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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唱卡拉OK吧][狂聰]因為貓討厭(03)
作者:冰瑚
衍生:去唱卡拉OK吧!/去家庭餐廳吧。
配對:狂聰
分級:目前PG-15
注意:原作衍生捏造IF線,本章有因黑道提及的一些暴力行為及傷害。





一拳、兩拳,他趴倒在地上,有人將他從立柱旁解下,扔到倉庫中央。肚子被踢了一腳,接著是腰側、背部,他只能無力地蜷縮起自己,彎曲起雙臂護住頭部。
因為成田狂兒有次看著庭院裡被大哥壓著揍的小弟,笑著轉頭和他說起,在這種時候應該用怎樣的姿勢來保護自己和躲避攻擊。

就算如此,也不能閉上眼睛一味地閃躲,要從手臂的縫隙間掌握情況,等待能夠反擊的機會。
聰實照著做,卻僅能夠半瞇著眼觀察眼前混亂的情況,腦袋的暈眩感讓他無法思考,全身上下疼得他只能嘶聲地抽氣,連勉強站起來都做不到。

或許他就要死在這裡了。
還沒來得及在放學時間趕回學校,沒來得及向某個人道歉自己一直在說謊,沒來得及告訴打掃阿姨他更喜歡吃咖哩,沒來得及向組長說聲謝謝,以及今天晚上的貓糧還沒喂。

他聽見哽咽的啜泣,好幾秒後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聲音,如同被丟棄在雨夜巷弄裡哀鳴的幼貓。
離得很遠的吆喝似乎變得喧鬧,但他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

有人呼喚著他,不是混帳、小鬼或臭小子,而是聰實這個名字,用熟悉的,卻混入了許多壓抑的、混亂的、憤怒的情緒的語調。
唐田、尾形、小林……他聽見闖進來的這波人喊出他曾經耳聞的名字,當然還有成田。

有人拉起他的手臂,將軟趴趴的他架在肩膀上,往前走了兩步後又在他耳邊嘖了一聲。啊、是成田狂兒。穿過他背部與後膝的力道將他攔腰抱起,讓他的臉頰滾進了柔軟的布料中,聽見了並不平穩的急促心跳。
有熟悉的氣息,是某款男性香水的味道,對他來說過於印象深刻了。他在黑色轎車的前座、浴室裡和靠近某個人時都能聞到,讓他總想下意識地深呼吸,讓這股氣息縈繞在鼻尖和肺部,卻徬徨畏懼於某種不安,而始終不敢真的這麼做。

現在的話……
他放緩呼吸,悄悄地深吸一口氣,將鼻尖埋進這個人的胸口。
這一場噩夢終於過去。


*


他被這些過於關心的黑道們送進急診室,有幸在短暫清醒時看見了醫鬧現場的荒唐景象。一直低頭望著他的成田狂兒最先發現他睜開了眼睛,趕忙要其他傢伙們安靜點,這才平息了後續或許會上新聞頭條的事件。

到處都有血跡。
在成田狂兒白色的襯衫領口和額角,在旁邊大哥小弟們的衣服和身上,在他模糊不清的視野裡。

男人輕聲對他說眼鏡拿下來了,所以聰實現在應該看得不是很清楚。雖然是這樣沒錯,但對於整個湊到他面前來的這張臉,他依舊能看清楚屬於眼角的每個細紋和嘴唇彎起的弧度。
「有哪裡特別痛嗎?」
「腰……」
「等等請醫生幫你看看。」

「你們,」他舔了舔乾燥的唇,嚐到了鐵鏽味的血腥,「不要全部都擠在這裡,太吵了。」
還會干擾醫院做事和引起不必要的注目,真的很丟臉。

成田狂兒應了聲,轉頭對其他祭林組的兄弟們囑咐,讓不準備排隊看醫生的人都先回去,順便提醒人記得去喂組長家的貓。畢竟今晚組長按照往例的不會在家。
人潮一下子散去大半,遠處戰戰競競觀望的一般人這才敢走到急診室的報到處掛診。聰實看了看,頭痛地撇開了視線,決定不再去想。

「明天我會幫聰實同學請假的,嗯……或許需要三天,用吃壞肚子這個理由如何?」
「……是笨蛋嗎?」
「哈哈,對不起呢。」額頭被手掌輕輕撫過,「聰實同學應該是不會吃壞肚子的好孩子才對。」

他才不是好孩子。
手指在棉被底下糾結成一團,他猶豫自己是否要乾脆把眼睛閉上,不要去管身邊這個人的嘮嘮叨叨,卻又被內心裡湧上的愧疚和罪惡感給壓垮,因為他實際上並不是對方口中的好孩子。
應該要道歉才對,對於他說謊了的這件事──

「你,你也受傷了嗎?不然為什麼要留下來?」
「我得留下來照顧你呀,畢竟是你的保鑣。」
貼著他額頭溫暖的手掌離開了,男人拖回一張看護椅,在他病床邊坐下。簾子只拉起一半,時不時會有護理師和醫師快步走過,去下一張病床,或者迎接被救護車送進來的病人。

「幸好醫生說你只要觀察一個晚上就可以出院了,但現在最好不要亂動,怕會有腦震盪之類的後遺症。說到這個,聰實同學會頭暈嗎?還是會想吐?」
他緩慢搖頭。
「那應該就沒什麼大礙,太好了。」脫下了西裝外套搭在病床邊的欄杆上,成田狂兒從口袋裡摸出菸盒,就只是捏在手裡把玩,並沒有打開。聰實猜測對方應該很想抽一根,為了這混亂的一晚,「沒事真的太好了……是我做得不夠好,沒有盡到保鑣的責任,抱歉呀,聰實。」

才不是這樣。
明明是他的錯,說謊、逃避,不把自己的安危當作一回事,也從未去深思父母搬離家鄉背後的真相,只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一樣,只在乎自己的事。
應該要說出口的,那句火辣辣灼燒著他喉嚨,令他反胃也噁心的道歉,就只是短短的一句對不起……就能彌平這些他所犯下的錯誤了嗎?

「……狂兒哥,」艱難地脫口而出,岡聰實才發覺,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認真呼喚對方的名字,歉意越發洶湧,翻攪著隱隱作疼的胃袋,「我、」
對不起。
說謊了。
其實並不在學校的社團裡,也根本沒有什麼比賽前的集訓。

「我……」
害得大家必須來拯救他,這麼看來,他是不是不小心就挑起了黑幫之間爭奪權力的導火線?
組長會不會生氣?那些因他而受傷的組員呢?還有成田狂兒……
額角瘀青的傷口很疼嗎?或者那些隱藏在衣服底下他看不見的的傷痕,都和留在他身上那些一樣痛得讓人受不了嗎?

「我,」口乾舌燥,就連聲音也是沙啞的,像淋雨後冷得太久,喉嚨裡總是感覺癢癢的,「我很……高興。」
他很抱歉。
「謝謝你,你們來救我。」
沒有放任受到報應的他獨自承受惡果。

「我……想跟狂兒哥一起,吃阿姨煮的蛋包飯。」
「原來是肚子餓了呀,難怪表現得這麼楚楚可憐,讓人都快雞皮疙瘩起來了呢,聰實同學──」
「混蛋……」
「啊、不能學我們說這些不好的話哦。」將寬敞的手掌蓋到了他臉上,遮住了他怒目瞪視的眼神,遮住他發熱的臉頰,也遮住了他們凝視彼此的視線,「等聰實出院了,就回家吃蛋包飯吧,這次我會幫你畫一隻更可愛的貓咪的。」

笨蛋。
不要像哄小孩一樣遷就著他說話,不要態度如此自然,彷彿他沒做錯任何事一樣,不要容忍膽小懦弱的他逃避了應有的責任。
但是,這隻觸感並不細緻,隱約有些粗繭的手,落在他臉上時太過輕柔,體溫又太過溫暖。讓他不知不覺放緩呼吸,讓懸得高高的心落回胸膛裡應有的位置,讓他昏昏欲睡,逐漸忘記了滿身疼痛。

道歉的話,隨時都可以說,但此時此刻無法言喻的感激和他尚且難以辨明的複雜情緒,才是真正應該表達出來的。
他以後,一定會更……


*


隔天,組長特地從東京趕回來探望他,正巧碰上出院的時機,於是組長送的梨子禮盒就這麼被他們直接提回了別墅。
不知道是誰特地交代過了,打掃的阿姨正好煮完午餐,和聰實等人打過招呼後才離去,讓他吃上了正好熱騰騰的蛋包飯,附贈成田牌貓咪圖案番茄醬。

身上沒有哪處脫臼骨折,瘀青的傷也正在痊癒中,聰實卻越吃越覺得鼻痠,擤了兩次鼻涕才勉強忍住淚水不由自主流下。結果被餐桌上的組長和成田狂兒關心詢問是不是感冒了,說昨天有小弟在巷子裡撿到他的雨傘,已經放回了他的房間……
之後,等聰實回到學校上課,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有了相當多關於他的神祕傳言。

雖然請假的理由是腸胃炎,但臉上的瘀青還沒完全褪去,貼著OK繃的模樣看起來就氣勢洶洶的。
邀他去網咖的朋友問他是不是和聽說的一樣,和不良少年打架了,結果半路被厲害的黑道組織給救走。說之前別班同學看到他從昂貴的黑色轎車上走下來,說他家庭和黑道組織有關係,而他其實是什麼身份高貴的少爺之類的。

雖然認真澄清過,解釋臉上的傷只是不小心被捲入了一場小混混間的惡鬥,朋友們也都基本相信他,但他無法杜絕不認識的人繼續道聽塗說。
這樣的謠言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岡聰實從來不會被校園惡霸招惹上,那些高年級的不良少年看到他通常會繞道走,或乾脆必恭必敬地朝他鞠躬後才離開;壞處是除了班上的同學、社團部員和一些混得熟的朋友,他沒有再交到過其他朋友。
不過,反正他本來也不是那種熱愛交友的陽光型燦爛性格,只要能普通地度過校園生活,對他來講就足夠。

向成田狂兒道了歉,說明自己其實一個禮拜只有兩天的社團練習後,對方爽快地回了沒關係,甚至覺得國中生就應該要這樣,是自己想得不夠仔細,剝奪了他放學後和朋友相處的時光。
「聰實一樣用那天去盡情玩耍吧,沒有關係,只要提前向我報備會去哪裡就好。」
男人說,會在聰實和朋友的活動結束後,直接開車去載他。

那樣在外人眼裡看來,不就更加坐實了奇怪的傳聞嗎?
聰實苦惱地思索良久,最終沒有拒絕。畢竟他寄人籬下,畢竟組長和這個人都是為了要保護他,他也不能總是如此任性。

對於父母倉促搬離日本的真相,組長也在過後對他解釋了。
之所以會和他父母認識,是緣於幾個月前的一場意外。當時應該是被闖紅燈的汽車擦撞了的組長倒在路邊,正巧被他父母撞見,於是立刻幫忙叫了救護車,還送他抵達醫院。
兩邊也是最近才熟起來的,又因為彼此的職業差異太大,沒能走得更近,只是組長一直對救命恩人心懷感激。

沒過多久,他父親因為海釣意外目擊了龍口組的不法交易現場,只好匆忙向組長求助。而不安分的龍口組早在幾個月前就被警方盯上了動向,不知怎麼找上了父親,希望他能夠作為汙點證人,將那群販毒的黑幫送進監獄裡。
祭林組是不碰毒品的,成田狂兒曾經說過,只要忍受不住誘惑,最終都會被驅逐出幫派,只留下一根斷指。

為了在開庭前能夠確實保證安危,他的父母接受了警方保護,嚴密而周全地將他們護送到國外的安全屋,當然並不是加拿大,而是某個暫時無法透漏給聰實知道的國家。
作為整起事件的知情者,父母將不願意起搬離的兄弟倆交託給了組長照顧,也因此才讓祭林組也捲入了這場糾葛之中。

組長要他別擔心,反正祭林組跟龍口組稱不上什麼交好的幫派,也早就看不慣他們那些骯髒的交易許久。只是之後聰實還是有可能會遇上危險。
面對認真向他道了歉的組長,聰實拚命搖頭。
因為這整起事件的源頭根本不是因為這些人的錯,只是巧合與命運造就的結果。

於是作為保鑣,成田狂兒出現在岡聰實身邊的機會變多了。
除了上學放學,偶爾他會在放學後,在某條路上巧遇男人,偶爾是在他和朋友們坐著聊天的咖啡廳角落,偶爾是他從網吧出來後經過的小巷子裡。
抽了滿滿一地菸蒂的男人會側過頭來看他,笑意吟吟問他活動結束了嗎?接著帶他坐上那輛黑色轎車返家。

偶爾成田狂兒沒空的時候,就會是祭林組裡的其他小弟,佐藤、村上或者新井什麼的……無一例外都離得遠遠的,不敢真的湊到他面前。雖然感激組員們為他特意保留的空間,這麼做卻也足夠賦予他壓力,只希望那群龍口組黑道能盡快落網,讓他早點擺脫這種被動受到保護的局面。
為了不被朋友察覺到古怪,他終究還是減少了放學後的休閒,乖乖在下課時間就乘上返家的車。

幾次之後,成田狂兒乾脆問要不我們也去玩吧?接著將他帶到了卡拉OK天國,說要練習唱歌。
他這才知道了男人口中說過的那場「比賽」究竟是什麼,黑道們定期舉辦的卡拉OK大賽,獲得最後一名的話會被組長親手刺上刺青。聽起來就無比荒謬,卻是他所處的現實裡又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罷了。
選曲是經典的「紅」,受歡迎到就連在這個世代出生的岡聰實也都有聽過。

但是。
「你的假音從頭到尾都讓人覺得很噁心。」
還有。
「手不要亂晃。」
以及。
「為什麼要唱音域這麼高的歌?」

於是他獲得了成田狂兒超過二十分鐘那麼長的解釋,從紅這首歌是每次的決勝曲,到對組長而言西野加奈和北島三郎的歌都是禁曲,又說了一般都是鬣狗大哥小林承擔了最後一名,目前已經累積了兩三個刺青之類的故事。
使用了無限歡唱方案後,聰實也不在乎成田狂兒只顧著聊天,實際上並沒有拿起麥克風來唱歌的這件事,甚至還點了炒飯和柳橙汁,在第二輪的歌唱地獄開始前打算先填飽自己的肚子。

犧牲了和朋友度過的時光,轉而浪費在聽黑道唱卡拉OK上面,似乎並不怎麼值得。
這麼思考著的岡聰實,在成田狂兒總算願意換歌之後,又拿起電話點了一盤鬆餅特餐。
然而這般無謂消磨著度過的時光,的確好過放學就立刻回到家的無所事事。聰實默默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在每週會花一天時間和男人去到卡拉OK,順便透過合唱團的經驗來指導對方唱歌。

「哇,經過聰實老師的教導,搞不好下次就會是我獲得卡拉OK大賽的冠軍呢。」
「這種冠軍有什麼好值得炫耀的?」
更何況競爭對手還是一群大多五音不全的黑道。

是的,在經過男人提醒後,聰實才發現原來身邊早就透露出過多的蛛絲馬跡。
例如在組長家遇到的大哥或小弟們,偶爾會激烈地討論起卡拉OK選曲的這件事,或者乾脆在庭院裡互相競爭,甚至有小弟恭恭敬敬地呈上禮品,就為了讓往年獲得不錯成績的大哥進行一對一指導。

「為什麼不乾脆請個歌唱老師或是去音樂教室啊?」
「這樣很丟臉不是嗎?堂堂黑道居然去向音樂老師學習……」
「所以由我這個國中生來教就不丟臉了嗎?」
「聰實老師別這樣說嘛──」

他覺得挺丟臉的。
靠著卡拉OK柔軟的椅墊,啜飲著第二杯飲料,準備開拆一盒零食準備吃進肚子裡。
雖然他為成田狂兒感到丟臉,但這個成年男人似乎並不這麼覺得。不管是在他面前用誇張的吶喊嘶吼,或者唱出腔調噁心的假音,最後都還是會笑著將麥克風扔進籃子裡,坐到他身邊,將臂膀搭在椅背上,繞過他的肩。然後問他這次唱得如何。

好像有點進步,卻似乎又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得太多,連能夠客觀評論的價值觀都跟著損壞了。但是實際上他並不感到厭煩,無論是和這個人在放學後消磨的時間,或者聽對方唱各種魔音傳腦的曲調。
於是他並未回答,選擇指著菜單,說想要再點一盤炒飯。




-tbc

順利寫完了應該能關窗!
會是11/2卡拉OK翁里的新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