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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Ike在琳瑯滿目的書櫃商終於挑到一本感興趣的,並且準備開始閱讀時,原本充足的燈光就被死死地擋住了。他抬起頭想確認發生了什麼事,便看見了兩撮榛果色的髮垂在那人的胸前。

「Ike,我就知道你在這裡。」Mysta拿著剛結帳的漫畫在Ike身旁席地而坐。
「你太狡猾了,Oliver老師一放學就來堵我,跟我說你有合唱團的團練讓我不用急著走。還盯著我這個回家社的可憐人把漢字作業給補齊才放我走。」他用犬齒咬開了包在書外的塑膠封膜,隨手揉進制服褲的口袋裡,然後摸出了五顆喉糖。
「虧我還想著你最近咳嗽,到小賣部花一百円給你買了喉糖,嗯,拿去。」他自顧自的把糖果放Ike的腿上,然後便打開了漫畫書。

「謝謝你的喉糖,Mysta。」Ike笑著把糖果塞進自己的口袋,又把書闔上,帶到櫃檯結帳。
「要買嗎?怎麼不在這裡看完?」Mysta注意到之後也站了起來。
「為了感謝你的喉糖,我請你吃刨冰吧。」

賣刨冰的傳統喫茶店離書店並不遠,但是往那走的路上能看見蔚藍的太平洋,Mysta很喜歡盯著大海,還有那看著就舒適清爽的藍天。
「婆婆,我想要買兩杯刨冰。一個要藍色夏威夷和檸檬的綜合,另一個要草莓味的。嗯嗯,草莓的要多一點糖漿,謝謝您。」Mysta將Ike給他的四個百円硬幣交給喫茶店的阿婆,拿回兩份紙杯裝的刨冰,插著兩根白色的塑膠湯匙。

他們沒有坐到店裡吃,而是趁著沒有車的時候穿過馬路,坐到海邊的欄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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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Ike不太記得第一次見面時發生什麼事了,或許是小學時他們在同一個公園當過彼此僅限一日的玩伴,或者是週末的時候一起在海邊堆過同一個沙堡。腰越是個小地方,大多數人都互相認識,至少都知道同年的人有誰。

但是他有點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IIIIIIIIIIIke!」Mysta靠在欄杆上,拖著長音喊Ike的名字。
「Myyyyyyysta。」Ike用同樣的方式喊回去,嘴裡還叼的塑膠湯匙。

「你知道嗎!Vox今年收到的情人節多到抽屜放不下誒,下課的時候還去找老師拿了一個大布袋扛回家。」Mysta說話時只靠腳跟站在地上,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像一只靜不下來的柯基。
「你有收到巧克力嗎?我都沒有收到過誒,我跑去問Mika問為什麼沒有人給我送巧克力,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居然回我說大家都默認我倆在一起了,怎麼可能送我巧克力,我差點站起來追著她打。」

Ike聽到之後怔了一下回答道:「我也沒有收到過。」那短暫的靜止被Mysta注意到了。

「喔喔喔,是說我問你喔。你有打算要上哪裡的大學了嗎?我真希望我考得上九州或是四國的大學,好想體驗看看那種後院就可以摘芒果吃的生活。」Mysta繼續自顧自的說話,Ike也回復了原本的笑容,偶爾附和Mysta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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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ke不太知道哪兒變了,但是最近Mysta很少出現在他的教室門口,也很少在SNS上面出現,原本午餐時兩人會一起爬到頂樓的電梯間上吃午飯,這幾天卻一點也不見人影。雖然Ike並不介意一個人吃中飯,畢竟在認識Mysta之前他就一直是一個人度過午休時間。

喔,仔細想想他好像認識Mysta真的很久了。

Ike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到Mysta的班上找人,但每次都會得到:「Mysta去上廁所了呦,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答案。或者是在放學時早早站在校門口看人學生們走出校門,卻連一根拿鐵色的頭髮都沒看見。

「報告,抱歉打擾。」
「Oliver老師,Mysta有留在教室寫功課嗎?我昨天和他借了課本,一直找不到人還。」在一週的找尋Mysta未果之後,Ike走進了導師辦公室。
「沒有喔,Mysta最近作業都交得很準時,應該已經回家了吧。」

Ike停下了往書店和海邊走的腳步。他有點疑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執意的一直尋找Mysta在哪裡,活像個辦案的警官在找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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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sta一個人靠著喫茶屋對面的欄杆,兩腳踩在沙灘上呆呆地望著靛色的海平面和青色的天空。
他很後悔那天他說的話,可能是不小心越線了嗎?他不知道。Ike發怔的那0.1秒就像惡夢一樣在的腦子裡循環。

Ike是Mysta來到關東後的第一個好友,也是他國中轉學後第一個鼓起勇氣搭訕的人。可能也不算是搭訕?他只是在Ike主動告訴他營養午餐該到哪裡搬的時候問了他的名字。

Mysta看過很多ACGE作品,偶爾也會被迫參與女同學之間的討論。

他想他是挺喜歡Ike的,但Mysta認為這只是大部分青少年都會擁有的兄弟感情。雖然在兄弟情的前提下,他那麼在意Ike在那0.1秒的停頓一點都不合理,但是Mysta並沒有聰明到能自己發現這個邏輯破綻。

「可惡。」刨冰融化後超出杯子的部份掉到了Mysta的制服褲子上,那冰涼又黏膩的觸感才終於把他的思想拉回現實。原本一半黃色一半藍色的刨冰化成了漸層,像Ike的眼睛一樣。

煩死了,怎麼又是Ike。

Mysta只想叫自己的大腦安靜一點,至少別他媽再胡思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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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ke快要放棄找Mysta說話了。儘管他還是會在Mysta班上在操場上體育課時,從教室窗戶向外盯著那一抹顯眼的啡色,但是他找不到自己必須,或者Mysta必須和他見面的理由。

最後一次吧,如果再沒有看見他也不強求了。

Ike在下課後走到了靠近垃圾集中場的後圍牆,那兒可以踩著廢棄的紙箱堆輕鬆翻到校外,他曾經因為發現自己在大考時忘了帶文具,為了悄無聲息的到隔壁的雜貨店才發現的這裡。
有一次午休時間,他帶著沒有搶到小賣部三明治的Mysta從這裡翻出校園,到便利商店買過肉包和便當。

「Mysta?」

果不其然,Ike在圍牆上看見了那個坐在圍牆上還不敢往下跳的身影。還記得當初他們翻出去買食物,還是Ike站在校外的圍牆下和Mysta保證了好幾次一定會接住他,Mysta才肯往下跳。

「Ike?我以為你走了,或者是到合唱團練習什麼的。」Mysta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張,Ike站在他返回時必須採的紙箱上,他又還沒做好準備往外跳,有點兒進退兩難。

「沒有,我原本應該到合唱團練唱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懶就沒去。」Ike隨便編了一個讓自己的出現合理化的理由,輕巧地翻過圍牆。
「下來吧,我接住你。」

和當時一樣,Mysta心想。他緊張地跳下地面,踩到草地上的那一刻明顯察覺到了重心不穩,卻沒有感受到原本應該接踵而來的疼痛。

「對不起!我有壓到你哪裡嗎?你有受傷嗎?」Mysta慌慌張張地把自己移開,卻迎來第二次不平衡,狠狠摔在Ike旁邊。
「沒事,你又不是摔在我身上,只是不小心把我推倒而已。」Ike維持著躺在草地上的姿勢,笑著回答Mysta。

「你最近很忙?我在Discord的頻道上給你傳訊息你都沒有回。」Ike不經意地問了Mysta,但是這讓Mysta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依照所有人對Mysta的了解,他是沒什麼可以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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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你最近要比賽,就沒有去打擾你。」Mysta倉促的編了個藉口,聽起來倒也有點合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怎麼就突然討厭我了,害我還有點傷心。」

「討厭你?我沒有!」

Mysta突然從地上坐起,凝視著還躺著的Ike。
「我才不會討厭你,我只是以為我……就是…因為我一直在你附近亂轉才害你收不到情人節巧克力。」Mysta越講越小聲,Ike也聽得也很疑惑。
「什麼?你在亂說什麼胡話?我沒有想要收到巧克力啊,況且情人節都過那麼久了。」Ike被Mysta神奇的思考邏輯逗笑了。

「要不我們去吃冰吧,好久沒有去了。」Ike看著一臉震驚的Mysta,沒等他回話就站起身拍拍褲子把人往喫茶店拉去。



走到喫茶店的路上,Mysta沒有盯著海或者天空,而是Ike的一頭藍髮,他覺得那個藍色比天空和海洋都還要遼闊,還要溫柔。

「婆婆,我想要買兩杯刨冰。一個要藍色夏威夷和檸檬的綜合,另一個要草莓味的,然後草莓的糖漿……」
「草莓的改成和藍色夏威夷的綜合,謝謝婆婆!」Ike打斷了Mysta的點餐,從阿婆手上接過兩杯雙色的刨冰。

「你怎麼突然?」

「檸檬味好吃嗎?我也要吃一口。」Ike把Mysta手裡塑膠湯匙給抽走,挖了一口Mysta杯子裡的碎冰。
「嗯…感覺沒有草莓味的好吃,你吃吃看。」Ike沒等Mysta反應過來,他便用同一支湯匙挖了草莓口味的刨冰塞進Mysta準備發言的嘴裡。
「好吃吧。」Ike得意的笑。

「我一直覺得你應該是草莓味的。」
「什麼!你說什麼?」方才Ike的聲音被路過的電車聲音給蓋過了,Mysta轉頭問他。

「沒事!」Ike笑得很開心。
Mysta也不再追問,只是紅著臉望相對著遠方。
他和Ike並肩靠在欄杆上,老實說電車的聲音影響不了他們之間的談話。Ike知道Mysta聽見了,Mysta也知道那是對他說的。

Ike手上的刨冰漸漸融化成漸層,好像Mysta瞳孔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