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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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知道錯了，真的。



他光知道公司有錢，不知道公司能這麼*嗚嗚伯*地有錢。



這家商場標籤上的數字各個都一長串的，他看花了眼，盯得大腦中樞發熱過載，只能得出唯一的結論——他得把自己給賣了才能還上砂金為他付出的信用點。



噢，考慮到那危險而龐大、找上排行前三的黑市商人也未必能提供的商機，假設他去拍賣場宣布出售一顆星核，不只能還完欠債，還能在巨型金庫裡塞滿金條，等知名怪盜過來下戰帖！



……等等，這好像也不錯？



那他的買家能對一個活體星核好點嗎？



除了高危險物質，他其餘的部分都完美符合「人類」這一種族的要求。他總該有些人權可以聲張吧？



「無需懷疑，朋友，在金錢的競爭上，沒有哪個勢力能超越公司。感謝琥珀王麾下的部將吧，我們最大的專長便是發現價值、斂聚財富。」



砂金拿著另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劃著，站在鏡子前，饒有興致得像在給家裡僅有的玩偶打扮。



拜此人所賜，穹的角色設定從「同樣的衣服我有十套」變為「比拚昂貴衣服分數的換裝遊戲主人公」。



砂金給得是那樣多，以至於連下巴搭在頸窩的親密舉動都幾乎能說成他是靠著人家對自己的好感，占人家的便宜了！



「雖然策略投資部的主要職責不在於此，但我賭我能爭取到『星核』這個項目。」



「你在我這裡會過得很舒服，」砂金的語氣滿是躍躍欲試的童趣，「不錯的就業考量，要不，就這麼順水推舟試試？」



話都說到這份上，穹自然意識到他把腦海里的東西都給倒出來了。



「星核要真歸你名下了，你會給我放假，讓我去見列車的大家嗎？」



穹沒興趣當關在生態箱裡，走不出劃線區域的小白鼠，但想像躺平生活又不犯星際法。



砂金一邊在身後替他扣外套的鈕扣，一邊回應道：「無論是哪種籠子都不適合你。所以在找到合適的新家前，我只能把你放在外頭跑了，不是嗎？」



「說真的，既然我們都同意把寶貴的時間交給彼此，就別那麼拘謹了。朋友之間還這麼客氣，我反倒要傷心了。」



砂金說不定真的想跟他打好關係。或許，這樣精明狡詐的一個生意人也會需要友誼？



這樣的話，那他確實能當砂金的朋友。他還挺擅長跟人交往的。



穹松懈地想。然後欣賞起了身上的新裝，產生本周第三次自己非常帥的念頭。



「就是這樣！就當是之前影視樂園冒犯的賠罪，盡情享受吧，」砂金轉頭，朝旁邊氣質優雅的店員示意，「這襯衫不錯，我買了。下裝來件『極夜』的最新款，黑色的。」



接下來，穹聽著「哎，別收走，這件我也要了，正好配『逐夢浪客』的本季推薦」、「朋友，別走神，這才第六間，我們今天的規劃是至少逛完五個樓層」、「不用急著走，我還想給你挑些配飾」的豪邁發言，迷迷糊糊地收下一件接著一件塞進懷裡的衣物，弄丟了手上的大把時光。



回過神來，他們已經身處頂樓，沐浴燃燒般的紫紅色晚霞，靠著長椅，舒緩狂歡後的疲憊。



「如果對今天花費的時間感到滿意，就給你的導遊留下一個好評怎麼樣？」



他像個小混混似的，手臂藏在椅背後，將頭後仰，看似隨意地問道。



「砂金，你給我錢花，給我買所有我想要的東西，就連我沒想過的驚喜，你也都送給了我，我怎麼會討厭你？」



砂金想問，穹是不是練習過如何透過精湛的表演博得滿堂喝采。



要不然，此刻台下唯一的觀眾，心臟怎麼會如此歡快地鼓掌呢？



「能用區區信用點換得星穹列車的原諒，不錯的生意。」



面對不受控制的喜悅，砂金能做的，只有用熟悉的商業語言偽裝自我。



贏得多了，他多少有些身為王者的尊嚴，不想輸得太快太難看。



「『生意』，砂金，公司到底給了你多少，不但工作日要替主管賣命，還得在休假期間應酬啊？」



他還以為這個人也需要休息，所以才來找他的呢，難道他會錯意了？



「有時候我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麼。」



穹想不明白砂金故作冷靜下的複雜自尊，因而只說了他想說的話。



「不管怎麼樣，我發現跟你在一起，做什麼都有意思。我們還會有下一次嗎？你要是又把我騙去給公司做志工，我也認了。」



你想要多少「下一次」，就會有多少「下一次」。



只要你想。



砂金花了些吞咽的功夫把話困在心裡。



他不能過於驕縱這個無名客。他們可不是那種令人誤會的關係。



而且，不該在這個場合。他準備的還不夠。



『黃金盛宴』的香調從頭到尾都太過張狂，顯得不夠浪漫，甚至帶了點自我主義。他得添置新衣服，現在的這套打扮雖然不錯，但他需要更加引人注目的服裝，好給那對金黃色的視覺留下強烈的印象。哦還有，安排要舒緩一些，要是把人累壞了，心生不滿，那可是大扣分。



「把行程為我空出來吧，我保證下一次會更有意思的。」



砂金的腦筋轉得很快，說出來的話卻很簡潔，充滿了秘密——底牌出得太快，那可是大忌。



「我會把你放在第一位考慮，」穹拍了拍衣服的皺褶，站起身，準備回去列車，「那……今天就這樣了？希望你之後的工作沒那麼忙，能有多一點休假，再見。」



「再見」，多迷人的咒語啊！



是的，他們當然會再次見面。



色調迷幻的目光追逐遠去的背影，好像穹不是要離開這裡，而是正要走向下一個時段的圈套、下一個等待他的砂金。



不過短短一天，他已然與那位開拓者建立了某種聯繫。



他要抓緊機會，靠這比蛛絲更細的線，把對面那一端的人扯過來。



——只有一個人沉溺這場遊戲，為此飽受思念之苦，那怎麼行呢？



而他，向來是享受成為獵手的結果的。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