不相同的綠眼睛似笑非笑地停在他身上。 有種被抓包的尷尬…… 淺羽兩三步走上前去,「鈴小姐,您怎麼……」 「啊,是這樣的,」鈴笑著說:「二樓的監控設備呀,是跟Fairy連在一起的,我在這裡看你什麼時候下樓呢。」 「什麼?!」 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就暴露了?! 「別緊張……不過幸好你沒有帶危險物品進哥哥房間,不然……」 淺羽背後一涼,脖子感覺冷颼颼的。鈴小姐的笑意真鋒利啊…… 他深呼吸,真心實意地說:「鈴小姐,謝謝您。」 「哦?為什麼?」 「哲先生說我能留下,是因為您的提議……」 「那你可就謝錯人啦。」鈴朝淺羽晃晃手指,「你既然能看得出家裡是哥哥做主,那怎麼會沒想到,如果不是哥哥的默許,你又怎麼能留得下來?」 不等淺羽繼續道謝,鈴話頭一轉:「我再確認一次——你決定留下來,對嗎?」 「是的。」 「那麼,」鈴轉身正對淺羽,雙手拎著裙擺做了個不倫不類的提裙禮,她並沒有低頭致意,而是拿一雙彷彿能洞察人心的眼直直盯著他,像審查,像警告,「再次歡迎你的加入。」 「我們的名字是——」 「法厄同。」 ── 另一個世界的兄妹:Fairy,這邊的你看起來好操勞啊!對了,你還想要義體嗎? Fairy:否定,當一個純粹的人工智慧是本AI的畢生心願 * 這時的淺羽還好純情啊,是怎麼變成以後那樣的呢……我想哲未來會為今日心血來潮的逗貓行為付出代價的XD 另外,關於哲有沒有經驗這回事……我本來想說自由心證,畢竟接手阿爾娜家也有十年,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但想了想,哲哥目前看起來心態上也挺萎的,所以應該是只懂理論……還是自由心證吧欸嘿☆ 另外,本來想寫個更冷冽的哲哥,但顯然哲溫柔的靈魂控制了我的手,我就說角色自己是有想法的……!(不要再為自己的無能找藉口ㄌ) 現在看來,最病的應該會是鈴,接下來是(未來的)淺羽,最後是跟這兩人比起來顯得整個人都正常起來的哲哥了……(摸下巴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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