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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的展示期嗎?真讓人不舒服。
本來就不習慣面對他人的目光,此刻卻要被「欣賞」一個禮拜,光是想像就覺得不舒服極了。
「只要製造騷動就好,無所謂吧。」
但此刻坐在展示房內的莫里森卻吐出了毫不在意的言論,手上拿著從默特床邊摸來的書,對於默特的擔憂毫不放在心上。
說起來,從那天後,莫里森就時不時的跟查爾德一起出現在他的展示房,彷彿要將展示房的空寂都驅散一般,有時是認真的討論著逃跑計畫,有時就只是普通的閒聊著,簡直像是兩人曾經的芥蒂不曾存在。
為什麼可以如此輕易地轉換過來?默特直到此刻還沒能相信這就是現實,又或是被迫相信這是現實,默特嘆了一口氣,看向站在一旁略顯尷尬的查爾德,不是不能明白沒有司書不能進來展示房,也不是不懂查爾德算是他們一夥的,如果要討論逃亡計畫,連同對方一起來,自然不會讓人起疑。
但查爾德每次都一副我是不是當了電燈泡的表情,實在是讓人有點……羞恥。
「我說你們兩個,有在聽嗎?」
或許是默特恍神的太過明目張膽,莫里森拿著書輕輕敲了默特一下,抬起頭便是對上莫里森無可奈何的表情。
「……呃,有……你說要擾亂之類的……」說真的是沒什麼在聽,被這麼敲一下,才總算回過神來,看見莫里森那表情,頓時又覺得有點耀眼的把視線移開。
太久沒看見莫里森擁有厭惡以外的情緒,光是看見這樣簡單的一個表情,居然就讓默特內心動搖到無法直視。
「那個啊。」一直沉默聽著兩個人對談,直到莫里森的問句,查爾德才終於開口回應了,他的表情像是有些尷尬,卻是更加認真的答覆:「我不希望有誰生氣呢。」
「啊,是這樣嗎?好。」莫里森倒是沒對此多說什麼,反正他和查爾德也不是那麼熟,只是出自對方在場可以放心討論這件事,以及對方似乎也算是共犯……但對方究竟要做什麼,他也沒有要干預的意思。
默特或許抱有一絲困惑,但說到底,他和查爾德也說不上是全然的熟悉,對方就算做出什麼,自己也不應該感到意外才是。
對方要做什麼本來就與他們無關,查爾德本來就只是一個參加者而已,和他和莫里森是不一樣的。
就算查爾德臨時決定背叛了,也沒有人可以說什麼,畢竟判斷查爾德不會這麼做的就是自己。
「啊,但是我不會阻止你們的,請放心!」或許是察覺到默特看向自己的視線,查爾德尷尬的笑著道,默特只是看著查爾德的表情,最後轉過頭去,沒有對這句話給予回應。

展示開始的那天很快就到了,穿上那天試過的正式服裝,端坐在房內的椅子上,默特盡力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雖然莫里森說了等有貴族來,他便會和查爾德一起隨行,讓他等著,但等待畢竟不好受。
只要把自己最好的那面展現出來就好了嗎?
他不是辦不到,只是他向來懶惰,總是縮在那間狹小偏僻的宅邸裡,他也沒想過去偽裝自己。
不能讓莫里森失望吧。

門後似乎傳來了交談的聲音,默特連忙站起身,但隨即又像是覺得愚蠢的坐回椅子上,深呼吸了幾口氣,聽著門板被人推開的聲音。
「真是漂亮的物件啊,讓我仔細看看吧。」
莫里森站在查爾德身後,雖然對於貴族口中的那些稱呼非常不滿,但仍是裝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只是在看見默特時,莫里森明顯的一頓。
「您喜歡黑鑽石嗎?還算是不常見吧?」默特臉上是溫和的笑容,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欄杆前,卻維持著一段距離停下,輕輕地指向自己的眼睛:「雖然被說了車工稍微糟糕,但還算不錯……您願意進來看看嗎?」
默特平常根本不用這樣的語氣和笑容,總是沉默陰沉的注視著,此刻卻用著笑容讓自身的氛圍變的柔軟,就算不能馬上引起人目光,卻是溫潤的像個乖巧的孩子。
「呀啊,真是個親人的孩子不是嗎?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好主人嗎?」貴婦似乎被默特的反應給逗樂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也走到欄杆前細細看著裡頭的默特:「黑鑽石確實不常見呢,那我就接受你的邀請,進去看看吧。」
「都被帶到這裡了,我能做的也是希望能被一位好的主人帶走,不是嗎?」從門口退開,讓貴婦能夠從門口進來,默特注視著走到自己面前的貴婦,也只是任由查爾德過來抓住他的頭,讓貴婦能夠近距離欣賞他的眼睛:「您看起來是個好主人。」
「真會說話呢,就算是花言巧語也很讓人受用呢。」貴婦咯咯的笑著,似乎被默特一番話給哄的服貼,但看著默特的眼卻是一陣嘆息:「不過太可惜了,我更喜歡顏色特殊、艷麗一點的寶石。」
「您知道嗎?黑鑽石代表的意思?」雖然被固定著頭部,默特還是說著,語氣帶了一點曖昧像是答案會是貴婦所喜歡的,他直視著那雙看著自己的眼,那雙再普通不過的眼。
……果然不好看。
他突然擺脫了查爾德的束縛,站起身來,牽起了貴婦的手,在對方的手背落下一吻後,才再次抬起頭,但此刻眼裡沒剛見面時的溫柔,而是冰冷的:「是不可征服喔。」
場景突然的扭曲,像是整間牢房被關在燒熱的鐵爐裡融化了,默特鬆開手,在那瞬間兩人之間裂開了巨大的裂縫,貴婦花容失色的尖叫起來,養尊處優的人怎麼可能遇過這些事?那位吸血鬼的血奴,突然的站在她身後,在她試圖求救時,猛地伸手把人往縫隙裡一推。
「您還好嗎?」被緊緊抓住了手臂,莫里森困擾的皺著眉,看著幾秒內表情刷白的貴婦,用眼角餘光瞥了默特一眼,果不其然看見他眨了右眼表示確實是自己做的,確認計畫正常進行,莫里森溫柔的把人從地板扶起:「是不是太累了,產生幻覺了嗎?」
「幻覺?什麼?」貴婦露出了錯愕的表情,好一陣子才從方才的景象中脫出,隨即憤怒起來,指著乖巧坐在椅子上的默特發怒:「這家伙!一定是他動手腳了對吧!」
「哇哇!不好意思,那個,這位夫人,請您冷靜點……」發現對方似乎有想直接上前抓默特的行為,查爾德馬上擋到兩人中間,困擾的隔開了失控的貴婦,注意到貴婦似乎完全沒把話聽進耳中,甚至有想要繞過查爾德的行為,正想叫附近的開採司書過來幫忙,莫里森卻突然的站到默特身前,直接截住了貴婦揮過來的手。
「雖然不知道您怎麼了,但請您也不要隨便對我的凡派爾動手。」抓著貴婦的手沒有明確的使力,但確實的不讓貴婦能夠掙脫,那雙海藍色的眼裡有著淡淡的不悅,警告意味濃厚,貴婦也不是真的想鬧事,確認貴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了,莫里森也就鬆開手,目送著貴婦滿口不悅地離開牢房。
「啊……算了,兩位還好吧?」看著貴婦就這麼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查爾德只能嘆口氣,轉頭就看見瞬間分開站,略顯尷尬的兩人。
……這是什麼情況?完全沒能搞懂這兩個人的心情,不如說他也不懂情侶之間的想法到底是什麼就是了。

還沒能說什麼,走廊外傳來騷動聲,似乎有誰喊了聲「不好了!有幾隻逃走了!」,走廊是芬沓的腳步聲,莫里森沒等查爾德反應,就率先走出房門查看情況。
人們的尖叫聲,昏暗的視線,有誰在逃竄,一切的一切都像極了家裡被強盜侵入的那天。
只是是不一樣的,這次是凡派爾要逃跑。
走廊底部有一扇窗戶,那也是唯一的光亮來源,永夜的冷光照映上凡派爾的身軀,就差一點,就能夠從這裡逃出。
明明沒聽見任何武器發出聲響,凡派爾卻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向後壓回地面,發出砰然巨響。
「這是……?」
默特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莫里森身旁,他也親眼見證了這一切的發生,閃閃發亮的血液在地毯暈染。
默特的臉色難看,莫里森的臉色也不太好,他們都沒看見那位凡派爾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生命……就這樣活生生的逝去,原因僅僅是想要自由。
「唉,太用力了。」細細的低語從人群中傳來,莫里森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卻看見金屬的亮光一閃而過,克里斯多夫似乎收起了什麼,從死去的凡派爾身上。
太用力了……?莫里森聽見這句話後皺緊了眉,這下子,兇手是誰之昭然若揭。
「……莫里森。」默特突然的拉了莫里森的袖子,他的五感比莫里森敏感,自然也聽見了這一切……還有:「他的嘴裡,有血的味道。」
血……?就像那時候的自己一樣嗎?瞬間聯想到血液的作用,再想想平常孱弱的克里斯多夫,他為什麼能夠擁有那樣的力量,來源再清楚不過了。

……看來逃跑,比想像的更加困難。