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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6-

操練到一半,突然發現站在樹下的趙火旺,趙武雄有點愣,本能就湧上「這人到底怎麼這麼閒」的感覺,可卻又一下冷靜下來,皇帝的行程是很緊的,這人才剛剛忙完一天的行程,直到天色將要昏暗,才終於得了空。
可莫名地,他又發現自己因為這樣的念頭有些不冷靜,草草地收了劍招,才直直走向對方,在離有三步遠的距離單膝跪下:「拜見皇上。」
趙火旺的嘴角扯了扯,似乎有些無奈,卻也只能開口:「平身。」
趙武雄起了身,迎上趙火旺的視線,忽然意識到眼前的人與自己已然遙遠,而或許,對方也不適應這樣的改變。
可是八年的時間真的太長了。
趙火旺輕嘆口氣,視線掃了趙武雄一圈,看得趙武雄忍不住退了一步:「下官剛剛操練完,衣容有些不整,抱歉。」
就差沒來一句汙了殿下的眼睛,趙火旺差點就要生氣了,可想了想,自己還是九皇子時,哪次不怕觸犯聖上,於是也就寬心了。
「還有力氣嗎?」趙火旺開口,隨手將趙武雄腰上的劍拿起來扔在地上,向對方比了個手勢,「好久沒有時間練武,朕技巧都生疏了。」
「如果下官可以的話。」趙武雄應聲,雙拳在胸前拉開距離。
可就這麼一小段時間,趙火旺就踏進趙武雄懷中,一掌從下巴擊了上去,差點沒將趙武雄打昏。
趙武雄有點暈,還是往後退開了距離,腳步在沙地上拖曳出弧線,將「小心別打傷皇上」拋諸腦後,將再次攻上來的趙火旺踢倒在地,忍不住笑了出來。
趙火旺也笑了,擦去嘴角的血挑釁趙武雄,偏頭笑了笑:「別手下留情,閹了你。」
趙武雄瞇眼,踏步迎了上去。

趙火旺本就在武技上下了不少工夫,雖然力氣比不上他人,可技術與速度卻格外精進,趙武雄僅花了幾招就發現自己甚至沒有餘裕,僅能全力與對方對打。
發現趙武雄認真與自己過招的事情讓趙火旺的心情很好,吹了聲口哨逼了上去,卻被直接甩到樹幹上,嗆咳得臉都憋紅了,才趁著趙武雄前來關心時,順勢將人也投摔出去,笑得格外張揚:「繼續。」
兩人就這個不管不顧地打了下去,就連操練場的人都離開去用膳了,都還繼續在對峙。索性過了兩個時辰,趙火旺漸漸沒了力氣,自豪的速度敗下陣來,屢屢被趙武雄壓制,才終於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比武。
趙火旺一身華服顯得狼狽,摔坐在地上看著夜空大笑,踢過趙武雄的腳踝逼對方也摔在地上跟自己一起看天空。
趙武雄有些莫名其妙,可過了幾秒,也跟著笑起來。
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人也還未過而立,明明才正年輕,卻被忽然拱上了孤獨的皇位,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並肩的人。
這使得趙武雄莫名地感覺,掌心那曾被碎琉璃刺傷的地方,又隱隱地疼了起來。
趙火旺笑完,才按著腹部起身:「你也餓了吧?跟我一起用膳吧。」
朕、我,趙武雄抿了抿唇,忽然品出了一絲眼前人的可愛之處,不再推拒。

兩人先行入了浴,因為及著用膳,趙火旺索性就直接著了寢衣,而趙武雄只是換了一套衣服,就連鎧甲都一一綁上。
趙火旺覺得對方有些拘謹,可趙武雄執意這是禁軍的基本,於是就隨對方去了。
太監們依照趙火旺的旨意,將晚膳擺在了殿外的石桌上,偌大的庭院僅被幾盞石燈點亮,搭著蟲鳴,格外雅趣。
嫌煩人,趙火旺讓宮女與太監都退下了,沒了侍奉的人,趙武雄持過酒瓶為趙火旺斟酒,這才也為自己倒了杯。
酒很烈,趙武雄喝不習慣,抿了幾口就停下了,一個勁地為趙火旺斟酒,這種君臣之禮讓趙火旺有些不悅,奪過酒瓶幫趙武雄斟滿了,用眼神示意對方飲盡。
趙武雄沒有辦法,只好飲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沒多久,臉頰就染上了酡色。因著膚色的關係,趙武雄反倒還不太明顯,趙火旺卻是整個人都紅了,連脖子都透著淡粉。
好想扯開衣領看看裡頭是什麼顏色。
趙武雄僵了下,差點將手上的酒杯捏裂了,卻只感覺御膳吃來也索然無味,而他一時間心裡頭卻被大逆不道的想法佔據著。
──他想吻眼前的王。
更甚者,他想像按倒妓女一樣將對方按倒在床上,將繁複的華服一件件退下,想吻上那被酒液染得通紅的唇、透著粉色的肌膚。
他想在對方身上傾瀉出所有的慾望。
「武雄。」
趙火旺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差點沒將趙武雄嚇得摔了酒杯,過了兩秒才看向對方。
月色撒在對方本就偏淺的髮上,像是暈開來一般,搭著淺粉色的肌膚,美得有些荒唐。
以致他一時間沒察覺趙火旺眼中的失落。
趙火旺停頓了許久,直到趙武雄幾乎都以為是自己幻聽之際,才終於開口:「……武雄,你不要跪我。」
「可那於禮不合……」
「禮數禮數禮數!」趙火旺氣得仰首,瞪著夜星一句話都說不上來,頸側的血管一跳一跳的,嚇得趙武雄差點宣御醫。
可趙火旺卻一下靜了下來,視線落在桌上吃剩的餐點。
他是想當王的,誰不想呢?這與野心無關,僅僅是為了安危,你要怎麼保證他人登上王位不會驅逐你,哪怕你只是個閒散王爺。
當然,他也是愛權的,誰不愛呢?號令天下是一回事,那種手腳都能舒展開來的感覺,他是愛自由的。
當這世界的規則過於繁雜,你就只有登上頂點,才有自由。
可怎麼會這樣呢?這與他想的不一樣,一切都太快了,每個人都離去的太早了。
讓他一時間竟感覺自己什麼也不剩。
趙火旺的聲音很悶,因為酒意而有些含糊,「……你是要朕命令你嗎?好啊。」
「朕不許你跪我。」
趙武雄難以言喻忽然湧上的酸意是什麼,只能飲下最後的酒,應了聲是。
而後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醉倒在桌上,沒用完的膳食與餐盤全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睡死的人意外的沉,就連看上去不大健壯的趙火旺也重得很沉,趙武雄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對方抱回寢殿,看著宮女將床鋪整理完後才放回床上。
見趙武雄就要離開,宮女俯首開口:「殿下說將軍的別宮太遠了。要將軍今晚留宿,已經鋪了床了。」
「是嗎?謝謝。」趙武雄垂下視線望著趙火旺,停頓幾秒,才讓宮女退下:「我再照看殿下一會,你先退下。」
「是的。」
燭火搖曳,將整個寢殿照得通明,趙火旺似乎睡得不是很好,翻來覆去,寢衣都被扯鬆了,露出大片胸膛。
果然連胸口都是紅的,趙武雄心想,伸手將趙火旺的腰帶解開,重新理好後綁上。
似乎是有點癢,趙火旺皺眉抱怨了一下,卻扯著趙武雄不撒手,也不知道在喃些什麼。
毫無防備的模樣讓趙武雄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才將躁動的慾望硬生生壓了下去,可過了許久,他還是移不開腳步。
是什麼時候貪戀上的?
一開始,僅是好奇;後來,一大部分是憐憫;而後,便是驚豔。
好似將世間最美的事物都揉碎了舖在身上一般,讓人怎麼樣都只渴望碰觸。
趙武雄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將對方的名諱含在口中,輕輕道了一聲,才像是驚覺自己做了什麼荒唐事一般,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